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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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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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的话如一粒石头在原本平静的湖面里激起细细一层浪,很快其他人也开始叹息起来,并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多好的一个人,这两天道具材料没预算够,全是他给想办法尽快弄来的。”
  “是啊,还总是帮忙跑腿……”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到底会是什么人能下得了那种毒手呢……”
  一时东一句西一句,那死者的好处似乎怎么也说不完,每说一句便让人脸上的惋惜和不安增添上一分,直到突兀间轻轻一声嗤笑,在这原本肃穆又悲哀的氛围骤地如小针般刺了一道。
  于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便朝那方向转了过去。
  便见罗娟娟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地斜靠在窗玻璃上,嘴还因刚才的嗤笑微微歪斜着,一双眼帘适时低垂了下来,却又似有些不太甘心就此继续沉默下去,便在忍了片刻后直率道:“也没你们说得那么好吧,纵然死者为大,他不是昨晚上还吃过小田的豆腐么。”
  小田是名长得不起眼的小小后勤。在听到罗娟娟的话后脸微微一红,更在众人目光因此而转向她时,几乎将整张脸都缩进了脖子里去。
  登时整个店面里气氛变得异样古怪起来,而众人也彻底失了说话的兴致,只僵硬地沉默着,一时四周静得几乎连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清楚。我在这样糟糕的气氛里匆匆将最后一副碗筷摆好,随后想赶紧从这里离开,岂料刚转过身,手腕突然被一旁的周艳抓了一把。
  她冰冷的手指吓了我一跳。
  意识到自己抓错了对象,她赶紧收手重新挽住了罗娟娟的胳膊。而这时我突然听见她刚才两眼紧盯着的那个方向传来阵奇怪的声音:
  “咯……咯呃……咯!”
  听上去像是谁噎着了,回头看去不由一愣,因为我看到原本好好坐在位子上同制片低声说着话的冯导,此时如同只公鸡一样拉长了脖子,一双眼朝上翻着,嘴微张,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从他这张嘴里发出来的,他那样咯咯地叫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也完全没有感觉到身旁的制片正涨红这脸在扯他衣袖。
  随后突然猛地一拍桌子他跳了起来,伸手朝前一指,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对着谁用力一瞪眼,掐着嗓门从嘴里发出一叠声谩骂:“我**!神经病!你个神经病!”
  骂完扑通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随即抬起头,在周遭人起身朝他投来的那种惊恐而不知所措的目光下,茫然地抬了抬眉毛:“你们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声音已然恢复到他原来的样子,但似乎不仅是我,连周围的人也都看到了,在他肩膀上隐隐露着半只黄绒绒的头,看上去像老鼠又像貂,却又比那两样要大得多。
  “黄……黄……”有人指着那东西似要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因为那东西在听到狐狸的脚步声后,便朝着此人露出丝诡异的笑脸,随后倏地下不见了,只留冯导那张茫然的脸对着众人,显然完全不知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状我不由慢慢咽了口口水,随即见到狐狸站在厨房门口朝我招了下手,便立刻跟了进去,而店内再度寂静下来,每个人似乎都在低头用心吃着点心,只有那制片僵硬着一张脸望着身边的冯导,欲言又止,似乎一副要快哭出来的样子。
  全文免费阅读 145小棺材九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同狐狸一样是会修炼成精的,通常蛰伏在乡村里;离现代化气息越远的地方越容易碰到它们。但印象里它们远没有狐狸精那么诡黠;也不如狐狸精那么善于变化,所以一般情形下;它们成了精后只会在寄居的地方闹出一点动静;或附身在阳气比较弱的人身体内折腾折腾;等讨得了必要的供奉便会安静离开;是非常谨慎的一种妖精。
  因此,像刚才那只一样堂而皇之地在冯导背后现形;那可是极其罕见的。我想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见到它了吧,从它那会儿的眼神便可看出;这必然是它故意所为;并且还当着狐狸的面,却不知是故意挑衅还是有着别的目的。
  于是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跟着狐狸进了厨房。
  本以为他把我叫进去是要同我说些什么,却只见他翻箱倒柜地在厨房里胡乱找了一阵,随后翻出了一些茶叶似的干草,墨绿色厚厚一把,将它们倒进锅里灌上水,开足了灶火烧了起来。
  怎么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烧茶喝的呢?
