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官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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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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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冲泡,由于茶味清爽甘甜,叶片银白,双头呈尖,被曾品过此茶的文人美誉为'素雪花泉'。

此时已过四月,正是抽芽时分,可经年一行人顺下坡路驱马行了许久,已近坡底,身周的茶树还似深冬季节那般枯枝秃杆,风吹在脸上也冰凉嗖嗖,叫人浑身打抖,越往下行越冷,像换了个气候似的。

卢怀任和经年并马走在前列,殿下,诸葛守一左一右行在中间,玄影断后。阵风呼啸而过,卢怀任手中的火把被吹熄,与此同时,诸葛守发出'啊'一声低呼,双手同时按住腰部,火把脱手落至地上,应声而灭。

'怎么了!?'殿下转头看向他,拔高的声调在飒飒风声中显得格外尖锐。

诸葛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勒马从腰侧取下太虚八卦,那八卦盘被托于双掌之上竟'哐哐'震荡不止,边震边旋转,盘中球饰放出明亮的黄光,'本来只是微微震动,可是越往里走震得越厉害……'他说话的同时手臂被八卦盘带得上下抖动,'我头一次看它这么动……'见他面色煞白,满头冷汗,殿下的心跳也跟着加速,又一阵风吹过,他和玄影手中的火把先后熄灭,冒出双缕青烟,弯弯绕绕消散在空中。他只觉得四周暗影丛生,石子滚动的声音,枝干摩擦的声音,无一不令他心惊肉跳,连后面的话也问不出来,牵着马在原地转了一圈,不住四下张望。

经年驱马走近,持着火把靠近他的脸,才一动,微弱的火焰摇曳了几下,终于还是被吞入阴风之中,只余八卦盘的球饰照明。经年把火杆子扔在地上,对上殿下略为睁大的双眼,'殿下,先别慌了阵脚,这儿阴气很重是没错,可还不到咱们担心的份儿上……'她抬眼看看上空,枝影交纵,一片灰飒飒雾蒙蒙,还夹着酸臭腐败的气味,但地面平整,只有行路的痕迹,于是她接着宽慰道,'你瞧瞧,一路走过来,这地面干干净净,一不横尸,二没血迹,可见先进来的人不是在这儿遇害的,大概再往下走走才会碰上……'看他神情紧张,又加了句,'当然,你想走回头路也成,那样最好。'卢怀任也回头道,'兄弟,你不是干咱们这行的,还是尽早回去的好。'殿下呆呆地半张口,隔了会儿才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使劲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强自镇定道,'那怎么行,大家同进同退,大不了……就是一条命!''嘻……殿下,人命可最值钱了,别把生死当儿戏啊!'经年乐呵呵地朝他肩上用力拍了一掌,险些把他拍下马去。这时玄影沉声道,'玄影自会拼死保护殿下。'隔着面罩虽看不见表情,但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坚定,经年将视线停驻在他身上良久才收回。就在她牵拉缰绳掉转马身的时候,诸葛守上前行至经年和卢怀任中间,偏身问道,'不是说阴穴的阴气有法阵罩着么?怎么会这样?'他托着八卦盘,纳闷地瞧着震动的盘身。

卢怀任哈哈一笑,也偏身凑向八卦,'小道爷,那是文书上这么写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可在将军府里不是这样的啊?'那不也是一处阴穴?阴气却是微乎其微,八卦盘的震荡若不注意还以为是人走路时带动的呢。

经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难得用平和的声音对他说话,'顺着下去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走吧!'又对卢怀任道,'卢大哥,您有胆领个头么?经年有些怕呀!'卢怀任拍拍胸膛,爽快道,'没问题!就交给你大哥吧!!'两腿一夹马腹,直朝前开路去了。

经年行在诸葛守侧方,殿下偏后,仍是玄影在尾。

'穆……经年姑娘,你不会是顾及我才往后走的吧?'不是诸葛守自贬技不如人,而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越发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初始只道她仗着一具好行头出来混吃骗喝,到了梅岭镇时,看她敢于只身进梅岭,也只惊讶她不知死活,为钱能卖命,但那夜过后,他心中的疑团有增无减,那灵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真像那姑娘说的那样么?他晕厥之前并未给灵蛇致命的伤害,怎的就能安安稳稳一觉睡到天亮?若那姑娘逃了便是灵蛇自个儿停下攻击,一夜之间离开梅岭,要不就是转到地底睡觉去了!这……这实在是说不通!若那姑娘没跑……只会是击败灵蛇,救得他性命,那实力自是不用多说!就算直到现在还对那事儿糊里糊涂,但在鲤女江边,她悄声无息地追踪而至,并令'尸五爷'瞬间钳制住他,连反抗的余地也不留,那会儿虽没瞧见她的脸,但那声音却叫听的人有如冰泉灌顶,冷透人心,如果不是玄影出手相救,他很可能在立毙于'尸五爷'手下,当时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此后,她时而甜美可人,时而尖酸刻薄,时而一本正经,时而漫不经心……总之,再没显露过那一夜的面貌,但诸葛守心底却早已生出惧意,再看她时,怎么也不觉得是初次见面那个活泼爽直还带点市侩的小女孩,她的一言一行看在眼中都觉得另具它意。至少现在落后与自个儿并行绝非如她所说是'有些怕'!

