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记忆的回归,我的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我想起了那个瞬间,那是在长白山底,云顶天宫的深处,拿着它的人,此时就站在我的背后,在浓雾之中走入那扇巨大的青铜巨门。
“不会吧。”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东西怎么出现在这儿?
我不知道那东西的用处,但是闷油瓶当时拿着那东西,我的印非常深刻。说实话当时烟雾弥漫,而且时间离现在已经有些距离,我也不确定是否照片上的玉玺和他当时拿的一模一样。但是,即使不同,这两个“玺”之间,也一定有渊源。
第010章 回忆(下)
虽然我不能完全确定那是一样的东西,但是颜色、上面的雕刻至少是非常相似。我相信即使不一样也一定是同一类。
我一度怀疑过,那东西就是鲁殇王地书中说的鬼玺,在青铜门前,闷油瓶拿着那东西应该不会是在表造型,这东西应该有特殊的作用。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相似的。
我靠,我心说,真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想着我就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他头低下,我对他耳语道:“快去问问,这卖主是谁?”
胖子点头,边上的霍老太阴不阴阳不阳地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别问了,这儿的卖主如果不想让人知道,那谁也问不出来。”
“哎,老太太您看不起了人了是吧。”胖子道,“你家胖爷我虽然不混这新月饭店,但是怎么说也算是在北京城有一亩三分脸面的人,我告诉您,不是你胖爷我吹牛,就凭胖爷我的人脉,要在北京城打听一个人,还真没打听不到的。”
老太太头也不回:“这儿的老板在北京城满王朝有皇上的时候就显贵,几百年了,传了几代,从来没出过事,你要真能打听到,估计你们少爷明天得去永定河捞你去。这年头,捞尸的价码贵了,我看你还是省点钱应付待会儿的事儿吧。”
胖子愠怒,就想立即出去证明给老太婆看,我立即拉住他,知道老太太所言不假,应该不是夸张,而且胖子这人说了狠话,这就算是跟人呛上了,他出去要是真问不到,肯定不肯回来,说不定还会抓个伙计严刑逼供,非把面子争回来不可,弄不好出了事情,快开始了,我不想夜长梦多,就对他道:“给她点面子。”
胖子其实是给我面子,嘀咕了一声,不再言语,我看着四周逐渐安静下来的场面,心里又起了个念头,心说,见到卖主最简单的向办法,可能就是把这东西买下来,可是,这有可行性吗?
这里只有一个拍卖品,所有人目的明确而且都是大佬,斗价格我估计是斗不过的,如果拍下来违约,违约金至少也能让我倾家荡产,而且这是黑市,如果违约说不定还要砍根手指,挖只眼睛之类的,那就倒了血霉了。
就是真拍下来也悬,这种黑市,卖主可能全程保密,就算买了他的东西,他也不一定露面,最多派个代理人和你签签合同,而且,我估计这里拍卖的流程规矩和正规的是不同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看一步是一步了,先确定是谁买去的,然后从长计议。我心中的不安已经变成了混乱,预感这儿肯定得出点什么花样。
下面紧锣密鼓,不久就安排妥当,我看着台的中间放上来一只玻璃柜,里面就是画册上的玉玺,看不太清楚,旗袍女开始说话:“各位老板,现在开始走货,您们瞧好了,拍不着可就没下回了。”
说着,从一边出来一伙计,穿一无袖的坎肩,两只手粗得和牛腿似的,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的头上有个钩子,那玻璃柜的上面有个环儿,伙计用竹竿头上的钩子一钩,一提,就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提了起来,然后执着竹竿将玻璃柜钓起来,好像用衣叉晾衣服一样,叉到半空往包厢里送。
那伙计手艺极稳,在楼上举着竹竿手丝毫不抖,顺着二楼的包厢廊台外沿就一间一间地送。
没人去接而且也接不着,正好保持着一臂之外的距离,就是这么当空看几眼,不到半分钟又到下一家,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胖子立即凑过去,我也伸长脖子看,距离非常近,看得很清楚,我一下就发现,这东西的材料,肯定是做玉俑一样的那种陨玉的石头。
一瞬间,我真想一把抢下来,然后叫他们撒腿就跑,真是硬生生忍住了这个念头。
很快那东西就被收了下去,放回到台中央,接着,还是那个伙计,用竹竿开始叉上来一只只铃铛。老太婆边上那小女孩接了过来,放在老太婆边上,另外包厢里那些人都拿了,我却没有。
