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之后,丁思梵连吐了几口唾沫,挣脱我父亲后,撒腿就往前跑。
“站住!”我父亲气势汹汹的追过去:“你要去哪儿?”
“我去刷牙……嗽嗽口……”丁思梵的脸涨红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
我父亲气愤交加的大吵大闹起来:“你就是满脑子剥削阶级思想没有肃清……嫌我脏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再脏也他妈的比王莽那东西干净……”
“这倒也是……”丁思梵不得不认为我父亲此言有理。
(6)争逐废宫
看到丁思梵恢复了清醒,那个猴子不是猴子人不是人的怪物黑居又攀着悬梁荡了过来,用那双邪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两人。
丁思梵吓得转过身去,不敢看那东西,那东西趁势就要扑过来,却被我父亲顺手操起一支青铜戈,轮起来没头没脑的照那东西一通乱打,黑居气愤愤的躲开,我父亲趁机把丁思梵的身子扳过来:“你躲什么躲,又没有做过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帮我盯着这个家伙点,你一转身,不怕让那东西搔你一下吗?”
“我……我好害怕……”丁思梵吓得心惊胆战:“那家伙的眼睛太可怕了,我一看到它那双眼睛,就……”
“胡说,”我父亲偏不信邪:“一双死人眼睛有什么好怕的?我怎么就不怕,你看我盯着它给你看看。”
说罢,我父亲转过身去,与那怪物四只眼睛死死的对视起来,那东西的目光不尽妖异,瞳仁中竟然闪动着萤萤鬼火,让人一望之下,直觉得心神尽为所夺,丁思梵只是偷看了一眼,直觉得脑子一晕,就吓得不敢再看了。
我父亲死死的盯着那东西的怪眼睛,慢慢的,他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竟然一动也不动了,丁思梵急忙推了他一下:“……夏大叔……”她一推之下,我父亲呆怔怔的向前平移了两步,连身体姿式都没有任何变化,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麻木,竟尔是已经失去了神智。
丁思梵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早说过你千万不要看,你偏偏……现在可怎么办啊……”那黑居见阴谋得售,竟然发出一声碜人的怪叫:“呱呜——呱!”向着两人猛扑了过来。
眼见得那东西一张狰狞怖异的怪脸凌空迫近,丁思梵吓得想逃,又担心这东西伤害到我父亲,不逃,却又控制不住内心的害怕,慌乱之下拼命的摇晃我父亲:“夏大叔快点醒过来……“
“来了……“只听我父亲声音悠闲的回答了一句,原本是僵硬麻木的身体却突然恢复了弹性,手中那青铜戈猛力的挥出,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将那只黑居砸得飞出了几十米开外。
这意外的结果看得丁思梵目瞪口呆:“夏大叔,你醒得好快……“
“醒什么醒,”我父亲哈哈大笑起来:“我根本就没有失去神智,是装出来骗王莽这反动派上当的,哈哈哈,这一下教训足够它受的了,我看它还敢不敢再跟老子玩这个……”
看黑居那东西被打得从地上吃力的爬起来,悲愤不已的趴伏在地上,冲着两个呱呜呱呜的怪叫,以泄其愤,丁思梵心情大为好转:“夏大叔,你怎么就不害怕那东西的眼睛呢?”
