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呢?可还好?”叶非尘有点担心那些人会对王嬷嬷出手。
“王嬷嬷没事,方才鬼魑队里传消息来已经将王嬷嬷接出来了。”
叶非尘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梳洗完毕,还没来得及用早膳,程大娘就通报道:“小姐,王嬷嬷来了。”
“快请她进来。”
王嬷嬷掀帘而入,不过一两天,她鬓上又多添了白发,有一股深深的疲惫从她的心底渗出。
……
禧宁居内。
李姗一袭水绿衣衫,略带慵懒的坐在窗前,用丫环新摘的花儿亲自给自己细细的染甲。
边上的姜嬷嬷道:“此事已了,可惜没有产生预计的效果。这次损失了八个个暗卫,是这些年来第一次折损人。而且……那两个铺子怕是要交出去了。”
“嗯。等过两天我身子好了些自然会亲自让相爷把地契交给非尘。”李姗淡淡的道。
“夫人,你不气吗?”姜嬷嬷有些意外,她看着夫人长大,对夫人的性子最是了解,这次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却没有成功,而且还损失了本就不太多的暗卫,照往常来看,夫人该会十分生气才对。
“气?我为什么要气?”李姗手里的一朵花在她掌心被捏碎成一团,她柔弱的眸子里有利光闪过,“那个老太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扳倒?我不管做什么,也不可能彻底毁了她。能毁了她的,只有两个人。”
而她要做的,就是挑动那两个人动手——太皇太后或者皇上,不论是谁都好,只要能毁了那个老太婆就成。
那老太婆不是战神吗?不是赫赫有名的将军吗?不是对军队有巨大的影响力吗?这些,怕是上位者容不了的吧。败在自己最辉煌的地方,也许是一个很不错的体验呢。
要知道郭高怎么会那么碰巧就救了叶非尘,也是她费了不少心思呢。村里大火,调虎离山也不过是虚招罢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若真的在大街上让暗卫解决了叶非尘,真正麻烦的可就是她了,迫于老太婆的压力,皇上和相爷也会追究至底,而她从小就知道再精细的谋划也会有漏洞,当最具权力的人都要求一个结果,她不可能还能像现在这样不沾半点尘埃。
从头至尾,她要的就是郭高出面,让皇上看看如今的大都督还尊敬着当初的大将军。然后怀疑——直到想要毁灭。
可惜的是郭昭那丫头搬救兵竟然没有直接去都督府,如果叫来一队都督府的士兵会更有看头。
诶,万事总有些瑕疵。
“至于叶非尘那个丫头,便是老太婆想要护着,也不可能时时跟着她,解决一个小丫头,总是很容易的。”
姜嬷嬷思维不如李姗开阔,总觉得这次行动亏大发了,但在李姗面前也不露半点情绪,只道:“夫人真是聪明。”
李姗伸出手来,看看自己鲜艳的指甲,满意的笑笑,“虽然事情发展的不错,却也算打草惊蛇了。暂时什么也不用做,让人盯着就好。暗卫那边,该引新人进来了。”
“是。”姜嬷嬷应下,而后有点犹豫的道,“夫人,过年时各家铺子交的利润如今差不多已花了一半了,往后……”
李姗敛了眸子,手指在梨花案上轻敲,暗自思量,各府送礼、各处打点这些时倒真的花了不少。她的铺子虽然都在盈利,但都只是一般般,而且当初她姐姐进宫家里花了不少,后来她嫁人的时候又是守孝的第一年,还是以安地下双亲的名义出嫁,嫁妆并不多。至少和玄怡比要差些。
“没事,先花着吧,不够的时候再说。”李姗淡淡的道。钱呐,这个东西还真是少不得。用人总需要威逼加利诱才有效果,威逼只用抓着别人的错处,利诱却是要花钱的。
相爷有贤相的名声,除了皇上的赏赐以及几个庄子的收入外几乎没有别的收入。当初老太婆离开望都的时候似乎就留了这个宅子,别的什么也没有给相爷。想想泉州那一副字都值千金的相爷兄弟,李姗心里涌起诸多不满。那老太婆真是偏心的很。
不过,叶非尘那丫头似乎是有不少钱啊。一身穿戴就值千金不止,那总共的财产该是相当可观。
