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井水。南惊天纵身跳入井水之中,水凉刺骨,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看看头顶,井口处老四正在朝自己招手,他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了井水里。
葛平看了一圈这些被捆绑的人,摸摸脑袋:“老四哪去了?这混蛋居然违抗我的命令。”这时,跑来一村民:“葛村长,我刚刚看见老四在村东那口老井旁晃来晃去,也不知在干什么。”葛平喊道:“他去井边干什么?这小子是活腻了。剩下的人都给我宰了,不准留活口。”说着,他把刀提起来了,叫过几个壮汉和自己一起去看看。
第38节:酒盏(11)
老四正趴在井口往下看,南惊天已经没了踪影,借着月光,只能看见微微晃动的井水。突然膝盖一阵巨疼,他“哎哟”一声跪在地上,几个村民赶忙把他摁倒在地,葛平蹲在他旁边恶狠狠地说:“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说,你在这干什么?”
老四那张脸被踩在鞋底下都变了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葛平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你小子要是不说,我割了你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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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净天众人被五花大绑拉到空地上,村民们握着镰刀、锄头紧紧围在四周。南净天跪在地上,看向食尸鬼消失的树林,心里疼得就像流血一样。
村民们互相传话:“动手吧,村长不让留活口。”他们把手里的农具都拿了起来。
老胡哭得满脸都是泪:“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我一家子这是哪辈子造的孽,让这个倒霉村子给灭了我们胡家的门。”黑衣老太太尖着声音说:“哭什么,人一哭肉就酸了,等会儿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一个村民将老胡和南净天拉到一旁,把两人的头摁在地上,挥起手里的锄头就要下家伙,被捆的其他人不忍再看,纷纷闭上眼。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一声枪响,挥锄头的村民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在地上。从山下跑来了十多个穿着警服的巡警,为首的手里拿着黑色的盒子枪,边跑边喊:“你们被包围了,把武器放下。”
有些壮汉还想拿着农具较量一下,刚往前冲,就被巡警们一枪一个给撂倒。其他人一看,赶紧把手里的工具都扔在地上,纷纷举着手:“别开枪,别开枪。”巡警们跑过来,把地上这些人都给解开,老胡张着大嘴:“你们要是再晚来一会,我就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为首的巡警队长是个满脸胡子的大个子,他说:“受惊了吧?胡老先生,在接到你的报案之后,又有许多人来我们这报案,在青瓦寨一带发生了多起失踪事件。我们就组织警力想晚上来个大搜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人证物证并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胡把食人村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大个子队长紧皱眉头:“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葛村长上哪去了?”胡老头用手指了指方向:“他带一些人往村东头那口井去了。”大个子队长马上叫过几个人嘱咐一下,去抓捕葛平。
南净天一把拉住他:“长官,能不能给我派几个人?”大个子疑惑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南净天说:“我的……一个朋友,被一个叫‘食尸鬼’的怪物抓走了,我想给找回来。”大个子眼睛一歪:“食尸鬼?那是什么东西?”老胡一举手:“我知道怪物的来历,我带你们去。”大个子分给他俩五个身强力壮都背着枪的巡警说:“我只能给你们这么多人,剩下的人还得跟我清理村庄,抓获贼首。”
南净天和老胡带着这些警员一同钻入树林,顺着食尸鬼逃跑的方向追去。
借着月光,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地上极为清晰的大脚印,树上偶尔还会出现一个三爪血印。越往里走,枝叶越是繁茂,月光很难再透下来,周围一片昏暗。老胡脸上很严肃,不时极为警觉地四处看看。南净天问他:“老爷子,你知道食尸鬼的来历?”
老胡点点头,把自己上衣解开,古铜色的肩膀上有着三道抓痕,每一道都肉色鲜红的,好像永远不会愈合一样,而且能清晰地看见下面跳动的血管。南净天觉得后脖子都发凉。老胡摸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说:“那是几十年前的事,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在山里打猎历来都不带同伴。可就在那一天,我遇见了食尸鬼。据说这种怪物是人和猿杂交后生下来的野人,力大无穷,特别残暴,以动物的死尸为食,所以都管它叫食尸鬼。这种怪物行踪诡秘,居住的地方更是无人知晓,所以一直都认为是个传说,很多人都怀疑它的存在。可偏偏让我遇见了它,当时我死里逃生,才活到今天,可惜身上添了这么个记号。”
南净天问:“食尸鬼是瞎子吗?”
