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同志!您等等,您这是……”
“公安办事,不要妨碍公务!”
哎?这声音有点熟悉啊,难道是……
“安然!你居然躲在这里!”吴敏警官的身影出现在富华酒店二层青竹间,一身冬季警服,此刻透着一股煞气。
我心里暗叫不好,却不知道吴敏为什么会追到这里。
“同志您……您点菜么?”服务员小姐克尽职守,还不忘记工作。
“全体人员都出去,公安办事,不要妨碍公务!”
服务员赶紧跑了,吴敏把门摔得山响。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要随时能让我找到你,我今天下午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手机?”
“我,我忘记带了……”
“哼,要不是我给陈天同打电话还真就让你给跑了,你给我解释一下吧,那天凌晨你到底什么时间见到张翼山的!”
我稳了稳心神说:“我早告诉过您,凌晨四点。”
“验尸报告出来了,经过反复验证,死亡时间是凌晨2点50到3点之间!你却说4点钟的时候你还见过张翼山,你见鬼啊!”
我如遭雷击,浑身一阵颤抖,脑子立刻有些失控,不可能,这不可能!难道我真的见鬼了?
吴敏看到我的脸色变得铁青,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今天你必须说清楚,否则别想走出这个们,我提醒你想清楚再说话,我随时可以因妨碍公务的名义拘留你!”
吴敏这句话,可能是说者无心,但作为听者的我却被提醒了,我的心情突然恢复了平静,非常平静。
“吴敏警官,我相信您不会拘留我。”
“哼,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自负了,我凭什么不会拘留你?”
“验尸报告证明张翼山死于凌晨3点左右,我不怀疑法医科学的力量,所以他一定是那个时间被杀的。而我斩钉截铁地说在4点钟见到过张翼山,如果我不是神志不清,就是在说谎。”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敏疑惑地望着我。
“我想说,我成了头号嫌疑人,因为我故意作假证干扰警方视听,可是您在得知我的下落后并没有不动声色地看准时机将我直接逮捕,反而给我打了很多次手机,您要干什么?您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吴敏无语半晌,才说:“那你说我要干什么?”
“我说,我猜测您是打算找到我,跟我好好聊聊,解开您心中的疑惑。”
“我有什么可疑惑的,法医那边不可能出错,我特意提醒了他们冬天天冷,他们说那个因素遭已经考虑在内了!我绝对相信我们的法医!”吴敏道。
我一字一句地说:“可是您也相信我!”
“你!”吴敏瞪了瞪眼睛,突然泄了气,往椅背上一靠,长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说得对,我也相信你。你为素不相识的人修花坛,又去浇水除草,我不相信你这样善良的人会去杀人,而且那人还是你的同寝好友。”
“吴敏警官,您的话里有两个问题。第一,您觉得我善良,其实也混合进了您自己的感情,因为我所做的是为了您的弟弟,妹妹,您对我的行为就会有更大的好感。
第二,我是个善良的人并不假。可是,善良的人也会作假证,也许我是为了给凶手造成不在场证明才对您撒谎。”
“你这个人太奇怪了……那么你是想跟我说你作假证是为了掩护凶手?”
“当然对于我来说不是,因为我对法医验尸的事情有一定了解,所以不会那么傻地去撒一个容易被揭穿的谎,把自己暴露出来。”
我盯着吴敏,目光中毫无惧色;吴敏盯着我,眼神里充满迷惑。
然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说:“我真是小瞧你了,北大的学生了不得,我才发现我这个警察却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你应该读犯罪心理学,不是景观规划。”
“吴敏警官,您也不用取笑我,我从小就喜欢看侦探小说,不过这是题外话。我刚才所以要跟你说那么多,就是想告诉您,我不忌讳在您面前说那些容易引起怀疑的话,是因为您在我眼中是一位与众不同的警官……”
“与众不同?我?”
