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皓腕,一对玉臂,两只纤长绵软的手!
土坤猛然扭回身,发现那门不知是何时虚掩上了。
此时,从叶莲老师住房里溢出一团一团圣洁的白雾,随风飘扬,飞上树梢、飞过檐角,消逝在阴暗的天空中。
第64章 原凶
每一个生命原本都是值得尊敬的,无论谁都无权剥夺他人的性命。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好好想一想,自己是否昧着良心做过对不起他人之事?吃亏事小,坏良心事大,行凶作恶罪不可赦。是否有人对自己恨之入骨?千万不要以为所做邪恶之事没人知道。公平自在人间,终有一天,厉鬼异怪找来,将带着吸管的长长的牙插入你的脖项,死亡降临,悄无声息。
……
一个神秘的黑雾缭绕的房间,没有门,就像一个方方正正密封的盒子,或者一个密封的——黑暗的棺材。
“HA——YA——KU——”“HA——YA——KU——”
“HA——YA——KU——”“HA——YA——KU——”
莫名恐怖的声音,仿佛一个人粗重的喘息。
曹华栋身穿白大褂,带着白手套,握着手术剪和手术刀。面前,是一张独立的手术床,石佛镇鬼协会的秘书长、孔庆东的父亲、孔家老玉店的老板孔令白赤裸裸紧闭双眼躺在那里。
曹华栋用手在孔令白的肚腹上比量,似乎在估计下刀的位置。手术刀从孔令白的胸口开始往下划,刀非常锋利,闪着寒光。然而,刀划在孔令白的皮肤上,并没有如割豆腐那样深深地划进去,只是浅浅一道划痕。
曹华栋狐疑地看了看手术刀,又摁一摁孔令白那白白的大肚皮。他又一次用力地划下去。
“滋——”孔令白的肚皮被划开。仿佛一直紧绷着的皮肉,郝然向两边翻开,足足有十几厘米。曹华栋放下手术刀,十根戴着雪白手套的白晰的指尖儿,紧紧抓住那翻卷起来的刀口肌肤,用力往上、往外提拉。就像平常人家里用的保鲜膜,孔令白最外面一层薄薄的毫无血色的皮肤,与肉体一点点脱离,没有血,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血斑都没有。
那层皮被揭至背部与手术床接触的位置,停下来。放在手术床上,可以隔着这层薄皮看到下面白白的床单。
曹华栋又拿起手术刀,用力从孔令白的肚腹上划下去,就像在剖开一个厚皮的冬瓜,这一次刀锋深深插入孔令白的身体,那肚腹上的皮肉被彻底翻开了。
曹华栋冷静地放下刀,用力抓住翻开的厚厚的皮肉,慢慢地往上、往外撕,腹腔被打开,可以看到里面跳动的心、伸缩扩张的肺、蠕动的肠胃……红红绿绿的腹腔呈现在曹华栋面前。
忽然,一股热腾腾的鲜血“哗”地从腹腔里溢出来。
曹华栋像第一次操刀那样,把那翻开的皮肉搁在手术床上。腾出左手托住那棵跳动的心脏,右手拿过手术剪,轻轻一剪,手术剪发出铁刃相交的“嚓嚓”声,心脏跳动着脱离了人体,托在他的手掌上。曹华栋小心翼翼地把跳跃的心放在旁边的托盘上面。
曹华栋拨开孔令白腹部,肺、胃、肝、脾,他极具耐心地一件一件剪下来。他似乎是在找某件东西,可是孔令白肚腹中几乎所有零件都取出来了,仍然没有看到他想找的东西——那枚只有手指肚儿大小生长在人体内的超能质,数千万人中才有的那么一个超能质啊!几十年来曹华栋一直在等,现在他终于等来了,却为何找不到?
怎么可能?明明应该有啊!曹华栋额头上冒出冷汗,汗珠儿越结越大,“叭、叭”滴下来,砸在他的手术刀上,水花四溅;滴在孔令白敞开的腹腔里,与那红红绿绿的体液搅和在一处。
没有!没有!
曹华栋焦灼地皱起眉,难道我走错了门,看错了人?这里不是自己特设的那间3号单间病室吗?这个被剖腹的人也不是孔令白吗?曹华栋诧异地抬头四顾,陌生的房间,没有窗口,没有门,没有他熟知的隐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卫生柜。天啊!我这是在哪里?在一个黑黑的棺材里面吗?这个被我剖腹的人究竟是谁?曹华栋感到了窒息,“HA——YA——KU——”“HA——YA——KU——”原来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怪异的声音!
