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样安心的感觉早就有,只是以前从未多想或者是想偏了而已。
叶非尘也疑惑的看着他,“真有事?”
景飒聆回神,水波潋滟,望着叶非尘清澈的大眼睛心里一动。
万分正经道:“是的,我这样做都是因为你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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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影响力
“和我祖母有什么关系?”叶非尘眉头微皱。
“跟我来。”景飒聆说着便自然的拉着叶非尘的手往屋外走。
看着手腕上的那双大手,再看看景飒聆认真的表情,叶非尘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她没有见到走在前面的某人如偷了腥的猫样笑的慵懒。
沿着游廊,并没有走多久就来到一处院子,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护卫要比之前的正堂那里多。
正屋屋檐下一块牌匾上两个张扬的大字“书房”,笔走龙蛇,潇洒至极。
叶非尘微微撇了下嘴,果然像景飒聆的风格,懒得连名字都不想起。
而且他的屋子的确多,不然不会这么奢侈。
这院子是一个正规的四合院,正房做了书房;左边厢房建了两层高,是书阁;右边厢房则专门用来放笔墨纸砚等物,器物房。怎么分工不需多猜,看看牌匾就知道了。
一眼将院内看尽,叶非尘放慢了步调。
书房,是政客最为隐秘、最为看重的所在。
“你带我来你书房干嘛?不会有什么我不该看的东西吧。”
明白的告诉他她不想参和进任何事件,知道不该知道的事便是罪过。
景飒聆见到了目的地,依依不舍的松开那细细的皓腕。
听了她的话不由无奈道:“安心,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我的书房。”
这是保证不管怎样都不会让她牵连进任何事。
两人的立场都摆的分明,也都互相尊重。
这样很好。
进屋后景飒聆也没有耽搁,径直取了一个画轴,放在梨花木长案上展开。
叶非尘远远看去,便见一个似被咬了一口的月亮正居画中。
走近了看,才发觉原来不是画而是一副地图。
对这幅图她也不算陌生,曾经在大伯的书房里看到过。这是她如今所在的这块大陆的地图。
曾经她以为她还在那片叫中国的土地上,只不过是架空了时代。后来才知,原来不是这样。纵然这块土地上有那么多和中国古代相似的自然环境甚至是历史文化。
这块大陆叫飞月大陆,形状如一个东北偏北处被人咬了一口的圆月,总体面积和中国的国土面积差不多。(其实整体形状大家想一想把中国地图提出来,然后把边界画圆滑点就成。)
“祁族在东北盘踞,虽说之前败给我国,但这些年来却贼心不死,暗下有些小动作。”景飒聆修长的手指指向东北处。
他的手指沿着北边的边际弧线移动,到西北,划了一个大圈。
“西北环境恶略,交混着十来个不同的民族,民风强悍。这些年虽然年年岁贡,但已生异心。”
最后他的手指指向飞月大陆的空白处,一直到画轴的最边缘。
“海的那边,还有恶虎伺机而动。”
叶非尘认真的听着,越听越觉得景国很危险。
内有忧外有患,不太乐观。
“国家安危岂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够操心的。”叶非尘不是杞人忧天之人,也不可能上阵杀敌。
不过也不能好像什么都和她无关,思想觉悟不能太低。
她想了想道,“但我也知道一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到打仗的时候我定捐些钱给战士们,纵力量微薄也算尽点心。”
景飒聆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叹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的好!若景国百姓都有你这份觉悟,……又何须愁。”
叶非尘没有听清他的感叹,但也知道是在高度赞扬她。不好意思的咳了声,“你不是要说我祖母的吗?”
联想到景飒聆刚给她讲的形势,叶非尘道:“祖母离开望都二十年,放开兵权近三十年,军队中早换了新人,祖母对军队的影响力恐怕早已消散。而且祖母年事已高,亲入战场更是不可能。”
“你小瞧了你祖母。”景飒聆将地图卷起,放置一边。又亲自给叶非尘倒了杯茶。
“当初祁国作乱,战争前前后后持续近十年才在你祖母的手下平定下来,最后的结果祁国打败,向景国称臣,撤国号,以‘族’自居。”
“十年战争,功勋贵族有几个人耗的起?当初你祖母嫌那些贵族不成气候,从寒门子弟中提拔将领,除了战死的之外,被你祖母重用的几乎全都取得傲人的战绩,战后封官进爵。”
叶非尘微愣,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哑,喝了口茶润润喉,直视景飒聆。
“如今景国的将军有多少是祖母提携的人?或者有多少是他们的子孙?”