经年瞧他提防的样子不觉好笑,'您老不会以为经年要从旁暗算您吧?'诸葛守一怔,他倒从没觉得自个儿值得人家暗算,况且他们现在是友非敌,在这当口也没理由对他不利,于是直道,'当然不是……贫道不过随便问问。''嘿,那经年也随便答答——是您多心了。'经年看向牵绳的手,突然头一撇乐道,'道爷,您可总算叫经年的名儿啦?以往不是喂就是姑娘,谁晓得你在喊谁,姑娘可满大街都是啊!'被她这么一提,诸葛守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称呼她什么来着,之前是怄她总是含讽夹刺,'道爷'来'道爷'去,才一直不叫她的名字,这会儿想想,连自己都觉得可笑,赌这个气干啥呢?叫得不也挺顺口,当下一笑回道,'你不也道爷您老的叫个不停,咱们算扯平了,不对,你得再喊我一声才成!''喊你一声?喊什么?大哥还是老弟?我可不学别人,道爷是经年先喊的,当然得喊到底咯!'经年扮了鬼脸,朝他吐吐舌头便转头自顾自地哼起小调来。这回诸葛守也不觉得气了,摸了摸鼻子,突然发觉这小尸官还是有可爱的地方。

又走了一段,终于行至谷底,过了茶树林,少了树干遮眼,虽然月色不明,借着八卦发出的灿光倒也能看清不远处的情状。残破的屋垣,被拔出横躺在地上的木栅栏很明显是搬迁拆房的人为举动,但只进行到一半便被某些事打断无法进行下去。

经年低头,只能看清马蹄前不到十寸的土地。上面有片暗红的血迹,地上还留下不少横七竖八的抓痕,当即回头叫了声'小心',再昂头对卢怀任道,'卢大哥,咱们往里面再走走吧!''好!'卢怀任应了声,夹腿驱马,但那马儿前蹄踏来踏去,左右徘徊,就是不肯往前面迈进一步,他皱眉拉缰绳,喝道,'走!驾!!'但那马儿却甩起了头,发出'斯斯'地鸣音。

经年一跃翻下马,出声招了'尸五爷',走上前两步,'卢大哥,算了,它们能到这儿也不容易了,放了回去吧。'卢怀任想了想,一点头,'也好!'翻身下马招了陈木,另三人也相继下马。四匹马走在一块儿,聚头相互舔舔,先行离去。殿下那匹马儿却与他脸颊相蹭,亲昵了好一会儿,直到主人再三挥手驱赶,才倒着后退了几步,掉头放蹄奔出,经年等人也转身朝谷里走,刚走了几步,忽听得身后'咻'地一响,惨嘶声紧接着穿破林梢,几人回头望去,就见一匹马影在林路上方窜动,脖颈处不知粘了什么物事,光线太暗,只见黑黑的一团。殿下率先冲了上前,只因他那坐骑相随多年,一人一马之间感情甚是深厚,见它受袭自是心焦如焚,也忘了害怕。玄影紧紧跟随在他身侧,另三人也赶忙跟了过去。

可再赶也来不及了,等一众跑近,那马儿口喷血沫,已回天乏术。黑黑红红的那玩意儿竟是一个人头,只余脖子上部,喉管拖在半空中,断面处一片血肉模糊,看不清哪是骨头哪是皮,只见那黑血披面的脸上一张大嘴犹为骇人,一开一合地打横里啃咬马脖子,一口下去连皮带肉撕扯下一大块,再一口下去连筋带骨全部咬断,'嘎吱嘎吱'的啃咬声混着粘哒湿腻的肉瓣摩擦,听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见到这般惨状,最先赶到的殿下当即顿身僵立,不敢再往前多迈一步,眼睁睁地看那人头咬下最后一口,将那马儿咬得头身分家,马首落地的同时,无头尸身颓然垮下,那人头发出'唧唧唧'的声音,飞速旋转起来,转到马身断颈之处,头一横,那半截脖子竟而插了进去,直没下巴,又溅起一片血浆肉泥。

