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骗你!”
叶观澜却是极其认真地说道:“吃你做的东西,给我一种家的温馨感觉,这可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替代不了的。”
“观澜,你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萧怀素捂着唇笑,又忍不住打趣他,“就凭这张嘴都能骗得小姑娘围着你转了。”
听她这一说,叶观澜显见得红了脸,“尽胡说,还以为你这丫头变文静了,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骨子里就是个桀骜不驯的野丫头。
想着从前的时光,叶观澜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初见时萧怀素还不过是个五岁的小丫头,就敢与安陆侯世子石瑞琪叫板了,甚至还让对方吃了瘪,这样的勇气与胆量怎么能与一般的小女孩相比?
随着年岁的增长,固然有些其他的变化,但她的本性始终如一。
萧怀素离开汴京那年也不过八岁,他是亲眼见着杜家的马车驶出城门,只是远远地目送她离去,并没有出现在她跟前。
以他当时那敏感的身份,的确不该再与她有所牵连。
直到如今,他也不想害了她,所以这才隐瞒了行迹到了杜家村。
权力是个好东西,他总想着若是得到了便能好好地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
其实,若是让她远离权力的中心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少这几年她过得很开心,他能够看得出来。
“对了,罗叔呢,是他送你来的吧?”
与叶观澜聊了一会儿并没有见着罗绝的身影,萧怀素还有些奇怪。
“罗叔在外等着我,不便现身。”
叶观澜只是淡笑一声,又认真地打量起萧怀素来,半晌才勾唇一笑,“小姑娘果真都长大了,变成个小美人了。”
萧怀素笑着眨了眨眼,“怎么样,后悔了吧?”
“不知羞!”
叶观澜轻哼一声,有些好笑,“你这丫头,若是不改改这个脾性,也不知道将来谁敢娶你?!”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萧怀素眼波婉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荡起一抹甜蜜的笑来。
转眼已经过了两年多,宁湛应该是要归来了吧?
这两年多来,她并没有刻意地去忘记,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那揣在荷包里暖暖的紫金石仿佛在时刻提醒着她,宁湛并没有远离,而是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这点隐秘的幸福让她感觉到身心愉悦,并且默默地期待着俩人重逢的日子。
“还是那句话,”叶观澜笑了笑,倒没觉出萧怀素有哪里不同,“若是以后没有人敢娶你,我就勉为其难地娶了你吧!”
“你也真敢说,讨打呢?!”
萧怀素呲了呲牙,伸出拳头在叶观澜跟前一阵比划,倒是让他笑得岔了气。
俩人说着聊着,倒是从初时的拘束渐渐放开了。
隔了五年的时光,他们都长大了,从前的那份友情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深厚,但真正要相处起来却也不能如从前那般随便了。
杜老夫人若不是有事急着要办,也不会将俩人给留在这,再说叶观澜从前还救过杜家人,又与萧怀素熟识,这次还给他们带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若是随意将人给打发了,老夫人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一次叶观澜是带着罗绝来的杜家村,只停留了半天便离开了,听说叶家的大队伍都在西安府里,这次南下采办茶叶若是谈得好,少不得要拉拨着一只队伍跟着回京。
对于叶观澜弃文从商这事,杜老夫人也没有发表过多的意见,默了默,才叹道:“能有这种觉悟已是不错了,亏得他小小年纪,提得起放得下,是个不错的孩子。”
“嗯。”
萧怀素在一旁为杜老夫人轻敲着肩膀,不由轻声问道:“外祖母,您给京里写信去了?”
杜老夫人抬头瞥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是猴精,什么都瞒不过你,”顿了顿又道:“京里风云变幻,咱们偏安一隅竟是什么都不知,也亏得你外祖父瞒了我那么久,连你大舅母和大表嫂她们都没有露一丝口风……”说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她不在京里,竟然所有人都瞒着她,当真以为她老了不成?
看着杜老夫人有些黯然的神色,萧怀素也把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柔声道:“外祖母可别这样想,也许是外祖父怕咱们担心才不让人说的,再说咱们就算提前知道了,不也是悬着一颗心等着,又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局势大定了再向咱们报喜。”说着举起一只手来掰了掰手指,“指不定眼下信使都在路上了,您就安心等着吧!”
