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浓烟,众人都听说过张二柱中毒的经历,知道这怪蛇的厉害,眼下亲眼见到,更是吓得魂不附体,都翻滚着远远地往后退了一大截,握着家伙的手也止不住抖动起来。
殊不知这牛老道方才也是耍的阴招,他给众人服下的所谓九华玉露丸,不过是担心这帮人酒喝高了误事,给众人服用以菜花酿制的醒酒药物罢了。老道情知这玩意不是什么百毒不侵,充其量只是个精神慰藉作用,他不敢怠慢,叼起烟斗,慌忙叫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远离那怪蛇,伸手递给吴奇一块手掌大小的奇怪黑石。
“有这东西护着你,这赤鬼火炼必不敢轻易伤你,自己照顾自己周全!”那牛老道一边说话,一边和鬼伍一起排好了阵型,眼看着似乎将有一场恶战。
那鬼伍一把扯掉上衣,裸露出赤红的上半身,他身形精瘦,肌肉攒集紧绷,左手臂绑着一只袖箭盒。火光照耀下,赫然可见后背上纹着一个奇怪的图案,那图案沿着后背脊椎一直往下,大概是打小就纹上去的,随着身形的生长,图案显得有些变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古刹,又像是高耸的坟茔,感觉怪怪的。
吴奇、牛老道、鬼伍三人站成了品字形,将怪蛇围在中间,那怪蛇高耸着三角脑袋,吐着信子警觉地盯着几人,似乎在寻找着突破口。这牛老道的道行理当是深不可测,而那鬼伍眼看着也不像是个善类,最软的柿子莫过于吴奇了,不过那怪蛇却并不敢轻易攻击,吴奇深知定然是那黑色怪石的作用。
铜香炉中的火焰渐渐熄灭,香气也淡了下去,那怪蛇有些按捺不住了,挑衅般地望了望几人。牛老道注视着怪蛇,对一旁的吴奇警告道:“小心它的黑阴之气,这东西就拿那伤人!”
话刚说完,那怪蛇循声猛地一伸脑袋,张大嘴巴对着牛老道就喷出一口黑烟,那情形和张二柱描述的一模一样。鬼伍动作极快,一阵风似的挡住了毒烟,那怪蛇的动作也极快,趁着毒雾袭扰的瞬间,竟纵身飞跃了起来,当下只见一道火线朝着鬼伍就扑了上去,稳稳地落在他身上缠绕了起来。
那鬼伍身形一下子变得精瘦,怪蛇在他身上迅速裹了十几圈,紧勒了起来,顿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传来,辨不清到底是蛇骨还是鬼伍的骨头挤压发出的。
众人一下子惊呆了,吴奇也是大骇,当下抄起家伙就准备上去帮忙,被牛老道上前伸手拉住,“都不要动,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得看这小子了!”
吴奇眼看着鬼伍的身躯软得像挂面一般,那大蛇狠命一裹,他的整个身子几乎都变了形,这是蛇类捕食最常用的方法,用身子牢牢缠住猎物,随着猎物的呼吸进一步紧收,直到猎物停止呼吸为止。吴奇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这要是一般人只怕早就筋骨尽断,一命呜呼了。
那怪蛇似乎志在必得,又盘绕了几圈,脑袋挺立起来高高耸起,接着张开血盆大口,竟然将鬼伍的脑袋吞入口中。而鬼伍好像没有知觉了一般,直挺挺没了知觉,任由那怪蛇徐徐吞噬着他的脑袋,眼看着这个人就要成为怪蛇的夜宵了。
众人无一不看得头皮发麻,都不敢再看了,吴奇惊愕地把目光投向牛老道,却发现他倒是踌躇满志,完全没有担忧的样子,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没等得吴奇称奇,那怪蛇已经吞到了鬼伍脖子的位置,整个脑袋已经进入了蛇口中,换成是谁也憋死了。就在这时,鬼伍猛地挺直了身子,原本缩骨软化的身形突然一下子膨胀了起来。那大蛇的身子也连着被绷紧了,他疾速伸手便握住了怪蛇的上颚,猛地向上撕,握着黑柄匕首的手横着就是一下。只见寒光一闪,那大蛇怪叫了一声,上颚立即和身子分了家,这一招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惊叫出了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怪蛇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自己半个脑袋已经没了,它发出一声惨叫,一口将半吞进去的鬼伍又吐了出来。鬼伍就地一个翻滚灵巧地远离了怪蛇,那怪蛇没了上颚,想咬要不成,想缠又找不到目标,想它在这山中横行多时,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当下又怒又急,不住地拍打着地面,向四周胡乱地吐着黑气。一番折腾,身上原本泛着的光芒慢慢淡了下去。