“对,从我见您第一面我就有这个感觉,你不是普通的警官,您是那种对别人和自己都很负责任的人,您听得进去别人的话,而且您跟我一样,认为警察也都是普通人。”
吴敏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说:“你跟我弟弟真像,太像了,说话都一个腔调……不过,自从四鬼伤的事情之后,小文再也不谈跟凶杀有关的事情了……你让我看到他的影子……”
“我很高兴您能相信我,所以我想跟你一起,把我所知道的和看到的好好地分析一下,前提是您要信任我,吴敏警官。”
“好的,我相信你。”
“现在……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情……”我露出极其严肃的表情,吴敏也皱起眉头等待我突出惊天秘密。
“我要告诉您??我,饿了。”
吴敏愣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好!咱们就坐在饭店里呢,点菜吧!”然后她又环顾房间,说:“这里看起来很贵哦,你别太过分就行。”
“今天我请您,您放心。”我挥了挥手里的信用卡。
吴敏这才注意到我今天与众不同的打扮,不由得说:“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子啊?还跑到饭店包间里面,难道你是……哎呀!你来相亲?”
吴敏突然惊讶的站了起来,好像看见了外星生物一般盯着我。
我一下也没语言了,说我来相亲还是说我替我哥哥来相亲?
“不对啊,说是叫陈耀华的,怎么是你安然呢?”
“啊?吴敏警官!你不会……就是那个跟我大表哥相亲的人吧?”
9 借尸?!诈尸?!
我想起了妈妈在电话里介绍“那个姑娘”的身世背景,“警察家庭”……“有个弟弟”……每一条都和吴敏吻合,也说了对方工作忙,就是没说是干警察的。这也难怪,愿意娶女警的人不多,我妈妈是怕把我大表哥吓跑了。
吴敏一边笑一边坐回椅子,说:“哎唷,我想起来了。安叔叔……我怎么这么笨的,安培天叔叔是你爸爸吧?刘慧芳阿姨是你妈妈吧?”
我点头,心里也明白了。
“哎,这段时间赶上你们这案子,我根本不打算来相什么亲的,但是刘阿姨跟我说了好久要我一定来看看,安叔叔是我妈妈的老战友,我没办法只好答应。可是我接到验尸报告就开始找你,结果把相亲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安然,你不会怪我吧?办着案子还谈儿女私情。”
“怎么会!警察也是人啊!而且你为了这个案子不是已经把儿女私情的事情都忘在脑后了么?”
吴敏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笑着说:“好了别吹捧我了,怪恶心的。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
“还好,都还好。那个,我大表哥他……”
“别提你什么大表哥了,相亲都找人替,我还没那份闲工夫呢!”
几句话之间,借着父母一辈的交情,吴敏警官与我的身份似乎稍微有了些变化。
“哎呀,我也饿坏了,上午我不放心就盯着他们验尸,弄得我中午饭都吃不下,到现在都快饿晕了!”
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警察这工作还真不是好干的啊……
服务员进来点菜,看到刚才还势如雷霆的女警官现在一脸笑容地跟我说话,露出一脸迷茫。
菜上来了,我们边吃边聊。我将那天深夜到凌晨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张翼山的怪异举动,并提到了那奇异的钢琴声。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钢琴的事情?”
“因为当时我们四个人都在艺园食堂下面,没有理由我听得到别人听不到,可是陈天同就说没听到,所以我不敢确定,还以为是我自己幻听。”我解释道。
“但你确信你听到了?”
我点头。
“也许这就是个重要的线索,因为你提到了张翼山在你听到琴声的时候变得非常怪异……也许他也听到了……你知道那钢琴曲叫什么名字么?”
我为难地摇摇头。
“那你能哼哼出来曲调么?”
我试验着哼出曲调,不过根本是五音不全。看着强忍住笑的吴敏,我尴尬地说:“我对音乐什么的一窍不通啊……”
“啧啧,要做个大侦探,必须有丰富的知识啊!”她居然取笑我。
“这个咱们先不说,你觉得张翼山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回到寝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移话题。
“我觉得那个人肯定不是张翼山,是别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可是!”我提高音量说:“我确实听到张翼山说话了啊!他的声音非常有特点,绝不可能听错的!而且凶手在杀人之后不是逃之夭夭,反而往我们寝室跑,不是很反常么?很容易被发现的啊!”
