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斯犹豫了一下,“是的,佩森是孤儿,没有结过婚,但是我知道他有过一个私生女,是他同一位贵族夫人的女儿,不过那女孩在六年前因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应该不会……”
叶重心头一震,望着塞恩斯急切地问道:“佩森博士的女儿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家医院?”
塞恩斯歉然摇头,“我只是偶然的机会听到佩森简单地说过一次,但是名字和医院我无法得知。”
叶重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就这样被一盆冷水狠狠地浇灭。
又思索了片刻,整件事好象一团繁复的麻团,叶重好象已经找到了线头,却在解开的关键时刻卡住了,叶重早能想到佩森博士不会让藏起来的东西被轻易找到,但是绝对不可能永远找不到,否则和毁掉没什么区别,又何必再发给自己等八人邮件呢?
第041章 一线光明
布莱恩的话让叶重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直觉告诉他,佩森博士要交给他们的东西一定与博士的女儿有关,只是要查找一个不知身在何处、姓甚名谁的植物人,叶重很想鼓励自己说有志者事竟成,不过他更清楚,去寻找佩森的女儿那他还不如定居撒哈拉沙漠直接去寻找神庙更简单,反正都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
只可惜布莱恩不仅不知道佩森博士私生女的名字、长相和医院地址,甚至连那位英国的贵族夫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不过换而言之,若是光明正大,也就根本不可能成为私生女了。
但叶重心底里隐约有种微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可以解开佩森博士留下的这个秘密,若是佩森博士留下的是一个永远无法揭开的秘密,也就根本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那并不符合逻辑。
布莱恩教授的情绪明显比最初好了不少,和维萨、艾儿三女讨论着佩森博士留下的两串数字有可能代表着什么,维萨坚持着既然佩森和布莱恩是极为要好的朋友,那么布莱恩必定对佩森的习性有着深刻的了解,而一个人在危急时刻的行为是在他习性的潜意识支配下完成的。
维萨百问不厌、循循善诱地强迫布莱恩一遍又一遍地描述着他对佩森日常生活习惯、脾气等各方面的记忆,布莱恩开始时还很配合,渐渐得就被维萨问得有点头昏脑涨了,到了后来干脆推脱时间太晚,疲劳过度躲进客房里睡觉去了。
让叶重最好奇的是塞恩斯神甫,这位神甫和邮件所涉及的其他八个人简直就是地球的两极,其他八个人所从事的都是工作内容或多或少都与历史或冒险有关,而且在他们各自的领域内都是极其出类拔萃的精英,而经过他与维萨分别的调查,竟然没有找到一位与塞恩斯神甫相识的仍在世的人,他的身世和经历简直就是个迷团。
“神甫,听说您过去的三十年里在四处传教?不知道您都去过哪里?”叶重打断了塞恩斯不知道是在小憩还是沉思的闭目养神。
塞恩斯睁开眼望向叶重,淡蓝色的眸子就像寒夜里的冷星,目光平静得如同午夜的海面,看不出丝毫他此刻的情绪,可叶重觉得塞恩斯对自己的意图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在隐晦地刺探着他的来历。
实际上叶重对这位有些冷淡的神甫在心底里虽然谈不上有多少好感,但却必须承认很佩服他的冷静,面对突然袭击时变现出的镇定绝不是装出来的,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塞恩斯轻轻点头,声音和表情一样冷漠,“三十年里我去过许多地方传教,多得我自己都无法记清究竟都去过哪里了,不过在大概二十年前我曾经来到香港传教……”
接着,塞恩斯说出了位于九龙的一家历史悠久的教堂名字,虽然不著名,但叶重知道那里。
“神甫,您对布莱恩教授在昆达尔的经历有什么看法?”叶重换了个话题,对于塞恩斯的身份叶重得到了一个足以证实的答案。
“魔鬼会时刻侵袭那些心志不坚定的人,他们即恐惧又盼望着末日审判的到来,即希望这世界充满邪恶又害怕上帝会给予他们惩罚。”塞恩斯给了叶重一个玄幻的似是而非的答案。
但那句魔鬼会时刻侵袭那些心志不坚定的人,让叶重忍不住点了点头,其实他刚刚听到布莱恩描述那段恐怖至及的经历时,就认为那不过是第十三信徒以强大的精神力控制了布莱恩的脑波活动,让他亲身经历了一段比现实还要真实的噩梦。
“神甫,您是佩森博士的好朋友,他以前是否想您提起过关于神庙的事呢?”叶重对这为神甫越发感到好奇,这冷漠的老头虽然极少发言,但说出来的话的确很有见地。
塞恩斯摇头,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嘴里默默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叶重暗中猜想可能是想起佩森博士的惨死而祷告呢吧?