曹华栋慢慢转过头朝床上男人的脸上看过去——躺在手术床上的根本不是孔令白,而是另一个男人!
这个人曹华栋认识——叶洪升!
此时,紧闭着眼睛的叶洪升突然睁开两只大大的空洞的眼睛,脸上的肌肉一条条崩裂开来:“曹大夫,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没有?”
曹华栋吓得大叫一声,扔了手术器具扭身就跑。在一个黑黑的棺材里面,他能跑到哪里去?他能跑脱吗?
叶洪升从手术床上坐起来,敞着流着红白体液的肚腹,紧跟在后面就追。每走一步,他那空洞的腹腔就仿佛薄薄的纸一般呼扇一次。叶洪升像裹外衣一样,将那尚没有脱离的两层皮肉胡乱拉在一处,没有心肺肝胃的腹腔明显地凹陷下去。叶洪升两只手拼命往前伸着,从他大张的嘴的深处,发出嘶哑的声音:“曹华栋,还我——命——来!”
曹华栋拼命逃跑,可是他的双腿如灌了铅,沉重异常。任自己如何努力,两条腿也很难向前迈。没有退路,也没有出路。因为,前面,根本就没有门!
棺材里怎么可能有门呢?
曹华栋急得浑身是汗,呼呼直喘。他猛然扭回头,看到叶洪升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那双手关节粗大,指甲缝里满是黑黑的污泥。如果这双手握住自己的脖子,脖项“咯嘣”一下就会立即折断。
“不,不——”曹华栋彻底绝望地大叫。
“砰、砰”一阵敲门声。曹华栋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他惶惶四顾,没有棺材、没有手术床,没有孔令白,没有叶洪升!刚才的一切只不过一场噩梦。他长长地舒一口气。但是,叶洪升这个名字,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
“谁?谁——呀?”曹华栋衣服已被冷汗湿透,他努力稳住怦怦急跳的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定一定神问。
“爸爸,是我,是玉娟!”女儿曹玉娟的声音。
原来,曹玉娟和纪桂香坐着三轮车离开石佛二中,径直赶往富春堂,进门碰上赵姨,纪桂香急忙问:“赵护士,见着白娃没有?”赵姨迷惑地摇摇头说:“没有啊,不是到学校去了吗?”
纪桂香的眼泪就落下来。
还有一线希望,就是富春堂洋楼后面曹华栋的住处。平常日子,有时候白娃也会跑到富春堂小院后屋,到曹华栋的书房去看玩耍。曹玉娟和纪桂香同时想到了这里,她们转身走富春堂北侧门进去,穿过小院,径直来到那三间起脊房前面。堂屋的门关着,曹玉娟上去轻轻扣门。
“我,爸爸!婆婆来了。白娃在这里吗?”曹玉娟抱着最后的希望,希望紧闭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妈妈,我在这里呢!”
门“吱哑”一声开了。
开门的曹华栋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头发有些乱蓬蓬的,这在一向注重仪表的曹华栋来讲是少有的。“白娃不在这里!亲家,你过来了!”曹华栋心不在焉地说。
“妈呀,这是怎么了哇!”纪桂香一下瘫在门口,号啕大哭起来。
曹玉娟急忙搀扶起纪桂香走进堂屋,她的眼圈也红起来。
曹华栋愣愣地看着她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这是怎么了?玉娟,你快说。”
曹玉娟把公公白军儒神秘失踪,白娃从昨天已经不见人影的事儿简单说了。曹华栋心内惶惑,但强作镇定说:“光天华日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白娃这孩子虽说以前从来没有在外面单独过夜,也可能她一个人去悦来客栈找她的爸爸了?白啸天去省城是不是回来没有?有没有他的消息?”
纪桂香抹着眼泪说:“白啸天手机电话一直打不通,总不会也出了什么事?他们要是出事了,我就没法活了哇!”说着又哭起来。
“亲家莫哭,实在不行给刑侦处打个电话报警,让侯建龙他们帮助找一找。”曹华栋安慰着。
曹玉娟搀着纪桂香说:“婆婆,你先到楼上客房休息,我再托人去找公公和白娃!”
纪桂香无奈地点头,此时她心乱如麻,早乱了阵脚,只能听凭曹玉娟安排。
送纪桂香从转梯上富春堂的三楼客房,安顿好之后,曹玉娟又急匆匆地回到曹华栋的书房。此时,曹华栋一个人还坐在那些里为刚才的噩梦发愣。曹玉娟进门说:“爸爸,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今天早上遇到了吸血鬼!”