“我不害怕这东西的眼睛,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了。”指着那充满了怨毒的黑居,我父亲冷声笑道:
“因为我对这东西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7)凶性大发
戟指那东西,我父亲义愤填膺的对丁思梵说道:
“为什么这东西的眼睛瞪不过我,那只是因为我从心里仇恨那些为这个世界制造不幸与悲剧的恶势力,正是这个原因让我少年时期就离家出走,我永远也无法容忍任何制造不公的人或事物,又或观点,所以当我面对的它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仇恨的怒火,最可恨那些洪水猛兽,他们他妈的吃尽了我们的血肉,旧社会打个落花流水,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我恨不能立即消灭这些害人虫,彻底将王莽这个歹毒的家伙打得形神俱灭……”
“而你呢,丁思梵,”我父亲趁机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意志薄弱,所以才会在两千年前就加入了王莽反革命集团……当然你现在已经洗心革面,投胎转世了也不知多少次,早就重新做人了,可是,在你的心里并没有认识到自己前世的错误,没有狠挖自己的思想根源,所以当你面对着王莽的时候,你心里恨不起来,反而被他所利用。正是这个原因我在一到这里的时候就希望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你却逃避我对你的帮助,结果你看看……”
“那……”丁思梵听得目瞪口呆:“那我现在恨它好了……”
“你恨它什么?”我父亲问道。
“我恨它……”丁思梵吱吱唔唔的道:“这东西太丑了……”
“丁思梵!”我父亲勃然大怒:“难道这里数万名惨死的工匠及他们家人的哀号声与那淋漓的鲜血,还不足以警醒你吗?你看看这豪华的地下宫殿,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莫不是劳动人民的血与汗,可是那些工匠们却被王莽用最残酷的刑法所处死,目的只是为了强夺这些善良人的精元,以滋补他一个人成仙得道,你曾亲耳听到过那些工匠们被剥皮抽筋时的绝望哀号,你曾看到过那势如河川的无辜者的鲜血……对了丁思梵,如果这些血淋淋的教训还不足以警醒你的话,那么刚才呢?刚才这东西为了获得阴阳相济之气,竟然惑乱了你的神智,让你丑态百出……”
“我操你妈王莽……”前面那些谆谆教诲倒还罢了,突然听到我父亲提到刚才她失态的情形,丁思梵大为羞恼,她才刚刚十六岁,心地善良而纯净,而且一直视我父亲为“大叔”,根本就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却中了这只黑居阴恶的圈套,让她生平第一次“失去了淑女的心态”,那在她来说实在是生平最难以羞齿的事情,如今再让我父亲一番“思想政治工作”,顿时气恼攻心,脱口骂出她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脏话,顺手操起近前的一柄青铜剑,冲那怪物就扑了过去。
“对了,没错,就是这样……”我父亲高举着青铜戈在一边保护着她,两人凶猛的冲向黑居,剑戈齐下,打得那东西横飞竖跳,到处乱跑。
两人在宫殿里穷追黑居,见丁思梵明显力气不支,而那怪物似乎还在琢磨着在她身上打开缺口,我父亲急忙给她打气:“来,你跟我喊口号。”
丁思梵道:“好……喊什么?”
“打倒反动派王莽!”我父亲喊着,狠狠的一戈戮了过去。
“打倒反动派王莽!”丁思梵跟着喊,也一剑剁了过去。
“誓将革命进行到底!”我父亲呐喊道,横飞一戈,将那东西从悬梁上打下来。
“誓将革命进行到底!”丁思梵喊着,一剑剁在那东西的尾巴上。
“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我父亲喊着,想顺势一戈捅死那东西。
“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丁思梵喊着,一剑虽然没有砍到,可是那怪物已经吓得逃无可逃了。
“打出地宫去,解放全汉朝!”我父亲接着喊。
“打出地宫去,解放全汉……你这是什么口号啊!那两千年前的汉朝,你解放得了吗?”丁思梵一生气,顺手将手中的青铜剑猛的朝黑居掷了过去,却听吱一声,那一剑竟然将黑居穿肋而过。
我父亲大喊了一声好,正想趋势一戈戮死这东西,却突见那东西呱呜两声怪叫,一双眼睛竟然瞪裂,四肢摊开,眨眼工夫就见这东西长了一身的红毛。
霎时间我父亲惊叫一声:“糟了,咱们把这东西打得太狠了,它……它他妈的变煞了!”
(8)煞气冲天
煞这种东西,说不好算是哪一类,煞不是鬼,却跟鬼没多大区别,如果一定要把这二者比较一下的话,只能说煞是鬼物的变态组合形态。中国民间传说中的鬼有许多种,恶鬼虽然多,但善鬼也是大有鬼在,至于不善不恶的鬼,更是在所多有。然而煞却只有一种——凶煞!
煞不是术数之家要考虑的事情,但民间却坚信其有,古往今来的凶煞传说比比皆是,但是无论是术家还是民间,对这种东西的处理办法通常就一个字——逃!