想到这里,李姗的眸光轻轻闪动。她如今可算是叶非尘的嫡母,照料一下她的嫁妆也是应该的。
……
望都郊外乱葬岗不远处。
香南、香北二人站得离浑身泛着煞气的景飒聆有点远,两人不动神色的交换着眼神。
‘主子怎么了?’香南朝景飒聆的后背挤挤眼。
‘估计是在叶姑娘那受气了。’香北抬头看看树上的叶子,然后使劲的皱眉。
‘那主子还来这里?’香南睁大眼挑起眉头。
‘所以才一身怨气嘛。’香北放低眉毛,把脸皱成一团,苦哈哈的模样。
“皮痒了是不是?”景飒聆冷冷的声音传来,“去帮香东、香西。”
两人这下真的苦哈哈了,一脸郁卒的往乱葬岗里走。这里有的人刚死不久身上还有余温,有的人已成白骨。阴风阵阵,古怪让人作呕的气息充斥鼻尖,但两人以及早已过来的香东香西都似乎感受不到这里阴阴的气氛和难闻的气味。
他们找到一身囚衣的数十人,挨个的探息,确定人是否真的死透了。这些人正是在大牢里被杀和自尽的人。
他们觉得自家主子实在是太小心了,这些人抬到乱葬岗之前大牢里的仵作肯定检验过,哪里会有漏网之鱼。不过这几年他们也习惯了,似乎只要和叶姑娘有关的事主子就会变得比平时还谨慎许多。
就在确定每个人都死翘翘了之后,四人准备离开之时,香北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然后那人咳了一声。
若是一般人,在这满是死人的大坑里忽然听到了咳嗽声怕是要被吓一跳。
香北却是立马收回脚,蹲下身辨认了一下,笑嘻嘻道:“呐,这里有人还有口气!”
景飒聆站在一株大树之下,墨发在晨风中飞舞,眼里几乎没有什么温度,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仿佛就是一个冰块,冷的不让人靠近半分。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的心里此刻就像在火上烧,焦躁的很。明明那个小丫头已经拒绝了他的帮忙,冷心冷肺的把他推开,他却还在为她担心,一听到大牢里的人全部死光,尸体扔到了乱葬岗,他连衣服都没换就直奔这个半点不精致的地方,抱着一点可能性找些线索。
便是他查出了李家那些暗卫的老巢,把那些人全部都解决了,小丫头也不见得会感激他半分,指不定还要嫌他多管闲事。
想到这,景飒聆脸皮上几乎有点点扭曲。之前甩袖而走是真的被小丫头气到,更多的却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对小丫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今早他已经有一次差点进入了那个恐怖的状态,若不是小丫头把他弄醒,此刻他可能已经血洗叶府了。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状态,他才会果断离开。
离开就离开了!本有点担心的景飒聆忽然生了傲气。他觉得小丫头怕是被他宠坏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景飒聆心里做了个小小的决定:这次小丫头若不主动找他,他绝对不要屈尊去哄她。反正都是她的错。她怎么可以对他那样冷血无情,要知道他心里可满满的都是她。
对!一定要这样做,保持为师的尊严!
香北的话落到耳里,景飒聆从自己刚做的伟大决定中回神,深觉自己对小丫头真的很不错,在心里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决定。
转身离开,徒留一句话在晨风中飘荡,“把活的带走,其余的送上路。”
‘其余的’便是指死人,送死人上路就是让他们尸骨无存。
香东、香南、香西三人迅速的拿出一个小瓶,往除了还有口气的那人之外的地方洒去。而后三人一齐施展轻功离去。
“香北,人是你找到的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的带回来呀!”
