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姑姑也被影响了……”何弼学果然话题一岔,叽里呱啦地转述吴进的研究结果,殷坚越听俊眉越皱越紧。
“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合理吗?如果女娲真的是创世女神,她要真不爽这个世界直接毁灭它不就好了?干吗还要这样大费周张,让恶的力量大盛,这样不是很奇怪?”何弼学嘟着嘴,他是天生乐观的人,就算这世界发生再多的恐怖事件,他还是坚信人性本善。
“吴进有没有说,这是女娲第几次灭世了?”殷坚问,何弼学不怎么肯定地伸出五指。
“换言之,她不是要毁灭这个世界,她只是不想凡人活着,难怪让负面力量大盛啊……”
“什么意思?我不懂!”
“呆子,还有什么灭世方法比让人们自相残杀来得更有效?”
阵阵难闻的气味传来,陆皱紧眉推开门,好几团干瘪的人皮囊跌了出来,反胃的感觉直涌到嘴边。殷司不止一次劝固伦和静公主不要在自己家里杀人,可惜这位鬼格格没有一次听进耳里,每次殷司一提她就不可抑制地恼怒,陆不禁替先生大感不平。
“陆,格格在休息,我要出门一趟,你照顾她。”殷司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人囊,再看看陆那铁青的脸色,不禁苦笑数声。他接收了殷坚拥有无穷力量的身体,再加上自己经年累月修炼得来的道术,照理说他该是天下无敌才对,偏偏对上固伦和静公主,他就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
“先生,你气色不好。”陆关心地说。他知道殷坚这个身体有先天上的缺陷,不必呼吸、没有心跳,简单说他根本不是个活人,能让殷司行动如常需要的是大量的灵力,而没有殷家提供的烟丝,没人知道殷司究竟用什么方法使自己如常人般生活的。
“这正是我要离开的原因。”殷司眨眨眼,陆点点头,虽然不喜欢那位鬼格格,但他会永远忠诚地完成殷司交代的任何事。
殷司前脚刚走,殷琳踩着细跟高跟靴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诡异的神色让陆有些毛骨悚然。
“小弟,那个该死又没死的鬼格格在哪里?”殷琳咯咯一笑,鬼气森森。陆望着她半晌,咬咬下唇,伸手指了指房间。
“Bingo……”
提着一大篮水果,何弼学深吸了几口气,伸手敲了敲病房门,素颜的严丽安静地替他开门,她看上去苍白、纤弱,带着另一种柔美的气质。
“士玮……还没醒,你的水果摆在这里会坏的。”严丽微笑了一下又坐回何士玮病床旁,深情缠绵的眼神专注地流连在他身上。何弼学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有些鼻酸,一直以来,严丽给人的感觉就是强悍、坚定,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这么瘦,没想到这位商场上的女强人,一旦动情谈恋爱,就会完全的投入进去,只是面对着不会再清醒的何士玮,何弼学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水果是带来给你的,我听你的秘书说你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你如果病倒了,哥……哥他会不安心的。”何弼学勉强挤出个笑容,他知道严丽一直抱着一个希望,何士玮一定会清醒。对她而言,金钱根本不是问题,什么名医、什么好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肯放弃,看她这样子付出,何弼学咽下了所有想阻止她的话,他不敢将何士玮失去了灵,就算活下来也永远不会清醒这个事实说出口,也许,也许在他的心里同样存有一丝丝希望,严丽的痴情或许会感动老天爷。
“下个月会有一批新药,听说在美国人体实验效果不错,30%的植物人有反应,虽然不清楚结果会如何,我已经先安排好药品进口的事宜了。”严丽苍白的脸孔漾出些生气,何弼学知道连她自己都知道希望不大,但仍是笑了笑,彼此互相打气。
“等哥清醒了,叫他以身相许啦!害你花这么多钱……”何弼学体贴地削了个苹果给严丽,丑虽然丑了点,但这份心意总算逗笑了这位过分苍白的美女。
“你不是很忙?电视台的工作不清闲吧?不用常常来陪我们了,顾好你自己,士玮最紧张的小弟就是你,不要让他担心。”严丽咬了一口多汁香甜的苹果,一股莫名的情绪冲上鼻尖,眼眶瞬间泛红。曾经,有个男人也是这么宠爱她,从不在乎她的身份,没有什么名牌的礼物、贵重的珠宝,但令严丽最感动的是他即使累坏了,还会体贴细心地削一个苹果给她,那股香甜的滋味,她愿意用她所有一切去换回。