  见此情形不由令我皱了皱眉,但随即,我闻到那从锅子的热气中逐渐散发出来的气味并非像是茶叶,它非常浓烈,应是香的,但同一种辛辣的味道缠在一起,便令这香气变得非常古怪。
  “你在烧什么??”于是忍不住问道。
  狐狸没有回答,只轻轻朝我瞥了一眼,一副‘等着看便是’的神情。我便只能在一旁耐心等着,直等到那口锅中沸腾出的热量渐渐将周围的瓷砖蒙上一层水汽时,见狐狸从灶台上跳下,走到一旁偏窗处将那扇灰蒙蒙的窗又朝外推开了点,随后照着缝隙处朝店堂内看了片刻,复直起身,挑了挑眉道:“果真如我所料,是那种东西。”
  “什么东西?”听他这样说我不由凑过去看,见他目光所指之处正是冯导的位置。
  那男人正徘徊在角落里打着手机,面色很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会儿实在忍耐不住了,他欲哭无泪般对着手机内的人道:“王局长,我骂你?我怎么可能骂你?我上午到底啥时候给你打过电话呢你倒是给个话啊……”
  话还没说完,对方显然已经将电话挂了,他呆呆对着自己手机看了片刻,低低骂了声娘。随后坐回到制片身边压低了声音同她开始谈起了什么。这时刚好背正对着我,于是我见到他背上那片衣服朝上隆起微微一点弧度,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钻着,时不时的随着他说话动作而一阵波动。
  随后那东西似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像是薄雾般的一团,看不出任何形状,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样一种颜色。朦朦胧胧自冯导的脖子处直至他腰的地方吸附着,时而波动一下,便似乎整个儿膨胀了一点,这时就会看到冯导用力地捏一下自己的脖子或者肩膀,一副关节疼痛的样子。
  “这就是那只黄皮子么??”见状我不由再次问道。
  狐狸闻言朝我笑了笑,朝我咧出一排白亮亮的大牙:“黄皮子怎会是这种样子,不过要说是,倒也未尝不可,它原是一只被执念生成的黄皮子。”
  “……什么意思……”我被他的话绕得有点糊涂。
  狐狸将目光再次朝窗外投了一眼,随后道:“这东西叫念蛊,本是无形无状的,但随着人执念的加深,便会渐具规模。看他身上这一只恐怕没个把年头是形成不了的,也不知是招惹了谁给下了这样的蛊,此时我只有用苦艾草熏出的味道才能令你窥到它原形,但长此这样下去,只怕他早晚会连骨髓都被这东西给蛀空。”
  “是吗?!”他这话令我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原以为只是单纯的黄皮子附身,却没想到被狐狸这一说,竟得到这样一个真相。“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也许吧。”狐狸看了我一眼,“但无论怎样,你少理会便是,蛊这东西最是烦人,若沾上边不知以后会引来些怎样的麻烦。”说到这儿,忽低头弹了下我的额头,将我从原先惶恐僵滞的状态中弹醒了回来。“啧,发什么傻呆,早知不该告诉给你听。”
  “那我总会问到你肯说为止的。”我咕哝。
  他再弹了我一把:“因而你也别去多想什么,晓得你这小白总是不知便罢,知道了难免纠结半天。要想想那种人所处的世界纷乱复杂,遭遇到这种事也许冥冥中自有注定,你只需记着这点就是了。”
  “知道啦。”
  一边应着,我一边又不自禁朝那导演望了过去。此时难免带着一种有些悲哀的感觉,仿佛面对着一个濒临死亡的重症患者,明知他死期将至却也只能袖手旁观,这种滋味实在是相当不好受的。
  “呐……狐狸,我在想……”于是不由自主的扯了下狐狸的袖子。
  他似知道我想说些什么般朝我咧嘴一笑,然后朝我做了个‘一边玩儿去’的手势。
  恰在此时外面人叫我添饮料,我便悻悻然提着茶壶走了出去。刚出厨房,便见店门口有人在争执,原来是周艳受惊后似乎有些不舒服,所以罗娟娟差自己助理去给她买些药来,但助理却在店门口被警方挡住了,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于是双方由争论陷入僵持,甚至罗娟娟也亲自加入了进去,这大明星持着同警方高层有朋友的关系,所以说话很是不客气,将两名拦在外面的年轻警察说得面红耳赤,乃至见到罗永刚过来,仍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罗警官,您看看您的下属,这也太不人道了吧,连药都不让买!”
