“青梅姑娘,这名字也取得好。”
张母拉着青梅的手就不肯放开,儿子信中大致说了他是看上了哪家大户的姑娘,如今青梅在他们跟前一露脸,张母自然就以为是她,热情地不得了。
“张太太过奖了。”
青梅有些羞怯地想抽出手来,可张母攥得用力,她一时半会根本没法摆脱出来,连脸都涨红了。
还是张父在那里轻咳了一声,“孩儿他娘,快放开人家姑娘,你那把子力气小姑娘可吃不消。”
张母哼了一声,又瞪了张父一眼,这才不情愿地松开了手,在青梅白皙的手背上瞄了一眼,道:“姑娘这手就是嫩滑,哪像我们做管了粗活的人,这掌心上都生了老茧,可把你磨痛了吧?”
“不碍事的。”
青梅摇了摇头,虽然心中有些鄙夷,但看在张君的面子上她到底还能忍受。
“请问张公子不在家吗?”
青梅记起了到这里的目的,将手中的提着的食盒给递了过去,笑道:“府中做了些点心,便送了些来给张公子尝尝。”
“哎哟,是什么好点心?”
张母说着就要揭开来看,张父快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有些尴尬地笑道:“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姑娘还请别放在心上。”说着又转头对张母嘀咕了几句,张母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
夫妻俩又对青梅道谢,甚至留她一道吃晚饭。
青梅赶忙摆手,又道:“府中还有事,这就先走了,等下次再来看望二老。”说着又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去。
张母望着青梅的背影,不由感叹道:“这姑娘长得真俊,咱们君儿有眼光。”
张父却觉得有些不对,“君儿不是说他看上的是哪家大户的姑娘,可我看这青梅好似作的丫环打扮,并不像小姐……”
“喔?”
张母这才反应过来,实在是乡里头就没人穿得这样鲜亮,难得见到这样的丽人对他们这般客气,她一下就晕了头,此刻回味一下,不由抚掌笑了,“是了,丫环都长得这般标志,那小姐不是更赛天仙,咱们君儿真是有福气!”
张父却不像张母这般乐观,只摇头道:“咱们家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孩儿他娘,趁早泄了这心思吧!”
“怎么不配?”
张母不服气地梗了脖子,一指戳在张父的额头,那力道之大戳得他一下便撞在了墙上,“咱们君儿生得好,又有学识才干,指不定今年秋试便能考上举人,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大户人家指着抢他当女婿呢!”
张父揉着撞得发疼的肩膀,不想再与张母争辩,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索性闷头坐在一旁再不搭腔。
俩人直坐到晚霞都散了才等回了张君。
张母早已经饿得受不了,幸亏有青梅送来的点心,足足被她吃了一大半,又给了张父几小块,剩下的都要留给张君,可怜张父一个大活人饿得肚皮都打鼓了,只能对着食盒一口一口地咽着唾沫。
张君正携着一阵酒意而来,走到一半还打了几个酒嗝,洒意上面衬得一张俊脸红红的,今儿个他跟几个同窗去参加了诗会,兴致正高,还有从“怡红院”请来的几个姑娘作陪,红袖添香,好不快哉!
举步往里走去,巷子里显得黝黑了些,只有点点灯笼的微光从各家的房檐下透了出来,张君走到巷子深处,冷不防一个黑影跳了出来,吓得他差点惊呼出声,便有一双蒲扇大手扶住了他,“君儿,你没事吧?”
这声音有些熟悉,张君定了定神,半眯了眸子向前看去,这才发现扶住他的人正是他老娘,不由就笑了,“娘,你来了!”
“这孩子喝了好些酒!”
张母用手煽了煽,又唤过张父,从张君袖袋里摸出了钥匙,这才将人给扶进了屋里。
当初买这个小院子时张母也是来看过的,足足花去了他们两百两银子,连她的嫁妆本都搭了进来,就是想儿子在这能有个定所,将来在这里生根发芽,临到他们老了也到这里享享清福,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张母去厨房烧了热水,又让张父给张君擦了身换了套干净的衣裤,两老这才与儿子对坐。
“爹,娘,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今儿个可是好等了吧?”
