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居正倒在地上,眼望虚空:“天哪!自己最心爱的人呀!”然后气绝而亡!
而花非花,酒瓶脱手,自己趴倒在地。
是的,情景就是这样。刑警队负责人龙在天仔细研究了现场和酒瓶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个案子案情是如此的简单,简单到令人产生很多疑问。
首先,花非花杀人的理由,这是破案的根本,没有杀人动机,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龙在天把他们的进口高档摄录一体机取在手里,回放了这几天两个人在酒店以及漓江上拍的录像,如此亲密的一对恋人,要说反目成仇,不会在这一刻。花非花的证件表明,她是一位记者,她有记日记的习惯,她的日记本里,记载了这两天的行踪和她的心情,看得出,她沉浸在甜蜜爱情的包围之中。
其次,花非花看上去弱柳扶风似的一个人,会有如此大的力量?无论如何不能令人信服。
但是现场呢?
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和线索,整个案子如果按照这样的解释,可以说毫无破绽。警方现在只希望,能够从花非花身上找出答案。
花非花虽然很快苏醒,然而令刑警队员们失望的是:她双目无神,憔悴无比,最奇怪的是,当她闻听任居正已死,而警察似乎在怀疑她时,整个人都瘫倒了,懵然不知所措!
龙在天非常沉着,罪犯在作案后,通常会拼命掩饰自己的罪行,花非花自然也不例外,他们把他带回了警局,龙在天看着非花的证件,开始讯问。花非花眼睛红肿,兀自抽抽噎噎。
“你的姓名。”
“花非花。”
“职业。”
“北方早报记者。”
“你和任居正什么关系?”
“恋人。”
“你是和任居正一起来桂林的?”
“是,我们12日上午到达。”
“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大多数时间,他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我没和他在一起。”
“那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访问了几个朋友,有时候自己随便转转。”
“昨晚你们一直在一起?”
“应该是吧。”
“说确定点。”
“是。”
“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花非花抬起头,望着虚空,似乎在拼命回想着什么,良久没有回答。龙在天也不去催她,让她自己回想。
非花在想自己做的梦。似乎是在入睡后不久,非花就进入了梦境。梦里的她,身处一个大花园,惨澹的星光闪烁着,花园草木茂盛,可惜无人管理,似乎是个荒园。鸦没雀静,阴森森的特别怕人。非花想不起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为何而来。
小路曲折,深入花园深处,非花走在林中,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她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声音极为熟悉,非花答应一声,声音似乎被周围环境所阻挡,远处的人也许无法听到,又寂然无声了。
非花在茂林修竹中进入了一处凉亭,她信马由缰,走了进去,凉亭是个八角亭,业已破败不堪,奇怪的是,随着非花进入,一个柱子上突然亮起了一盏马灯。
非花大吃一惊,看看周围,人影不见,这盏灯火,来的诡异!非花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头皮发紧了。
她想跑出那个凉亭,但脚步却纹丝不动,想喊时,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觉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
好不容易转过身,扶住了柱子,拼命的喘息几下,努力让自己安定下来,无奈一颗心就是要跳出腔子一般,怎么也不能镇定下来。
事实上,她也无法镇定了,因为她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来人的脸,也不知道他怎么过来的。
那人身材高大,如半截铁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非花也不敢稍动,两个人对峙着。
良久,那人向前走来,非花一步步后退,后面就是柱子了,非花退无可退,只好站定。
那人举起了手,手里竟然提着一瓶酒!
非花作为职业记者的素质让她稍稍镇定了,她努力挤出笑容,连她自己也知道,那实在比哭还难看!
那人向她走来,走到柱子旁,放下酒,非花顿时紧张了,呼吸急促,而那人似乎已经喝了很多的酒,一般的也在喘着粗气。
他伸出双手,抓住了非花的胳膊,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按倒在地。他骑在她身上,撕开她的上衣,非花感觉凉风掠过肌肤。她拼命挣扎,然而无济于事。
那人一言不发,肆意侵犯着她。非花徒劳无助,泪水涌出了眼眶,只希望能有人来,解救自己。
她不甘心就范,她的手在挣扎过程中碰到了什么东西,是的,那是一个酒瓶!
