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丹森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着,他面对着法官,“法官大人,萝拉·瑞斯提是葛里芬法官在最高法院的书记,她大约在葛里芬法官遇害前一个月左右遭人谋杀。这两件案子发生得如此接近,所以盖迪斯先生觉得相当可疑。不过,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足以显示这两个案子的关连性,所以我们只好暂时以偶发事件处理。
“然后,在星期一晚上,我突然想起曾经在那些从葛里芬法官家书房里搜出的证物中看见过几张从‘全景宾馆’开出的信用卡帐单。”
一听见全景宾馆,崔西的胃不禁一阵绞紧。她心目澄澄地知道克里斯丹森所要讲的事,然而她硬是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因为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一直确信检察官对于葛里芬法官的婚外情一无所知。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显然,他们不仅知道葛里芬法官在全景宾馆幽会的事,而且还不知要怎么加油添醋地加以着墨呢。
“最初,那些帐单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克里斯丹森接着说:“然后我回想起,全景其实是一间相当破旧的宾馆,应该不是葛里芬法官这种有身分地位的人会去的地方。因此,直觉地,我就拿着萝拉·瑞斯提的照片到全景宾馆给那里的柜台人员安妮·哈迪斯蒂指认。哈迪斯蒂太太很明确地指出葛里芬法官几次与小姐在那里幽会所住的房间。她还告诉我,她曾经不只一次见到萝拉·瑞斯提与法官到那里去。”
克里斯丹森故意沉默了片刻,让这样一个具有暗示性的想像,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稍微沉淀一下。
“接着,她又说了两件我认为很重要的事。首先,她告诉我,康瓦纳小姐与巴瑞·法兰姆,也就是雷诺先生的调査员,在庭讯开始前就去过那间宾馆,并且早就知道葛里芬法官将那里当作藏娇的爱巢。”
“这下子,雷诺先生该不会再感到惊讶了吧,法官大人。”盖迪斯插嘴道。
“省省你的辩词,先等我把克里斯丹森的话听完。”法官严竣地说:“克里斯丹森先生,你方才指出,哈迪斯蒂太太还说了另一件与本案有关的事。”
“是的,先生。哈迪斯蒂太太说,在康瓦纳小姐造访过她之后,她开始留意有关这个案子的新闻报导。她觉得自己有可能也是证人中的一员,因为她认得被告,也就是葛里芬太太,她也曾经在宾馆内见过被告。她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葛里芬太太在宾馆里和她的先生大吵大闹,还惹得其他客人出来抱怨呢!
“哈迪斯蒂太太说,那天当葛里芬太太到宾馆来时,先是蹑手蹑脚地走向法官所住的房间,然后,当门一打开的刹那,她整个人暴跳起来,接着两个人就关在房里大吵起来。门虽然关着,但她隐隐约约听见,葛里芬太太威胁她的丈夫说,如果再逮到他跟别的女人偷情,她会宰了他的。关于这一点,哈迪斯蒂太太很乐意出庭作证说明。”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克里斯丹森先生?”包德温法官问。
“昨天和前天,法官大人。”
盖迪斯向前倾着身子,“所以,我相信这项证据足以支持我刚才提出的论点,葛里芬太太因为得知萝拉·瑞斯提与法官有染,而法官又不把她的警告当回事,继续与瑞斯提小姐私通,因此,葛里芬太太才动手把他们两人都杀了。”
“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雷诺先生?”法官问道。
雷诺带了一本平装版的《奥勒冈证据法规》进到审讯室。当他拿着书在手上来回腾翻,寻找着他所要引用的页数时,一个打滑,书整个掉在地上。书的封皮翻折,内页成皱,他弯下身子拾起书。崔西发现到雷诺那双摊平书页的手正微微顫抖着,在他开口说话时,声音也出现了与他一贯特性大相迳庭的抖音。
“法规第四百零四条之三指出,不得以被告先前类似案件的证据来佐证其正在受审的案件。”
“没错,雷诺先生。”法官打断他的陈述,“不过,这条法规同时也言明,先前案件的证据得以作为其他目的之用,例如证明被告犯罪的动机,或是显示两案间相关连的计划。如果有证据证实葛里芬太太是有计划地杀害两名被害者,或是她因为瑞斯提小姐是她丈夫的情妇之故而杀害她的先生,那么,瑞斯提小姐命案的证据是否还是不被允许用来佐证本案呢?”
