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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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油纸伞-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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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帝再次扫了阿四一眼,却听苏幕遮紧接着回道,“草民与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昨夜有人从外面强行打开了阿四的房门。而阿四,在侍卫们赶到前便只是在沉睡。她根本没有醒来,甚至连半步都未踏出过房门。”
    话完,别说武帝,就连一直跪在地上的阿四也吃惊不已!
    她没有醒来过,没有出过房门吗?那般真实的梦境,那么巧合的死亡,难道真的是被人算计了?
    阿四自己也糊涂了,瞬间搞不清楚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幕遮却仍振振有词地说道,“陛下也许要说,即便有人进过阿四的房间,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此,便要烦请陛下看一下另外一件证物。”
    不需他说,福公公早已很有眼色地将锦盒中的布匹取出。
    布匹乃是锦缎,上绣墨绿竹叶,如果不是那刺目的血渍和鲜红的手掌印,便是一件佳品。
    “血掌印?”
    武帝低呼一声,正待相问,却听苏幕遮款款而道,“此物乃是阿四当时被褥的一部分,裁剪下来,是为了让陛下看一看这血掌印,这血掌印应是凶手无意间留下。”
    “哦?”武帝抬了抬眉,惊讶地指了指远处的阿四,道,“你怎知,此掌印不是阿四留下的呢?”
    苏幕遮勾唇一笑,胸有成竹道,“请陛下再仔细看一看那掌印。”
    武帝听后耐着性子再次凑近布匹,片刻之后,却听他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道:
    “这血掌印,只有四根手指!”

☆、第120章 左相庄琦

“这血掌印,只有四根手指!”
    武帝话音一落,殿中数人皆是神情紧张,就连阿四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睁大了双眼看向苏幕遮。
    苏幕遮淡然一笑,道,“不错,四指血印,这根本不是阿四的手印。陛下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让阿四对证。”
    福公公不需要武帝吩咐,双手平托着布匹,几步便走到了阿四面前。
    阿四看着眼前的缎面布料,真是再熟悉不过。梨山别庄的那段日子,每天晚上都要与它作伴,然而。。。。。。
    阿四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苏幕遮,见他笃定地朝自己点头,才提心吊胆地抬起手。然后分开五指,轻轻朝那布上的手印按下。
    阿四的双手嫩白秀气,红色的血掌印却不但少了一指,还相当粗、大。如此贴在一起一对比,阿四的手瞬间小了一大圈。她暗暗舒了口气,朝福公公微笑谢礼。
    福公公并不多话,几步回到了武帝身边,摇了摇头,道,“启禀陛下,掌印不符。”
    太子轩辕彻此时再次上前一步,恭声道,“父皇,门被从外打开,屋子里留有诡异的血掌印。这掌印不属于阿四姑娘,当然也不属于儿臣的太子妃。可见,此案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啊。”
    武帝含笑不语,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苏幕遮身上。如此,场中霎时便安静了下来。
    阿四被这突然一静搞得心跳加速,好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一阵七上八下。好在,福公公此时往门边走了一圈,又极快地回到了武帝身边,道,“启禀陛下,太医院何太医在门外候着了。”
    武帝听后看了看苏幕遮和太子,然后道,“宣进来吧。”
    太医院的何太医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一进门便行君臣大礼,然后双手捧着那只小玉瓶,开口道,“启禀陛下,此瓶之中的药物乃是安魂之用。但它药效极强,莫说是一般人,便是一头公牛,一旦服下此药便会昏睡不醒。”
    太子轩辕彻见此暗舒一口气,连忙道,“父皇,此案情况复杂,疑点颇多,又涉及到左相府与太子府,依儿臣之见,该当谨慎处理才是。”
    轩辕彻话里有话,苏幕遮却直白很多。
    只见他快走几步,不顾众人的眼光,撩衣跪在阿四身边,干脆道,“请陛下明察,阿四她根本不可能杀人行凶,此案明明是有人栽赃陷害,故意为之!他先是将太子妃杀害,然后带着头颅偷偷溜进阿四的房间,并将整个房间洒满鲜血,营造出一种阿四便是凶手的假象!”