煞这种邪物集天地之间的凶戾之气,最是残暴狂恶,连道家祖师爷见了这东西都只能是望风而走,但此时我父亲和丁思梵处身于地宫之中,逃是无路可逃的,唯有硬着头皮和这东西拼了。
当即我父亲轮起青铜戈:“丁思梵你快爬到柱子上去,我来掩护……”一戈砸下,就听那煞神尖啸一声,震得我父亲气血混乱,丁思梵面无人色,那煞神趁势一爪凿过来,只听咄的一声,我父亲手掌的虎口被震裂,青铜戈被击得脱手飞出。
“日你姥姥!”我父亲知道这可真是到了拼命的节骨眼上,顿时现出他在战场上的疯疯颠颠的本来面目,操起一只西周年间的铜礨,那东西却根本不当一回事,迎着铜礨把那正在生出麟状犄角的脑袋撞了过来,没听到什么动静,但我父亲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青铜器皿已经震成几块,被恶煞撞得反弹过来,正砸在我父亲的面门上,只觉得鼻子一阵酸热,我父亲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鲜血顺着破裂的眉骨汩汩流下。
还没等我父亲爬起来,恶煞一脚踏下,登时破皮裂肉,痛叫声中,那东西踏着我父亲半死不活的身体跃过,疾扑丁思梵。
丁思梵惊叫一声,掉头正要逃,后颈处早被恶煞一爪拍到,尖利的爪子就势下挖,将丁思梵打得身体反转过来,恶煞那淌着粘液的利齿凶狠的噬向她的喉咙,要嘶咬开她的胸膛。
绝望之时,只听夏疯子一声嚎叫,那嚎叫之声端的可怕,连恶煞都被吓了一跳。我父亲这时候的表现十足十的象个疯子,他全身都在激跳着,搬起一只西周虎头彝,疯吼了冲了上来。
这一次他扑上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恶煞怒然回头,只听咔吧一声,我爹他竟将那件虎头彝一下子塞进了恶煞的嘴吧里,饶是那恶煞千凶万狠,嘴吧里突然被塞进这么一大砣东西,也是一时顾不上再咬丁思梵,干瘪的两腮的蠕动,想把这么个玩艺儿吐出来。
可是我爹岂能让它说吐就吐?只听我父亲一迭声的疯狂呐喊着,双手死命的把虎头彝往恶煞嘴里塞,非要逼这东西把虎头彝吃下去不可:“你吃你吃,你他妈的不吃就是王八蛋……”身体重力的向前推撞。
恶煞火了,含糊不清的咆哮一声,一爪子将我父亲打倒,然后张嘴用力一吐,却不想那虎头彝上有两个铜环,正巧勾到了这东西的利齿上,一吐没有吐出来,急得恶煞呜呱一声,猛一用力,只听咔嘣嘣几声脆响,恶煞那坚硬的牙齿竟然把虎头彝咬得开裂。
噗噗两口,吐出满嘴的青铜片,愤怒已极的恶煞咆哮着,突见我父亲拉着丁思梵已经逃到了一柱粗大的梁柱前,这东西分明知道我父亲他们是想爬到悬梁上躲起来,顿时愤怒的怪啸一声,四肢着地飞追了过来。
“快快快上去……”我父亲不由分说,抱前丁思梵往高处一举,抬眼看到丁思梵两手不知什么时候捡了两块金子,腾不出手来抓住上面的悬柱,我父亲顿时大急:“你个小财迷,快点把金子扔掉,这都什么节骨眼上了……”
一言未止,只听身后碜人的尖啸声猝起,凶煞已经追到了我父亲的身后,正挥起爪子,想要一爪打断我父亲的脖子。
(9)邪灵化生
丁思梵再财迷心窍,也不会捡在这时候把金子银子往自己兜里装,她拿着金子往高处爬,原因是她看这些金块比较沉重,可以用来当石头投掷,想爬到悬梁上之后,再居高临下的狠砸恶煞。
可是恶煞来得太快了,还没等她爬到悬梁上,就已经追到,而且此时她手里还拿着金子,根本就爬不上去,情急之下她转过头来,拿金子照恶煞的脑袋上砸了过去,还喊了声口号:“打倒王莽反动派……”
那金子倒是砸得较准,正中恶煞的鼻梁,可是那东西却浑若无事,反而是金子从它的鼻梁上反弹回来,打到了我爹的后脑勺上,当时我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气愤的叫了一声:“我操,你这丫头……”因为脑子混混沉沉,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我父亲一跌倒,丁思梵惊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摇欲坠去了平衡,正砸在凶煞的脑袋上,那凶煞不当回事的一挥爪子,想将她打开,却不料丁思梵突然发起了狠劲,突然伸手勾住凶煞的两只嘴角,嘴里狂乱的喊叫着:“啊啊啊……王莽反动派我跟你拼了……啊啊啊……”拼了命的撕扯凶煞的嘴角。
这下子可把我父亲吓坏了,这凶煞力大惊人,我父亲尚且不是对手,只要那东西一爪子拍过去,丁思梵就得脑浆迸裂……慌乱中我父亲随手一抓,也不知抓到了手边的什么东西,猛跳起来发出比丁思梵更大的吼叫声,一下子将那东西戮进了凶煞洞开的嘴吧之中。
凶煞原本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