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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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后-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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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客厅,三个年轻女人围拢在一张低矮的咖啡桌旁一边工作,一边叨叨絮絮,有说有笑地闲聊着。桌子中央摆了个大盘子,上面堆集了小山形状的古柯硷。其中一个女人从沙发柜后成叠的小塑胶袋里抽出一个来,填满古柯硷,第二个女人则是将塑胶袋折口,再用热棒封住,而第三个女人负责将封好袋的小包古柯硷放进一只汤锅中排列整齐。在这个小客厅里洋溢着欢愉的气氛,每个人都好像在装填打包自己的梦想似的。

两个穿着无袖T恤的男人瘫蜷在椅子上,抽着烟,看着MTV。

其中一个男人的身旁架一支乌兹枪,而另一个男人的椅子边则躺着一把半自动的MAC…10步枪,伸手可得。此外,厨房里还有两个正在打牌的男人,各自身怀一支自动步枪,负责盯住后门。

巴比·库兹看着女人们工作,他也在克尽自己的职责,也就是帮尤拉·欧提罗守好这批货。从他所在的位置可以很湥С乜醇嗣怯忻挥薪趴录锿祷约荷弦碌男乜冢蚴撬讲卦谌拱诶铩F涫悼庾刃睦锩靼椎煤埽庑┡硕寂滤碌靡溃氡匾裁挥心歉龉返ǜ彝嫡舛鳌2还挂舶底韵M侵屑溆腥嘶岢龅悴碜樱蛭壤谌ǜ痛ξス娴娜耍绱艘焕矗涂梢源笙酝缫环恕

“胡立欧,”库兹叫嚷着。看电视的两个男人中有一个转过头来。“我要去小便。”

胡立欧二话不说,扛起MAC…10步枪,接替了库兹的位置,倚墙而站。库兹晓得胡立欧是个可以信赖的家伙,他会盯好该看的东西而不会乱瞄女人的胸部或大腿。曾经三次,库兹强迫着胡立欧协助他去盘询一位尤拉怀疑他是警方线民的下线,从那一回开始,胡立欧对库兹心存的畏惧就不比这些娘儿们少。

正当库兹穿过大厅,走向浴室时,屋里的前后门突然被撞开了。“警察!别动!”声音回荡在整间屋子。库兹听见了女人们的尖叫,其中一个趁着他将潜进浴室之际躲在他的身后。客厅里传来了此起彼落的狂叫,厨房里甚至还传出阵阵枪声。有个家伙用西班牙语咆哮,另一个则是以英语在叫嚷哀号着他中弹了。至于库兹,他还是很镇定地继续着他潜逃的行动。

“把枪放下。”有个人在客厅里大吼着。库兹拉开衣柜,将自己藏身于衣架后面。这柜子塞满了衣服,因为两个负责包装古柯硷的女人就住在这里。库兹把身子紧蜷在一角静静候着。大不了就是有人来搜这个衣橱,然后逮着他。如果他命中注定逃不掉这次劫难,他会乖乖地束手就擒,然后让尤拉来料理所有的事。然而,他还是打算与命运赌上一賭。毕竟,以眼下的状况来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沉甸甸的脚步声跨进浴室,他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衣柜的门被嘎啦一声拉开,库兹透过缝隙,清楚地看见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着蓝色夹克的瞥察。他知道这身装束,它们是缉捕搜寻要犯时的制服,夹克的背面还印有金黄色的“警察”字样。

“桑契斯,过来一下。”有人从大厅里喊着,“这个浑球说他没有heblaingle‘s。”

站在衣柜前的男人转头看着桑契斯离开,当他又偏回头时,库兹已经悄悄地从衣帘后探出来,冷静地将一把刀架在那名警察的咽喉上。警察的双眼惊吓地瞪得斗大,两手也渐渐滑向他的脖子。他试着想开口求救,然而鲜血已经汩汩流出,白沫也早已吐了满口。库兹把警察的身体拖离衣柜,横陈在地板上,他的身子仍在微微顫抖着。库兹脱下他的夹克,戴上他的棒球帽,迅速滑出浴室,溜进客厅。警察也在这个时候断气了。

一名警察从库兹的身旁擦肩而过,并没有认出他。库兹随着那名警员走进厨房,看见两个男人躺在地上,双手被反铐在背后,身边围拢着成群警察。一名受伤的警察靠在水槽边呻吟着,许多同僚簇拥在他的周围。一位医疗人员急忙从后门冲进厨房。库兹先是闪在一边让他进来,接着趁着一团紊乱的时候潜溜进后院,消失在黑蒙蒙的夜色中。