“嗯……我今天来,还有件事……”何弼学支支吾吾。虽然事情发展得有些严重,但他真的不觉得这时来打扰严丽是好时机,正当他想打退堂鼓时,却突然像是让人挥了一掌,他打了个冷战,恶狠狠地朝着病房门的方向瞪了一眼。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你请殷坚替你鉴定一块玉牌吗?”何弼学低声问。严丽侧头思索了半天才缓缓点头,原来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缘分真是好奇妙,当初谁会想到严丽后来的男友会是那个神经兮兮的大眼睛制作人的堂哥。
“嗯!怎么了?”严丽狐疑地望着何弼学。
“呃……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从来都不相信这些事……不过……呃……那个……那个……好啦!我要说了嘛!不要一直推我!”何弼学支支吾吾半天后,突然朝空气大吼一声。严丽挑了挑秀眉,看来这阵子大家压力都太大了,何弼学都有些疯疯癫癫了哩!
“四件玉器的其中之一正是那块玉牌,不管你信不信,它都拥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凑齐玉器跟长生石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把哥害成这样的那些人……正想抢夺这些玉器,所以我想……也许……那个……”
“把玉器交给你保管?”
“呃……如果不麻烦的话……”
何弼学干笑两声搔搔头发,眼神瞟来瞟去地不敢直视严丽。怎么说他也算个正常人嘛!提出这种要求真是挺没脑子的,那块玉牌不晓得值多少钱,总之是何弼学负担不起的那么多个零,光凭一句话就想严丽把玉牌给他?只有殷坚那个脑子进沙的家伙才会觉得有可能。
“我知道了,那东西现在摆在保险柜里,你明天过来拿吧!”严丽平静地回答。何弼学先是一愣,随后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她就不担心他把东西弄丢或者私吞了?
“那玉牌还没贵到我不能做主,就算掉了、碎了也没关系,我负担得起。”严丽轻声笑着,眼神中又流露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何弼学吐吐舌头,他们果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心电图的波形规律地跳动着,病房内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绝望。
“殷大师……你帮帮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出气多、入气少,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捉住殷司,焦急、艰难地哀求不已。
“并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殷司苦笑。为什么这些曾经呼风唤雨的人,到濒临死亡之际总显得如此贪生怕死?他并不能带给其他人永生,就算他有这个能力,他也不愿意便宜了这个老人,他所能做的只是提早解脱他的痛苦。为了生存掠夺他人的灵,殷司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殷大师、殷大师,我知道你可以的!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殷大师!求求你,救救我……”老人回光返照似的强行撑起身体紧捉着殷司,他快到生命的尽头了,如果就这么死去,那他拼杀了大半生得来的荣华富贵就都成过眼烟云了,他不甘心,说什么也不愿意咽下这口气。
殷司叹了口气,伸手抚上老人的额头,冷凉的触感让老人大大地呼出一口气,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殷司延续他的生命。突然间,有种诡异的感觉划过心头,他狐疑地瞪着殷司,突然眼神一变,一股凉意钻进身体里,生命像流水般无可阻拦地溢出。老人张大嘴咯咯、咯咯的意义不明,一道幽绿色的光芒自额头浮出,被殷司一把抓在手上,老人的眼神瞬间黯淡,最后一口气终于还是没能喘过来。
“我说过,我帮不了你……”
房门外医生护士乱成一团,何弼学好奇心杀死猫地频频探头打听,意外地瞄见优雅退出病房的殷司,修长的身形、绝佳的品位,那熟悉的侧脸让他的心不由得隐隐地痛了起来。