她迅速抡起酒瓶,用力击出,不想却被凉亭的护栏将酒瓶碰破,这一下酒瓶力道发生了变化,迅捷无伦的插入了那人的胸膛。那人向后就倒,非花站起来想走,却已经没了力量,她趴倒在地!
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医院里!除了这个梦,一切记忆都消失了。
龙在天和其他两个刑警取得了默契,决定暂时收押,再俟研究。
而任居正的老父,也于中午时分赶到了,任老先生老泪纵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得周围的人无不下泪。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会杀死亲爱的儿子。她曾经两次到任家来,任老先生也特喜欢这个儿媳妇,内心里觉得和自己的儿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就是这个儿媳妇,现在成了杀害儿子的嫌疑犯!这怎不叫他痛心疾首?心痛之余,他隐隐觉得,这不是真的,说不定警方还没有搞清楚。
但当他看到儿子,心如刀绞:活蹦乱跳的儿子呀!居正从小没娘,是他把儿子拉扯大,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终于有所成就,老人特感欣慰,谁承想却莫名其妙的横死他乡,白头人送黑头人,任老先生悲从中来,哭着哭着,“光当”晕倒在地!
而丰伟业适逢其时,也来到了现场,他看到了任居正,也被特许见了非花一面。虽然时间不长,但伟业能看得出非花的悲痛、惊愕和迷惘。
丰伟业毕业后留在了南京,他的两位好友一位北上,一位南下,都取得了很辉煌的成就,只有他,供职于一家会计事务所,拿着相对微薄的薪水,心中颇羡慕两位兄长的成就,同时也关注着他们的发展。
李翰森之死给了他很大的刺激,伟业连续几天彻夜难眠,尤其是在发现了照片上李翰森的影像神秘失踪之后,他就总是带着那张照片,不时的取出来看看,而旧时种种,都上心头。
那还是大学时代,酷爱足球的三个人分别成了校队的主力,南京各大高校经常组织足球赛,每年的秋季还组织高校联赛,丰伟业是中后卫,李翰森是组织前卫,而任居正则是正印前锋。
丰伟业经常面对两位老大哥的突破,但他凭借着灵活的身体条件和较好的意识,常常瓦解掉他们的进攻,当然,他们也会进球,但没人说伟业防守不力。
踢完球,三个好朋友总会凑到一起,去酒吧喝酒,然后互相把对方在场上的情况臭一顿,再相对大笑,这在他们,简直是莫大的幸福。
四年如流水,一晃而过,虽然大四那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到毕业时,他们还是找到了不错的单位,三地千里,只有丰伟业留守在南京。
今年春天,伟业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位美女要来访问他,美女是不是真美,不得而知,但那声音,甜美如饴,伟业听在耳朵里,通体舒泰,只觉似乎刮了一阵清风,浮浊顿去,他精心打扮了一通,心如撞鹿,静等着美女的到来。
中午时分,美女翩翩而至。伟业一看,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位美女,身着高级职业女装,显得极为干练,秀美而略显清瘦的脸庞,非常动人。长发披肩,如乌云,似瀑布,潇洒飘逸,饶是丰伟业有些见识,还是吃惊非小。
没有多余的寒暄,伟业几乎要问:“你是谁?”
话到嘴边,觉得唐图,其实,这位毛遂自荐的美女,难道就不唐突吗?不过,人们对于美女的所作所为,多有包容,向美之心,人皆有之呀。
主人是一头雾水不知宗,客人偏偏好整以暇,也不作自我介绍,俨然老友般的做下了,这顿饭吃的就有意思了,话题大多言不及义,好在两个人都是聊天高手,居然不觉冷落,一顿饭吃下来,就有了老朋友的感觉。伟业不相信这个人仅仅来吃顿饭,既然知道自己的电话,一定有来历,所以忍住了不问。而那位美女,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提出要去梅花山看看。
梅花山位于钟山南麓,毗邻明孝陵,此时赏花,确乎是好时节。想想自己下午的事情,都可以推后,同时心中也兴起一股奉陪到底的雄心。
车到山下,二人弃车徒步攀登,山路蜿蜒而上,远远的就闻到梅花淡淡的芳香。
而身在其中时的感觉更为不同,梅花山其实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山峰,如无梅花,则了然无味。伟业一边走,一边介绍梅花山附近的历史遗迹,客人兴致盎然的听着,间或发问,似乎颇知根底。
凉亭小憩,伟业无心赏景,客人看他心思不属的样子,呵呵笑了,笑声爽朗无比,不消说,淑女的派势是没了!
