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就说嘛,叶老太太手底养出的丫头怎么可能那样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不过……想到她之前的行为,他看了大皇子一眼。
“你问吧。国子监是学习的地方,培养的是国家未来的栋梁。若有人敢在国子监做出下毒的事,朕绝不姑息!”不管是谁,都应该要敲打敲打了。怎么说那马还是他赏的!
叶非尘往亭边走了几步,看向照顾景瑞马的小贾子,“这位公公,你是何时去上的茅厕?”
在场的女子脸色微红,有些鄙视叶非尘。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问一个太监这样的问题。
“大概是……是巳末,第一节课还没有下。”小贾子心里一惊,却是不得不答。
她又看向照顾二皇子马的小李子,“小李子,他说的时间可对?”
“对,是那个时间。”小李子回想了一下道,“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贾子就回来了,然后差不多两刻钟之后主子们就下课了。”
下课了之后是休息时间,然后再做些准备活动,小李子喂马草的时间和马毒发的时间差不多刚好相距两个时辰到三个时辰。
众人一时将怀疑的目光都放在小李子和景子旭的身上。但是同时也有些疑惑,如果真是他做的,他怎么会这么一脸不慌只是紧张的把事情都说出来?
叶非尘对小李子倒是有些赞赏,这个时候还没有乱阵脚足矣看出心理素质不错,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心里没鬼,所以才坦坦荡荡。
看那个心里有鬼的小贾子,现在可是都忘了抖呢。一开始做出那样惶恐的样子,现在却似乎冷静下来了一样。是不是以为有人会成冤死鬼而他可以逃过一劫呢?
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而她,恰巧就是那天网。
今早上的是《诗经》,那与她而言是烂熟到心里的东西,听着听着就走神了,然后悄悄的在书后面把眼光移向窗外,好巧不巧,窗外隔着广场之后就是马场的边缘。而边缘的角落,有一道小门,通过那门之后再走不久就是专门给在马场和射场上工作的人建的厕所。
那里对她的位置而言不是个好视角,而且隔着道、隔着树,看的也不分明,最主要的是那没什么风景。要不是今早眸个吸引了她目光的小家伙,她也绝不会往那边看。
那么一看,对她现在而言可是绝好的证据。
她神色一冷,盯着小贾子道:“你这个叼奴,竟敢撒谎!你根本就没有去过茅厕!”
“叶大小姐不要冤枉奴才,奴才真的肚子疼去了茅厕,叶大小姐难道一直看着奴才在?怎么知道奴才有没去茅厕?”小贾子似乎满脸羞愤,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直直反应了他的心情。
嘎……叶非尘再次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而小贾子得到了某人视线的凌迟,他不敢抬头,但瞬间觉得冷到了骨子里。他知道那是荣亲王的目光。聪明的他想到了什么,叶大小姐和荣亲王……即使有察觉,恐怕已经没命去告诉他主子了。
皇上轻咳一声,“那个……非尘,你怎么知道这奴才没有去?”
“因为今天我们中等部的第一节课是讲《诗经》,讲的是《秦风·无衣》那篇,非尘忽有所感,就扭头去看窗外不远处的武场了。”她脑袋一转就找出了个很好的理由。
不过说到这里她就微红了脸,“后来我看到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孩跑进了马场,就走神了。那个小男孩一直在马场的周边玩,后来还有一个嬷嬷一个宫女并一个小太监过去找他。那时候马场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们在那里耽搁了许久,正好就是巳末左右,而且,他们在的位置就是小贾子去茅厕的毕竟之路。那段时间,非尘并没有见过小贾子经过。所以,他肯定是在说谎。”
小贾子低着的头脸上一白。额际都冒出了汗来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心里肠子都毁青了。
他就是嫌茅厕离马厩太远所以并没有跑过去而是随便的找了个草丛歇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一时偷懒要送他上死路。
现在……只能抵死不认了。
“叶大小姐还在上课,怎么可能时时都盯着那个不起眼又没有什么风景的地方看,也许奴才过去的时候刚好叶大小姐移开了目光。奴才确实去过茅厕。”
叶非尘目光一冷,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什么叫没风景,那里早晨可是有个超级可爱的小男孩!不然她才不会看呢。
“是不是冤枉只要找出叶姑娘说的那个小男孩还有嬷嬷和宫女来对证就是。若这奴才是抵赖,也由不得他。”景子旭眼里有了些怒火。这个小李子之前指出小李子,或者早晨叫小李子帮他忙就是个阴谋,是针对他的阴谋,想把害景瑞和叶非尘的事安到他的头上!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叶非尘一直都很冷静了,而且对他的目光一直无视,原来她早知道他不是幕后黑手。
这丫头……一开始不说,偏要整的大哥赔了爱马再说。那么……他看了看小贾子,又看了看景瑞,暗想这次瑞世子要倒霉了。
活该,景瑞平日里也是太过自信了些,如今看却是连手下的人都管不好。
景瑞的脸色已经说不出的难看了。他平日里觉得小贾子为人聪慧,又十分机灵,一直都很信任,更是把自己的爱马交给他照顾。现在看却是吃里爬外的东西!
