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由于牵涉到所谓“驭梦术”这种相对敏感的“邪术”话题,警方对外宣称是因为谋财害命,一个跟康树生有一定交往的叫“胡卓荣”的外来务工者伙同他人将康树生谋害,为避免事情暴露,还费尽心思在康树生的租住屋里砌了堵墙,并把康树生的尸体藏匿在中空的墙壁里。目前,凶手已经缉拿归案。
谈到这件事情,小马就笑笑说:“无奈啊,这叫作宣传保护,你们这些俗人不懂!”
鬼蛊邪术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康树生(一)
三月的南京,需要淡淡品味,黯淡的旧城墙,覆盖着薄薄的青苔,愈发显得深邃而古旧。就在这样的季节里我和蚊子、长毛坐在弄堂茶社听小马讲述康树生离奇死亡的故事。
严格来说,现在已经被警方缉拿在案的胡卓荣不能算是谋害康树生的凶手,因为这次事件只能算是一群驭梦术爱好者活动中的一次意外,就是这次意外造成了康树生的死亡。
康树生刚到南京时整天忙于一个建筑项目,生活十分简单,就是工地到租住屋、租住屋再到工地,难得有清闲的时候,到了项目第二个节点完成时才算小松了一口气,康树生决定到夫子庙去转转,听说那里倒卖古玩的人比较多,也许能意外地淘到一件真品呢,再不济也可以饱饱眼福嘛。另一方面,也想去找找‘恍惚意识研究协会’会员给他介绍的在南京的驭梦术修习者。
夫子庙这个地方不论是风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什么天气人都不少,一逢节假日更是不得了,人群屁股挤屁股,连缝都不带露的。康树生转悠到大成殿外,看见有一堆人围在一起,就挤进去凑凑热闹,原来是有人在摆摊卖古玩,康树生平时也爱好这一口,就蹲在地上拿着摊主摆在地上的古玩看了起来,正看得有滋有味呢,突然听人喊一声“城管来了!”顿时一群摊贩做鸟兽状跑得不见了踪影,偏偏康树生又看中了一个陶碗,那摊主一时发急根本就没顾得上康树生手里的陶碗,直接一溜烟撒丫子就跑,这要是我,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我还不麻溜地揣着陶碗也跑他娘的,人家康树生是老实人,眼看着小贩跑,他也跟着在后面追,还边追边喊:“别跑啊你,我还没给你钱呢!”
那小贩也就二十左右岁,正年轻气盛,又跟城管斗惯了,速度跟火箭似的,跑到一条小巷子里,拐了七、八个弯就不见了人影,康树生气喘吁吁地在巷子里喘了半天,吼了两声也没人搭理他,看着不远处有个门虚掩着,估计小贩是跑这间屋子里去了,就走到门口敲敲门说:“屋里有人吗?”
见没有人回应,康树生硬着头皮走进屋里,这屋子正中是个厅堂,两边各有一个门,估计那才是内室,厅堂里也没有人,康树生看其中一间内室门上挂着门帘,一掀门帘,看见屋里的情形心中一怔。
屋里共有四人,围成一圈,一个精赤着上身,胸口用朱砂写了几个奇怪的字,他做老僧入定状,双目紧闭,令人生怖的是这个人两边肩胛骨上各钉了一根铁钉,铁钉深入肌肤,有三、四寸露在外面;还有一个靠在椅子上,面目安祥,好像睡着了一样,偏偏双脚上扣了个手腕粗的铁链,裸着双足,左脚上也钉了个大约长有六、七寸的铁钉;第三个人端坐在椅子上,圆睁着双目,却发出阵阵鼾声,双手合十,两只手掌被一枚铁钉钉在一起不能分开,鲜血顺着手掌缓缓地滴到地上;最后一个人看上去最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竟然全身赤裸,浑身上下用朱砂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文字,肩胛骨、双手、双足共楔了六只铁钉进去,大多伤口慢慢凝固,只有左脚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
倘是旁人看了这个场面定会大惊失色,不知所以了,康树生原本也是惊讶不已,只是看到这四人围成的圈子中摆着一张小方桌,方桌上有个火盆,盆中有几张燃烧着的纸符,四人中两人身上画的文字康树生也是十分熟悉,那正是驭梦术修习的必要步骤。康树生看着这四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四人必是修习驭梦术走到歪路子去了,修习驭梦术初期入门简单,到一定程度希望提高功力的话却是十分困难,圈子里有个传说,就是到这个时候必须用附了法力的铁器对修习者进行肉体上的伤害才可进阶。
康树生毕竟算是驭梦术的高级爱好者,修习驭梦术多年,知道这种传说其实只是无稽之谈,根本对驭梦术的进阶没有什么增益。但是能在南京看到驭梦术的修习对他来说也是激动不已的事情,离开泰国后他根本就无法和人钻研驭梦术,对他的这个爱好可是无比的打击,康树生也到了需要进阶的时刻,在泰国的‘恍惚意识研究协会’内有对驭梦术十分精通的异人,给会员的忠告就是不可轻信传说,真正的快捷进阶方法是要利用比自己水平低的修习者控制自己的梦境进行活动,多次累积方可有所进展。
这时,那个最年轻的修习者已经醒了过来,看见康树生大吃一惊:“你是谁?你怎么进来了?”急忙唤醒其他人敷药穿衣,康树生看着他们忙作一团,心中已渐渐肯定泰国的会友介绍的人必定就在其中,这驭梦术毕竟是个近乎绝迹的东西,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的,更别说这么小规模的修习了。康树生说:“请问有位叫胡卓荣的先生是在这里吗?”
