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解剖化验室和停尸房都在地下室,即便是警察,对尸体也是忌讳的,除了地下室,没有更好的地方安置它们。
似乎和尸体有关的地方总是阴森森的,黯淡的光线和四季如一的阴冷是停放尸体处的共有特征。当曹森三人走在地下室的过道里,周鲁平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战。
停尸房和解剖室隔壁相邻,一大一小,外边还有间门厅,有警员24小时在门口值班。
曹森推门进入门厅,和坐在桌子后边的警员点点头打个招呼。
那警员年纪颇大,头发花白,脸色苍白,缓慢的抬头看一眼曹森,缓慢的点头回应。
“武叔,今天你老值班?”周鲁平认识这位老警员。
武叔对着周鲁平慢慢的点点头,慢慢抬手指指里面的解剖室,示意三人可以进去。
郭敬看着武叔近乎慢镜头的动作,心里想:妈的,警局从哪里找来的老头,这样的人能做什么?
曹森伸手去推解剖室的门,冰凉,凉的出乎曹森的意外,仿佛门的另一边是冰窟一样。门上的寒气如同电流,通过手传导到曹森身上,让他突然感到了寒冷。曹森本能的缩回手,这门怎么这么凉?
“怎么了?”郭敬问。
曹森摇摇头,再次伸手推门,一推,门竟然纹丝不动,像是被牢牢冻住。
此时的地下室温度骤降,周鲁平被冻的打了个寒战。
“不对,长官,这里冷的过头了。”周鲁平小声对曹森说。
“冷?”武叔缓慢的插话了,“不冷,人死了,就不冷!”
周鲁平悚然而惊,“你说什么?”
曹森右手插到后腰握住枪柄,凝目去看武叔。武叔只穿着夏季短袖制服,在寒气侵骨的地下室,却没有一丝怕冷的样子,在明亮的灯光下,曹森有种错觉,似乎这老人身上也在散发着寒气,他就像一个冰塑的人像,会说话的冰人。
周鲁平以前经历过不少恶性案件,却从来没有碰到过今天这样诡异的场面,他看着武叔,就像看到一个死人在说话。
郭敬嘟囔了一声,抽出手枪哗啦子弹上膛,“老周,去叫人!”
“没有人了!”武叔慢慢站起来,竟从桌子下拎出一把霰弹枪,枪口缓缓抬高。
砰!郭敬手中枪响,武叔眉心多了个小眼,他却连晃动一下都没有,霰弹枪依旧稳定而慢慢的举高。
周鲁平惊呆了,他的身体仿佛也被冰冻,对眼前的诡异事件没有任何反应。
曹森推开周鲁平跨步上前,轻快的一个垫步,腿部积蓄的力量猛然爆发,身体腾空回转,右脚借着身体旋转的惯性重重踹在武叔的胸口。
这是曹森的得意功夫之一,极具杀伤力,无论多强壮的汉子被这脚踹实了,至少会失去行动能力。可武叔只是被踹的晃动一下,浑然无事,霰弹枪枪口继续抬高,僵硬的四肢局限了他的动作,他放过攻击自己的曹森,对准郭敬扣动扳机。
郭敬侧身躲开,身后的门被霰弹打了个碗口大小的洞,一股白色的冷气如潮水一样从解剖室里涌出来,门厅的温度直线下降。
曹森腾空落地心中称赞,好家伙,够结实!再受我几脚!他运足了腿劲,连续猛踹武叔的后背,沉闷的击打声充斥耳膜。
郭敬从侧翼兜过来,欺负武叔动作缓慢,也绕到他的背后,和曹森两人相互配合,一二三,踹!
两只大脚一同蹬踏到武叔的后背,武叔终于站立不住,扑通栽倒在地,那声音就像一座小山倾覆。
周鲁平被枪声震醒,又被两个长官的勇猛激励,他亦是久经风浪的人,上前去夺武叔手里的霰弹枪。
枪如同长在武叔手里,周鲁平拽了两拽,霰弹枪纹丝不动。
曹森拉开他拔枪对准霰弹枪的扳机开了一枪,啪的一声,霰弹枪的扳机护圈内变的光秃秃,连扳机带武叔的一截手指都被打飞。对于行动迟缓的武叔来说,这样做等同于解除了武装。
周鲁平看着武叔额头的枪眼和断裂却不见流血的手指,惊异的说:“这……怎……怎么回事?”
“老周,看到的就是存在的,”曹森说道,“你快走,到能看到太阳的地方去,给腾飞打电话,告诉这里发生的事情,快去!”