老胡说:“我也觉得奇怪,这次遇见的食尸鬼似乎更加残暴,而且眼睛还瞎了,在它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怪物传说有一公一母,公的以山为居,母的以水为所。俗话说得好,山高必有怪,水深藏妖精。咱们遇见的应该是个公的。”
南净天管不了那么多,急忙问:“别管公母了,雨点会不会有危险?”
老胡叹道:“落入食尸鬼手里,很难有活命的,造孽啊!”一句话说得南净天心里冰凉,眼神都散了。老胡拍拍他的肩膀:“人命在天,一切都有定数,相信雨点姑娘福大命大造化大。”
正说着,一个巡警喊了一声:“你们看。”大家顺着他的手看去,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口都是斑斑血迹,地上还有一道拖痕。警员们把身上的枪都端在手里,小心翼翼走向洞口。老胡捂着鼻子说:“差不多,就在这儿了。”南净天就要往里闯,老胡一把拉住他:“你疯了?这么进去,非被这怪物给撕了。”
第39节:酒盏(12)
南净天心急如焚,朝洞里大声喊着:“雨点,雨点。”耳畔中,只有一声声沉闷的回音和如鼓的风声。
巡警们富有经验,五个人排成了一个作战阵型,彼此呼应,开始往洞里闯。老胡拉着南净天的手跟在后面。洞里怪石林立,像是一个个石像,这些石像犹如鬼怪,个个鬼目圆睁,獠牙外露,令人不寒而栗。
周围太静了,只能听见水珠落在地上的声音。
越往里走,水雾越是弥漫,众人就感觉阴风阵阵,吹得一身鸡皮疙瘩从头发尖起到脚后跟。南净天抬手一看,手上黏糊糊的全是水,他低声问:“老爷子,这里怎么这么大的水汽?”老胡浑身几乎都快被水浸透了:“估计这里连着这片山区的水脉。”南净天一下想起,自己曾经在一个山洞里看见一湾水,那里就有个水眼。胡老头继续说:“这片山区,水脉相通,包括青瓦寨的井水,山区里所有的水塘沼泽和动物树木花草皆以此为生。如果说食尸鬼身上有了什么变化,很可能跟水质改变有关。”
几个人穿过石像群,洞内出现了一大摊废草,摞得厚厚的,周围还有一大团黄色粪便,臭气熏天。警员们互递眼神,都把枪栓拉上了,全部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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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惊天一个猛子扎进井水,闭住气,浑身一较力使劲往下沉。可是很长时间也没碰到井底,这口气就有点用尽了。他涨红了脸,不想就这么样浮上去,继续咬着后槽牙往下沉。耳边顿时一片轰鸣声,脑子一片空白。又游了一会,胸口憋得实在受不住了,他双脚一踩水,浮了上去。刚从水里冒出头来,就不由自主喘着粗气,浑身直打哆嗦。他想了想,井水太深、浮力太大,这样硬来有点玩命了。
南惊天用手摸了摸井壁,全是凸出来的石头,他打定主意。靠着井壁往下游,手上有了借助之物,就可以抵消浮力。他这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扎了下去。刚扎下去的瞬间,就听见井口人声嘈杂,好像听见有人说了一句:“你小子胆也太大了……”
南惊天现在生死攸关,没时间想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集中全力往井底游。这次有了准备,扎得更深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手突然碰到了硬物,心里就是一阵狂喜,到井底了。还没来得及乐,就感觉井底中心似有一股强力,猛吸自己。
南惊天被吸到井中心,他用手一探,摸到一处水眼,大概拳头大小。他顿感后怕,要是水眼再大一点,真不知自己会被吸哪去了。这时手边一凉,似乎摸到一个碗。他脑子一激灵,酒盏!顺手一抓,把酒盏捏在手里,好险,再晚来一会,这东西就被吸到水眼里了。
他脚底一踩水,开始往上游,时间不长浮出水面,借着月光看,果然是一只绿色晶莹的酒盏,手感冰凉滑腻,凉凉的月光洒在酒盏如湖水般淡绿色的釉纹上,玲珑剔透。南惊天顾不上一脸的水,轻轻摸着酒盏,真是爱不释手。当他把酒盏翻过来,只见盏底刻了一个小小的隶书“六”字,似曾眼熟,但怎么回忆也想不起。他突然想起来,我还在井里呢,先出去再说。
