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墙上贴了一张白纸。墙是白的,纸也是白的,可是平滑的墙壁上多出一张鼓鼓囊囊的白纸,好像水嫩嫩的小姑娘涂脂抹粉,让人觉得画蛇添足。
我走过去,伸手把白纸扯下来,原来不止一张。我三下五除二,统统扯光,洁白的墙壁上现出许多奇怪的符号。
“奇怪,什么人在这里乱写乱画,画完了还要遮遮掩掩?”
“鬼画符!”小岩冷冷的说。
“我知道是你画的符,我问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僻鬼驱邪呗。你完蛋了,这真是一座鬼屋。我们去退押金吧,不要住这里了。”
“协议都签了,退个屁。我就不信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了这几个鬼符。”
这里的房租太有诱惑力,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再找不到这样物美价廉的房子了。
小岩走到墙壁前面,仔细的端详着,语气诚恳的说:“说实话,这房里有种不祥的阴郁,只怕曾发生过血光之灾。”
我冲小岩撇撇嘴:“别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我住定了。就算有鬼,我也要跟它和平共处。”
“你不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吗,怎么相信有鬼了?”
“被你小子吓的。”
我们哈哈大笑。
墙上有面镜子,冲着客厅唯一的桌子,透过镜子,我突然看到桌子上趴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儿,脸上全是血污,正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笑声戛然而止。
我惊恐的回头,桌子上干干净净,鬼影儿也没有。再看镜子,刚才的意象已经消失。
小岩还在笑:“怎么了?”
“你小子一番鬼话,把我的幻觉都吓出来了。我竟然看到桌子上有个小鬼。”
我走到桌子跟前,这才发现,桌子后面竟有一道门,门已经上锁。
“哎,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你看房不带眼睛啊?这是一套两房一厅的房间,这个房间被封死了,所以才会以一房一厅出租。”
“刚才只顾高兴,没有注意。”
“高兴?哼哼,有你哭的时候。”这小子阴阳怪气。
“滚你的臭鸭蛋,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这个房子不欢迎你。”
“希望如此。”小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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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的女朋友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混了三年,只挣出一套铺盖卷儿。每月那点工资,除了房租和吃饭,全贡献给了中国的网络事业和酿酒工业。除了上网和喝酒,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爱好。
小萧不反对我喝酒,因为我喝了酒不发酒疯,顶多在她身上多摸几把,而她似乎不介意我对她的骚扰。但她却反对我上网,在她看来,男人上网只有一个目的:泡妞。当然她的看法是错误的,我上网除了泡妞,还干点别的,例如浏览色情网站。当我一本正经的向她
解释我上网的纯洁态度时,她总捂着耳朵不相信,仿佛我是天下最大的骗子。
最近小萧对我的态度有些冷淡,这种冷淡是从上周六开始的,那天我们搂在一起,正当她呼吸渐渐急促的关键时刻,门外竟响起了吃吃的笑声。我们兴致顿消,小萧当时便神情愠怒,夺门而去。
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下决心换房。此时租房大计已定,我兴冲冲拨通了她的电话。
“是萧小姐吗?”
“有事吗?”声音硬邦邦的。
我清清嗓子:“没什么,今天买了一套房子,想请你过来同住。不知赏脸否?”
“做你的清秋大梦吧。你能买的起房子,我就能买的起宇宙飞船了。”
“哎,你买宇宙飞船干啥呀?”
“等你牛皮吹破了天,我好乘飞船逃命。”
这么不给面子的女人!
“我明天搬家,你来不?”
“你另租房了?”小萧声音有些兴奋。
这女人真会发神经,不为买房兴奋,为租房兴奋。
“什么租不租的,刚刚买了一套房子。先别废话,明天来不来?”
“我去做什么?给你搬家吗?”
“我怎舍得让你搬家?你只要过来,让我美美的亲两口就行了。”
“呸,色狼。”
“哎?怎么把这么性感的词语用在我身上?”这女人越来越不象话。
“嘻嘻……”
“到底来不来?我数到三,如果不想来,就拉倒。一二三,再见。”
我不等她回答,挂断了电话。
我妈说过,对女人不能太纵容,否则以后她要骑到你脖子上。她自己的经验是:对男人不能太手软,否则男人要骑到她的脖子上。她的政策是成功的,我确实没见我爸骑到她的脖子上,我爸太胖。
一分钟后,我重新拨通了小萧的电话。
“来不来?”
“不来!”挂断。
再拨,忙音。
我垂头丧气,看来我妈的绝招,小萧也学会了。
我的全部家当就是一套铺盖卷儿和几本书,我将铺盖卷儿送到新住处,便完成了搬家工作。我踌躇满志的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骄傲的看着着靠墙的桌子,仿佛指挥官审视自己的士兵,自豪感油然而生。来这座城市三年,第一次拥有这么大的空间,感觉如同上了天堂。
突然,我看到了那扇被锁住的门,如同一张紧闭的嘴吧,冷冷的矗立着。门后似乎隐藏着无穷的秘密。
我有些好奇,眼睛凑近门缝,却什么也看不见。恼火的向门板拍了一巴掌,发出“砰”的响声。
这响声让我吃了一惊,声音有些奇怪,仿佛有人同时从门后拍出,两个声音重合到一起,让我猝不及防。
我疑惑的看着门板,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敲了一下,却再无异样。
小萧傍晚的时候打来电话,她终于抵不住新房的诱惑,主动送上门来了。她挑剔的打量着房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
“阔了?租这么漂亮的房子?”
