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奥斯脸上洋溢着宽容而智慧的微笑,轻轻地点头,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博学的老师包容着自己学生的无知表现。
“算了,卡奥斯先生,我并不是研究古埃及历史的专家,我也并不想重新开始学习,还是请您讲解一下吧。”叶重放弃了继续辨认猜测那些让他眼花缭乱的图形。
卡奥斯呵呵笑了声,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图画上那些象形文字,表情温柔而凝重,像是在抚摸着爱人的身体,可实际上那只是一张印满了各种图案的普通白纸而已。
“卡奥斯先生,如果可以的话,呃……”布莱恩一脸希翼和为难地请求道,“如果可以的话疑惑能否带我去发现这铭文的古墓看一看呢?”
卡奥斯微笑不语,沉默良久,卡奥斯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荣耀,甚至被无数人唾弃,但是我从没有满足过自己过分的贪婪心,我也从来没有将自己所得到的那些宝贝文物出售过,呵呵,我有自己的产业,所以我并不缺钱,古老而珍贵的文明呵,稍一不小心便会消散掉……我们所需要做的是完好的传承。”
叶重依稀感觉到了卡奥斯内心里流露出的深沉的爱,恍惚中有些混淆了卡奥斯和布莱恩的身份……
一个盗墓贼所表现出来的对于古老文明的热爱和珍视让叶重不禁动容。
他相信,卡奥斯所说的不是假话。
就连布莱恩望向卡奥斯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意,弗利嘉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恩雅则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卡奥斯。
似乎意识到自己再次跑题,卡奥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手指滑向第一幅画中象形文字的最后一排,认真地说道:“我只能认出最后这一句话,意思是她的身份已被神褫夺,她的名字将永远消失于尘世,敢于提及的人厄运便会降临于他的头上。”
恩雅插口道:“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霍伦希布的手札上说,那个神妾是得到了神的命令去行刺的啊,为什么又被神怪罪呢?”
就像恩雅讲出来的是个可爱的笑话似的,卡奥斯和布莱恩呵呵轻笑,连叶重、艾儿都微笑起来。
恩雅嘟起了可爱的红唇,不满地瞪了众人一眼。
“小姑娘,话是没有错,但是对于不同的人看问题的角度也是不同,你想,这个神妾可是刺杀法老的凶手啊,法老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刺杀国王可是罪大恶极的,处死凶手的人应该是在阿肯那顿死后继位的西门卡拉法老,这个西门卡拉很短命,在为不到一年就莫名其妙的死去了,可以想象,西门卡拉必然会为了维护法老的尊严而用最严厉的手段处死刺客的,所以比较而言,我认为霍伦希布的手札中的记载或许更客观一些,毕竟阿肯那顿的改革实在是太不得人心了,更何况霍伦希布能够坐上尊贵的法老王位也应该感谢这位刺客呢!这个世界上又哪里会有绝对的对或者绝对的错呢?”
恩雅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看样子正在消化着塞恩斯的话中含义。
随着手指滑向第二幅画面中的字,塞恩斯表情一变,凝重起来,沉声道:“我所能够认出的很少:罪恶的灵魂、西南、四百万迈赫、神谕的、被神遗弃的死亡之地、永受煎熬。”
卡奥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苦笑着说道:“虽然无法连贯地翻译出全部的意思,但是从这几个有限的词语里,我判断那位可怜的胆大包天的大祭司被处死后应该埋葬在距离当时的首都西南方向四百万迈赫的被神遗弃的死亡之地里,罪恶的灵魂将永受煎熬。”
布莱恩接口补充道:“当时的首都是新城阿肯塔顿,也就是底比斯以北三百公里的希尔摩,迈赫是古埃及所使用的长度单位,1迈赫大概1。7英尺,那么四百万迈赫的话就是……”
“680万英尺,220万米,2200多公里。”恩雅接过布莱恩的话脱口而出。
对于恩雅心算速度之快,就连叶重也忍不住大感惊讶。
艾儿更是抱着恩雅,连连惊叹着:“恩雅,你好厉害呀!”