我想应该是参加拍卖的才有铃铛,也没在意,以为分完铃铛就要开始了,没想到,最后那伙计,单独叉上来一只东西给我。
那是一只小灯笼,只有小西瓜大小,里面是小蜡烛,蒙布是青色的,很暗,一看就不是照明用的。
那东西一出现,整个场面上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忽然骚动就慢慢变成一片哗然声,我看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这里。
我就愣了,胖子莫名其妙地接过来,放到我的边上,刚放下,忽然整个会场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看了看胖子,更加蒙了,一边有伙计从后面上来,拿起那灯,帮我们挂到一边的柱子上一个吊扣上。老太太在边上幽幽道:“还不给你的崇拜者致意,这饭店,很久没人敢点这盏天灯了,你也算是给你们老吴家长脸,以后江湖上可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
我看向她,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点天灯”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看着我冷笑,继续道:“不过,这威风一时,恐怕你们老吴家这一次要被你这盏败家灯给烧光了。”
第011章 点天灯
她说完这话,我终于就一个激灵,立即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忽然就想起当年我听到的一些奇闻逸事里,爷爷提过这个概念。
所谓点天灯,是老时候赌场里的一种说法,其实应该叫“点灯”,是一种赌博的技巧,意思是如果发现赌台上有人手气非常不好,就反着他押,他押大你就押小,他押闲你就押庄,赌的不是自己的运气而是他人的霉气,这个手气不好的人,就是你的“灯”。有些人天生运气差,逢赌必输,还会专门被人请去“点灯”,小输搏大利。
从概率论上说,其实这是不成立的,概率论不承认什么运气之说,但是,点天灯却是绝对管用的,任何赌徒都知道,自己输了第一把后,很可能会一直连输下去,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满清的时候,在江南豪客玩的圈子里,因为玩的数目巨大而且没有节制,手气背的,往往一个晚上就输个倾家荡产,所以那种场合“点灯”这个词就不够气派了,而且,那种纨绔子弟往往喜欢和人怄气,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利索,还没开赌嘴巴上都要占点便宜。一上来,“王家老二,你别得瑟,老子今天就拿你点灯。”对方总得加点料骂回去,“你拿老子点灯,老子拿你点天灯!”
一来二去,这就直接叫做点天灯了,其实这还贴切了,点天灯就是一把火把自己都烧个精光,一如他们豪赌一晚倾家荡产。
这后来引申了开来,行外都用上了这词儿,到了这拍卖唱卖一行,这意思也发生了变化,我记得我爷爷说过一个故事,讲的是他们老九门里的老大,在北京城扬名立万,追他老婆,就是靠的在唱卖的时候点了回天灯。这故事我都忘记得差不多了,老太婆这么一提示,我才想起来。
在唱卖拍卖的时候点天灯,好像是包场子的意思,一个包厢内,左右两个主位,右边的就是掌灯位,有人坐到任何一个包厢的右座上,就表示,无论这一轮卖的什么东西,无论最后拍到多少钱,我都自动加一票,相当于是你们不管怎么玩,这东西我要定了。
这一般是王公贵族泡妞的手法,满清的时候很常见,政治联姻都是不惜金钱的,反正掌握了政权钱是小事情,所以王公公子追郡主都喜欢到这儿来,有时候碰巧两个郡主不对眼,两边的凯子还得斗灯,这就不是看谁出的价高,而是看谁的男朋友顶得住了,斗灯的时候没有时间限制,但是可以撤灯,但如果一方撤灯,那真的是脸面扫地,在当时那个年代对于那些二世祖比死了了还难受。
而挂独灯的时候,就非常残酷,一点上你就得扛着,一直扛到拍卖结束,谁也不知道这东西会叫到什么价,而其他的拍卖者,得到藏品的唯一机会,就是把这只灯点爆掉,拼命出价,把价格抬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使得点天灯的人无法承担此价格,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顺延由上一位出价的那位得到拍卖品,而点天灯的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某种代价,有时候是钱,有时候可能就是手指之类的器官,总之这种代价极端惨痛,因为后台老板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这不是用来游戏的东西。所以点天灯的人,必须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那不是一般有钱就能玩的东西。