“希望是这样。”
杜老夫人这才扯了扯唇角,又拉了萧怀素的手来拍了拍,“还好有你这丫头在我身边解忧。”
“只要祖母不嫌弃,怀素愿意永远陪在您老身边。”
萧怀素顺势倚在了杜老夫人的肩上,轻轻挽着她的胳膊。
“你也大了,不知不觉从那么个小小的人儿都变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那时我把你从萧家接走……就好似发生在昨天一般……”
杜老夫人的话音越来越低,好似在喃喃念着什么,半晌后才是话峰一转,带着几分试探地问道:“怀素,你觉着叶观澜好是不好?”
萧怀素怔了怔,随即明白了杜老夫人话中的深意,立马扬眉笑道:“好啊,人长得美又聪明,我一直当他是好朋友!”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是吗?”
杜老夫人笑了笑,便不说话了。
若是太子没有出那样的事情,或许叶观澜是个不错的对象,可如今要想和皇亲国戚这样的人家结亲都要好生掂量一番,指不定出了事就要被牵连进去。
宋阁老就是最好的例子。
叶观澜虽然没有多说,但杜老夫人能够猜得到,连景国公府都倒霉了,宋阁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外祖母?”
见杜老夫人久久不语,萧怀素忍不住轻唤了她一声,“您怎么了?”
杜老夫人这才低头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少女,那双明亮的眼眸中蕴着光切,如水光一般在眼眶中波动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了那细嫩光洁的脸庞,十三岁的豆蔻年华,生得又这样美,聪慧端庄,大气从容,这搁在哪一个人家也是当家主母的料,可不能匆匆地就定了人家,她一定要好好地挑,好好地选,要把眼睛给擦亮了,绝对不让萧怀素走上她母亲的老路。
杜老夫人原以为宁湛与萧怀素之间有点什么,可看他们见面时也规规矩矩的,这两年来更是没有什么联系,她便也断了那种猜想。
宁湛不是良配,宁家太复杂了,虽然以萧怀素的手段当是游刃有余,但她却不想将外孙女送进那样的人家,那可是活受罪。
有更好的选择,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
若是京里大势已定,她琢磨着也该带着两个孙女回去了,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京里的选择总比这里多上一些。
“外祖母?”
萧怀素又试探着唤了杜老夫人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这是在神游太虚呢,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杜老夫人看向萧怀素,道:“若是京里传来了消息,确定无碍了,外祖母就带着你与延玉一起回去。”
“回去?”
萧怀素一愣,随即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还要等着宁湛归来,她不想就这样回去,心念一转间刚想开口说话,抬头便见着杜老夫人审视的目光,“怎么,你不愿意回去?”
“我……”
萧怀素摇了摇头,可心中的话她怎么好对杜老夫人说明,不由干涩道:“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外祖母这一说,我觉着有些突然罢了……”随即垂了目光,话语低沉,“在杜家村里生活了这么些年,对这里也有了感情,外祖母,咱们再住些日子好不好?好歹过了今年再走?”再抬头时眸中已是泛起了泪光,一张小脸上满是不舍。
宁湛说的两三年便会从军营回来,今年就是三年之期,她想再等等。
若是宁湛见不到她,指不定会一路追到汴京去,她相信这个傻小子就有那么执着。
“你这孩子……”
杜老夫人摇了摇头,还当萧怀素是对杜家村生出了感情才舍不得离开,当然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另一部分却是因为宁湛,但老夫人却是不知,此刻面上也含着一抹欣慰,“就是知道你这孩子念旧惜情,这些年在杜家村你也交了不少朋友,是舍不得她们吧?”
萧怀素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一眨两滴泪水便顺着滑落,她赶忙用帕子拭了拭,借机掩去那一抹心虚,她是有些舍不得杜延晨她们,却也想等到宁湛归来。
“这事且看看吧,等京里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再说,眼下还不急。”
杜老夫人拍了拍萧怀素的手安慰道,又听说今儿个叶观澜在这吃了素饺子,不由道:“你包的素饺子还留得有没有,今儿个操心京里的事我都忘了饿了,眼下肚子里都在打鼓了。”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萧怀素这才转涕为笑,抹干了脸上的泪痕,起身道:“早就给外祖母温着的,您要吃我现在就让人去取。”说着对杜老夫人微微一福身,转头便出了门。
*
到了四月,京里的确切消息还没有传回来,杜延云却是回了娘家。
“二姑奶奶好久没回了,老夫人与两位小姐都念叨您呢!”
