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佛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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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佛镇-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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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桂香从梦中醒来问:“老白,和谁说话呢?”
    白军儒说:“没谁,护校的老候。”
    “这深更半夜的说什么事呀?”纪桂香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事,可能又喝多了,我出去看一看。”纪桂香看着白军儒披了件外衣,拉开门出去,月光把他纤瘦的身影投到屋里,瘦长瘦长的,像庄稼地里用来吓鸡的麻杆人。
    “老候,有什么事说吧?”白军儒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侯丙魁。
    “能不能邀请我进去,你只要说一句进——来——吧‘,我就能进你——的屋——了!”老侯表情怪异而神秘。
    白军儒心里很不高兴,这个时间能邀请他进来吗,他没好气地说:“有屁快放,有事快说,我还要睡觉呢!”
    侯丙魁“嘿嘿”一笑说:“白校长,我来和你说一说叶——莲的事?”
    “什么叶莲,你胡说什么?”白军儒严厉地呵斥。
    “你——做下的事,难道你不——想承——认了吗?”侯丙魁说。
    “老侯,我白军儒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你现想起跟我说这些事?难道你不想在石佛二中这所学校里干了?”白军儒变颜变色,脱掉了做为一个校长的儒雅外衣,变成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嘿嘿,戳到丫——的痛处了。好——吧,你不愿和我说,让她——和你说!”侯丙魁突然一闪身,从他的背后突然显出一个穿着一身素白衣服的女子,她直挺挺灶地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白军儒,眼晴里满是深仇大恨。
    “你,叶莲,你,妈呀……”白军儒吓得抱头乱窜,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只是原地在跳,无处可逃。
    纪桂香迷糊中听到白军儒的尖声大叫,吓得睡意全无,立即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大灯,屋里如同白昼,刺目的光透过窗户和门缝射出去,在屋外面划出几道清晰的白光,可以看到门外柳树下小木凳儿上的裂口。
    HA——YA——KU——
    HA——YA——KU——
    声音由近而远,清晰入耳。纪桂香感到莫名其妙,急急地拉开里屋门,看到老伴白军儒倒在地上,双手在心口上不停地抓挠。“老伴,你怎么了?老侯在哪里呢?”
    她茫然四顾,却没有发现侯丙魁的人影儿。
    “魔鬼,魔鬼!侯丙魁,叶莲,你们这些魔鬼!”白军儒脸色灰青,嘴唇真哆嗦。他抬眼看到面前的纪桂香,愣了又愣,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奋力往屋里跑,一只拖鞋掉在身后他也浑然不觉。
    纪桂香上去伏身挽住他连声说:“鬼?什么鬼呀,是我!是你的老伴。”
    曹玉娟的女儿白娃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下来,这时候正赤着脚丫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发生的一切。她看到了守校人侯丙魁以及侯丙魁后面的素衣女子。那个素衣女子真的非常漂亮,比自己的妈妈还要美丽。她相信传说中的天仙姐姐也就这样了。
    爷爷与侯丙魁说了什么,白娃并没有听明白。她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素衣女子身上。从她所在的窗户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站在侯丙魁身后的素衣女子,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着,端庄大方,美得惊心动魄。