“何同学?”低沉中有些迷离的嗓音,何弼学有一瞬间迷惑了。那种语气,那种神态表情,还有那个他专用的昵称,要不是殷坚的魂魄跟在何弼学身边,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何弼学表情一变,神色不善地拦在门边,他担心殷司是为了抢夺严丽或他的玉器。
“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来抢玉葫芦的,这事不急……”殷司沉声笑着,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遗留下的记忆,他对何弼学很有好感,可以说他一点也不想伤害对方,虽然最后一定会面临抉择,而他也一定会选择固伦和静公主,但如果可以,他希望事情能和平地落幕。
“怎么了?”严丽好奇地跟了出来。殷司扬扬眉,他认得这个女人。他在这间医院“解脱”了多少人,他就见到了这个女人多少次,她一直默默地守在那个永远不可能清醒的男人身边,痴情得让他不知不觉地为她感到心疼,那种执着、深情的眼神,殷司觉得万分熟悉。
曾经,固伦和静公主也用这种眼神望着他,只是当她的野心越来越大,她纯洁的眼神也跟着变了,直到她自死亡中清醒,过度膨胀的个性越发扭曲,这也是为什么殷司一心一意地想让固伦和静公主再世为人,他自私地期望着,也许一切能重新再来,格格还会变成原来那位天真娇憨的小女人。
“没事,我先走了!”何弼学呵呵两声,顺手将严丽推回病房去,随后拽着殷司到太平梯。别说严丽曾经有可能会是他的堂嫂,就算现在不可能了,光冲着他们互相认识这一点,何弼学就产生了无穷的保护欲,绝不允许殷司伤害她,就算拥有殷坚的脸也不可原谅。
殷司觉得很有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年轻人,只见何弼学大眼睛莫名地燃烧着火焰,圆圆的脸颊上有深深的酒窝,看上去很稚气,却又有点坚毅。一想至此,殷司又警觉地甩甩头,这个身体对何弼学的感情太深,时刻影响着他,这不是好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机立断地解决何弼学,不仅可以切断这份情感,还能顺道取走玉葫芦,这么一举两得的事他早该做了,偏偏他始终下不了手。
“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殷司凑在何弼学耳边沉声说,吓得后者连退好几大步靠在墙上。对何弼学而言,他误以为殷司想杀他,就像殷坚常用的老方法。因为这个微妙的激烈反应,殷司更觉得何弼学有趣,故意靠得更近,将他困在角落里。
“如果我真想抢你的玉葫芦,你以为你阻拦得了?”殷司低声笑着,何弼学下意识地握紧脖子上的玉葫芦。的确就像殷司所说,只是他暂时不急着要这些玉器,否则凭何弼学那点身手,有什么本事阻止他?
“呃咳!”突然,一名穿着白色短裙的护士出现在楼梯口,神情尴尬地看着他们两人,跟着俏脸泛红地快步离开。
殷司正打算开口取笑几句,突然间脸色一变,固伦和静公主出事了……
话分两头,因为陆刻意不阻拦,殷琳轻松地溜了进去,边走边摇头,这双层大厦价格肯定不菲,结果这些个变态竟然弄了具石棺进来?太有品位还是太无厘头了?
“Kitty、Kitty……”殷琳阴笑了两声,手捏符纸一扬,火光过后石棺开了个小缝。
略施点力气,殷琳推开棺盖,秀气的眉毛不由得扬了起来,又一副棺材?这位鬼格格还真讲究,都什么年代了,她还又棺又椁的,不嫌麻烦?
殷琳的细指沿着棺木的雕纹慢慢游移,下一瞬间毫不客气地掀开棺盖。只见固伦和静公主安稳地躺在里头,双手交叉地摆在胸口,翠绿色的长生石紧贴在她心口一闪一闪地冒着妖异红光。
“嗯……气色这么好?”殷琳鬼气森森地冷笑数声,自从让负面力量影响,她满脑子只想将这些障碍者消灭掉,殷司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算一个,固伦和静这个鬼格格是另一个。
红线绑成的金钱剑自衣袖里滑出,殷琳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在剑上,隐隐泛出金光。
“妖孽,受死!”殷琳目露凶光,金钱剑狠狠扎进固伦和静公主的心口。一阵无法形容的凄厉惨叫飙了出来,刺痛人耳膜。
不曾跳动的心脏突然间莫名地颤抖几下,殷司的脸色瞬间煞白,固伦和静公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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