“是有这个可能,法官大人。不过,您或许忘了最高法院在州政府与约翰斯的官司中所建立的诉讼程序判例。在法官决定前案件的证据是否被允许使用前,必须先做几项裁定:第一,您必须先裁定这项证据是否与本案有关,譬如,它是不是真能证明被告的犯罪动机。第二,您还必须裁定些证据的关连性是否因为对被告的偏见而过分被考量;如果在审讯过程中硬是将另一个案件的证据加入衡量,这种情况是无可避免的。
“并且,在栽定证据的关连性与对被告偏见时,法官还必须斟酌四个因素,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便是,要确定被告是否真的也犯了那项罪行;在些关键点中,庭上有义务让人觉得罪证确凿,心服口服。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见一丝一毫证据足以显示,葛里芬太太与瑞斯提的命案有关。”
“这么说来,盖迪斯先生在合理的猜疑外,还必须使我信服葛里芬太太确实杀害了瑞斯提小姐,我才能将瑞斯提小姐命案的证据纳人考量啰?”
“不是这个意思,法官大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您必须先‘确定’葛里芬太太杀害了瑞斯提小姐;只是到现在为止,这还是一个有待证实的事。我想举内华达州的杜克一案加以陈明。
“在一九五七春天,何雷斯·杜克打电话报警,要警察们到他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寓所。当天,杜克边幅未修,一脸疲惫,像是刚从宿醉中湥训哪QP叹诙趴俗〈Φ牟吞匕迳戏⑾忠痪吣行允澹饷凶由碇惺梗墒嵌趴巳葱扑窃谝辉缙鹄春缶头⑾至苏饩呤澹宜坏阋膊恢谰烤撼隽耸裁词隆E闵笸哦降剂艘淮味喾焦惴旱牡鞑椋墒亲詈蠡故蔷龆ú黄鹚叨趴耍蛭芄幌允径趴松姘傅闹ぞ菔翟诓还怀浞帧
“大约在经过六年以后,也就是一九六三年,杜克又打电话报瞀。这一回,警方在杜克客厅的沙发上又发现了一具男尸,这个男子亦是遭枪杀致死的。而杜克的模样又像是刚酩酊大醒。他说,他一清醒就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尸体,他根本不晓得他是怎么进来,又是如何被杀害的。
“这一次,杜克被以谋杀的罪名起诉。庭讯时,检察官以第一桩案件的证据来攻击被告的驳辞。杜克虽然被指控有罪,但内华达最高法院却撤消告诉,因为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记录显示杜克杀害了第一个男人。法院维持了先前案件证据不得被引用的裁定,除非有足够的证据证实被告真的犯了那项未被定罪的案子。”
“那个案子真是荒谬至极!”盖迪斯忿忿地说:“我才不管他们在内华达怎么判,况且内华达的判例也不能适用于此;我不认为奥勒冈州的法令会要我在陪审团的面前跃过这重重的障碍去取得证据。”
“冷静点,盖迪斯先生。我自己也不见得认同内华达州那件案子的判决,只是很显然,这整件事已经变得太过复杂了,我今天无法马上做裁决。所以,在厘湥д庹銮榭鲋埃以菔辈换嵴偌闵笸拧2还乙忝撬皆谛瞧谖逡郧埃直鹁颓耙话盖榈恼榈阕稣噬侠础!
包德温法官愁容满面,“先生们,还有一件事是我比较关切的。如果我准了你的提议,盖迪斯先生,我同时也必须允准被告所提出的审理无效或庭讯展期的动议,因为已经到了这个阶段还要再重新开庭,对被告而言实在有失公平。这真的令我相当感到苦恼。在庭讯期间,被告方面可能无法尽全力去调査这些对葛里芬太太的新指控,所以,我一定要将偏颇的程度降至最低。这可是一件死刑案,因此必须确保双方都得到平等的对待,并且有一个非常公平的庭讯。”
2
“当我们在讨论全景宾馆里所发生的事情时,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有一个目击证人听见你威胁要杀掉葛里芬法官?”当艾比在她的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时,马修这么问她。
“我不记得见过她。当时我真的气疯了,怒冲冲地夺门而出,甚至连对罗勃说了些什么我都记不清楚了。”
马修踅至窗边,朝屋外凝视着后院的草坪。
“如果法官真准了盖迪斯重新开庭的话,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避免提出庭讯无效的要求。”他冷冷地说。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继续下去。”艾比带着忧郁落寞的神情转向马修,“我真的受不了再来一次庭讯。而且,我还仍旧得被他们关在这间屋子里。”
“但是,你也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一旦陪审团开始认为你有杀害萝拉·瑞斯提的嫌疑,他们便马上会将先前所听见的一切通通忘个精光。加上法官说的没错,我们怎么有可能在庭讯的时间内还分神去调查瑞斯提的命案呢?”