张君笑嘻嘻地说道,显然酒意让他微熏,且心情大好,又说了今日诗会之事这才晚了,让两老不要介意。
张母自然不会说什么,她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忙点头道:“你与同窗们交好作学问那是正事,咱们等等又没什么,况且也没饿着。”张父一瞪眼,怎么没饿着他眼下还有些发晕呢,张母却没管他,一指那搁在桌上的食盒,“有位青梅姑娘送来的点心,咱们俩吃了些,还给你留了几块。”
“青梅来了?”
张君笑容拉大了些,“可有杜家小姐送来的信件?”
“杜家小姐?”
张母怔了怔,摇头道:“就搁下了一盒子点心便走了,其他的都没说。”又问起杜家小姐是何许人,张君这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通。
“不得了,竟是当朝首辅的孙女!”
张母高兴地拍着腿,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君儿你可真有本事,若是娶了杜家小姐,只怕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那可不是?”
张君笑着点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杜家小姐也是对我有意的……”说着便将俩人以诗信相交,互相欣赏之事都说了,这其中自然有他的刻意为之,也有青梅的牵线搭桥。
人长得俊就有这点好处,张君还是对自己颇有自信的。
张父却是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这才道:“君儿,那样高的门第咱们可怎么攀得上,若是……”他越着急有些话便越说不出口,好容易给捋直了舌头,这才一字一顿道:“若是没结成亲事,可别结了仇啊!”
杜家人既然有那么大的权势,只怕翻手间便能让他们家破人亡,依张父所见这门亲事真的作不得,本就是小门小户,偏要上赶着去攀附权贵之女,最后可不要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爹你放心吧!”
依张君所见,又有青梅的描述,他知道杜延玉是一个生性单纯的女子,更是从未识过情爱滋味,自己不过作了几首诗再夹了几片花瓣送进去便能哄得她心花怒放,这样的女子岂不好骗?
对一个女子来说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名节,眼下杜延玉已经偏向于他,他也有信心让杜家就范,不然出了这样一个女儿,杜家岂不得名誉扫地,谅他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打了老鼠还怕伤了玉瓶,张君只觉得他已经稳稳地吃定了杜延玉。
“还是咱们君儿能干!”
张母呵呵地笑着,又让张君把杜家人的情况拿出来与她细说了一次,哪些地方需要注意,哪些地方又要改进,两母子便在一旁细细合计了起来。
只张父无奈一叹,见劝不过这母子俩便自个儿到厨房里预备着下碗面吃,别人不顾着他,他总得把自己给填饱了才是。
☆、第【130】章 提醒
萧怀素一边看着帐目,一边听着巧儿在她跟前回禀道:“前两天青梅又出去了,神神秘秘的,连跟车的丫环和婆子都没带呢,提了食盒出去,转回来时手上就没东西了,也不知是搁哪儿,每房的东西都有数,她怎么着也要找个由头来抹的……”
萧怀素亦发觉得巧儿有话唠的潜质,派她去做这个活倒是对了。
“喔?”
此刻听到巧儿这一说,萧怀素不禁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连秋灵都抬起了头。
萧怀素将这事交给秋灵去办,可她屋里最活泼好动的丫环就是巧儿了,这丫头嘴皮子翻得快,讨喜又会说话,与二门上的几个婆子混得脸熟,她哥哥又是在车马房里当差的,想查谁的出行记录还不容易?