    突然,爷爷失态地大叫、倒地。白娃只是感到很奇怪,为什么爷爷一见到那个漂亮的女子就大惊失色呢?难道天下的天仙美女在爷爷眼里都很可怕吗?白娃觉得很好笑,她的嘴角就挂上一丝恬静的微笑。
    虽然白娃想想走出去,拉一拉那个天仙姐姐的手,然而,就在奶奶匆匆推门而门时,一眨眼,侯丙魁与天仙姐姐全都不见了。
    白娃皱了皱眉,对刚刚所见的一切显出一脸的迷惑。



第31章 玉佛手

           不要轻易去推任何一扇门,因为在门的后面,可能藏着惊天的阴谋,或者是可以轻取你生命的恶魔。请记住这句话吧,因为或许就在你身边,已经有人为此丢掉性命。
    纪桂香一夜没有睡好觉,白军儒受到莫名的惊吓,紧紧抓着她的手,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一般,一步都不让她再离开。看着头发花白的白军儒,纪桂香感到他突然间老了许多,也脆弱了很多。男人常常外表强悍,实际上内心也很脆弱的。难怪刘德华鼓励男人们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然而,昨夜发生的一切在白军儒的孙女、12岁的白娃心里,却是另一翻天地,小毛丫头对那个神秘的天仙般漂亮的女子竟然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天仙姐姐站在侯丙魁的背后,她一定认识侯丙魁,找侯丙魁问一问不就全知道了!白娃心里想着,匆匆吃过早饭,就悄悄离开了奶奶的家,她希望自己早一刻见到那位神秘的天仙姐姐,拉一拉她的手。如果可以,还能吻一吻她那张冰清玉洁的脸。
    暑假过半,校院里很静寂,比平时更显空空落落。一场雨后,往昔干净的地面,又长出许多知名不知名的野草,疯长的径草有的已经可以掩盖住白娃的脑袋。穿过长满荒草的大操场,前面就是侯丙魁的学校宿舍。白娃放慢了脚步,轻轻地、一点点地靠近那间房屋的窗口。学校教职工宿舍的窗户都不高,因此,白娃不需要垫起脚后跟儿,就完全可以窥探到屋里的一切。
    透过窗户往里看,侯丙魁的房间内很阴暗。此时,他正赤裸着上身躺在自己脏兮兮的床上,脚上的布鞋也没有脱,那只鞋的鞋底已磨得不成样子,鞋面儿前烂着一个不规则的大洞,裸出来的大拇脚趾,粗壮而混圆,却灰白灰白的毫无血色。
    “侯伯伯,侯伯伯!”白娃轻声呼唤着,移步来到到虚掩的门前,伸手一推,门发出“吱哑”一声,仿佛一个人哑哑的喉咙,喉咙里噎着一口浓痰。
    门开了,白娃轻灵地跳进屋,一种难闻的霉臭味直扑她的口鼻。白娃皱一皱细细的弯眉,拿粉白的小手在自己鼻子尖扇了扇,仿佛要把刺鼻的异味驱走。
    白娃蹑手蹑脚来到床前,从上到下仔细看了看侯丙魁,发现他裸露的脖项上,有一圈清晰的牙痕,十几个牙齿大小的血窟窿已经结痂。但,这并没有引起白娃的过分在意。
    已沉浸在自己恶作剧心绪中的白娃,淘气地突然大叫一声:“侯——伯——伯——”
    横躺在床上的侯丙魁并没有条件反射般应声弹起,而是依然静静地躺着,只有紧闭的眼皮下面,眼珠子滚了又滚,半晌才睁开眼。他的眼珠子机械地左右转了转,看到床边站着的白娃,露出一丝麻木僵硬的皮笑肉不笑。
    白娃好奇地问:“你脖子上的痂痕是怎么了?被狗咬伤了吗?打了狂犬疫苗没有?”
    侯丙魁伸手在疤痕处摸了摸说:“没,没有狗咬。可能是昨儿晚上我睡着的时候,小老鼠偷偷地来咬的吧?”
    白娃漂亮的大眼睛转了转,咯咯笑着说:“我知道你在骗人!我不信。快起来吧,太阳都照到你的大屁股上了。”
    侯丙魁听话地坐起身子。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白娃,好像不相信这个小女孩会贸然走进自己的小屋似的。他警觉地问:“谁,是谁让你来的?”
    白娃歪了歪脑袋清脆地回答:“我,我让我来的。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和你一起去我家的那个漂亮的天仙姐姐在哪里?”
    侯丙魁沉默半晌,好像才想起来,说:“噢,你说她呀——回家了。”
    白娃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家住在哪里?你怎么才能认识这么漂亮的姐姐?”
    侯丙魁慢慢地抬眼看着窗外说:“她叫叶莲,家住叶家坳,她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白娃很感兴趣,追着问:“石佛二中的老师吗?这个学校的老师我都认识,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呢?”