也说不清什么心理,虽然小贾子是他平日里信任的人,而且他还没有认罪,但是经过叶非尘那么一指认,就让他一下子对这小贾子产生了怀疑。
“非尘,说一下你看到的孩子什么样子?”由于天字部几乎是连接宫外和宫内的地方,所以即使有些官员的小孩出现也很有可能。不过叶非尘又说了嬷嬷和宫女,说明那孩子是宫里的人,而宫里的小孩就是他儿子。
原本第一反应他觉得只有可能是十岁的明儿,但是在正要出口之时他忽然想到他还有一个更小的儿子,才六岁的暄儿。
而且……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最小的儿子了。如果不是这会有人提起小孩,他估计都不会想到那个儿子。毕竟生母位份太低了些。
“他大概只有五六岁吧,隔得有点远,具体看不清楚。不过……非尘大概知道他是谁,非尘曾在经过初等部教室的看到过他,应该是四皇子。”她其实不止一次看到过他,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都是笑呵呵的捧着快糕点在吃。小脸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四皇子的母亲是雨嫔,是所有有皇子的妃子中位份最低的一位。之前她还想过他日子很难过,结果在看到他胖嘟嘟的小脸的时候就不再那么想了。
年纪小,母亲没地位,对别人没什么影响,自然没人费心的去对付他。
在皇上的吩咐下,可爱的景子暄很快就和照顾他的顾嬷嬷还有叫枝儿的宫女以及一个十来岁叫小顽子的小太监一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小脸胖嘟嘟的,眼睛又圆又亮,平日里总是笑的脸上有些紧张,却还是规矩的行了礼:“儿子见过父皇、荣亲王、哥哥、姐姐。”
声音软萌软萌的,和叶非尘心里想的一个样子。真的好可爱。叶非尘倒不是有多喜欢小孩子,她只是对这种胖嘟嘟又可爱的小孩子没办法,一见她就特别特别想去捏捏他们的小脸和小手。手痒难自控。
因为每次看到景子暄她身边都有人,而且突然去捏他的脸肯定很突兀,所以虽然手痒她都忍着。
但这次不一样了,皇上可是把审问的事情交给了她,她就有理由去靠近这个小萌娃了。
众人只见叶非尘上前几步走近四皇子,然后笑得十分和蔼,对就是十分和蔼的蹲下身子,微胖白腻的手捏上四皇子胖胖的粉嫩的小脸,然后就见她笑得更灿烂了些,声音温柔的有如春风拂面。让景飒聆的眸光冷了又冷,只觉得他自己也手痒了。
“四皇子好,我是叶姑姑,”叶非尘很不介意也很厚脸皮的把自己那没谱的辈分摆了出来,“现在姑姑有话要问你,你可以诚实的告诉我吗?”
景子暄见叶非尘很温柔,虽然小脸是有点疼啦,但是好不容易有母亲以外的人对自己这么好,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脸上的痛感,反而裂嘴笑道:“姑姑问,暄儿都告诉你。”
叶非尘笑得更温和了,“今天你是不是去马场边上玩了的啊?”
景子暄小脸微红,大眼睛悄悄却被大家都看在眼里的飞快的看了眼皇上,咧咧道:“暄儿想去看大马,今天上课老师讲了指鹿为马的故事。下课了,暄儿就去了马场。不过,等哥哥姐姐下课了暄儿就离开了。”
叶非尘一愣……这和自己扯得理由真的好像啊。不过明显的,人家小孩说的是真的。而她是乱扯。
初等部的上课时间相对独立,中等部和高等部的上课时间一致。由于初等部的学生年级还小,所以每节课只有半个时辰。按时间来看,他们下课的时间初等部和高等部还在上课。十分吻合。
“那你在哪儿玩的?”