殿下见那人头插在自己坐骑身里转动,只将那断处转得碎肉横飞,惨不忍睹,想到这马儿生前灵性十足,死后却被如此糟蹋,一阵悲【奇】愤涌上心头,压住了【书】恐惧。只见他挥动火【网】把杆子冲了过去,怒叫道,'这鬼东西!还不给我滚开!!'玄影即刻飞跃上前。

那人头转了一会儿,突然停住,面向殿下裂开大嘴,尖利的牙齿上下相击,喉间发出鼓鼓闷声,猛地拔颈而出,腾空朝他飞去,一口咬下火把头,殿下拿着断棍胡乱挥打,那人头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始终打它不到,又一棒落空之后,殿下已筋疲力尽,手上动作稍一停歇,那人头募地张大口迎面罩上来。

诸葛守惊呼一声,赶在后的经年和卢怀任手中符咒同时射出,但间距太远,怕是赶不及,就在一口利牙即将印上门面之际,殿下忽觉后领被人一拽,整个人向后跌出去,那人头一口咬空,又袭上前,说时迟那时快,玄影闪在前面,右手一挥,三根银针正中人头,两只插入左眼,一只插入右眼。那人头顿时腾旋直起,狂嚎不休。但过不了多久,它枯发骤扬,喷血的双眼欲夺眶而出,口裂至耳,焦舌伸出唇外翻卷,形容更为狰狞,它向下俯冲,先是相准了跌坐在地上的殿下,玄影伸手拉过,避开人头,将他护在身侧。那人头改而像诸葛守冲去,诸葛守早把太阳剑竖于胸前,不等它近身已使出一式大焰箭矢,连送三箭过去,但火箭还没射到人头就熄灭了。阴阳相生相克,阳盛于阴则克阴,阴盛于阳则克阳,想是这里阴气盛于火箭上的阳焰,才导致箭一飞出就被扑灭。

正当他束手无策时,那人头已飞至身前,'尸五爷'从后面抄起诸葛守跃到经年身边,与此同时卢怀任将一张'镇'字纸符射出去,陈木跃上前夹过纸符双指一点贴在其脑门上,想不到那人头动作不停,对着陈木就是一口,咬下他肩上一大块皮,'咯吱咯吱'咀嚼几口,吐出又要来第二口,卢怀任大叫一声'仁兄!!'飞扑上前,一记直拳冲上额鬓,把那人头打飞出去,纸符随即脱落。接着便查看起陈木被咬的伤处,人受伤能痊愈,尸身受损却无法恢复,若想长久使用一具行头,作主子的定当格外小心。卢怀任撕开行头肩处衣物,细心审视,好在只是扯了一片外皮,不由长吐了口气。岂料那人头趁他放松戒备之时一个回旋飞将回来,迅急如风,卢怀任来不及防备,双手交叉于脸前掩护。诸葛守早料到那头的动向,挡在卢怀任身前使出一招大焰火轮,二式比一式火焰更大,在此近距离内还能撑上一时半会儿,但威力却不大,只能阻得了一时,见火轮将熄,卢怀任大笑道,'哈哈哈,小道士,多谢相救,这人情,我欠下了!'说着挥手挡开他,赤手空拳与那人头相搏,陈木与他并肩,也发动拳脚相助在旁,二者一左一右,拳法招式竟如出一辙,配合得天衣无缝。

'好本事。'经年拍手赞叹,但见那人头虽被打得节节败退,却仍能行动,照这么打下去要拖到何时?等到天明它会逃还是会消失呢?那不就枉费他们连夜赶路,还不如在客栈睡大头觉呢!她眼珠转了一圈,拽过诸葛守附耳道,'你用阴阳眼瞧瞧那人头里面有魂儿没有?'照常理说,头首分家,魂必然会依附主体之上。

这时,玄影也跃上去与之缠斗,让不停施展拳脚的卢怀任稍作歇息,玄影身手极快,那人头与之周旋一时也管不得旁的人。

诸葛守闭了闭眼,左眼眼瞳化为金色,他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没有!那人头里没有魂!没魂怎么能动!?''只要七魄还有一魄在就能化尸为魔怪,阴阳眼只能识魂却看不到阴魄之气。'想必那尸头在此被阴气所染,已非收尸那一套所能应付,'不过也好,不必顾及升天大事儿!'接着扯开嗓门儿对缠斗的那一群大叫,'卢大哥!玄影!那尸头有魄无魂,只要打个稀巴烂就成了,要不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也成啊!'卢怀任一边出拳一边高声回道,'小妹子!你说得倒容易!你看咱打了它多少拳!?只把那脸上打多几处坑坑洼洼,要打稀巴烂?那要……'话未说完,玄影便抽出腰间配刀'刷刷刷刷刷……'把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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