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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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午夜都住着一个诡故事-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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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却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奶奶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啦?不睡觉了?明天还要到田里去看看水稻呢,看看是不是要打药了,最近蝗虫好像很严重。”

“哦,”爷爷漫不经心地说,“我睡不着了。我要出去走走。”

奶奶说:“这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走走?哪有半夜到外面去走的?你就这样坐一会儿,等好了再睡觉。”

爷爷根本听不进奶奶的话,自顾下床穿起了鞋子。奶奶一脸的不高兴,却关心地说:“加两件衣服!外面寒气重。”爷爷顺便拾了一件衣服披上,“吱呀”一声拉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寒气随即涌进温暖的房子里,奶奶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爷爷反手关上门,脚步渐渐远去。

爷爷来到屋前的排水沟,生怕如梦中那样摔倒。他抬起步子,正准备跨过排水沟,这时屋前的地坪里出现一个女人!爷爷失了神一般无可挽回地再次踏进了沟里,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梦中的一幕在现实中上演!当初爷爷在月光下和只有影子的绿毛水妖决斗的时候,他能够精确地避开排水沟、石墩、门槛。现在他却被一个小小的排水沟所阻碍。

如果不是对面的女人,爷爷是不会失神摔倒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使爷爷这样惊恐呢?

那个女人捧腹大笑道:“初次见面,有这么惊恐吗?是不是我长得太丑了,吓到你了?”爷爷慌忙尴尬不堪地爬起来,用力地拍打身上的泥土。

面前这个女人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漂亮。

一头的长发直拖到脚下,瓜子脸杏仁眼柳叶眉。可是她是光着身子的!她的皮肤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该白的地方白得晃眼,该红的地方却是古怪的蓝色!比如她的通身皮肤白皙光滑,她的嘴唇却是金属的蓝色,还有乳头。

她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疑问的语气,反而是一种自信的炫耀。她对自己凹凸有致的身体充满了自信。

爷爷哑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那个女人更加得意了,迈着高傲的步子走近爷爷,优雅地伸出一只冰雕玉琢一般的手想将爷爷拉起来。她不知道爷爷短暂的痴呆状态并不是因为她裸露无余的胴体,而是因为他嗅到了极其寒烈的水汽。后来爷爷跟我说,他一辈子从来没有闻到过那样寒烈的水汽。那一刻,他仿佛坐在水库旁边,风从水面吹过来,吹到他的脸上。水是有气味的,一般人静心地体会也能闻到。只是爷爷这种人对金木水火土类的气息有更加灵敏的嗅觉罢了。

爷爷没有答理她伸出的手,自己双手撑地站起来,漠然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找我?”

那个女人抚弄自己的身体,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不知道你听说过女色鬼没有。”

爷爷嘲弄道:“你意思是说你就是女色鬼?好,那么,女色鬼,你来找我干什么?”

女色鬼冷笑道:“你别装作对我无动于衷。不知道多少男人期盼我跟他们一夜风流,哪怕他们只有一夜的生命呢。”

“呵呵。”爷爷笑道,并不辩解,只将披在身上的衣服解下覆盖在她的身上。她身上发出的微光居然透过衣服,衣服上纵横经纬的线能看得一清二楚。女色鬼鼻子发出嘲弄的“哼”声,不知道她是嘲弄爷爷的迂腐,还是嘲弄自己的过于自信。

爷爷从裤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从鼻子里冒出两串烟雾。这样的吸烟方式虽然算不上高明也算不上酷,但是我曾偷偷拿他的烟试过很多次,经常被烟熏得流眼泪。

弹了弹烟灰,爷爷眯着眼睛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有事求于我吗?”

42。

女色鬼呵呵笑道:“你果然是聪明人。”脸上的笑容在月光下如一朵正在绽开的白荷花。

爷爷在事后跟我讲起他与女色鬼相遇的情景时,说它的笑声像拨弄琴弦后的余音一样迷惑人心,让人很容易就陶醉在它的笑声中了。不知有多少男人,开始还能把握自己,但在听到它的笑声之后全线崩溃,心灵被它擭取,受了它的控制。

我心想这招对我应该不奏效,因为我从来不怕女人笑,只怕女人哭。

我问爷爷,你怎么避开它的诱惑的呢?