牛老道叫了声不好,赶忙朝鬼伍使了个眼色,鬼伍很快领会,赶忙上前揪住了蛇身。那怪蛇悲愤交加,一见有人上前便拼了命地缠住,可惜它碰错人了。鬼伍一只手狠命地掐住它的脖子,另一只手快速丈量,定在了一个位置,手起刀落,掏出了一块核桃般大小的桃红色石球。接着又丈量了下距离,刨开蛇肚,又用血淋淋的手取出了蛇胆,伸手就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吴奇从没见过如此凶悍之人,直看得目瞪口呆,鬼伍似乎对怪蛇之毒毫不畏惧。那怪蛇经过他这一折腾,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很快便没了气息。众人看怪蛇已经断了气,这才壮着胆子上前,牛老道吩咐众人将大蛇并着那棺材一并烧毁,不一会火光冲天,黑夜中总算给众人驱走了一些寒意。
回到村中后,牛老道吩咐吴奇用那块黑色怪石,将从巨蛇腹中取出的石球研磨成粉末,加热后煲汤给张二柱饮用。吴奇不懂其中缘由,牛老道告诉他:黑色的怪石叫定魂石,是沉积在地下上万年形成的宝物,具有极强的驱邪作用,是牛鬼蛇神所畏惧的。巨蛇腹中的桃色石球叫灵蛇珠,为蛇体内纯阳之火炼制而成,能驱除它自身体内的阴寒之毒,所以用灵蛇珠入药才能彻底根除张二柱体内之毒,不过必须得活蛇取珠方有效。而那种鸽子蛋一样的卵石,是一味特殊的药物,叫沉香丸,放在棺内可以保持尸体不腐,那赤鬼火炼嗅觉异常敏锐,觊觎那药丸的香气,才被吸引了过去。
后来吴奇才明白,所谓的灵蛇珠不过是蛇体内的一种结石,可能那蛇有异食习性,天长日久形成结石,而这种结石一般多孔,吸附力极强,加之成分复杂,富含多种稀有矿物质,所以有极强的解毒能力。
张二柱服用灵蛇珠粉末熬的汤后,当天夜里身上就长出了一层乌油油的鳞片,上面还长满了绿毛,到了下半夜,那鳞片开始渐渐脱落,次日清晨,鳞片已经在床上积了厚厚一层,说不出的恶心。不过药效的确独特,几剂汤药喝完后,张二柱便再没犯过疯病,眼看应当是痊愈了。
这次行动让吴奇对鬼伍惊羡不已,对牛老道的态度也有了很大改观,这牛老道医术修为高深,不似其它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道人,虽然性格怪了些,倒也还能接受,毕竟吴奇志在拜师学艺,增加修为。
后来吴奇通过了解知道,这牛老道原名牛紫阳,其实已经逾百岁高龄,他年轻时曾参加过学生运动,还当过兵打过仗,后来也是遇到山野高人,这才出家拜名师修行。牛老道精通风水、命理、医药、茅山等多种异术奇术。后来在那场扫除一切牛鬼蛇神的运动中,被整得很惨,天天挨批斗,差点折腾掉这条老命。自此便隐居谢家集的山野中,这一带的山中多毒虫异蛇,这些年周边地区经老道医治捡回性命的人不在少数,这让他在当地有了很大威望。
大概是牛人有牛脾气的缘故,这老道乖张得很,他治病救人明明用的是高深的医术,却从来不承认,偏偏向人们灌输自己用的是驱鬼送神的法儿,在吴奇看来,这就是这些年挨斗挨得心理不爽,有意这么折腾来给自己找找心理平衡。
吴奇拜上这样的师父,日子自然好过不到哪去,每天光闻味辨别各类药草的习性就让他的鼻子差点废掉,肿得跟牛鼻子一样。再就是老道那些破烂书籍,堆积得厚厚的一沓,什么《戒子方》啦,《金医要术》啦、《青衣经》啦……老道视为珍宝,却硬往着吴奇的脑袋里塞。还必须得融会贯通,否则牛老道家法伺候,那滋味吴奇可消受不了。
大半年下来,吴奇险些被折腾得改变了世界观,不知鬼伍那红脸小子会不会就是硬生生被折磨成这样子的,实在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跟他一个德性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终于到头了,牛老道的乖张还表现在另一方面,他从不轻易收徒弟,即便收了也只在一起研习两年,两年一过,任你是天王老子来挽留,他照例挥以衣袖。一天,牛老道把二人叫到身旁,说了几句“师父领进门,修习在个人”之类的话,接着捧出了一个白色的石盒,交给二人保管,吴奇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吴奇一听这,首先感到的倒不是什么解脱感,更多的则是困惑不解。再一眼看这白色盒子,更加惊愕了:这不是上回出山从那明代无头棺里的玉枕里掏出来的玩意儿吗,而且当时还是和一块块像鸽子蛋一样的丑陋石块放在一起的。盒子是以汉白玉雕刻而成,绣着精致的双龙戏珠纹,一把名贵的连城锁将玉盒牢牢锁住。可能是年代已久,石盒整体泛着米白色,两条盘龙翱翔在祥云中,栩栩如生,龙眼处以血色玉沁表现,为它平添了几份诡异。