直入关键处,景飒聆嘴角勾了勾,小丫头果然聪明。
“别的不提。如今的老镇国公郭阔便是承的爵,其父郭起便是你祖母提携的。郭阔承爵不掌兵权,不过他弟弟郭高如今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郭高的两个儿子郭勇郭敢都在军中,有勇有谋。”
叶非尘心下讶然,感情整个镇国公府都是承了祖母的提携之恩才有今日无上荣耀。想到古人对自己道德的看重、那种难以言说的忠诚与知恩图报,顿觉祖母所处的位置太奇特。
“都这些年了,而且……第一代镇国公已经去世了。”
“有些恩人家死也不敢忘。何况,郭阔和郭高两人年轻时也跟着你祖母打过仗,就是郭家人再忘恩负义,他俩在时就不可能忘。”
“他们多大?”叶非尘眉头一皱,问了很无聊却也真心想知道的问题。
“郭阔五十一,郭高四十九。”景飒聆微微一笑,“和我是同辈。”
叶非尘不理会他那奇怪的优越感,暗思三十年前郭家兄弟的年纪的确够上战场了。不由深深的叹口气。
“我祖母这些年专心礼佛,这些事她早已丢到脑后,她不会干涉任何事。”
“可是她一回盛都便被太皇太后招了去,她便是无心也会让有心人当做有心。”景飒聆说的严肃。
叶非尘注意到他直接喊的太皇太后,而不是母后,心下一动,却没有问,只是道:“那你……”
“我是给皇上做事的。传闻你是你祖母的心头肉,我处心积虑的拉近与你的距离……别人会什么想?”
他是为皇上做事的?太皇太后拉拢她祖母,他便做样子接近她。
那么,这便说明太皇太后与皇帝不合!他的做法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别人看来皇帝和太皇太后在对她祖母的态度上均衡的。那么,别的人就定不敢乱动。
叶非尘有点头疼,太后已逝,太皇太后年纪也大了,难不成真像传闻说的还对权力放不开?
不管怎样和她也没关系,她得躲远点。
当即瞪着景飒聆道:“我看你就是为了好玩,竟把事情上升到国家高度,当我胆子小哄着我玩呐。”
虽是胡搅,却也接近事实。
景飒聆只默默的看着她,似任她说些孩子气的话,等她鼓着脸看他他才好脾气的开口。
“就当我只是想见见你好了。国家大事什么的,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愿你自己过得舒坦、开心。若真有什么人敢从你身上下手,我会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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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抓住
墨色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假意,轻柔的话语如棉花般温暖,叶非尘忽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该回去了!”
景飒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耍赖磨了好一会,见她真有事急着回去才派护卫送她回去。
回途,星儿与叶非尘同坐在马车内。
她过一会就看一眼叶非尘,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想说什么?”叶非尘温言道,“你和月儿与我一起长大,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论说什么,我也不会怪你们。”
“荣亲王……他对小姐……”话没说完小脸倒是红了。
叶非尘闻弦知雅,忍不住翻个大白眼:“想什么呢。我才十二岁十二岁!”
还是小丫头一个呢,星儿竟然往那方面想,她是不是又要感叹一下古人早熟?