“那么就是说,这位大祭司的埋葬地应该在希尔摩西南2200多公里的地方?”叶重望向卡奥斯。
卡奥斯伸手从怀里又掏出张折叠的彩纸,展开后众人才看明白,这是一张军用的高倍卫星地图,显目的红色油彩在弃魂之地的位置画着一个浓重的圈,“就是这里。”卡奥斯得意地微笑道。
其实在叶重将神庙和古墓合二为一的时候,他就基本肯定了这个神秘的地方就在弃魂之地,而卡奥斯手中的地图则将他最后一丝怀疑也彻底打消了。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卡奥斯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注视着叶重摊开了手道:“这就是我之所以来到弃魂之地的原因,要知道在我所了解的古埃及历史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厉的惩罚,而且这种奇特的墓穴,是的,我相信这个牢笼就是一个墓穴,这种形状的墓穴我也从没见过,上帝,从我第一天看到它的时候,每时每刻我都想找到这个地方,这几十年中,我见过许多奇特的陵墓,甚至现在已经有些厌倦了,是它,让我重新找到了热血沸腾的感觉,那真是太美妙了。”
卡奥斯的眼睛闪闪发光,就连脸庞都像在发光一样,眼神中的热切像熊熊燃烧的烈火,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炙热的温度。
“可惜,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办法将全部的铭文翻译过来,不然也许可以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毕竟现在除了大概的位置,其他的我还是一无所知的。”
“那也未必。”一直沉默倾听的弗利嘉突然淡淡地说道,众人都愕然地望向弗利嘉,不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成为众人焦点的弗利嘉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或者紧张,依旧是那么淡然沉静,这决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
叶重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了两下,暗想难道弗利嘉居然认识这稀奇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吗?叶重此时的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他理智地认为如果这些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果然如卡奥斯所说的从来没有出现过,连卡奥斯和那位古埃及历史权威都无法辨认的话,弗利嘉更是绝无认识的可能,可另一方面他知道弗利嘉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有她的根据。
叶重和所有人一样,把目光集中在了弗利嘉的身上,月光下,弗利嘉的脸颊好像晶莹剔透的温玉,虽然略微有些消瘦,却更具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苍凉孤独的美感,光洁的额头上搭着两绺被凉风吹乱的长发,清澈的眸子像沉睡中的大海,神秘而沉静。
叶重有些贪婪的痴痴地注视着弗利嘉的面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感受着她眼中淡淡的孤寂,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隐约地抽痛。
叶重认为那种感觉叫做心疼,却不知道其实心疼也是一种爱。
第118章 酒醒何处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对弗利嘉莫名其妙的话提出疑问。
最后还是心急恩雅忍不住轻轻地拉住了弗利嘉的胳膊摇晃着,腻声撒娇:“弗利嘉姐姐,我不明白你那句话啊,难道把这些稀奇古怪的字翻译过来还不如不认识吗?”
弗利嘉淡淡地朝恩雅笑了笑,缓缓地摇头道:“那到也不是,其实古埃及的象形文字的基础组成数量是很有限的,大部分使用范围比较广的象形文字已经翻译过来了,虽然我也并不认识这幅铭文中的那些象形文字,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生僻的文字应该是极少被使用的。”
听到弗利嘉并不能翻译出铭文的内容,诸人中的大多数都报以轻轻的失望叹息,就连恩雅和艾儿都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除了叶重、卡奥斯和维萨。
叶重是因为对弗利嘉的信心,所以他确信弗利嘉这么说一定有原因;卡奥斯则是面露沉思,维萨静静地,面无表情地盯着弗利嘉,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