“在边缘,顾嬷嬷说暄儿不可以进里面去。”暄儿嘟了嘟嘴。
一边的顾嬷嬷脸色一白,赶紧道:“启禀皇上,四皇子年纪还太小,老奴担心在马场里四皇子会遇到危险,所以不敢让他走进去。”
“你做的对,若是四皇子想去马场必须要有护卫在一边看着才行。”皇上在众人讶异的视线中温和的道。
这就是同意四皇子进马场了。一般来说只有到了中等部才可以去马场的。
顾嬷嬷脸色一喜,“谢皇上恩典。”
景子暄也喜滋滋道:“多谢父皇。”
于是叶非尘问顾嬷嬷,“你可知照看马场的人的茅厕在哪里?你们待的地方可看的到去茅厕的路?”
“老奴知道,由于四皇子舍不得离开,所以老奴陪着四皇子在马场边缘玩了许久,那里正好离去茅厕的小道不远。”顾嬷嬷有些感念因着叶非尘而让四皇子被皇上关注,所以很聪明的道,“那段时间除了我们几个照顾四皇子的奴才,没有别的人经过。四皇子没有看到大马,还觉得很遗憾呢。”
叶非尘又捏了捏四皇子胖嘟嘟的小脸,得到他可怜兮兮的神情不由一讪,收了手。
她站起身来,对皇上道:“皇上,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小贾子说慌了!”
“大胆奴才,竟敢在朕的面前说谎,说!是谁指使你的?若再有半句谎话,朕要你死!”景乐璋气愤的道。一个奴才,竟敢在他的面前玩这些花腔,怎么能不让他怒?
叶非尘却是微微撇嘴,皇上这话根本就不可能对小贾子产生任何效果。明摆着,他之前已经犯了欺君之罪,已经必死无疑。反正逃不了一死,在死前指不定还要为他主子做点什么。毕竟像他这样在景瑞手下却心向着别的人的奴才,很有可能是有把柄在别人的手里,可能性最大的大概是他在乎的人。他为主子争取到的利益越多,死的就越有价值,他在乎的那些人就会得到别人的照顾。
果然,小贾子又开始不断的磕头,这次是痛哭流泣了。他跪爬到景瑞的旁边,大喊:“世子,世子救救奴才!”
景瑞大怒,一脚把他踢开,气的呼吸不畅。这个贱奴,背叛了他,现在要死了还敢给他捅刀子!
不待他开口骂,小贾子就开始呼喊了:“世子,奴才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做的啊,您救救奴才吧,奴才不想死啊!”
“景瑞!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盛怒,大掌再一次拍在石桌上。
叶非尘暗想他的手都不会疼吗?这种天外飞仙的想法只是一晃而过。她默默的退到边上,对着顾嬷嬷使眼色,让她把被皇上生气而弄得呆住的景子暄带到旁边去。
顾嬷嬷感激的朝她点点头,把景子暄带到人群后面,让他看不到前面的那些极致的表情,也隔开了那种种让人压抑的气息。
景瑞因着皇帝拍出的那声响心里陡然一跳,当即跪在地上。
之前怎么也转不过来的脑子终于现在转过来了,他道:“皇上,瑞知错。马身上的银针却是瑞扎进去的,但是血颠这种毒瑞却从未听说过,更没有让这个小太监去下毒。”
叶非尘低着头无语翻白眼,早说不就好了。现在说效果不知道打了多少折扣。白白让敌人得意。
“好呀!朕赐你汗血宝马,你就是这样对你的马的?你为什么要去用银针扎马?”皇帝眼眸森森的看着他。
叶非尘想景瑞虽然傻应该不会傻到说出是为了整她吧。如果那样,少不得要翻出前面他欺负她的事,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事实证明景瑞还是有点脑子的。
“这银针原本是用来自保的,瑞平时总随身带着。之前和大皇子赛马,到了最后一圈瑞见落后大皇子许多,好胜心起,一时想岔了便用了银针扎马。原本是想让马儿吃痛跑快点,哪知马忽然发疯,不仅瑞自身差点难保,还害了叶姑娘,瑞深感愧疚。”景瑞表情是真切的后悔。
皇帝面色缓了一点。像景瑞这样身份的人身上有抹了迷幻药性的银针作为自保的武器很正常,而像他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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