可以很肯定地说,在我国古代,以龙纹饰面的昂贵物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皇室内部所有。吴奇和牛老道相处了大半年,也没料到这老狐狸竟然私藏了这件宝物,看来自己这两年的苦没算白吃,好歹得了件宝物。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平心而论,这牛老道除了治学、授业方面对自己过于严格外,其它都很不错,这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就要和二人分道扬镳,吴奇这心里挺不是个滋味的。
那鬼伍似乎明白老道的心境,一直面无表情地呆立着等待一切的发生,似乎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而吴奇忍不住拿出了他求学的一贯态度,刨根问底。
“期限已到,我也不能违背轮回之道,对你们来说,这龙纹密盒里的秘密事不关己,你们妥善保管,缘分未到,千万不要打开窥探它!切记啊切记!”牛老道拿出少有的慈爱表情,抚着吴奇的脑袋说着,很正式地将龙纹密盒授予了他。
第七章 怪病
牛老道自此独自隐居山野,再无音讯,没有了师父的日子,吴奇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不过他倒不忘本,每日依旧刻苦研习师父留下来的医书,从未间断过。这下得了老道真传,名气也跟着医术一起大为见长。
这穷乡僻壤的地儿,怪病并不是那么多见的,吴奇和鬼伍除了和伤风咳嗽、跌打损伤的病人打交道,大部分时间不是自己研习,就是上山采集药草,兼职药草贩卖。这山沟沟里实在穷得叮当响,一般人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W//RS/HU),挺一挺也就过去了,碰上严重点的病,也只能牵羊送牛的,看了都让人于心不忍。无奈在那个时代,吴奇还不够黑,所以他只能受些穷。
可怪病不多见,不等于遇不上,这天,吴奇和鬼伍正就着穿堂风在屋内乘凉,便见一村民火烧屁股一般急匆匆赶来,连门都来不及敲,直接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吴……吴大夫,救……救人啊!”
吴奇一见来人,竟然是邻村赵家屯子的来宝,十多天前这家伙盖房子上梁不小心扭伤了脚踝,被吴奇两剂黑絮膏很快搞定,从这家伙跑路的样子来看,应该恢复得相当不错,只是这大热天正午的,有什么这样紧急的情况吗?
“别急,什么事儿,慢慢说!”吴奇招呼他坐下,镇定地问道。
来宝端起桌子上的水壶,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了个精光,总算缓了口气过来,这才一抹嘴巴道:“我们村两小子都出了事儿,古怪得很,你赶紧去看看吧!”
吴奇听了一怔,当即不敢怠慢,所谓救人如救火,既然情况紧急,也就片刻不能耽误了,于是和鬼伍相视一点头,快速地准备好了一切,几人马不停蹄地往赵家屯子赶去。
赵家屯子并不远,翻过一座小山就到了,几人顶着烈日到了地方时,几乎都快要中暑了。一进门,便见一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躺在临窗的凉席上,昏昏欲睡,时不时地打个寒颤,不住地磨着牙,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孩子这样多长时间了?”吴奇给小男孩探了探脉搏,又快速地检查了下全身,转头对一旁的小男孩父母问道。
小男孩的父亲回道:“早上的事了,我们下地的时候毛豆还好好的,中午我们从地里刚回来,就看到毛豆这样子躺在地上了,把我们吓坏了,这不赶紧让来宝叫你们来了!”
“二当家他家孩儿也闹了毛病,要不先让小伍大夫过去看看!”来宝一边用衣领扇着风,一边征求吴奇二人的意见。吴奇一点头对鬼伍道:“这边交给我了,你先去那边看看情况吧!”没等说完,鬼伍和来宝二人已经应了一声,夺门而出。
吴奇又给毛豆仔细检查了一遍,寻找着病因,如此往返进行了几下,竟然未发现任何异常。此时正直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