    侯丙魁又沉默半晌才说:“很多年前她在这里过,你年纪太小了,当然没见过。”
    白娃似懂非懂点点头说:“她是不是又回来了?等她从家里回来了,我一定要认识她。她那么漂亮,一定也很聪明。”觉得解决了自己心中疑惑的白娃,转过身去,随意地在侯丙魁的小屋里左看右瞧。
    看到白娃那小巧白嫩的细脖子,神态僵硬无神的侯丙魁瞪大了眼睛,从眼珠里发出幽幽的蓝光。他的肥厚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股涎水从嘴角流出来,滴在他的肮脏的大腿上。侯丙魁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白娃靠近。他的垂着胳膊慢慢弯曲,那僵硬的手指尖触电般,一动,又一动,就像一只即将向小羊糕发动进攻的野狼。
    猎物就在眼前,白白嫩嫩的皮肉,浓浓香香的鲜血,啧啧……侯丙魁两眼发光,贪婪地猛然张开大嘴——
    一道极细却极强的紫光,平空一闪。浑然不知背后凶险的白娃,眼睛迅速捕捉到了这一道紫光,她寻着那道闪光看过去,发现侯丙魁丢弃在床腿旁的那枚玉佛手。此时,玉佛手正面朝下伏着。她高兴地一跳,顺势弯下身,捡起玉佛手。“哇,好好看哩!”白娃惊诧于自己无意间的发现。只见这只玉佛手正面,有一张慈眉善目的佛相,大眼微闭而眼帘低垂,慈眉善目,万分安祥。一股无形的祥和之气正环绕着白娃盘旋而起。
    就在侯丙魁要纵身往白娃身上扑的时候,那道极细却极强的紫光击中了他的烂眼睛。同时,他感到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使他不得不止步。侯丙魁惊讶地看过去,发现白娃的手上已多了一件东西,那是他从叶莲老师住屋横梁上拿下来的玉佛手。
    面孔朝上的玉佛手此时犹如一把利器,无数无形的紫光密密杂杂射向侯丙魁。侯丙魁吃力地眨了眨双眼,他感到眼睛胀痛,烂眼圈火辣辣的被火烧烤一般。侯丙魁颓丧地闭上眼,往后一退,重重坐在床上。
    白娃转身面对侯丙魁,拿玉佛手的小手晃了晃说:“侯伯伯,这个小玩具能送给我吗?”
    侯丙魁连连点头:“好,好,送给你。”
    “谢谢,侯伯伯,再见。”白娃说完,蹦蹦跳跳出了门。
    白娃离开了,屋里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一分钟,两分钟,八分钟……僵坐在床沿上的侯丙魁,慢慢站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呈现出一种乌青的颜色。仿佛那被汽车撞死的人,表面上虽然没有流血,但身体内的血液已停止了循环流通,形成了一滩死血。当人们再看到他时,只见到一个血管里罐装着死血的皮瓤,没有生命的丝毫迹象。
    一丝僵硬的笑滞留在侯丙魁的脸上,他缓慢伸出手,吃力地捏起盘子里的一粒已经生出白毛的花生豆,塞进自己的嘴里。
    “砰、砰”,有人敲门,侯丙魁脸上的笑如潮水退去一般,“哗”地消失了。
    站在门外的,是离学校大门口不远处理发店的老板王瘸子。
    王瘸子满脸阳光灿烂的笑,“啪啪”拍着侯丙魁的门,因为用力过大,门“吱哑”一声开了。“喂,老侯,大天白日的在家里做啥呢?一个人打飞机吗?哈哈……”王瘸子不怀好意的笑着,大大咧咧跨步进来。
    屋里没有——人!
    王瘸子环顾四周,粗声大气地说:“嘿,白娃这小丫头片子还骗我?她明明告诉我侯丙魁在屋里呢!侯丙魁,侯丙魁,这两日你丫到哪里鬼混去了?掉进大脚婆的黑毛无底洞了?”
    没有人回答王瘸子。
    王瘸子脸上的笑一点点在消失。他皱了皱眉头,不自信地问:“难道刚才白娃真的在骗我?人小鬼大,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不会呀,不会!”
    “侯丙魁,难道你这龟孙藏到床底下了吗?”王瘸子开玩笑似地伏下身子,歪着头向侯丙魁床底下看去。他根本没有真的想在床下有所发现。然而,在床的下面,的确有一个人。
    他是侯丙魁!此时,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个大花裤头,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侯丙魁,老侯——”王瘸子以为侯丙魁又喝多了酒,不小心从床上滚落到底下。王瘸子艰难地搬动自己那条瘸腿,半跪下来,努力使自己更接近侯丙魁:“喂,老侯,别在这里睡了,咱换个地方睡行不——”
    王瘸子忽然止住了说话,眼睛惊惧地瞪得圆圆的,他推侯丙魁的手僵在那里。王瘸子忽然发现,侯丙魁可能已不是一个活人。他的身体冰凉,面如死灰,双眼紧闭。王瘸子壮着胆子,把一根手指靠近侯丙魁的鼻孔。两个疯长了许多鼻毛的黑洞,此时只是空空的摆设,生命再不需要它们来提供给养了。
    侯丙魁鼻孔里没有一丝气息。
    王瘸子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着一具尸体。他和尸体同处一室,而这个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第三个人。我不是在做梦吧?王瘸子悄悄用牙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一股痛感迅速传到他的大脑神经系统。这不是梦!
    王瘸子突然感到屋里充满了死亡的霉味。一股有力的庞大的阴森森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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