星儿脸更红了,之前是羞得,现在是被叶非尘的态度弄窘的,小声嘀咕:“十二岁也不小了。”
不!叶非尘暗道还小的很呢。眼睛往自己身上一撇,更加深了这种想法,还有待长大。
“星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和荣亲王那是患难知己。”说着她打趣道,“我看你是动了凡心才多想吧。不过你现在也太小,即是动了凡心我也不会让你这早出嫁。过两年吧,我给你丰厚的嫁妆!。”
“小姐!你怎么能把这些事挂在嘴上。”星儿真是又羞又气,生怕外面有人听到,压着声音弓着腰对着叶非尘道。
叶非尘见此立即将腰摆正,“坐有坐相。”
星儿:……
送走叶非尘,景飒聆的好心情依旧在持续,难得有兴致的拿了琴出来弹。
急音如骤雨般冒出,一曲下来,酣畅淋漓。
香北抱剑立在边上,摸摸耳朵。
“主子,你这样哄叶姑娘不好吧。等叶姑娘以后想过来了,会生气的。”
景飒聆掌风使劲,将放着古琴的长案推到一边,自然的横卧在软榻之上,墨发垂落,一手做枕一手遮光。
“本王句句真心。”
香北一想,哑口无言,的确,主子没有说半句假话。
叶姑娘的祖母对郭府的大恩是真的,太皇太后拉拢叶老太太也是真的,便是主子对姑娘的担心也是真的。
只有一点,却是说不清真假:主子故意摆出接近叶姑娘的行为。
主子定然不是为了叶老太太对军队的影响力,却也不是像他说的制衡,混淆别人的视线,让别的人不敢动叶老太太也不敢动叶姑娘。
主子多半是私心占了多数。有了这个借口,至少以后主子可以不用在外和叶姑娘装作陌生人。
而且,有主子的接近,别的对叶姑娘有心思的人会少很多。
“退下,让我一个人静静。”
香北一愣,闪身消失。
听着风飒飒的声音,感受着风的轻抚,景飒聆却一下子失了之前的轻松。只觉胸口闷的很。
是,他可以说他句句真心,却无法释怀那真心后的私心。
小丫头爱惜自己的羽毛,爱惜自己的钱财,爱惜自己的自由……她爱她自己的一切。
她怕麻烦。虽然她不怕阴谋诡计,但这些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没有强权。
他知道她对皇权很排斥,或者说她喜欢的阴谋诡计从不包括政务层面,但他还是将这些烦人的国家大事摆了出来。
他承认,他是故意给她将景国的现状和叶老太太的特殊性讲给她听的。他也知道以她的聪明一定会知道围绕她的身边会有很多冲着叶老太太而去的‘有心人’,或好或坏。
知道了这些她才会保持警觉,警觉着,然后更少的人有机会接近她;同时,他可以让人以为他有目的,正大光明的接触小丫头。他为的不过是这点而已。
只是她不过十二岁而已,叶老太太不对她讲那些事想必是想让她高高兴兴简简单单的过日子,不用费心的去想身边的人有何目的、是真是假。
可他却为着自己的小小的私心就把一切摊开来,为她添了烦恼。
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就连对心爱的小丫头也使心机。
狭长的双眼睁开,广阔的天空在眼前展开,蓝色的地调上缀着白色的云,在天地之间,一切都那么渺小。
人生不过几十年,最后只有一坯黄土。有生之年,该抓住的东西一定要抓住才是。
果然,他唾弃了一会自己后还是觉得半点不后悔。
多见见小丫头,赶走别有心思的人才是关键。至于小丫头的烦恼,以后多护着,多逗她开心好了!
……
回了叶府,叶非尘直接回无尘院,让星儿去李姗那报备。
“小姐,王嬷嬷一早就由四个护卫还有巧哥儿送过来了。”月儿前来迎叶非尘,“她先去老太太那请了安,讲了会话,之后便一直在屋里等。”
巧哥儿是王嬷嬷的大儿子,今年十八,老实本分,还未娶妻。
叶非尘点点头,她就是知道王嬷嬷今天会来所以才坚持不肯在荣亲王府待。
屋外的动静传到屋内,王嬷嬷立即起身,正欲出去迎迎便见叶非尘掀帘进屋。
“小姐,嬷嬷给小姐请安。”王嬷嬷望着一年未见的小姐眼睛一红,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只见她身穿褐绿长袄,下身为米黄色长裙,头发盘的一丝不苟,人看起来气色不错,精神也很好,只是两鬓已生了些许银丝。
叶非尘眼底微酸,王嬷嬷也不过三十五岁,竟生了华发。想来也是为了她操多了心。
赶紧上前将她扶起,笑道:“嬷嬷和非尘倒是想到一块去了,看咱们这衣服穿的多么像?”
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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