    苏幕遮言辞灼灼,声音振聋发聩。即使是如此宽敞的殿堂,也宏亮如钟,敲击在了阿四的心尖之上。
    她眼眶微湿地看着并肩而跪的男人,心头波澜起伏。若不是那么多人在场,又担心武帝不喜,阿四觉得自己肯定会哭出声来。
    苏幕遮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伸出右手。以宽大的袖子为遮掩,他牢牢抓住了阿四的左手,然后温柔地、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阿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身冷汗,警惕地瞧了眼四周人神色,见并未被人发现,这才放下心来。放下心来之后的阿四努力地垂下头来,因为若非如此,整个殿内的人,恐怕都要看到她那如花笑靥。
    这厢你侬我侬,高座的武帝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微微咳嗽一声,道,“如你所言,此案的凶手手指粗大,应该是个男人,并且只有四根手指?”
    “是。”
    “倒也未必。”
    轩辕彻与苏幕遮不约而同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并不相同。两人同时一震,尤其是轩辕彻,略有惊慌地转头去看,却见苏幕遮的脸也沉了下来,暗中朝他摇了摇头。
    武帝见状喝了口茶,笑道,“如何,到底是,还是不是?”
    轩辕彻垂头不语,苏幕遮闻言抬头挺胸道,“回陛下,此案凶手定然是个手指粗大的四指之人,但究竟是男是女,由于时间太短,草民暂时还未查清楚,恳请陛下宽限些时辰。”
    武帝善解人意地点点头,柔和道,“朕也看出来了,你心系阿四安危。能在短时间内找出这颇多疑点,实属不易。”
    话说到此处,场中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却听武帝忽地话音一转,肃然道,“但是朕能等,有些人却等不及了。你们或许不知,左相庄琦比你们来得更早,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了。”
    轩辕彻与苏幕遮闻言脸色俱变,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见福公公朝外高声道,“宣左相庄琦觐见!”
    福公公年纪不小,声音却是又尖又细,直刺得阿四的心头狂跳不止,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更让她心惊肉跳的,还是轩辕国的左相大人——庄琦!
    只见大门才开,光影中便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他一身官服,默然而立。明明眼眶通红,面色憔悴,一副悲伤过度的样子,却偏偏让人无法忽视他本身的气度风仪。
    左相庄琦也已经不再年轻,阿四如果没有记错,他应是五十有余。然而时光对他非常偏爱,竟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无疑是英俊的,与只大他几岁的武帝相比,更是显得尤为好看。阿四从不知道,原来这位轩辕国的权臣左相竟长得这般相貌,果然不愧是庄瑶的亲生父亲。
    阿四越看越是生气,越看心中便越是愤懑。
    凭什么?
    原来这就叫做老天无眼,这就叫做祸害遗千年!
    她在这里满眼仇恨,庄琦却全不知情。
    他面色悲戚地行到武帝座下,竟顾不上行君臣之礼,双膝跪地道,“老臣庄琦,求陛下做主!”
    他语声哽咽,满眶是泪却丁点不落下,只顶着乌黑的眼圈看着武帝。
    武帝见状长叹一口气,安慰道,“爱卿节哀,快快请起,来人啊,赐坐。”
    庄琦并不肯坐,执拗地伏在地上,凄然道,“陛下,老臣大女儿不争气,二女儿替大皇子守了寡,如今唯一的三女儿竟也被歹人杀害!陛下,陛下啊!老臣,老臣心痛啊。。。。。。”
    他颤巍巍跪在当下,几声哀叫引得满头花白的发丝也跟着微微颤动,再配上那撕心裂肺地痛哭,无不让闻者心痛,听者落泪。
    武帝果然也跟着面容哀戚,热泪盈眶了起来,哑声道,“爱卿节哀,你乃我轩辕国一国之相,切莫因此伤了身体。若是如此,乃是朕之罪过,也是百姓之灾啊!”
    左相庄琦原本还伏地不起,听闻此言却赶忙爬了起来,抖声道,“老臣不敢,老臣惶恐。”
    武帝见此也收了眼泪,用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阿四,“爱卿莫急,凡事有朕给你做主。阿瑶除了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儿媳。这不,朕命人将相关之人都带进了宫来。”说到此处,他略微顿了顿,看了眼苏幕遮和轩辕彻,道,“只不过,此案与朕之前所得有所出入啊。”
    若按以往经验,武帝如此一番话语,庄琦必定要大呼惶恐,然后一顿磕头,谢主隆恩。然而今时今刻,他却猛地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地盯着苏幕遮和阿四,厉声道,“陛下切莫被这两个小娃娃给骗了,什么四指血印,什么门栓划痕,还有什么安魂之药,统统都是他们为了掩盖罪行,连夜制造的假证!”