穿过后院,攀过两间屋子,库兹脱下身上的夹克与头顶的棒球帽,然后纵身疾奔至前头的酒吧。他知道那儿有一座电话亭。自从尤拉以李泰瑞斯街2313号的这间屋子为加工基地开始,三年来从未出过任何问题,在这屋子里工作的每个人都像是家人般值得信任;况且,每个人也都得到他们该有的酬劳。他们虽然偶尔会私藏点古柯硷,但还不至于会有胆子到警方那里通风报信。可是,一定有人去告密,而那个家伙如果能知道李泰瑞斯街的事,那他对尤拉生意的种种操作方式绝对也是了若指掌。

第五部 奇幻的秀

第二十章

1

马修·雷诺选定从星期五的五点开始,进行开庭前的种种准备工作,包括重新过滤那些即将在庭讯时所问的问题。崔西恨不得自己是只八爪章鱼。开庭前的每一分秒都是紧迫的工作时间,她已经忙得无暇抱怨了。

当雷诺正在检校他将对陪审团陈述有关死刑的问题逻辑时,秘书透过对讲机,通知他丹尼斯·赫卡来访,他正等在接待处。

“你要我回避一下吗?”崔西问道。

“不用。我倒希望你能留下来,这可能会挺有趣的。”

丹尼斯·赫卡顶着个大秃头,挺着不算小的啤酒肚,人倒长得眉慈目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他也是杰克·史坦的幕僚之一,是一位相当杰出的辩护律师。当秘书领着赫卡进门时,雷诺赶忙趋前接应。

“你还不打算放弃啊?”赫卡环顾着马修办公室里到处散落的档案、卷宗,以及警方所做的报告书。

马修笑了笑,手指着他的助理,“你认识崔西·康瓦纳吗?”

“应该是没见过。”

“她刚刚才到我这里不久。在此之前,她是薛赛尔法官的书记。”

赫卡与崔西握过手后,直言地说:“如果他强迫你连续工作超过七十六小时,你可以向劳工局的人陈情。他们有个申诉处理委员会。”

崔西笑了笑,“恐怕已经不止啰,赫卡先生。”

雷诺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崔西则赶忙将成堆的资料搬离客人使用的椅子,好将位子腾给赫卡坐。

“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啊,丹尼斯?”雷诺问道。

“因为恰克·盖迪斯不肯来,所以我只好自己跑一趟了。”

“哦?”

“他还在为保释的事情生气,那等于就是把他重重地从屋顶上摔下来一样。”

“那么,你来的目的是……?”

“是诉讼提议,马修。盖迪斯不愿意考虑,但地方检察官却很有兴趣。盖迪斯说他宁愿放弃也不肯接受,所以,每个人都同意由我来当中间人。”

“我明白了。那么,提议的内容是什么?”

“我们撤消蓄意谋杀的罪名,这样一来既不会被判死刑,也不必坐上三十年的牢,艾比会被以一般谋杀案的罪名起诉,刑期大概也只剩个十年左右而已。这是我们所能想到的最好法子了,马修。没有人想见到艾比坐上死刑台,或是被判无期徒刑的。天啊!我真不敢想像自己现在居然会在这里讲这种话,但是我们实在很想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是真的有罪,那么这个提议对她而言是相当宽厚的了。”

雷诺向后倾靠在椅背上,双手紧攫着抵住下巴。“是的,你说的没错,如果葛里芬太太是有罪的话。但是,如果她是无辜的呢,丹尼斯。”

“你的意思是,你要拒绝这项提议啰?”

“你知道,在我还没有和葛里芬太太讨论之前,是不能妄下决定的。”

赫卡递了张名片给马修,“我家里的电话在背面,如果你和艾比谈过的话,尽快给我个电话。这项提议的有效期限只有四十八小时。假如过了星期天我还没有等到你的回应,那么盖迪斯就要把这件案子送审了。”

赫卡讲完提议后便迳自出门,雷诺则又开始看他的庭讯问提。

当他仰起头时,发现崔西正直盯着他。

“怎么啦?”

崔西摇摇头。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说来听听。”

“你一定会要葛里芬太太拒绝这项提议的,对不对?”

“那当然。”崔西蹙着眉。

“说说看你的想法,崔西。”

“我只是……那个提议听起来还不错。”

雷诺的头倾向一边,打量着他的助理,彷佛是教授在对学生进行口试似的。

“你认为我该劝葛里芬太太接受那项提议?”