“那么您对这两组数字怎么看呢?”叶重换了话题。
“我到是同意那位蓝宝小姐的意见,人在十分危急的时刻所做出的决定会是由他的潜意识控制的,虽然他自己未必会意识到。”
叶重立刻追问道:“您能说说佩森博士吗?虽然我曾经有缘和他见过一面,但并没有任何的交往,您知道的,他对我这种探宝人的评价并不高。”叶重耸了耸肩膀显得很无奈。
塞恩斯平静的目光竟然发生了变化,有些散乱地望着前方,叶重知道其实他并没有看着什么,而是已经陷入到自己的回忆之中了。
“我与佩森的相识很奇特也很久远,虽然极少面对面,却好象时刻都在交流,他的性情很古怪,这一点我们很像”塞恩斯的脸渐渐发生了变化,形成了一个很怪异的笑容,像是在感伤,又好像很甜蜜,声音却依旧低沉。
甜蜜,叶重不知道心底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词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用甜蜜来形容的关系好像大都是情侣之间,可叶重却偏偏在一个男人追思另一个男人时看到这种表情。
又想起布莱恩说过佩森终身未婚,性情古怪,莫不是这两个人有断袖之谊?叶重想到这里又是一阵恶寒。
塞恩斯突地瞥了叶重一眼,那种眼神如同洞穿了叶重的内心似的,而塞恩斯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叶重的感觉,“我们并没有你想的那种亲密关系,但我想对于我俩来说,我们之间的感情甚至比情人更亲近。”
叶重被塞恩斯猜透了心思不禁有些尴尬,只觉得脖子、双颊有些涨热,心想自己刚才的表情一定让塞恩斯看出了什么,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听到塞恩斯的话,叶重只能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狼狈。
“佩森做事向来谨慎,而且信任的人不多,如果他真的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通过邮件交给我们或是指引我们找到那东西所藏匿的地点的话,我觉得一定不会太简单就能够被猜透,如果真的是如刚才大家所猜测,这东西是放在某个银行的保管箱里,我想最有可能的就是以他的女儿的名字保管的。”
问题的关键依旧在佩森博士的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植物人女儿身上。叶重皱眉,心情有些烦闷。
叶重很少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但短短几天来,他的心头已经屡次生出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了。
“这个,神甫,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再研究那两组数字。”叶重的手再次摸上了鼻子。
度假屋不算太大,但上下两层也有六间卧室,维萨、艾儿和恩雅三女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十几个小时,但感情居然好的不得了,决定大被同眠。
叶重的房间与布莱恩相临,塞恩斯神甫独自选择了一间楼下的睡房。
叶重洗完澡刚踏进房间便看到了半靠在床头吸烟的布莱恩,这让他以为自己神情恍惚下走错了房间,说了声对不起,转身便要出门。
“嘿,鹰,你没有走错,这是你的房间!”布莱恩像个皮球一样从床上滚坐起来。
叶重扬了扬眉头,望向布莱恩的目光里满是疑问,“教授,你来找我的?”看到布莱恩几乎和头一般粗的脖子费劲地运动了两下表示肯定回答后,叶重又问道:“有什么事吗?”