郭敬拽过犹豫不定的周鲁平把他推出地下室,“快走,给梅苑要支援!”
兄弟二人互相看一眼,检查一下手里的枪支,越过在地上蠕动的武叔,分两侧慢慢接近解剖室。
冰寒的冷气仍旧不断从解剖室里冒出,两扇门后仿佛连接的是冰天雪地的南极,地下室的温度不断降低,很快就接近了冰点。
曹森和郭敬没有去注意温度的变化,两个胆大又强悍的人把精力都集中在即将面对的敌人身上。
解剖室里,会有什么?
第八章 危机(上)
四周突然寂静下来,在刹那间,曹森和郭敬感到进入了一个无声世界,这是一种绝对的安静,没有任何声响,静的让人产生了错觉,误以为失去了听力。
转眼间,又有点点滴滴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嘀哒、嘀哒,是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继而又有交谈声从解剖室里传出来。
“胃和食管没有腐蚀迹象,食物残渣中没有有害成分。”
“奇怪,这人怎么死的?”另一个声音中流露着困惑不解。
“看,你看这气管,有腐蚀!”先一个声音兴奋的说,并伴随着轻微的利刃切割肉体的声音。
“肺部也由淤血和水肿!”
“是易挥发的剧毒氰氢酸,氢氰酸中毒!”
曹森和郭敬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听这交谈,分明是两名法医在进行正常的尸检,这又怎么可能?不说解剖室里涌出的森寒冷气,就是刚才那几声枪响也要惊动里面的人,法医们不可能不闻不问的继续手头的工作。
而这时,地下室里的温度又逐渐回升,解剖室里也不再有冷气涌出,除了门上残留的枪眼和地上趴着的武叔,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但曹森注意到,武叔额头中的一枪,还有他的断指,依然没有血流出,地下室里还是充斥着诡异的气氛,比刚才的寒气逼人,这时的情景更诡异,更令人心中发毛。
“可以向上面汇报了。”解剖室里一个法医又说了一句。
“等等,我取样本做个检验,要拿出科学的数据来,不能凭经验下结论。”另一个法医工作态度很严谨。
听两个法医的交谈,似乎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不仅正常,而且还要表彰法医的工作态度,很负责任,但在这样的情景下,反而增添了地下室浓重的诡异气氛。
真他妈的邪性了!兄弟两个又对视了一眼,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曹森据枪掩护,郭敬猛的一脚把门踹飞,随即下蹲,和曹森一高一低搭配,两把枪点住了视野里所有可疑的目标。
解剖室里有三张解剖床,两名身穿短袖白色隔离衣、头戴警帽、戴着口罩的法医,站在解剖床边,一人背对着曹森和郭敬,一人面对,他抬起头吃惊的看着闯入的曹森和郭敬,尽管脸部被口罩遮盖起来,但瞪大的眼睛还是流露出他的惊讶和意外。
“出去!不管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们在工作,这里只有尸体,没有罪犯!”这名法医呵斥道。
曹森和郭敬没有谁理会他,枪口跟随着目光快速把能看到的地方搜索了一遍,没有异常。
兄弟两个前进一步进入解剖室,依然保持着据枪的姿态,解剖室里的一切尽收眼底,还是没有异常。他们把目光聚焦在一直背对的法医身上,正常情况下,他肯定要回头看一眼,但他没有,从曹森和郭敬闯入到现在,他一动没动。
“我让你们出去!”那名面对着门的法医愤怒了,“滚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曹森对郭敬打了个眼色,两人手中的枪一把点住说话的法医,一把对准一直背对两人的法医,慢慢从两侧靠近。兄弟两人前后错开两个身位,脚下的步幅一致,频率也相同,他们就像两颗精确运行的卫星,以法医为中心,划出两条轨迹相同、方向相对的弧线,一点点拉平了和法医的角度。
曹森渐渐看到背对着的法医的侧面,尽管他戴着口罩和警帽,尽管他低着头,但曹森看到他的侧脸后心中还是吃了一惊。
这名法医,曹森认识,他就是已经在梅苑死去的调查组副组长沈路!
那么床上的人是谁?沈路把谁解剖了?
曹森瞄了解剖床一眼,心里又是一惊,解剖床上躺着的,竟然是巡警大队的郑队长!
而郑队长的身体完整无缺,身上的警服一粒扣子都没有解开,沈路和那法医刚才讨论的是哪具尸体?