巧儿跟着点头,一双眼睛晶晶亮亮的,说起话来更是唾沫横飞,“小姐您猜青梅是去哪了?竟是去了上次咱们在瓦肆遇险的那条巷子,就是那个张公子……”
巧儿的哥哥找那个马夫喝酒套话,这才知道青梅不止去过一次。
萧怀素沉下了脸色,手中的帐本“啪”地一声便合上了,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要说送礼谢去一次也就够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如今回想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萧怀素恍惚觉得那个张君的眼神看起来不太正派,老往她与杜延玉身上瞄,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萧怀素想了想,才吩咐巧儿,“去三小姐那里找个借口把红枣给我唤来,”顿了顿又道:“记得要避开青梅。”
“奴婢明白。”
巧儿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做这些事情她最是擅长,果然没一会儿功夫便领着红枣来了。
“见过表小姐。”
红枣端正地给萧怀素行了礼,刚才巧儿托说是有事情找她,她这才跟了过来,可到了这里才知道找她的人竟然是表小姐,心里不禁微微诧异了一下。
“红枣,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萧怀素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最近你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红枣如遭电击,猛然抬头,一双眼睛瞬间便红了,却还是咬着唇摇了摇头,颤声道:“表小姐说得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萧怀素清楚记得那一日自己没有看错,杜延玉满怀春意之时红枣的眼神是担忧的,相比起青梅的平静淡然,她觉得这个丫头是更为主子着想的。
可自己这一问,红枣就说出来,难免有背主的嫌疑,萧怀素也知道她的为难之处,便循循善诱道:“红枣你当知道,将你们这些丫头派到小姐身边,除了服侍主子听从主子的吩咐以外,若是主子做了什么错事也当规劝,而不是一味地隐瞒相帮,若是铸成大错,那就悔之晚矣!”
“如此,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萧怀素抿了抿唇角,食指轻敲在桌面上,“若你不说,我就去问青梅了。”
“表小姐!”
听这一说,红枣“扑通”一下便跪在了萧怀素跟前,摇头哽咽道:“表小姐别去问青梅了,就是她做的错事害了小姐!”
“喔,是什么错事?你且细细道来。”
萧怀素给巧儿使了个眼色,她忙退到了外间守着门户,只有秋灵静静地立在萧怀素身后。
便见红枣抹了把眼泪,又给萧怀素磕了个头,这才哑着嗓子道:“还请表小姐劝劝咱们小姐,不可行差踏错啊!”这才把青梅怎么牵线搭桥,又把张君写的诗信送到杜延玉跟前的事说了一通。
杜延玉本就是纯情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般的诱惑,又加之青梅在一旁诱导,她亦发觉得张君人品端正相貌不凡,且还救过她们,便更有可取之处了。
青梅又添油加醋,说若是这一次张君顺利通过了秋试也算是小有前途,这样的有为青年放到杜家的门前也不算是寒酸,什么定能成就美事之类的,种种话语在未出嫁的姑娘听来都有些不堪入耳。
萧怀素面沉如水,眸中却有着酝酿的风暴,只哼了一声,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这贱婢怎么敢?!”
“表小姐,奴婢知道青梅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也不知道那张公子给她灌了什么迷药,这才在小姐跟前乱说,偏偏小姐还就信她,竟然也给张公子回了诗信,这一来一回已经打了几回交道了……”
红枣一边说一边抹泪,“小姐又听不进奴婢的劝,比起青梅来已是疏远了奴婢。”
萧怀素一听张君这作为便知道他起了攀附权贵之心,杜延玉又生性单纯,怎么不是他最好的下手对象?
真是哪里都不缺这种男人,自己不努力,就想凭借着女人上位,对这种人她尤其唾弃。
从前便知道杜延玉有些缺心眼,没想到这般简单便被人给哄住了,如今若是她一力阻止,指不定连自己都要被杜延玉给排斥。
怎么做呢?
萧怀素咬了咬唇蹙眉深思,必须要想出个万全之策,一击即中,不然拖泥带水到时候事情不成反倒让姐妹生了嫌隙。
这样想着,萧怀素便又向红枣问道:“依你看,青梅这样帮着张公子,她自己有什么好处?”
若是撺掇着主子做错事,被王氏或是杜延玉的其他长辈知道了定不会饶了青梅,可青梅又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做出这种事来,定是有什么驱使着她。
红枣想了想,这才有些迟疑道:“奴婢也不知,只是有一次见着青梅回了屋,奴婢就偷偷瞧了一眼,见她正在更衣,原本想要走开,却见着她的肚兜带子断了,胸口上还有个红印……”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萧怀素一眼,面颊微红,声音更是压得很轻,“奴婢记得那个肚兜是奴婢新做的,当时做了两个奴婢与青梅一人一个,那带子做得很结实,若不是使劲拉扯应该是不会断的……”
这话便透露出些许意味了,若是说青梅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场的人只怕都不会相信。
红枣咬了咬唇,等待着萧怀素定夺。
萧怀素眸光一黯,沉吟道:“依你这样说,必定是这张公子与青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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