“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么一口回绝它,因为我想起了你曾经在亚特兰大的时侯跟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

“当我问你为什么要接受乔伊·李维史东一案的诉讼协商时,你曾经说过,处理每一个死刑案件的首要目的就是救当事人的性命,而不是一定要为他挣到无罪开释的裁决。”

雷诺面露微笑,“我很螅四阋丫Щ崃苏庖豢巍!

“那么,你为什么不劝葛里芬太太接受这项提议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乔伊·李维史东谋杀了玛丽·哈汀,他的罪嫌是无庸置疑的。可是艾比吉儿·葛里芬在罗勃·葛里芬的谋杀案中是无辜的,我绝不会规劝一个清白的人去接受有罪的裁定。”

“你怎么确定她是湥О椎哪兀俊

“因为她告诉我她是湥О椎摹3撬炙盗似渌氖拢裨蛭一嵋恢毕嘈潘菧'白的。”

崔西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着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雷诺先生,请不要为我接下来所要问的问题而动怒。我很尊重你的看法,更尊重你的人,然而,我担心,我们会因为拒绝了这个提议而铸下大错。”

崔西顿了一顿,雷诺则是以一种冷峻漠然的眼神直视着她。

“说下去!”雷诺说。从他的语气里,崔西可以感觉到没有丝毫暖意。

“因为我想不出来还有其他原因了。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你已经被自己对葛里芬太太的私人情感所影响了?”

雷诺的表情怒气腾腾,让崔西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逾越了身分说话。可是没多久,雷诺又拾回他惯有的镇定神态,低头看着桌上的庭讯问题。

“没有的,崔西,”他语气平和,“我并没有涉入私情。而且,我也要谢谢你的关心。我想,我们大概在这个案子上投注太多心力了。回去休息吧!”

2

日以继夜,永无休止,渡日如年,分秒难挨。艾比从来没料到自己会落入今天这样的境地。过去,她总是很自豪可以一个人单独生活。自从她的双亲去世以后,她就为自己筑起一个藏身的壳,将孤独寂寞远远排拒在外面。然后,她又经历了情人拉瑞·罗斯的丧命而存活下来。当她的阿姨过世的时候,她又更加将自己蜷缩到那个壳中。接下来则是在面对罗勃·葛里芬的出轨时能够义无反顾地弃他而去。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勇气,是因为她除了自己以外,实在不需要倚靠任何人了。然而当下,她被困锁在这栋房子里,悲惨无助,几乎断绝了与外界所有人的接触;她为自己所筑的壳已经彻底粉碎了。

就连天气都开始与她作对。夏日璀璨的阳光已经被深秋的沁凉寒意给驱离,天气常常冷得教人不敢在屋外多待片刻。她宁愿付出所有的代价以换取一次短短的漫步,但是手腕上的镯子却不住地提醒她,那一点点愉悦的渴望对她来说都是痴心妄想。

星期五的夜晚,天气舒爽煦和,来自林野间的最后一口喘息,似乎在努力抗搏着即将落下,残酷而令人沮丧的雨滴。艾比坐在内院里,紧临着那道牵绊她的无形的电子墙垣,手肘拄着已经龟裂的玻璃桌面,凝视落日余晖。她所喝的酒已经过量了,但是酒精可以帮助她安然入眠,免受梦魇的搅扰。

庭院边处的树丛里突然飞窜出成群的鸟,击玻了原有的这片静谧,遁入逐渐黯淡的光线与焦躁不已的天际。艾比心生嫉妒。她的灵魂早已随着自己处境的灰暗而沉进她那狭隘无气息的胸口,即使是马修无穷的信任也无法幻化为轻盈的羽翼,让她得以重新展翅上腾。

轮胎压过碎石路的辗轧声激动了艾比的心跳。任何时候,只要有这个足以将她无聊而沉闷的气氛驱离的声音出现,都会令她感到振奋。她急急地离开了内院的矮桌,并步地赶至前门。当她见到来者是马修时,心里实在有股难掩的雀跃。他真是个好人,总是想尽各样的藉口,几乎每天都会来探望她;即使所要讨论的事只消在电话上讲几声便可,他还是会义不容辞地来一趟。

“你好吗?”马修的语气一如往常。

“我刚刚在内院享受着天气。”

“我可以加入你吗?”

“当然可以。想喝点什么?”

“不了!谢谢。”

两人静默地走过客厅,然后肩并肩站在内院里,没有人开口。

“你准备好上法庭了吗?”马修终于先开口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马修笑了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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