    言罢,殿内众人神色各异,轩辕彻更是哧声一笑,缓缓道,“左相大人这是何意,难道是怀疑孤不顾仁义道德,竟偏袒外人掩盖自己太子妃的死因么?”
    太子轩辕彻这话说得相当严重,左相庄琦闻言也是抖了一抖,颤颤巍巍道,“太子殿下息怒,老臣绝无此意。老臣担心的是,殿下被这些歹人蒙蔽。”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苏幕遮抬眸质问,却见左相庄琦朝他莫名一笑,道,“证据,当然有!”

☆、第121章 乾坤殿

乾坤殿,金銮座。
    座后金丝屏风,座前暖玉阶台。
    台阶逐次而下,最后在福公公所站之处戛然而止。
    只见他小心地收好那沾了血掌印的布匹,然后平托而起,回身站到武帝身侧,道,“回陛下,此人的手印与这血手印果然完全相符。”
    话音一落,武帝不由得挑了挑眉,而座下的另一方人马也适时地放声大哭起来。
    “陛下,这姓苏的跟那女刺客阿四明明就是一伙的!他们为了脱罪,竟然设计了这样一出李代桃僵的戏码,不但制造伪证,还敢欺君罔上啊陛下!”左相庄琦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哭求道,“求陛下明察啊陛下!”
    庄琦毕竟位及左相,多少还得顾忌些颜面规矩,而那侍女静怡却似豁出命去了一般。只见她匍匐在地,鼻涕眼泪口水湿哒哒混成了一团,声嘶力竭道,“求陛下为太子妃娘娘做主,娘娘她死不瞑目啊!可惜奴婢不会武艺,竟眼睁睁看着凶手逃走!若非傍晚被路过的侍卫救起,奴婢恐怕就要饿死在枯井之中,再也无法指证这个杀人狂魔了!”
    武帝眉间微蹙,瞥了长跪不起的苏幕遮一眼,问太子轩辕彻道,“彻儿,有人亲眼看到阿四行凶杀人,并抢走了头颅逃走,你又有何要说?”
    轩辕彻脸色微微一变,顿了一顿,道,“回禀父皇,这个。。。。。。儿臣进宫之时静怡还未被寻到,所以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也许。。。。。。也许,是苏幕遮他哪里弄错了吧。”
    “是嘛?”武帝轻轻咳了咳,又指了指躺在场中的灰衣男子,道,“那此人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堂堂太子,竟连府中人事都查不清楚吗?”
    武帝说得语气淡淡,轩辕彻却听得脸色大变,惶恐道,“父皇恕罪,儿臣。。。。。。儿臣也是被阿瑶之事急昏了头脑,一面不想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一面又不知该如何面对您与左相大人啊。”
    说着说着,他忽然满眼含泪,朝着左相庄琦感伤道,“左相大人,要怪便怪孤吧,是孤没有照顾好她。”
    左相闻言抽泣声更加重了起来,感激涕零道,“不,有殿下此言是老臣之福,也是阿瑶的福气啊!”
    苏幕遮瞧着眼前这恨不能抱头痛哭的一幕,几乎要笑出声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轩辕彻你倒是撇得真干净。
    嘲讽冷笑间,抬眸却看到金座之上的那人正看着自己浅浅而笑。见自己望过去,他也不掩饰,大大方方一笑,道,“苏幕遮,鲁南苏公子,看来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苏幕遮不紧不慢地一礼,道,“回陛下,正如太子殿下所说,此案一直是草民在查,就连大理寺卿徐大人也只是鉴定证物而已。”
    “哦?”武帝出乎意料地抬了抬眉,道,“如此说来,你是承认自己制造伪证了?”
    苏幕遮摇摇头,道,“陛下,静怡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亲眼看到阿四割下太子妃人头,然后又将她扔下枯井夺路而逃,那敢问她可有其他人证物证?若是没有,空口无凭,怎能用来定罪?再者,昨夜天黑,万一那凶手学了潘小姐那案子的杀人手法,来个化妆易容。。。。。。”
    话未说完,静怡急了,肿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阿四道,“不,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奴婢愿以先祖之名发誓,昨夜亲眼看到她杀了太子妃!她这个残暴的凶手,在走之前甚至朝奴婢舔了舔满是鲜血的嘴唇,而后桀桀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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