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魂周围的光圈彷佛心脏一样跳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然后一下一下又一下,突然的,光圈在一个决裂的跳动,或者说扩张后骤然消失。而那碧蓝色的灵魂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凌厉的眼睛,显露着灵魂的坚强。但此刻,那双眼中却是浮满恍惚与迷惑,双眼毫无焦距的睁着。
渐渐的,那双眸子的瞳孔霍然收缩,似乎想起了什么,也同时看清了眼前的境况。然后,那个灵魂便对着眼前的杜亦羽发出一声吓人的爆喝:“是你?!”
杜亦羽微微一笑,点头道:“是我。”
那灵魂难以置信的看着杜亦羽,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其他人和妖。而令孟久不解的,是那灵魂竟对杜亦羽发出凌厉的杀气。
宋肖突然打了个哆嗦,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冷了下来,身边的石壁上已经可以看到隐约的冰霜。然后,她诧异的发现,寒冷的源头正是那灵魂,身旁的净月忍不住低声嘀咕道:“我就说不要叫醒它吧?搞不好,大家怕是要冻成冰棍了。”
净月话音方落,站在杜亦羽身边的孟久便突然转过头,向净月和宋肖招了招手。净月看到他的头上隐约有着一层薄薄的汗水。宋肖刚在心里奇怪了一下,便被净月拉到孟久身旁,立刻就感到说不出的温暖。孟久向宋肖指了指杜亦羽,低声道:“还是这家伙厉害。”
宋肖一愣,净月已经点头道:“不错。冷热相拼,那边都使出结冰的力气了,这边却还和煦犹如春风。这家伙的力量真是无从估计!现代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 净月说着,神情竟有些复杂起来,不过很快又高兴道:“幸好他是友非敌!”
那个灵魂突然发出一阵狂吼,与那温谦的面容一点也不相符。
显然,第一回合,那个灵魂败下阵来。于是,杜亦羽回之以不容拒绝的提问:“你怎么会被封在这里?”
那灵魂兀自气了一会,却似乎更加想要发牢骚:“操,谁知道哪个鸟人,夺了我的身体!”
杜亦羽皱眉:“夺了你的身体?干什么用?”
“他娘的谁知道他要一具干尸做什么!”
宋肖看着那灵魂以一个俊秀的面容说出如此粗鲁的语言,实在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恰好被那灵魂看到。于是,那灵魂冷哼一声道:“小姑娘无礼的很,老子最痛恨取笑于人!哼,老子若是还活着,先就把你做成人肉活尸!”
宋肖吓了一跳,看着那个灵魂,分不清那话是开玩笑,还是出自真实。只是,那灵魂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杀气,彷佛和所有人有仇是的。
“鲁海,你若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以天授画尸人的名义,将你的灵魂净化,令你饱偿屈辱。”
“你敢!”
“你了解我。”
那叫鲁海的灵魂与杜亦羽针锋相对的沉默了数秒,鲁海突然诘诘冷笑:“呵呵,好,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就当是可怜你这个活不活,死不死的家伙好了。”
杜亦羽的瞳孔收缩,鲁海收起乖张,干咳一声道:“你要问什么?”
杜亦羽轻吁一口气,道:“谁带走了你的尸体?”
“他娘的,我徒弟。”
杜亦羽皱眉:“在封尸的时候下的手?”
“哼,除了那时候,他怎么可能封印老子!”
杜亦羽沉吟道:“他要你的尸体干什么?”
“老子怎么知道!” 鲁海顿了一下,面色一变,看向杜亦羽缓缓道:“他不会是……操,我那身体里可是封了一只千年饕餮!他不会是打那东西的主意吧?”
杜亦羽终于露出吃惊的表情,但还未说话,净月已经抢道:“饕餮??竟然有人类可以捕获饕餮?”
鲁海冷笑,面露得意之色:“饕餮算什么,想当年,画尸人血战,老子可是四大主将之一!”
净月又是一惊,还想说什么,但杜亦羽却打断了这个话题问道:“你徒弟叫什么?有没有可能找到他?”
鲁海气愤道:“操,我他娘的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老子铁定被封了不知几百年了。你还让老子去找他?”
杜亦羽沉吟道:“他如果真的得了饕餮,那想必就是万年也不会死的。”
第三十九章 又一个天授的家伙3
杜、鲁之间的对话越来越令人难以明了,这里 似乎只有净月还能勉强听懂,而孟久和宋肖便像是两个局外人一般,只闻其声,不明其意。
终于,孟久找到了一个可以发问的话题,便连忙插话进去:“为什么不会死?”