  “是什么地方不舒服,我可以找人给你们代买。”毕竟是见惯不怪,罗永刚不温不火两句话便将罗娟娟的气焰给轻轻压了下去,她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眼周艳,问:“那倒是,你胃不舒服胸口也不舒服,那该买哪种药呢?”
  周艳见状红着脸垂下头,也不吭声,只是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周围的人同样沉默着。自他们见着冯导身后的黄皮子以后,就一直那样沉默着鲜少再有人说话,似乎连那起命案都给忘了似的。此时见到罗永刚进店,似不约而同轻轻松了口气,一声不响等着他过来问话,那种急切想离开这里的神色几乎呼之欲出。
  罗永刚静静观察着他们。
  我想他必然比我看得要仔细得多,并带着他的某种目的,不放过这里任何一人脸上细微的神情。
  在短短一圈扫视后,他再次朝罗娟娟望了一眼,笑了笑问她:“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件有趣的事情,说是有人见到你昨天夜里上吊了是么。”
  这话令罗娟娟牵了牵嘴角朝周艳看了眼。
  周艳的头因此而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自己的胸口。
  “是的。”于是罗娟娟笑笑道。
  “那你可以告诉我昨晚至你今天到拍摄现场,这段时间你究竟在什么地方么?”
  “这就算是开始盘查了么。”罗娟娟自言自语般咕哝了一句,便道:“昨天我的戏份结束以后我同别人一起吃了顿夜宵,大约九点左右的样子吧,然后就回希尔顿睡觉了。一直到今早九点起来,然后过来上工,差不多九点半到的这里。”
  “也就是说,从昨晚大约十点到今早九点半,你始终是一个人。”
  “原本是该有两个的,另一个临时有事。”说着她朝方即真望了一眼。对方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因为他正在角落中靠在助理的身侧打着盹。
  “那么有谁可以证明你那段时间都在希尔顿么。”
  “前台和监控可以证明我那时回希尔顿,之后么,我便一直都在房内睡觉。”
  “也就是说,那之后,便无人可证明你是否仍在希尔顿了。”边说,罗永刚边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了两笔。
  罗娟娟抿了抿唇有些严肃地望着他这一举动:“难道我有嫌疑么?”
  罗永刚笑笑。没有回答,只径自朝店内走进了几步,随后望向一旁如受惊的雀鸟般微微发着颤的周艳:“你就是昨晚说见到罗娟娟上吊的那个人。”
  周艳抬头仓促地看了他一眼,迟疑着点了下头。
  “能说说当时是个怎样的情况么?”
  “……但,那兴许是我的噩梦。”
  “我没见过有谁对自己做梦与否那么不自信的。姑且不管那是不是你在做梦,说说看当时的情形,我想了解一下。”
  这话令周艳舔了舔舌头。
  在周围无声集中而来的目光中,她脸再次红了起来,迟疑了半晌,她以一种细得跟蚊子叫般的声音对他道:“昨晚我一个人睡在楼上的小房间里,觉得很害怕,怎么也睡不着。大约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起来想上个厕所,但那房子只有一楼有厕所,我又找不到走廊灯在哪里,就借着路灯的光走下去。这时我看到娟姐……似乎是娟姐的一个人影在我前面走,我就跟了过去,想问她怎么回去了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但她走得很快,很快就在西厢房的门后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似又想起昨夜所带给她的惊恐,她缩了缩脖子用力打了个颤,随后慢慢再道:“当时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我跟了进去,一到门里就看到地上有条长长的影子在晃,我还无知无觉的,以为是电扇呢,就一边叫着娟姐,一边朝上看了一眼。然后……然后就看到娟姐头朝下耷拉着挂在天花板那副吊扇上,脖子都拉得跟油条那么细了,舌头拖得老长……老……”说到这儿,意识到罗娟娟瞪大了的目光,她没能再说下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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