刘妈妈亲自将杜延云给迎了进来,萧怀素与杜延玉已是笑咪咪地站在杜老夫人左右看着她。
今日的杜延云穿了一身玛瑙红的织锦长裙,外罩同色小斗篷,头发利落地梳了高髻,人看着便是很精神,到了屋里便由奉春服侍着她脱了斗篷,这才向杜老夫人见了礼。
萧怀素与杜延玉便也围了上来。
“二姐好久不归家了,咱们可想你了。”
杜延玉挽着杜延云的手亲切地撒着娇,萧怀素也在一旁凑趣,“怪不得不肯回来呢,瞧瞧二表姐养得白白胖胖珠圆玉润的,定是秦家的饭食比咱们这的美味,二表姐才不肯回来的。”说着捂唇笑了起来。
杜延云无奈地看了俩人一眼,伸手点在萧怀素额头上,“得,说不过你,快让我好好歇歇喘口气。”
这一路从西安府赶来也要两三个时辰,杜延云也算是马不停蹄了,在车里被颠得更呛,她眼下还有些想吐呢。
接过香桃递来的杏仁茶喝上一口顺了气,杜延云这才敛了笑意看向杜老夫人,慎重道:“祖母,我有话要同您老说。”
杜老夫人微微一怔,见杜延云表情凝重,不由对左右点了点头,丫环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刘妈妈在身边。
萧怀素与杜延玉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纳闷,到底是什么事让杜延云这般慎重?
杜延云见着杜老夫人屏退了丫环,只留了心腹的刘妈妈在身边,两个妹妹也不是外人,便开口道:“京里的事情,祖母都知道了吗?”
这消息传到西安府时她也是吃了一惊,若不是让秦致远好生求证了一番,她还不会急急地赶回杜家村,这可是大事。
“你也知道了?”
杜老夫人倒没觉着诧异,只要有心关注想要知道京里发生的事情并不难,只是杜家村隔得远了,若不是叶观澜的到来,只怕眼下连她都不知。
“果然是真的?”
杜延云有些紧张的情绪缓缓平复了下来,“是京里给您捎的消息?这么说是真的……祖父与父母哥哥们都还好?”
“他们都还好,这次没受到波及,听说你祖父还立了功劳,皇上很是信任他!”
说出这样的话来杜老夫人却一点都不觉着开心,若是皇上信任杜老太爷,那么他何时才能脱身?她早想着夫妻俩老了在一起作个伴,养养花草钓钓鱼,再也不操心京里的事情,可这拖拖等等地又要到哪一年才能实现?他们可都不年轻了啊。
杜延云这才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听您这一说我就放心了,好歹是给您捎了信的,这消息应该就是真的。”
杜老夫人却是一摇头,又指了萧怀素道:“不是京里给我捎的信,是广恩伯世子来看望怀素时告诉我们的,那时候只怕消息还没传到西安府。”
“广恩伯世子?太子不是已经被送到皇陵去了,那叶家……”
杜延云有些担忧地看了萧怀素一眼,她也记得萧怀素与叶观澜是好朋友,恐怕俩人都没有想到再见时已是那般的境地。
叶观澜毕竟在当年出手救过她们姐妹,这份恩情她也没有忘记,若是可能她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萧怀素却是笑着摇头,“二表姐不用担心,观澜他现在过得也不差。”说着便将叶观澜做了皇商,眼下南下采办茶叶的事情说了一通,“虽然外人看来有些可惜,但他却是做他喜欢的事去了,自有他的逍遥自在,而郑家不倒,相信皇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好歹也要顾念着皇后,毕竟是少年夫妻走过来的……”说到这里连她自己都不由轻声一叹。
说是少年夫妻,可皇家的情意恩爱能有几何?
天威难测,或许今天还对你笑着,明日便能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这次太子被废,只怕皇后也是深受打击吧?
杜延云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杜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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