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相对来说镇定一些,问道:“那女的穿啥色儿的衣服?”
牛大壮抓了抓脑袋,估计现在回想起那晚的情况害怕的有些厉害了,说道:“有点儿远,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像是红色儿吧,又像是黑色儿!对,那尸体不是捞上来了吗?是红色儿的喜袍……那……”牛大壮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亏他那黑红黑红的皮肤也能呈现出这种苍白来。
刘二爷的手一抖,茶缸盖儿‘啪’的一声就盖在茶缸上了,这不是绝对的厉鬼吗?厉鬼啊!他不懂太多,但是黑色衣服的男鬼厉,红色衣服的女鬼厉,这种基本认知还是有的……还能显性出来迷惑人,这根本不是他刘二能解决的啊。
茶缸盖儿合上的声音吓了屋子里的人一大跳,二把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刘二爷,你看这……?”
刘二爷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该回答二把手什么,直接就说道:“你让他说完,说完啊……”
牛大壮的一支过滤嘴儿吸到了烟屁股,扔了,脸色难看地说道:“那还有啥说的,我当时也不觉的害怕,就径直的过去了,那根木头离岸边就两三米的样子吧,水也不是太深,我过去了,老张也跟着过去了,结果哪儿有什么女人?当时,我还和老张开玩笑,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婆姨了,刚才竟然听见女人哭,看见一个女人坐在这根木头上哭……结果把别人老张吓到了,拉着我就走,可我走不动啊,身子像是被啥东西给勾住了。”
“然后呢?”刘二爷其实不想听下去了,他已经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事情绝对是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儿,他只是下意识的那么一问。
“然后……我低头一看,这才真正的吓到了,我那工作服,就是那防水裤被一只穿着红鞋的脚给勾住了,我还想下意识的去弄开,就是全身没力气……当时吓傻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大声的叫老张,指着那里给老张看,那水面上,清清楚楚一只脚勾着我的工作服,也不知道咋给勾上的!老张也吓傻了,大声的叫人来吧……结果大家都来了,没人敢去碰那脚,七手八脚的把那木头给推岸边了,那只脚也就不勾着我了,结果……”说到这里,牛大壮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屋里的人。
“说。”一把手的话语非常简单。
“结果……那木头在岸边自己翻了个个儿,把朝着水下的那一面给翻出来了,那是一根大木头,总之我一个人抱不过来,翻个个儿吧,那下面就是一具女尸,死死的抱着那根木头……穿着喜袍,看起来像是一个要嫁人的姑娘家,我不明白她怎么这样死的,反正那双手紧紧的抱着木头,我想起先前的事情没敢细看,总之瞥了一眼,就看见一张脸都完全的青了,可能给冻的?总之吓人的很,就像新死不久吧?再后来,大家就叫来了那天值班的队长,再后来,就给抬到那破木房子里去了,以前发现尸体不都往里面搁吗?”牛大壮终于把尸体的发现过程详细的说了。
“就这么过了一夜?”刘二爷心跳的‘突突’的。
第八章 鬼打湾的传说(七)
“不然能咋的?谁也不愿意靠近那破木房啊……就放着等上级处理吗?能找到家属就找,不能找到还不是就找个地儿给好好埋了。就是这次的事儿有点儿吓人。”牛大壮心有余悸的样子。
刘二爷刚想说点儿什么,却已经被二把手给打断了,他摆摆手说道:“嗯,叫你来详细说这件事情,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呢,只是一件普通发现了浮尸的事情,可因为那天是晚上,你又受到了惊吓,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这才详细的来询问经过了。当然,我们不是没理由这样说的,这位刘二爷呢,是镇子上懂一些,咳,怎么说呢,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事情的,他能对这事儿有个判断,今天叫他来,就是想听听他的说法,好让你安心。”
说完这话,二把手避着众人的目光,使劲儿的给刘二爷使着眼色,刘二爷心里其实不愿意,他觉得要这样安抚牛大壮是害了别人,但还是身不由己地说道:“咳,这事儿是这样的,回水湾容易聚集一点儿阴气,毕竟这里的死人多,你白天干活,晚上干活,就容易受影响。你呢,这是被影响了,所以产生了幻觉,你看,别人不就没事儿吗?没啥大事儿,回去休息几天,啥事儿没有。”
“所以,这事儿你就别到处宣扬了,知道吗?这要过年了,别闹的大家心里不舒服!咱们要相信科学,总有一天科学也能说明阴气是什么的,知道了吗?”二把手严肃的说道。
牛大壮没啥文化,被两人这么一‘忽悠’,也就真的相信了,脸上的神情也就放松了。
只不过刘二爷心里打定了某个主意,当时也就没有再开口了。
牛大壮被问完话,就出了办公室,他一走出办公室,刘二爷知道办公室剩下的就是‘自己人’了,这才放下茶缸,一拍大腿,喊了一声:“这事儿可糟糕了,你们咋能把那尸体独自留在那里一晚上呢?”