“那你怎么解释这件事情?”吴敏问。
我沉默半晌,开口道:“我不确定,只能尝试着给出几种可能。”
“你说!”
“第一,那个人确实不是张翼山,他用了某种方法模仿张翼山的声音,也许他恰好也是公哑嗓,也许他会口技。”
“继续。”吴敏点头道。
“如果哪个人不是张翼山,那他也许是凶手,也许不是,但是问题是他到我们寝室来干什么?等我回了寝室,马上好好检查一下寝室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吴敏又点头。
“第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可能是某种超自然力量导致我看到了‘张翼山’!”
“胡说!难道你说有鬼?”
“不一定是有鬼,也许是穿越时空,时间错乱之类的……”我越说越没底气。
“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吴敏开始大摇其头。
“可是除此之外,怎么解释我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我确信我当时是觉得清醒的!”
吴敏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难道真的是有鬼么?”
一时间,包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面对绝对无法解释的“死人开口说话”事件,就连身为警察的吴敏也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这个问题。果然,在遇到常识和已知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时,女人更容易接受鬼神之说。
张翼山死后回到寝室,还开口跟我对话,其中的诡秘成分甚至冲淡了我的恐惧。我开始联想一些类似于“借尸还魂”或者“鬼魂化成人形”的词汇。
借尸还魂,恐怕不太符合我们的情况。我之所以确定那天凌晨的来访者就是张翼山本人,只是因为他的声音同张翼山一模一样,我的眼睛没有提供任何情报。如果是借尸还魂的话,怎么声音还是张翼山的呢?
鬼魂化成人形也不太可信,毕竟张翼山那时候才死了1个小时,不至于那么快就“成精”了吧?
难道是……诈尸!
鬼故事里最恐惧的一幕,莫过于已经死去的人在棺材里突然蹦起来四处蹦跳甚至伤人的情况,其中又以被人谋杀的冤死者诈尸的情况最为恐怖骇人。张翼山被人杀死肯定有怨气……难道他诈尸回到寝室?
天!那时候跟我说话的,跟我对视的,居然是一具已经死了一个小时的尸体?
想到这里,我头皮发麻,脸色铁青,一口东西也吃不不下去了。
“安然,你没事儿吧?”吴敏用关切的声音问。
“没事儿……”
“你可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吓唬自己。”
吴敏虽然这样提醒我,但是我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未必就比我少。
想到了诈尸,我不由得关心起张翼山尸体现在的情况,便问:“吴敏,张翼山的尸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吴敏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她说:“本来是不应该随便透露的,但是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你在这方面有本领,说不定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想法。张翼山的尸体解剖之后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他的右手少了一根食指,但是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根断掉的指头在哪里,最近几天下大雪,如果凶手把指头丢在外面,再被大雪掩埋,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张翼山是被人从后面一击打中头部,那就是致命伤。而手指头却是在死后被人用钝器弄下来的。也就是说凶手杀完人没有马上逃走,还特意把手指头砍下来才走。这就是我所说的‘奇怪之处’。”
“那可能是因为张翼山的手指头上隐藏了能够揭露凶手真面目的信息。”
吴敏点点头,说:“我也这样想,但是现在搜索断指的工作进展非常慢,雪太大了。如果凶手把指头带到很远的地方处理,就更加麻烦了,毕竟一根手指头太小,不像一具尸体那样容易被发现。”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天气冷,手指头不会太快腐烂掉,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一顿饭吃完,话题也说得差不多了,这次阴差阳错的“相亲会”变成了案情讨论会,倒也不白费我花了几百块大元??当然了,白花我也不心疼,反正是大表哥的钱。
结账的时候吴敏竟然不跟我争一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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