爷爷狡黠地一笑,说,我用手使劲儿地掐大腿,让自己的感觉神经集中转移到疼痛上,从而减轻它的诱惑力量。

这个方法很庸俗,甚至有些搞笑,但是很实用。

我问道,它真的是女色鬼吗?它有什么企图?肯定跟红毛鬼有关系吧?我在听爷爷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知道红毛鬼被通红的链子烧伤的事情,所以自然联想到女色鬼和红毛鬼之间的隐秘关系。

爷爷说,它自称是女色鬼,其实它是夜叉鬼。夜叉鬼有男有女,人们习惯把女性的夜叉鬼叫做母夜叉。

母夜叉?我眉毛皱起,这个女鬼长得这么好看,名字却让人难以接受。我们高二文理科分班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些新生。班主任将新编好的座位写在黑板上,几个男生看见黑板上的一角写着“甄美丽”这个名字,不禁大喜,纷纷议论说这个名字这么好,人也应该如其名吧。几个男生忙往对应的教室位置看去,一个金鱼眼、粗眉翻唇的女生坐在那里,不禁大吃一惊,空喜一场。这两个刚好是相反的例子。我的本意不是要以相貌论人,只是举例说明名字和貌相相差甚远的惊讶。人最重要的是心灵美。就像我养的月季,以前的相貌可谓恐怖,但是随着心灵里恶性的减少,渐渐变得美丽好看。

爷爷顿首道,真名应该是母夜叉。这种鬼熟知人心,能使用八种声色,幻化成八种东西。喜欢吃人肉,迷惑男人,最可怕的是喜欢吃母胎,令孩子不能出生。另外,在男女交欢时它会阻挠女子怀孕,吸吮精气,以残害小生命为乐,无恶不作。正是因为它有这些特性,它才自称为女色鬼。

原来这样哦。我领悟道。《百术驱》上对女色鬼没有任何记载,刚听爷爷讲的时候还纳闷呢,但是提到母夜叉,《百术驱》上有详细的解释。

就像红毛鬼有牛的习性一样,夜叉鬼也有自己的习性,它们有蜈蚣的习性。它们可以幻化为蜈蚣的形状在地上爬行,借以隐藏它们的行踪。《百术驱》上说,人如果被这种鬼咬到,会如被蜈蚣咬到一样又疼又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难以治愈,只有在清晨听到公鸡打鸣的时候这种疼痒的感觉才稍有缓解。因为鸡是蜈蚣的天敌。

那它找你有什么企图?我重复问道。

爷爷说,它叫我不要插手管红毛鬼的事情。

为什么?它不是要迷惑男人吗,红毛鬼虽是男性,但是鬼不是人啊。我问道。

我也纳闷啊!爷爷说。

“为什么呢?”爷爷用同样的问法问女色鬼。

女色鬼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主动来找你,是仰慕你在方圆百里捉鬼的名声。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同时,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伤害这周围的居民。我知道,万一我伤害了这附近的居民,不管怎样你都会出面捉我的。所以我答应你,我不伤害附近的居民。”

女色鬼收住笑容,转而用狠狠的口气说:“如果你不识时务,一定要跟我作对的话,你多年捉鬼不败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你是斗不过我的,是不是我自夸,你自己心里应该有底。”

说完,女色鬼倏的消失了。只有爷爷的衣服从半空中轻飘飘地落下来,盖住女色鬼刚才站定的地方。爷爷叹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回到了屋里。

奶奶听见爷爷进屋的窸窸窣窣声,迷迷糊糊问道:“刚才你在外面跟谁说话呢?”

爷爷闷不做声,奶奶也便不再追问。

爷爷心思万般地入睡了,可是选婆他们却是整夜未眠。他和一大群人站在山爹生前的房子前,死死盯着那个诡异的人。

那个幽灵一般的人站在门口,将在场的人扫描了个遍。可是在场的人看不清那个人的脸。那个奇怪的人戴着一个奇怪的帽子。那个帽子大得离奇,不像遮阳的太阳帽,也不像挡雨的斗笠,简直是一把油纸雨伞。不过这把雨伞没有伞柄,直接扣在他的头顶上。

他穿的衣服也是古里古怪,像一件大雨衣,可是肩上还披着蓑衣,真是令人费解。

在他的头像风扇一样摇来摇去观察在场的所有人时,选婆发现他长着一对奇怪的耳朵。那对耳朵形状如狐狸耳朵,并且长着绒绒的毛。如果不是他的个子和一般人高的话,整个看起来如一只伪装成人的狐狸!