南惊天把住井绳拼命拽着:“老四,老四,拉我上去!”井绳不断摇晃着,可上面一点反应没有。他真急了,大声喊着:“老四,快拉我上去。”这时,井口出现了一个人影,只见上面那人随手一挥,井绳居然给扔了下来。南惊天蒙了,破口大骂:“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拉我上去。”
上面那人再一挥手,一个东西从天而降,掉进井里半沉半浮。南惊天仔细一看,吓得寒毛倒竖,扔下来的居然是老四的脑袋。那人头血淋淋,张口结舌,满脸的惊恐。
井边的葛平一脚把老四的尸身踢在一旁,命令其他人找一块巨石。
几个村民吃力地搬过一块石墩子,葛平阴着脸说:“扔下去,给我砸死那小子。”几个人还真听话,抬着石墩子搬到井口。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记巨响:“你们干什么?”一大群巡警蜂拥而上,抬石墩的几个村民手一颤,石头从井口又翻落下来,砸在其中一个人脚上,那人疼得嗷嗷直叫。
葛平愣住了,大个子过去一枪托把他砸在地上,问这些村民:“你们谁是葛村长?”葛平举了举手:“我是。”警察二话不说,上去把他摁在地上就一顿拳打脚踢:“好小子,你搁在大清就是个千刀万剐的罪。今天先给你舒舒皮子。“葛平被打得鼻口蹿血,但阴着脸一声不哼。
大个子巡警队长看了看他,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行了,别把人打死了,回去还得交案。把这个村子从里到外搜一遍,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这时候,众人听见井下有人喊救命,往里一看,井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和一个黑糊糊的脑袋。几个巡警摇动辘轳,把南惊天给摇了上来。
第40节:酒盏(13)
南惊天多聪明一个人,早就把酒盏给藏在腰后。他冻得浑身哆嗦,牙齿格格直响。大个子警员皱着眉头问:“你是村民?”南惊天摇摇手:“我……我是老四的远房表弟,来看他,没想到这个村子这么可怕。”大个子警员问:“老四是谁?”南惊天一指不远处的无头男尸:“就是他……表哥啊……”他惊叫一声,一下跪在老四的尸体旁,声泪俱下:“你……你死得太惨了,这些没有人性的禽兽啊!”
大个子把他拉起来:“朋友,节哀顺变。”他看着南惊天眼熟:“你怎么跟……刚才……好像……我见过和你长得一样的人。”南惊天一下就明白了,估计南净天也被这些巡警救了,他长舒一口气,“嘿嘿”笑道:“长官,我长了张大众脸,哪都有像我的人。”大个子用枪支了支自己帽子:“古里古怪,又哭又笑,我看你小子就不像个好人,过来,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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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子把枪别在腰里,让南惊天立正站好,准备搜身。
南惊天表面镇静,脸上什么表情没有,可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如果酒盏被警察摸去了,估计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民国那时候好警察少,大部分人都趁着国乱中饱私囊。
大个子从上到下开始摸,这手就来到了南惊天腰间。
一旁的葛平突然挣开了警员的手,像疯了一样扑在南惊天身上,他虽双手后绑,但仍凶猛异常,张嘴就咬住南惊天的脖子,嘴里不断叫着:“碗,碗。”
南惊天扭着他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救命!”一个巡警过去照着葛平的脑后就是一枪托,把他砸得口眼歪斜,人事不省。
大个子把南惊天拉起来:“朋友,对不住了,我开始还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南惊天擦擦汗,问他其他被迫害的人在哪。大个子告诉他其他人在仓房待命。南惊天顺着村路来到了仓房,一眼就看见皮特正插着手歪着嘴看着山林,但是南净天和雨点却踪迹不见。
南惊天过去和他打了招呼,问发生了什么事。
皮特就把从他走了之后的事,都说了一遍。南惊天张口结舌,感慨不已。他低声对皮特说:“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