“那咋了?”刘二爷的话刚一说完,第一个有反应的不是二把手,而是那个一把手,他很激动的样子,以至于‘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尸体是昨天半夜发现的(不按12点计时,就是纯粹的白天黑夜计时),那到今天上午,有人靠近过那个破屋没有?”刘二爷脸色严肃的问道。
“还没呢,谁没事儿愿意靠近那里啊?”一把手有些奇怪,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那和我走,一起去看看,要没啥异常还好,有啥异常,就给工人放假了吧,就说春节提前休假,这事儿麻烦啊。”刘二爷叹息了一声。
※※※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天色变成了一种怪异的铅灰色,而压抑了一上午的雪终于落了下来,先是细细密密的雪点子‘啪啪’的打在人身上,过不了多久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
中午时分,工人们都去不远处的食堂吃饭了,整个工地显得冷冷清清,而停放尸体的小破木屋在工地的那一角,要翻过一个小山坡,在回水湾的边缘处。
刘二爷一行人有八个,刘二爷,加五个领导,外加两个工人,没有一个女人,全部清一色儿的男人,但在纷扬的雪中看见那栋冷冷清清显得有些凄凉的小木屋时,都感觉到了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要过去?”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干部这样说了一句。
“那你不过去?”一把手脸色难看,似乎是在叫他不过去,似乎又是一句反问句。
那个戴眼镜的干部估计不想得罪一把手,闭口不言了,尽管有些害怕,但到底还是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叫魏大汉的工人,刘二爷就紧跟在他的身后,从看见小木屋到走到小木屋跟前,众人一共用了十几分钟。
其实距离哪有那么远?不过是磨磨蹭蹭的磨叽到了这里,然后在距离小木屋有十米远的地方,大伙儿都停了下来。
“我去看看吧。”刘二爷如是说道,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是跑江湖的术士要遵守的规矩中最重要的一条,否则因果缠身,后果比普通人要严重一倍,刘二爷不敢违背这个规矩,所以再危险也得上!就像电影里的道士一旦收了人钱财,哪怕是厉鬼僵尸也得冲在最前面,不然就是一个没有身份,不懂规矩的假道士。
大雪下了快有半个小时,此时小木屋前面的一小块儿空地上早就铺了一层薄薄的雪,但这样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一些痕迹还是没有办法消除的。
刘二爷在院子前面仔仔细细的看,只是看了几分钟,胆战心惊的感觉又冲上了他的心头,他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人,最终招了招手,把二把手叫了过来,尽管都是自己人,这种事情就不宜大张旗鼓。
“咋了?”二把手走到了刘二爷的身边。
“看着地上,跟着我走。”刘二爷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二把手狐疑的看了一眼刘二爷,但到底还是朝着地上看去,在这个时候,刘二爷适时的指着地面的某个地方,咳嗽了一声。
二把手的目光也就恰好的顺着刘二爷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看了这一眼,二把手立刻就忍不住‘啊’了一声,因为地上赫然是一个清楚的脚印……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的脚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踩的,有些湿漉漉的感觉。
要知道,这里是黄土地,有些沙化的样子,如果是湿脚一踩上去,留下的印记那时分外清楚的!一层薄雪哪能掩盖这些脚印?