选婆他们急忙重新举起手中的木棍,指着门口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害红毛鬼?”

那个人半天不说一句话,只是来回察看所有人,像是要认出其中的谁一样。在场的人屏住呼吸,静待事情变化。

“再不说我们可就要动武了啊!”选婆威胁他说。其他几个人连忙聚集在选婆的周围,摆出蠢蠢欲动的架势,与其说吓唬门口的人,还不如说是给自己人壮胆。选婆还在心里想,刚才那个烧得通红的链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门口的人有了动静。他从“雨衣”里探出一只漆黑的手,将头上的雨伞一样的帽子抬高了一些。他的眼睛露了出来,选婆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43。

宽大的帽檐下,一双火红的眼睛震慑了所有的人。选婆的大腿尿急似的抖起来。那双眼睛像风中摇曳的灯盏一样,用不怎么亮的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大家不要惊慌。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我是来保护你们的。我是瑰道士,来自一个很远的道观。”那个怪人突然说道。

“保护我们的?贵道士?”选婆迟疑不定,“我们这里倒有一个歪道士,没听说过贵道士。你怎么证明你是道士,而不是有其他企图的人?”

瑰道士又拉低帽檐,遮住火红的眼睛,说:“我是担心其他人对红毛鬼有所企图,所以要收服红毛鬼,不让它被其他人所用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相信大家刚才也看到了红毛鬼脖子上的火红的链子,那就是我捉鬼用的法宝。”

不是瑰道士提到红毛鬼,大家几乎忘记了红毛鬼。“红毛鬼跑到哪里去了?”选婆侧头问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摇摇头。

瑰道士挥手道:“大家不用担心,我的链子套在它的脖子上,它跑到哪里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选婆转过头来又看看瑰道士,问道:“对了,贵道士,你是说谁对红毛鬼有企图?你既然来捉红毛鬼,肯定已经知道谁要对红毛鬼有所企图了吧?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们是不允许你对红毛鬼胡来的。现在红毛鬼的恶性已经去掉了,也算是我们村里的一个成员了。大家说,是不是啊?”周围的人立刻响应。

瑰道士沉吟了片刻,说:“告诉你们吧,对红毛鬼有企图的是另一个极其凶恶的鬼——夜叉鬼。”

“夜叉鬼?”选婆还是不相信。

瑰道士朝画眉村的方向望了望。“也许你们不知道,夜叉鬼已经接近这里了,它的目标就是红毛鬼。我已经追踪这个夜叉鬼很久了,也跟它交手过,它被我伤得很深,但是还是让它给逃脱了。它想利用红毛鬼的力量来对付我。”瑰道士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光是我,它还会利用红毛鬼害更多的人。它会用色欲控制红毛鬼,使红毛鬼的恶性复发,并且完全受它的控制。”

选婆仍不相信,对瑰道士说:“就凭你一面之言,我们怎样相信你?这样的谎言很容易编造。”众人应声附和。

瑰道士说:“我没有其他实物可以证明,却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耐心和兴趣听听。”

“故事?”选婆疑惑道,“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很长,一时难以讲清。”瑰道士说。

“但说无妨。”选婆生硬地说,“你不讲清楚,我们是不会放你离开的,更不允许你把红毛鬼带走。”

瑰道士讲了许久,大家听了许久,终于答应瑰道士带走红毛鬼。一个月后,选婆给我复述了瑰道士讲的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那还是在清朝,大概是康熙年间。浙江有一个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家里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这个女儿长得精妙无双。她富有的父亲姓罗,在女儿出生的那天就盼望自己的女儿长得鹤立鸡群,于是给她取名为“罗敷”,意为要女儿长得如古代美女罗敷一样漂亮。

长得好看不是要放在家里当花瓶,她父亲的心思自然离不开账房那把算盘。她父亲希望女儿以后可以嫁给一个比自己更富有的人家的少爷,或者嫁给一个大权在握的高官的公子。这样,他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家里的银子可以更多。

正因为这样,她父亲挑来挑去,眼看女儿就到出嫁的年龄了,却没有媒人给她说到一个合适的人家。

她父亲为了将来在生意方面的发展,还耐着性子等待合适的机会。可是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早已起了春闺怨,看着她同龄的女孩已经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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