看到众人各异的反应,弗利嘉不以为意地轻笑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生僻的象形文字应该是为了惩罚这两个人而下的诅咒,或许是因为在行刑者的眼中他们罪大恶极,以往的刑法、诅咒根本无法惩处他们的罪行,所以便实施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最残酷的咒语,那么这些象形文字就很有可能是被新创造出来的为两人施刑而独用的,在这之后因为再没有人及得上动用如此可怕的诅咒,所以也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诸人都露出思索的神色,低头不语,叶重听得连连点头,弗利嘉的说法应该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解释了。
良久后,布莱恩率先开口,思忖着说道:“不得不承认森迪小姐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确切地证实……”
卡奥斯挥手打断了布莱恩的话,眼睛明亮地注视着弗利嘉,真诚地说道:“森迪小姐,您的见解很独特也很新颖,我认同您的想法,不过似乎第二幅画中的象形文字里有些并非咒语,而是我没办法完全翻译过来的。”
弗利嘉点了下头,俯身指着刚才卡奥斯手指划过的地方,缓慢却流顺地沉声翻译道:“大祭司得神预示,在遥远的阿肯塔顿西南方四百万迈赫的荒凉之地,是被神遗弃的死亡之地,被镇压于此的罪大恶极的邪魂将永远不死不生地接受永世煎熬。”
“哇!弗利嘉姐姐,你好棒啊!”恩雅猛地跳到弗利嘉的身边,抱住比她高出半头的弗利嘉翘脚在弗利嘉的脸颊响亮地亲吻了一口。
弗利嘉似乎没有预料到恩雅的行动,或者是不适应恩雅的亲热,破天荒地流露出几分慌乱和羞赧,洁白的双颊涌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极了晚霞的颜色,不过就像一颗投下了小石子的湖泊,虽然荡起了一丝涟漪,却又迅速地归于平静,很快的弗利嘉重又恢复了安静平和的模样。
卡奥斯亦率先鼓起掌来,引得诸人纷纷跟随,“您是真正的行家,森迪小姐,和您比起来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差的太多了。”
“森迪小姐,如果您能从事古埃及历史的研究,我相信您一定会一鸣惊人的!”布莱恩慨叹道。
艾儿也亲热地揽住了弗利嘉,衷心地称赞着弗利嘉的博学,请求弗利嘉如果有时间的话能够给予她某些历史方面的指导。
叶重微笑着望着被众人围在当中的弗利嘉,他自己反而被挤到了最外面。
“老大,你们在开舞会吗?有什么高兴事?”被吵醒的里奥钻出了帐篷,奇怪地问道,另一面醒了酒的班纳也在悄无声息间站在了众人身旁。
恩雅回头朝走过来坐在火堆旁的里奥做了个鬼脸,奚落道:“我们是在说弗利嘉姐姐好厉害,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那是,那是。”里奥立刻对恩雅的话表示赞同,随即补充道:“而且弗利嘉姐姐还美丽大方、勇敢善良呢!我可记得当初弗利嘉姐姐救我的时候有多么勇敢呢!”
里奥夸张的表情又引得诸人笑了起来,唯有弗利嘉只是无声地展露着淡淡的笑容,叶重与弗利嘉的目光偶然间不期而遇,彼此心有灵犀地相视莞尔一笑,随即飘荡开来。
叶重的心里为两个人的默契而有些窃喜,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这时众人重新又围着火堆坐成一圈,算上里奥和班纳,一行十人全都在场,而气氛也是从与卡奥斯在沙丘相遇到现在最为轻松融洽的一刻。
“鹰?”卡奥斯的呼唤将叶重猛然惊醒,不知不觉竟然走神了……叶重歉意地朝卡奥斯笑了笑。
“鹰大哥,你怎么了?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恩雅担心地询问道。
叶重摸搓着鼻子支吾道:“可能是有些疲劳吧,这些天休息的不是很好。”
布莱恩立刻嚷嚷道:“压力太大了吧,啧啧,我也是啊,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呢,”正说着布莱恩就发现众人望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立刻改口道:“当然,鹰的压力更大,因为他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嘿嘿。”
艾儿有些失落地默默注视着叶重,艾儿的心思向来细腻,当她“不小心”地看到了叶重与弗利嘉默契的对视而笑的时候、看到叶重微微翘起的嘴角和迷乱的眼神中不经意间溢满出来的快乐的时候,敏感的直觉告诉艾儿在叶重与弗利嘉之间一定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着超越合作伙伴的情感变化。
让艾儿感到奇怪的是,她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发生天崩地裂的变化,也丝毫不后悔跟着叶重一起踏上这趟“死亡之旅”,心里只是空荡荡的,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呢?艾儿问自己,没有嫉妒、没有痛苦、没有怨怼……
也许是弗利嘉优秀的让自己连嫉妒的本能都没有了吧,艾儿好笑地告诉自己,她觉得如果自己也是个男人的话,一定同样会爱上弗利嘉。
这并不是艾儿想要的结果,但是她不后悔。
一路以来的笑声也没有今天一晚多,每个人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目的地在望,而大家都留住了性命。
班纳奉献了自己的酒囊,每个人都倒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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