二把手不敢看了,也不敢跟着刘二爷走了,可是刘二爷是一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人,既然心中有了想法,他觉得还是给当事人交代一个清楚的好,他干脆走了两步,拽着二把手的胳膊,一路走了十几步,一直走到了那个破木屋的门口才停下。
“看清楚了吗?”刘二爷对二把手说道。
二把手哪里看清楚了什么,只觉得一层冷汗湿漉漉的从全身上下都冒了出来,粘在身上,连外面是冷是热都分不清楚了,可是他怕刘二爷拉着自己再走一遍,只能掏出一张手绢儿,边擦汗边说:“清楚了,看得可清楚了。”
刘二爷叹息了一声,拉着二把手走到了一个远离木屋的僻静处,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也不怕你说我宣扬封建迷信了,这里面不是鬼不鬼的东西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具活尸,知道吗?活尸可是吃人的,这玩意儿我只从祖传的一本祖籍上看到过,比僵尸还麻烦。但无论是厉鬼,还是僵尸我都收拾不了,更何况这玩意儿,没办法了。”
二把手顿时没了主意,木材调运处是国家安排在这里了,难道能说搬就搬?工人也不可能无限期的放假下去,难道要……?想到这里,二把手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了,干脆把一把手也叫了过来。
相比于没了主意的二把手,一把手要镇定的多,他叼着烟卷,沉吟了很久,说道:“刘二爷,你是真没办法了?如果这事儿不能解决,怕只有上报上级之后,让部队来了。”
“部队管用?如果用人命去填倒是管用。”刘二爷摇头叹息了一声。
“这你就别管了,曾经也有别的木材调运处发生过不好的事儿。不过,现在接近年关了,这上报的事情还有些麻烦,你能不能想个办法稳住里面的家伙几天?这上报总是要时间的。”相对于二把手,一把手的思路是清晰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刘二爷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但一把手好像没有打算放过他,只是目光烁烁的盯着他,看样子这是要逼刘二爷想出一个办法。
刘二爷无奈了,只能背着双手在雪地里来回踱步,过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说道:“有真本事的道士,那是高人,可遇而不可求!我就是半个把式,对付不了这玩意儿。但是我祖上学道不是没有一点儿机缘的,曾经还有两张流传下来的老符纸,也不知道能不能镇住……”
“这事儿只能这么办。”一把手叹息了一声,现在打官腔没用了,他算见多识广,人脉也广的人,见过听说的事儿不少了。
“别,这不安全……邪乎的东西还得阳气重的东西来镇压,两张符不保险……波及到镇上了,那可就是大事儿,你得派十来个壮汉子来守住这屋子才行呐。”刘二爷再次叹息了一声。
一把手沉默了……过了很久才说道:“顶多也就十个人,多了我不能保证人多嘴杂,你知道有些事儿是不能外传的,相当敏感啊。”
“暂时就先这么办吧。”刘二爷很快就和一把手确定了方案。
第九章 鬼打湾的传说(八)
从那个诡异的木屋回到家里,一路上刘二爷的心里都是极不舒服的,一种是来自心里的不舒服,另外一种则是来自自身感觉的不舒服。
自身感觉的不舒服刘二爷自认为很好解释,那就是靠近那所谓的活尸近了,沾染的阴气太多而导致的,至于那种淡淡的,诡异的被盯上的感觉,刘二爷则刻意去忽视了。
而心里不舒服则是关于这件事情的无奈,明明知道守‘活尸’有多么的危险,却不得不让十几个精装的汉子去守着,为了维持表面的安宁,还得对他们隐瞒真相……这些人身上说不定已经被打上了‘牺牲品’的标签,可是刘二爷小时候就爱看个史书传纪什么的,还特别爱看野史,明白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多不胜数,一道选择题而已,要选择大的,有时就得牺牲小的,相比于那十几个人,不管是木材调运处还是镇上人心的安宁都是无比重要的,搞不好桶到国家去了,流言散开了,谁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这天气。”想到这里,刘二爷的心里就越发的沉甸甸的,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的步子却诡异的转了个圈,没有朝着家里走,而是再次朝着木材调运处走去。
他径直来到了工人宿舍,打听了一下牛大壮住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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