鲁海经杜亦羽提醒,似乎也想到了这点,被孟久一问,便不觉的说道:“饕餮贪吃,尔可知道?”
“知道……”孟久被鲁海那种突如其来的斯文和庄重所感染,不觉老实的回答。
“哼,那种可怕的东西,是可以吃掉任何东西的,包括死亡!”
孟久一愣,不解道:“我不懂!”
鲁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指向净月,净月苦笑着对孟久道:“就是说,如果饕餮吃下你死亡的权利,那你便永远也死不了。”
宋肖也好奇道:“死亡的权利?这怎么吃?”
净月耸肩道:“这就是饕餮的事了,我也不知道。不过,也许它是吃下了人的时间,或者说吃下了人身上计算着寿命的基因。”
在净月向孟久和宋肖解释饕餮的时候,杜亦羽再次对鲁海道:“和我一起去找他。”
鲁海盯着杜亦羽,阴阴的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鲁海冷笑:“既然帮我自己,那我更不必借助于你。我可不想和你这么危险的家伙合作!”
杜亦羽也不生气,反而一笑道:“你确信你能斗得过他吗?何况,他还有一只饕餮!”
鲁海一呆,终于叹道:“罢了,只得和你合作了。但我绝对不和你一路!”
话毕,鲁海这才有功夫打量了一下他被封印的地方,恨恨道:“该死的凡图!找到他,老子定将他碎尸万段!”
“哦?那你先去外面,将那一大堆腐尸怪物切碎吧。”杜亦羽随口建议。
鲁海眼睛一亮,大笑道:“怎么?有尸怪?靠,正好给老子出气!”
鲁海的身影自石洞顶端穿出,杜亦羽便要净月去将那四个坐阵童子的尸身想办法弄到上面的广场,好圆满结束这里的事情。这时净月才相信杜亦羽真的打算净化那些凶灵。
但意外的,净月却断然的拒绝去搬那些尸身,原因竟然是怕单独出去被鲁海也一并出气了。
杜亦羽又气又笑道:“你放心,那个鲁海只对尸变有兴趣,对妖怪没兴趣。”
孟久更是抓住时机出气道:“你笨啊,他再厉害,现在也是个鬼,和你这个妖算是亲家了,你还不趁机套套近乎?!”
“你去死!”
孟久和净月互骂的工夫,杜亦羽终于看向宋肖。
宋肖心里一跳,连忙道:“还没谢谢你呢。”
“不用,反正是被孟久算计的,顺便帮帮你,没什么的,而且,这趟我也没白跑。”
“是吗,那就好。”宋肖强做笑容,为杜亦羽话里的冷淡而没名的失落。
“喂,宋肖,你不用谢他。以后用他的地还多着呢。反正我们握着他的小辫子,他要不想在单位被人当成神棍,就得让我们勒索。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孟久哈哈哈笑着,杜亦羽只得苦笑不理。
而净月看着宋肖的神情,眼珠子突然一转道:“宋肖要是陪我,我就去。”
“啊?”宋肖一愣,净月已经道:“她可是你们俩的朋友,有她陪着,那个鲁海肯定不会欺负偶。”
“不去,不去。”孟久大叫道:“你这狐狸精不会是打我们这里唯一一个美女的主意吧?”
净月不说话,只是看向宋肖。宋肖深吸了一口气,竟点头同意道:“好,我陪你去。”
就这样,宋肖和净月一起出去了,剩下杜亦羽和孟久便回到广场上做一些准备工作。
画尸人镇尸静魂,所谓的准备工作包括画阵、布气和敛神。比如,孟久会按阵法布下法器和道符,即画阵。然后再设下结界,完成布气。最后闭目调息,收敛精神,将法力灌注全身,以便后面的每一个步骤和动作中运用法力,这便是敛神的目的。而这三步准备,杜亦羽做起来却是气死孟久的不经意、随意和悠闲。
看着杜亦羽用脚在地上踩着阵位,并用一瓶矿泉水画出一个直径10米有余的圆,孟久忍不住道:“矿泉水也能画阵?”