尽管看到诡异的景象,曹森和郭敬的脚步依然稳定均匀,直到占据了最佳进攻位置,他们才停住脚步。曹森的枪指着沈路,郭敬看住了那法医。
而这时,曹森也知道了法医和沈路刚才讨论的目标是谁——就是沈路他自己。敞开的白色隔离衣下,沈路已经开膛破肚,其可怕恶心之处,即便以曹森的胆量,眼角也轻轻收缩了一下。
就在看清沈路的瞬间,解剖室的温度又让曹森感到了寒冷,他提一口气,提升自己的气势,硬压下屋里的寒气。
郭敬感到温度骤降,又很快的提升,法医惊讶的看了曹森一眼,显然在疑惑什么。
“你怎么死的,沈路?”曹森问道。
“我没有死!”沈路抬头用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曹森,目光中笼罩着浓烈的死亡味道。
曹森直视沈路的双眼,“你没死肚子怎么开的膛?”
“你懂什么?”法医说话了,“他这是为法医学献身!”
如果不是在这恐怖的解剖室里,法医的话颇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如果把郭敬和曹森换作丁海涛和司马德,这哥俩真会笑出声来。法医和沈路倒霉,他们碰到的是曹森和郭敬,这兄弟两个对敌人没有幽默感,向来是心狠手辣。
曹森最后问了一句:“沈路,你怎么死的?”
“我没死!”
砰!砰!砰!两只科洛克手枪同时击发,跳落的弹壳砸在地上叮当作响,法医和沈路的额头上的枪眼不断扩大,最终都被第四发子弹掀掉了半个脑袋,两人翻身倒在地上。
郭敬看看法医不断抽搐的腿脚,意外的说:“靠,这家伙刚才是活人。”
曹森没接郭敬的话题,用目光示意郭敬检查一下解剖床上的郑队长,他在一边用枪指着警戒。
郭敬小心的靠近解剖床,右手持枪,左手去探郑队长的颈动脉。
手刚刚碰到他,郑队长突然睁开双眼,猛的起身抱住郭敬的右手,把枪口顶在自己小腹上,猛扣郭敬手枪的扳机。
第八章 危机(下)
手刚刚碰到他,郑队长突然睁开双眼,猛的起身抱住郭敬的右手,把枪口顶在自己小腹上,猛扣郭敬手枪的扳机。
一声沉闷的枪响后,郑队长的后背涌出大量的鲜血。子弹从腹部打入,斜着贯穿胸腔后飞出,曹森一看就知道郑队长活不了了。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曹森和郭敬都没有时间采取应对措施。
郭敬咒骂了一句,一拳把郑队长打飞,他的枪和手上沾满了对方的血。
郑队长躺在地上阴笑着看着兄弟两个人,咳着大口的鲜血说道:“曹森……长官……郭敬……长官,在警局的解剖室,你们……也要杀人灭口?”
这话说的蹊跷,曹森上前几步,一脚踢偏了郑队长的脑袋,发现他的脖子上贴着喉头麦克。
刚才的话,他说给谁听的?曹森感到诡异的解剖室里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郑队长用最后的力气喊道:“请求支援!”然后他一把扯断了麦克风的连线,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见出气多进气少,身子突然痉挛,死掉了。
这时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高跟鞋声一路响到地下室门口,曹森和郭敬几步跨入门厅,枪口指向了大门,心里都浮起相同的疑问,难道又是教学楼的高跟鞋在捣鬼?
门突然打开,闯进一位娇俏的女警官,手里攥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娇声命令:“不许动!啊!长官……这……这……”
进来的是警花乔娅,她被眼前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声音走调。从门厅里,可以看到解剖室中的部分场景,血泊中的郑队长,露出半个身体没了半个脑袋的沈路,还有脚下趴着的老警察武叔,口鼻的位置也渐渐茵出一片浓稠的血迹,整个地下室里弥漫着厚重的血腥味道。
乔娅震惊的看着两位年轻上司平静的脸,不知道二位老大到底做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曹森不想让部下搅进阴谋中,“马上回办公室!”
“周长官打电话让我们来的,可是半路上有几个督察挡住了我们,”乔娅挺委屈的说,“我假借上洗手间才赶到这里,抱歉,长官,我来晚了。”
曹森恍然,怪不得没有看到独立办公室的人,原来被别有用心的人挡住,“这里不需要你,走吧。”
“报告长官,我不走!”乔娅挺了挺胸脯,“我也是警察!”
郭敬莫名其妙的被郑队长算计了,心里正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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