香北俊俏的面容顿时扭曲,恶狠狠的踢了那人一脚然后认命的将人背上,用了十层功力飞速离开,速度快点才能摆脱背上这垃圾。
他们离开后,余下的那些人在一阵阵白烟中消失殆尽,尸骨无存,徒留几缕暗暗的香气。
这药便是暗香魂,是香魂卫独有的秘药。
……
王嬷嬷见了叶非尘,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跪在地上。
“小姐,老奴对不起你呀。”王嬷嬷眼中含泪,悲痛、自责、愧疚各种情绪交织着,似乎要把心扯成碎片。
“嬷嬷,快起来。”叶非尘有些无奈,也为王嬷嬷的经历感到悲伤,“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一切都和嬷嬷无关。”
王嬷嬷被叶非尘和程大娘两人合力拉起,然后两人又把她按到椅子上。
王嬷嬷抽出帕子擦擦泪,哽咽道:“老奴真的想不到那个浑人竟敢做那样的事,害了夫人。老奴死后也没脸再去见夫人了。”
程大娘带着月儿和鬼魅出去,屋子里只留叶非尘和王嬷嬷两人。
见王嬷嬷挨上的模样,叶非尘心里也不好受,对于这个这些年来虽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一直守护着她的嬷嬷她始终是很感激的。
“嬷嬷,你不必如此介怀。虽然我已记不清我娘当时的病情如何,但我知道,便是没有换药这事,我娘也熬不了多久。”而且她觉得王江当时换的药应该只是没有药效,却不会有毒,如果有毒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都是老奴,不是老奴的话那浑人也不可能靠近的了。”
“别说了,嬷嬷。”叶非尘安抚道,“不论是我娘还是王江都已经逝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这些事全部都忘了吧。”
看着叶非尘静静的眸子,王嬷嬷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能忘得了吗?一想到当初夫人的死和自己有关,心里的愧疚就止也止不住的冒出来。也许她只有死了才能减轻这一身的罪孽。
“嬷嬷,你不要乱想了,该忘的就忘了,如果忘不了你想想巧哥儿妙姐儿就知道了。王江为何去赴死,你也要体会他的一番苦心。现在,罪魁祸首还是好好的呢。”叶非尘看出了王嬷嬷眼里的绝望和死气,诱导道,“如果嬷嬷真的愧疚,不正应该好好的照顾我,好好的看着那真正该死的人一天一天走向地狱吗?”
王嬷嬷一愣,是呀,唆使老伴做错事的、害了夫人的人还在那里享受着荣华富贵,她又怎么能安心的死去呢。那真的是没有脸见夫人了。
王嬷嬷擦干脸上的泪水,整个人镇定了许多,以往那双温柔的眸子此刻武装上了坚毅的外壳,她定定道:“小姐,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好好的守着小姐,好好的看那些坏了心肝的人一步一步走向地狱。”
送走王嬷嬷,叶非尘叹口气。有点怀疑自己的做法,也许不告诉王嬷嬷实情她才会过的快乐一些吧!
真实的残酷还是虚假的美好,总是让人为难的选择题。而她给王嬷嬷选了那艰难的一条,选了就不能后悔。
她能做的,就是不让人失望。
纵然此次她和祖母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李姗更没有得到好处,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其心可诛!
要怎么回馈一下李姗给她送的这份大礼呢?她多么讲礼的一个人啊,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才不会做出那样无礼的事呢。
叶非尘边用着早膳边暗自沉吟,嘴角愉悦的勾起,不过想着想着就有点走神,然后想到了一个人,再然后嘴角就平了下来。
景飒聆……要怎么哄他呢?这次可是把他给气走了。以他傲娇的性子,便是心里原谅她了也肯定不会主动来找她。
不过嘛,山不来,我去就山也行。
哎,叶非尘忽然叹口气,明明就想着正事怎么一下子又转到了儿女私情上面。这样不行,她现在还小,便是离十三岁也还有几个月,更何况是十五岁。
所以哄景飒聆的事先放一放,以后总有时间的,这些时间也刚好让景飒聆自己消消气。
目前最主要的还是准备给李姗的礼物。打铁要趁热,望都乃天子脚下,王孙贵族多了去,每日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过个几天人家指不定就把杀人案这档子事忘了,那就不好行事了。
吃完饭,叶非尘准备把自己的想法和鬼魅合计合计,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崔嬷嬷请到了静安斋。
月儿和崔嬷嬷一人一边扶着叶非尘,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叶非尘也还是默默的受着了。
“崔嬷嬷,祖母是不是都知道了呀?”叶非尘有点心虚,心虚的是昨夜瞒着自己受伤的事。
跟祖母这些年,祖母很少直接教她怎么做事,一般都是看她怎么处理然后再加以指导。如今去静安斋让她有种上小学时被老师检查作业的时候。
这次的事是她太大意了,虽然一开始就有预感李姗的做法,但并没有很好的抵抗。纵然最后她名声没有受损,人也没事,可这脚还是受了伤。按祖母的要求,她这次绝对不及格。
崔嬷嬷温和的笑笑:“老祖宗都知道了。”
“祖母是不是在生气?”叶非尘有点忐忑。
“老祖宗在心疼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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