“不过我们就快赢了啊!如果现在马上交由陪审团议决,我一定能够当庭获释的。”
“盖迪斯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要求包德温法官下令,让他得以呈上新的证据。如此一来,便可以强迫我们提出审讯无效动议,进而救回他即将输掉的这场官司。”
“那个可恶的大浑蛋,我恨死他了!”
艾比站在马修面前,双肩頹垂,阵阵地啜泣起来。自从她被逮捕以后,压力如波涛般不断向她袭来,顷刻间,她再也撑不住了,眼泪泉涌般攀爬出来,婆娑了一脸。马修将她搂入怀中。她看起来是如此无助、沮丧,马修情愿为她做尽所有的事,只希望能再换取她一丝笑容。然而此时此刻,他也只能默默地拥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
终于,艾比止住了涕位,她将头歇在马修的肩上,顿时觉得自己有如羽毛般轻盈,仿佛潸潸流尽的泪水已经带走了她所有的情绪,将她整个掏空。接着,她缓缓仰起头来亲吻着马修。吻毕,艾比将面颊紧貼在他的脸庞上。
马修觉得,从艾比的嘴边,他听见了三个字——“我爱你!”
这浅浅的三个音,像是剥除了层层伪饰,再真实不过了。马修一身僵凜,他试着想要抽身,可是却发现艾比紧攫着他的双手。她打了一转,背对着他,一步步领他走向楼梯。他静静地尾随其后,恍惚走进艾比的卧室,一顆心奔腾疾速,迫着他快喘不过气来。艾比转身面对着他,松开上衣,卸下裙摆。她穿着一件白色蕾丝边的胸罩和比基尼式的内裤。马修惊叹于她那平滑棕榄色的皮肤,以及坚实无赘肉的肌理,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好一副梦幻般的女人胴体。比起艾比,他实在悲惨多了。
艾比滑进马修的双臂,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触到那温暖如丝缎般平柔的肌肤。她解开他的衬衫,跪着松开他的裤头。马修轻轻在她的前额烙了一吻,嗅闻着她如花朵般芬芳的发绺。
艾比起身,卸下胸罩。她的双峰饱满坚挺,乳头耸立。
“脱掉我的裤子。”艾比在他的耳边呢喃细语。她的热情震麻住马修。像艾比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要他?她瞧见马修脸上困惑的神情,伸出手以指尖探索着他的嘴唇。马修开始颤抖起来。他从未感受过这样强烈的情欲,甚至连作梦时都不敢有这般痴心妄想。
艾比一只手在他的裤裆中寻找着,另一只手则持续挑逗着他的双唇,然后轻轻按下他躺在床上,彻底进入他奇幻的梦境中。
马修伸过手臂在床上搜寻着,直到他寻获了艾比的手。当他们的手指轻触的刹那,两人又再度纠缠在一起。他们一语不发地相互枕靠着。马修从未感受过这般静谧,就算他必须倾其生命所有以换取这短暂的一刻钟都值得。不过,他现在深信,他与艾比这样美好的时光,将不会如昙花般稍纵即逝。
“如果我们打赢了官司,你还会回去当地方检察官吗?”马修问。
当艾比思忖着这问题之时,马修盯着天花板出神。白昼的光线渐褪,月光将窗外的大榆树倒影在天花板上,剪影随着屋外轻拂的微风摆动出完美的韵律,深深悸动着马修的心灵。
“马修,我想要再回去工作可能很难了。杰克和丹尼斯虽然很支持我,但是我不晓得,当过被告后再回去工作会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你有没有想过当个辩护律师?”
艾比转头打量着马修。“你干嘛这么问?”
马修的视线仍然停驻在天花板上,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怵着。
“我爱你,艾比,而且我对你的爱和敬重是远超乎你所能想像的。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律师,如果我们可以一起工作,我们一定会成为最佳拍挡。”
这下子艾比终于明白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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