“佛祖好像说过:万物皆有佛性,遍地都是佛。”
孟久好笑道:“好像?你真是一个随性的学生。”
杜亦羽耸耸肩,不置可否。孟久却又叹了口气道:“突然觉得,跟你比起来,自己简直是个小丑。”
杜亦羽的大圆恰好画完,拿着矿泉水的手顿了顿,自嘲的一笑道:“若是能选择,我宁肯当一个小丑。”
孟久眼珠子一转,面容一整,沉声道:“我问你,刚才你和那个鲁海说的那些话,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杜亦羽以脚量了个角度,继续向圆内画线:“什么话?”
“天授画尸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画尸人血战又是什么?为什么一个被封印了几百年的灵魂会认识你?画尸人封尸又是什么?人类的体内怎么能封印神兽?活不活,死不死,又是什么意思?”孟久沉着脸,一口气说完,眼中的神情就变得更加的疑惑和认真了。
第四十章 天授的是力量,还是…… 1
宋肖被净月以法力带着,只是一闭眼的工夫,便到了东面的坐阵童子尸体前。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手脚都断掉了,眼窝里也只留下一个空洞,周身都被蜡浓浓的裹住,诈一看像是个做的很粗糙的蜡人,但手脚的断面却露着白茬茬的骨头,还有乱糟糟的肉。宋肖一阵干呕,净月叹了口气道:“你们人类真是奇怪,为什么对着同类的尸体会感到恶心呢?那你们在吃猪肉的时候,不觉得反胃吗?”
宋肖瞪了净月一眼,实在懒得去争论这个被说烂了的话题。
净月无趣的耸了耸肩,就要去搬那小女孩,嘴里却喃喃自语:“这凶灵该不会突然缓过劲来吧……”
宋肖正要嗔怪净月这个玩笑开得不是时候,净月却又突然好奇地道:“喂,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天授的?”
“你说什么啊!”宋肖一愣,情绪一下就变得有些薄怒。
净月却来了兴致,把手搭在那小女孩的头上,邪邪的一笑道:“我们狐狸精最会揣摩女人的心思了。我劝你啊,还是放弃了吧。我看那个孟久倒是很关心你,你又何必去招惹那个天授的家伙?你们之间,实在差了太多。”
“我的事不用你管!”宋肖别过头,咬着嘴唇。净月却嘻嘻笑道:“你干吗跟我出来?我看你是已经发现了你和他的距离,所以心里很乱,不想面对他吧?”
宋肖被净月说得心里一痛,鼻子一酸,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净月看了宋肖几眼,突然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天授画尸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肖一愣,净月挑眉一笑,紧接着神情突然一敛,神神秘秘的道:“天授画尸人,绝对是世上最最可怕的存在!不论是对妖,还是人。”
“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天授画尸人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赋予了这些画尸人特殊的力量。”杜亦羽倒尽瓶里最后一滴水,缓缓道:“你应该知道,天授画尸人的生日就是父母的祭日?”
“是。可为什么?”
杜亦羽冷笑,眼中是无尽的悲凉:“因为我们一生下来,就带着前世的力量。而这些力量就会吸引来许多妖邪。那样数量巨大的妖物聚集起来,怎么还可能有人类存活下来?父母是什么?哼,父母只是毫无意义的祭品。”杜亦羽的声音变得阴冷:“可以说,天授画尸人都是靠着吃下父母的血肉才活下来的。”
孟久深吸一口气,他突然想起坐阵童子围攻杜亦羽时那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幸好,杜亦羽的沉寂很快便被他自己打破:“你无法否认,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但我们却因为某种原因,不断的转世,虽然再生之后,性格会根据遗传因子而略有不同,但可怕的是天授画尸人记忆却不会消失。尽管前世的记忆要在数年,或者十数年后才会渐渐浮现出来,但记忆浮现时的迷茫,与现世人格的冲突,还有过去种种不快记忆的累加却甚是恐怖!那种感觉,就好像除非人类灭绝,否则,我们永远也无法借由死亡来忘却生前的所有痛苦。于是,便开始有人个性变得扭曲,有人想要杀掉所有的人类,只因为他不想再次降生。”
净月咽了口吐沫,沉声道:“你别看我说的简单,可若仔细的去想,真的是不寒而栗的恐怖。你想想,如果你在十几岁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是个性格怪异的画尸人,想起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再想起你曾经因为性格扭曲而将一些人制成尸奴,现在的这个善良无害的你,能不精神错乱就不错了。”
“别说了!”宋肖挥了挥手,困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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