七、雾里花朦胧
丰伟业听着美女银铃般的笑声,如花般灿烂的笑颜顿时涨红了脸。他生性腼腆,对于择偶的要求又颇高,故此至今还孑然一身。来客见他红着脸不再说话,也就止住了笑声大方地伸出了手。
“伟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北方早报的记者花非花,很高兴认识你!”
“花非花?哦,原来你就是未来的嫂嫂啊!哎呀,招待不周失礼了!”伟业一听对方自报家门方才醒悟,对方原来是居正的女友非花。曾听居正在电话中提及,今日相见果然不同凡响,心中不免替好友高兴。
“哪里啊,是我失礼才是!我有些公务处理路过南京,阿正想通知你的,是我让他别说的。我呀;就想看看他一直挂在嘴上的兄弟呵呵。。。。。。”
非花爽朗的笑声在伟业耳边回响着,那次见面虽然短暂却给双方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只是世事难料,再度相逢竟然是在这种地方,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非花双眼无神、脸庞消瘦;与上次见到的那个豁达开朗的女子判若两人,见到伟业止不住的泪水又流淌下来。
“伟业,相信我!我没有杀阿正,我爱他!相信我!”她的声音坚定而执着。
伟业默默的点了点头:“非花,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两个电话不过相隔十分钟,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非花哽咽道:“伟业,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我只记得那天晚上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等我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医院里了。警察说阿正被人用酒瓶杀死了,那个酒瓶上居然有我的指纹!我也就成为最大的嫌疑犯!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梦?什么梦?”伟业大为惊讶。
非花抬起那双朦胧的泪眼,似乎很不情愿再去回想梦中的情景,但她本是粗豪性格,还是断断续续对伟业说了。
伟业听完,呆了半晌,良久才问道:“那,那个梦中强暴你的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事实上,我也看不清楚!”非花茫然地摇摇头。
伟业一时无言以对,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失去了两位情同手足的挚友,而且都死得那么蹊跷。难道真应了那句天妒英才吗?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非花,凭他的直觉:非花绝不是杀害伟业的凶手。
“呃嗯。”一直在边上旁听的龙在天警官挥了挥手示意女警先把非花带下去,随后问道:“丰伟业先生,我们有几个问题请您协助调查!”伟业点了点头。
“是这样,漓江饭店保安部门在出事后报了警,而我们也接到了南京警方转来的报警电话,要求查找任居正先生,也就是本案的被害人,那是您报警的吧?事发当时是在半夜,而您又身在千里之外的南京,请问您是怎么会知道任居正会有生命危险的?”
龙警官眼神犀利,措辞严谨。丰伟业颤抖着双手抽出了一枝烟,“啪嗒、啪嗒”揿了几次才把烟点着。
他抽了一口,低头沉思了片刻才答道:“龙警官,想必您也知道,半个月之前我的另一位好友李翰森先生离奇死亡的命案吧?我们三人自幼一块长大,情同手足,可以说彼此之间已经有了某种心灵的默契。那天晚上,我突然觉得心神不宁,给居正打了第一个电话,当时他给我的感觉是很快乐,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挂上之后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于是我忍不住又打了第二个电话,但是。。。。。。”丰伟业停顿了,他埋首在两膝之间,双肩抖动着。龙警官见他情绪激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丰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希望您协助我们查清真相,以告慰令友在天之灵!”
离开警局,已是中午。烈日当头,丰伟业有些头晕目眩的。停尸房里,警察让他看了居正的遗体,圆睁的双目、胸前的大洞现在又浮现在他眼前,刚才强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