“这算什么?这种破房子,再穷我也租的起。”
小萧不认识我似的看我一眼,扁扁嘴。小萧的样子算得上漂亮,我第一次把她带到我朋友中间,那帮色鬼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她的侧面最好看,翘鼻子小嘴巴,配合她瀑布般的长发,简直完美无缺。如果让她转过身来,好多人会感谢造物主的公平,她的眼睛大而无神,腮上有个酒窝,笑起来却不是圆的。这两个缺憾,把她的美从天上拉到了地上,让丑女也不生嫉妒之心。
我要感谢上帝的巧妙安排,如果她的正面形象也象侧面那么完美,早被大款收为小蜜了,哪有我这个穷光蛋的机会?
我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走进卧室。她的眼睛落到了那张床上。
我得意一笑:“还满意吧?”
她撇撇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一个人住,用这么大的床干吗?”
“床大不好吗?难道你不想在上面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小萧睁大眼睛,作激动状:“想啊,简直太想了。”
我得意的耸耸肩。
小萧眨眨眼睛:“那你怎么办?”
“我?当然跟你一起在床上欢度美好时光了。”
“切,”她撇撇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天地良心,”我拉着她的手,捂住我的胸口,“你摸摸我的心,咚咚咚,全是为你而跳。”
“别肉麻了,不用摸也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
如此不解风情!我恨的牙根痒,却还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走,我们吃饭去,庆祝我们乔迁新居。”
我知道,若把她惹烦了,连手都没的摸。
“什么我们?是你,你自己乔迁新居,跟我没有关系。”她无情的说。
这么不给面子,有你好看的时候,我恨恨的想。
吃罢晚饭,时间已经很晚。我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小萧,如同看着一只香喷喷的北京烤鸭。
小萧有些不自在,迟疑着说:“我该回去了。”
我心中暗笑,嘴里却说:“那我不送了。”
“你不送我,我怎么回去?”语气有些着急。
我长长的伸个懒腰,说:“搬了一天的家,累死了。”
“就搬了这么点铺盖,累什么呀?”
“无论搬什么,都是搬家啊。”我说。
小萧是个胆小鬼,从这里到她宿舍,中途要在一偏僻处转车。我知道她没胆量一个人回去。
“那我怎么办?”她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有我嘛,怕什么?”我坐过来,趁势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抚摩着:“今晚就留下来吧。”
小萧抽出手,笑着骂道:“你个坏蛋,没安好心,成心把我留在这里。”
“舍不得你走嘛。”我咬着她的耳朵说。
这么新鲜美妙的尤物,当然舍不得。我的手试探性的抚摩。
小萧没有拒绝,温顺的偎到我的怀里。
我暗喜,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下面该爬雪山过草地了。
小萧轻轻抓住我不安份的手:“如果我今晚留下来,你睡客厅还是我睡客厅?”
“当然我睡客厅。”我不假思索的说。
“睡客厅?”我突然醒悟。
小萧从我怀里跳出来,得意的笑道:“你说话要算数,不许翻悔。”
我摇头:“我不睡客厅,我要睡床。”
“那我睡客厅。”小萧撅着嘴。
“我们都不睡客厅。”我讨好的搂住小萧的肩膀。
小萧坚决的摇头:“要么你睡客厅,要么我睡。”
“客厅里没有沙发,怎么睡?”
“打地铺。”
我了解小萧的个性,她一旦板起脸来说话,态度就是认真的。
我哭丧着脸说:“客厅里多冷啊,我们都睡卧室不好吗?你睡床,我打地铺。”
小萧严肃的盯着我,突然“扑哧”一笑:“好吧,亲爱的,今晚委屈你了。”
我撇撇嘴,嘟哝道:“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小萧问:“什么?”
“没什么,天这么快就黑了。”我忙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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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婴儿夜哭
我躺在地板上,心中暗自恼火,小萧在关键时刻坚守防线,把我好容易创造的机会付之东流。想想也难怪,我们平时只是亲亲嘴,真要一步到位,确实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可我不是柳下惠,跟这么美妙的女人睡在一起,若什么事也没发生,被我那帮哥们知道了,非笑我变态不可。
到嘴的肉却吃不着,我心犹不甘,不断的没话找话,小萧只是哼哼,却不回答。
我知道,不能把这个固执的小姐逼急了,否则,连一起打地铺的机会都没有。
我正要调整战略,采取新的攻势,睡意却渐渐掩过来,我沉入了梦乡。
睡梦里,我听到一个婴儿的哭声,声音真切凄惨,仿佛就在身边。
我内心强烈的不安,意识却陷在无边的黑暗里,无论如何不能醒来。
哭声渐渐停歇,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挡了我的路了。”
“你挡了我的路了。”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说。
我绻起身躯,有东西从我腿边爬过去。
床上响起了小萧翻身的声音。
那声音从床上传过来:“你压我腿了。”
小萧又翻身。
我听到小萧突然呼吸急促,如同那天被我搂在怀里,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异常紧张,想爬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小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黑暗的夜里,清晰可闻。她呓语道:“走开,你这个坏蛋。”
既而,我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哭声飘渺恍惚,时断时续,持续了一夜。
我听到小萧在床上翻来覆去。
次日醒来,小萧还在沉睡。我跳到床上,伸手搂住她的腰。
此时天色已亮,我成功的扮演了一个正人君子,不必再有所顾及。
小萧睁开惺忪的睡眼,用力把我推开:“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我嘿嘿一笑:“昨晚睡的好吗?”
“不好。”
“怎么了?”
小萧神情古怪,迟疑着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身边躺着一个婴儿,对我说我压了他的腿。然后他在我耳边啼哭,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毛发悚然,这不正是我昨晚梦到的?
我勉强笑笑,问:“然后呢?”
“然后,”小萧沉思着说:“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
她把手缩回被单里,脸色通红:“一定是你这个坏蛋干的,把我的胸衣都解开了。”
我暗自震惊,干笑两声说:“我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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