那个年轻人已经整理完毕,诧异地望着康树生说:“我就是胡卓荣,你,你是谁?”
康树生笑笑说:“我是泰国‘恍惚意识研究协会’的宋先生介绍过来的。”
胡卓荣恍然大悟,急忙跟康树生握了握手说“原来都是同道中人啊,宋先生跟我说过了,你是老康吧?”
康树生点点头,指着正在给两个手掌敷药的人说:“你们是修习过程中遇到难题了吧?”
胡卓荣挠挠头尴尬地说:“是啊,也没什么办法,这个驭梦术毕竟修习的人少,就连知道的也没几个,大家又爱好这玩意,就只有硬着头皮往下闯了。”胡卓荣指着那个肩胛骨上钉铁钉的人介绍说:“他叫阿飚,研究驭梦术已经有三年的辰光了,现在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了,虽然我们大家进展都不大,但是兴趣却越来越浓了。”又介绍那个在脚上绑铁链的人说:“他叫阿丙,研究驭梦术也有两年多了,现在都三十多岁了还没老婆,就是因为对驭梦术钻得太深了,还有他,”胡卓荣指着另一个曾经把双手用铁钉钉起来的人说,“他是梁子,接触驭梦术的时间不长,今年刚刚开始,但也立刻就着了迷。”
梁子憨笑着说:“康先生,你不知道,一天不和大家在一起修习一下这个驭梦术,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现在我们大家可以说整天就在搞这个东西,也没个正经工作,穷是穷得叮当响,对这个驭梦术却又欲罢不能。”阿飚接过他的话头说:“是啊,我们几个就小胡还有点积蓄,现在大家都在吃小胡的老本呢。”
康树生接过胡卓荣递过来的茶杯呷了一口说:“看得出来,你们对驭梦术的痴迷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不过,要我看,你们这是走上了一条绝路。”
鬼蛊邪术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康树生(二)
四个人都围了过来,胡卓荣讶异地说:“绝路?此话怎讲?”