好在点灯的规矩,也怕你漫天叫价,做生意的都知道,价格叫在合理的区间内事情才会成立,如果一双拖鞋一个亿,那事情就扯了,别人也不来跟你玩儿,而且,你拍得过高,即使你成功把灯点爆了,货顺延到你手里,你同样也可能付不起当时报的价,那等于你把自己也点爆了,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们的出价还是在理性范围内,不太会出现完全儿戏的价格。同时有个叫价的幅度,每次加价都有个顶,拍卖会也有时间限制,所以,大部分拍卖都是在凯子极端肉痛但是还花得起的时候结束的。这也是安全措施,你要敢把哪个王爷的公子干完了,王爷就直接发兵把店抄了。
这一轮一件货的拍卖就是点一盏灯,当年老九门的老大点了三盏就烧掉自己半年的收成,最后,估计被追那位一琢磨,连点三盏已经算是名震四九城了,再点下去,要是把他们家的钱全点光,我还怎么嫁?于是就不让再点,结果不出所料,第二天就提亲成功。我爷爷说,聪明的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知道事情做到什么份上正好。
而我这次整个拍卖会只拍一件极品,霍老太志在必得,不拍到最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这盏灯烧起来恐怕真的倾家荡产都不够。
霎时间我蒙过了头,进人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冷汗就好比下雨一样冒了出来,胃里有东西在翻腾,一直辣到我的肺里。我赶紧喝了一口茶把冷汗压下去,心说这次玩大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撤?待会儿赖皮会有多少风险,会不会被切掉小手指寄回我家要钱?胖子、我、闷油瓶三个人打出去的成功概率是多少,应该暂时能逃出去吧,我靠,难道在被通缉之后又要被黑道追杀?
脑子里无数的念头在混乱,没等我理出哪怕一丝线头,一伙计拿着锣绕场敲了一圈,瞬间整个场子鸦雀无声,显然,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那旗袍女说什么我完全没听,恍恍惚惚只听到每次叫价最低是十万,最高是一百万,我脑子嗡了一声后面的就更听不清楚了。
整个过程我完全没有任何的知觉,脑子里一片混乱,足足有一小时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让我忽然就清醒过来的是闷油瓶,他忽然将他的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把我惊了个哆嗦。
我回头看他,他没有看我,而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楼下,似乎这里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像极了一个冷血保镖,我忽然就感觉胖子是不是教得太过了,但是他的手很用力地捏着我的肩膀,显然有什么意图。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是看我蒙了,告诉我有他在让我安心?不过给他这么一捏,可能是条件反射,我忽然真的就镇定了下来。
现场一片安静,好像叫价停止了,我转头看胖子,胖子不知道点天灯的意思,精神气儿完全嵌到气氛中去了,拿着毛巾擦汗,看来是看兴奋了。
我定了定神端起茶问他什么情况,他道:“他奶奶的,快一个亿了!”我顿时一口茶全喷了出去,喷了他一脸。
他竟然丝毫不以为意,用手一擦,继续道:“现在休息时间,等下有下半场,加码提到两百万一次,娘的,你胖爷爷我算长见识了。”指了指那主持的旗袍女,她正在台的中间清点刚才的记录,“这闺女神了,这儿叫价就摇铃铛,刚开始所有铃铛都响,所有人都追价,场面乱得一塌糊涂,可这闺女没一次听错,就半秒钟不到,哪个铃铛响,哪个铃铛先响的,她立即知道,这耳朵是神仙耳朵,她要嫁人,她老公绝对不敢给二奶打电话。”又指了指粉红衬衫,“这小子也厉害,一直玩手机,连头也没抬过,就在休息前最后一下铃是他摇的,看样子志在必得,连竞价的力气都不想出。”再指了指霍老太,“老太婆一次都没出呢,看样子准备加码后玩大的。”
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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