“什么?你说什么?”曹华栋瞪着眼:“那些东西你也相信?”
曹玉娟耐心地说:“今天早上,病人都走了以后,我把护士小宋、小齐叫到诊室里想问个明白,可是她们突然向我扑过来!幸亏诊室里有土坤送给我的竹箭,是专门对付吸血鬼和阴魂的!”
曹华栋:“后来呢?”
曹玉娟:“我把竹箭刺进了她们的心脏,她们就好像被泼上了某种神秘的化骨消蚀液,顷刻消失,连一件衣服布片儿都没留下!没有任何的痕迹!还有,昨天下午,土坤和阿萍他们在野猫岭也遭遇到吸血鬼的攻击!土坤特意来告诉我,我原本不相信,信手把他给我的竹箭放在了诊室。现在,我信土坤的话了。爸爸,你好好想一想,昨天石佛镇上那么多奇怪的病人来到咱们富春堂,今天一大早,他们又都莫明其妙地离开!难道和吸血鬼没有一点关系?你认为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似一道闪电再一次从曹华栋的脑海划过。石佛镇鬼协会的孔令白明明已经死了,今天一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又活生生地走出3号单间病室。曹华栋僵坐着,又想起那次与白军儒的私密对话,更应该说是白军儒在他面前的一次心灵忏悔。16年前,他奸污了一个叫叶莲的女教师,后来那个女教师上吊自杀。在忏悔中白军儒提到——叶洪升。这个名字对于他曹华栋来说,如一枚隐形的炸弹突然炸响!如果石佛镇果存在吸血鬼、阴魂的话,那么白军儒的失踪很可能与叶莲有关!那么,白娃呢?富春堂医院的两个年轻护士呢?还有哪些患了怪病的石佛镇珠玉商人?最让他曹华栋不可思议的是孔令白的死而复活!
一个人应该死了,可是他还活着!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怖袭击了曹华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这世间真存在因果报应,恶鬼索命的话,他曹华栋最大的冤家就是叶洪升!曹华栋双腿眼睛里充满了越来越多的恐惧。“孩子,你说得对!最近的确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白军儒可能真的就消失了!”
“啊!爸爸,你怎么知道?”曹玉娟没想到一向讲究科学严谨的父亲,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自己的一翻话,并说出“白军儒可能真的消失”这样判断。
曹华栋转过身,面对曹玉娟说:“他罪有应得!是叶莲来找他算账来了!”接着,曹华栋把那天白军儒的忏悔讲说一边。最后,曹华栋长长叹一口气:“白军儒有如此见不得人的罪过,我曹华栋也不可饶恕!那天,白军儒在回忆中提到一个人——叶洪升,这个人我认识。我没想到他就是叶莲老师的父亲。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太小了。女儿啊,有些事情我一直隐瞒着,以为不告诉任何人,就不会有什么事了,可是,苍天有眼!可怕的惩罚也许已经降临到我的头上,我预感白娃的失踪就是对我的报应?”
“爸爸,你,为何这样讲?”曹玉娟大吃一惊。
曹华栋额头上渗出密密的一层冷汗,他低沉缓慢的讲述,把曹玉娟带到了30多年前那个初秋的深夜——
30年前,风华正茂的医生曹华栋,驾驶着一辆从哥哥曹华琪那里借来的车行驶在从省城通向石佛镇的县级公路上。夜色像巨大的黑色帘布,在曹华栋面前被撕扯开裂,而前方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天地空旷而寂静,车在县级公路上极速前进,就在这寂静的公路上,在深深的黑夜里,年轻的曹华栋放松了开车人应有的警惕。
当一个人突然呈现在曹华栋视野时,他想采刹车为时已晚,车忽地从那人身上碾过去,车被狠狠地颠起来,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完了,这个人完蛋了。曹华栋一闭眼,猛踩刹车。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这辆疯一般的车斜停在路边。
曹华栋呆坐在车里,四周一片静寂。
曹华栋一动不动,脑海却在急速转动:那个人呢?他怎么没有一点声息?是死了,还是重伤,或者只是他曹华栋过度兴奋中的幻觉?曹华栋抖抖索索地点燃一根香烟。这是哥哥曹华琪放在驾驶室里的高档香烟,从不抽烟的曹华栋不由自主点燃一根,他想努力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