康树生笑笑说:“我刚开始修习的时候有阵子也象你们这样,所兴的是我有协会的人帮助和指引,才渐渐把驭梦术当作是一种爱好,毕竟在社会上生存,靠这个东西活着的人是极少数的。”
康树生喝了口茶继续说:“我们的会长磨鸠斯算是一个,可是大多数修习者没能达到他那个境界,是无法在社会上谋生的。”
“人在睡眠时,大脑皮层总体上停止了活动,只有少数地方还有微弱的活动,象是熄灭的篝火中零零星星的火星,白天看到的形象会毫无秩序地显现在眼前,这就是梦。驭梦术则认为梦是人的灵魂脱离开身体之后所遇见的现实,唐朝时有个和尚叫‘秋山’,有人看见他在睡觉时从脑袋里钻出了一条白蛇,那人就跟着蛇跑,只见白蛇遇上唾液就吃,看见尿盆就喝尿盆里的尿,出门爬过一条小沟,在花丛边上转了一圈,又想过一条小沟,因为没有水只好回去了,但在白蛇回来的路上,那人插了一把小刀,蛇看见小刀显出很害怕的样子,另找路回到了秋山的脑袋里。秋山这时也醒了过来,那人就问他看到了什么,他说梦见吃了好东西,喝了美酒,又过了一条小江,遇见一群美女,想过一条大河,却因水势凶猛没过去,回来时遇上强盗,心里害怕绕路才回来。我们驭梦术就认为秋山的前世是条白蛇,人在做梦的时候也会因梦中灵魂出游而显现前世的一些事情。”
“驭梦术初期可以驾驭自己,在梦中为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醒来后心情无比舒畅,到后来甚至可以在梦中与他人交流,更甚者就可以在自己的梦中控制他人在睡梦的状态下做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些都是人类灵魂的真实反映。”
“驭梦术修习到一定时期会难以进阶,这时需要外力的导引才能冲破限制。”
胡卓荣说:“我们就是到了这个阶段,所以才会用铁钉钉在身上,镇住灵魂中邪恶的一面,希望能对修习有所帮助。”
康树生摇摇头说:“错了,全都错了,这绝对是你们修习的误区。真正的方法就是让别的修习者通过梦来引导你的梦,没引导一次,功力就会更进一层。而且,万万不可一味贪图速度,冒进和过于痴迷只是有害无益。”
四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梁子说:“我们都是自己瞎练,也没个人指导,康先生要是能早点来就好了。”
康树生说:“哪里,我其实也是沾了协会的光,也没什么水平,大家以后相互切磋吧,不过可不能这么练了!”
大家笑着说:“康先生没早来,可苦了我们了。”
过了一段时日,康树生和这四人渐渐熟络起来,知道他们手头都紧,就是胡卓荣那点家底也快被大家败光了,就时常接济一下他们,隔三岔五地把几个人召集到自己的租住屋去研习一下驭梦术,四个人倒也逐渐按康树生的指引不再做伤害自己去修习驭梦术的事情了。
康树生来到南京后很久没有生过病了,那天早上起来偏偏发烧得厉害,工地上的事情只好全交给助理去收拾了,给助理打完电话想想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确很是辛苦,反正工程的事情基本已经定型,也没有什么非要自己出面解决的难题了,干脆趁这个发烧的机会给自己来个长假,一方面可以放松一下,另一方面也可以跟胡卓荣他们安安心心地研究一下驭梦术了,那可是自己最大的“业余爱好”了。于是又给助理打个电话,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告知自己要休息一段时间,一切又他来安排好了。
胡乱地喝了点水,康树生又躺在床上假寐了片刻,只是头晕得厉害,浑身火热,很难受。过一会有人敲门,敲了几下康树生才有气无力地说:“是谁啊?进来吧,门没锁……”
胡卓荣带着阿丙、阿飚和梁子鱼贯而入,跑到卧室看康树生躺在床上,胡卓荣担心地问他:“老康你怎么了?生病了吧?”
阿飚摸摸康树生的脑门,吃惊地说:“呀,这正发着烧呢,烧得厉害啊!”
胡卓荣担心地说:“还是我们把你送医院去吧,发烧可不是小事。”
康树生缓缓地摆了摆手,轻声说:“没事,挺挺就过去了。医院不能去,我就怕闻见那股子味道。”
大家看劝说无效,都没了办法,阿飚去把毛巾用冷水浸湿了摆在康树生的头上,说:“这样能吸吸热,感觉好受点。”
康树生捂着毛巾说:“是啊……舒服多了。”他看看四个人说:“你们有事吧?”
胡卓荣笑着说:“也没啥事,就是想跟你聊聊驭梦术来着,大家还以为你今天不会在家呢,本来就是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你还真在。”
梁子说:“康先生要不你就躺床上大家正好试试驭梦术,看看进展怎么样。”
胡卓荣嗔道:“别瞎说,老康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要瞎胡闹!”
康树生眼睛一亮说:“别,要不咱们试试看,我们会长磨鸠斯是个用驭梦术医病的高手,我们倒是没试过。”
康树生坐起来喝了口阿飚递过来的开水,缓缓地说:“你们都知道,有的时候我们会做一种‘清醒’的梦,在这种梦里我们一边做梦一边又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而且能采取主动的行动,这就给自我治疗疾病带来了极方便的条件。而修习驭梦术的人可以利用这种梦在患者的梦中进行诱导,边在别人的梦里做梦,边分析梦,边改造梦。其实磨鸠斯先生是不主张普通人过多修习驭梦术的,因为如果你能够控制自己的梦甚至别人的梦,梦就变成你清醒意识的独白了,这将会严重破坏你的心理平衡,不利于身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