“鹰,我认为我们需要抓紧时间研究佩森留下的那封邮件。”布莱恩一脸严肃地说道。
叶重讶然,“可是教授,您习惯了连续工作吗?我到认为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了。”
布莱恩用粗短的手指敲了敲额头,“鹰,我在想一个问题,佩森是什么时候得到那半本日记的呢?我记得大概三个月前我突然联系不上他,一直到接到他的邮件,这期间他音信全无,你说是不是他按照日记上记录的路线去寻找过神庙?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神庙?”
第042章 希望失望
叶重欣慰点头,布莱恩终于提出了个有建设性的问题,他刚刚一直也在思考,但他想的问题却与布莱恩有所不同,他一直考虑的是,佩森得到的究竟是不是布莱恩所说的纳粹科学家的半本日记?得到日记后为什么不去寻找?
他调查过佩森博士近一年的行踪,他知道佩森曾经在大概四个多月前去过埃及,而布莱恩的那半本日记就是在埃及买到的,所以佩森极有可能就是在去埃及的时候得到了另外半本,可按照佩森博士的脾气,只怕会毫不犹豫地马上开始寻找神庙,但据叶重所知,佩森博士不但返回了伦敦,还在伦敦非常安静地工作了一个月,如果说他是在进行准备工作,那他在失踪的三个月里便应该去撒哈拉沙漠展开搜寻神庙的活动,这是人之常情,就连布莱恩都认为那三个月里,佩森失踪的最大可能就是去寻找神庙了,可是叶重偏偏又知道佩森没有去寻找神庙,反而进了医院,一家著名的外科医院。
难道他的女儿就住在那家医院里?叶重的心头剧烈颤动了一下,“教授,你知道佩森博士女儿的年纪吗?”
布莱恩思索着说道:“出事的时候好象十四、五岁吧,准确的年纪佩森并没有说过,你也知道佩森这个人性格比较古怪,这种事他从来也没有和我说过。”
叶重沉吟片刻,快步走出房间,拨了个电话。
轻声简洁地讲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的叶重站在原处抚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
交代完所有的事后,叶重返回了房间,布莱恩竟然已经靠在床头发出了间歇的鼾声,看样子很快就要进入到深度睡眠状态了。
叶重苦笑着拍了拍布莱恩的肩膀,入手的感觉就像陷到了沙堆。
“什么事?”布莱恩扑棱惊醒过来,眼睛里闪过片刻的迷茫,“教授,您已经很劳累了,回房休息吧。”叶重劝说着布莱恩。
布莱恩咽下两口唾液,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靠躺在床头,拍了拍身旁特意留下的空间,“鹰,我们再讨论一下,你们中国不是有句成语叫胝足而眠吗?今天我们也效仿一次,一个人睡实在有点……嘿嘿。”
布莱恩脸上竟然露出些难为情,叶重微怔便明白了布莱恩的意思,这个胆小的老头在经过了下午的袭击,晚上又回忆了一遍十年前噩梦般的经历,现在是害怕独自睡,说是找自己讨论,其实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有那么几秒钟,叶重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位在考古界、历史界名望甚高的学者了。
叶重猜的没错,布莱恩其实早已经困得要命了,可是他一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凄惨的月光照映下的几棵树映在床前地上奇形怪状的影子时,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在昆达尔见到那个站在血光中提着自己脑袋会走、会动、会说话的恶魔,想到下午遇到的枪袭,他就害怕下一秒窗外会突然出现个枪手把自己的脑袋打成蜂窝……
冷汗直流的布莱恩于是就开始思考这房子里最安全的地方在哪里?叫恩雅的那个小姑娘身手很好,可她一定不会和自己睡在一起,而鹰是他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所以,在脸面与性命之间,布莱恩教授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叶重很想告诉布莱恩,若是他觉得这个房间里的床舒服,自己不介意和他换房睡,但是当叶重看到布莱恩那张肥胖的大脸上请求、怯懦、期待搀杂的表情时,叶重张开的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叶重知道,有时候被无尽的恐惧折磨其实比死亡更痛苦,可是要让他和布莱恩睡在一张床上,他只想想就觉得心里生出种抽搐的感觉,浑身的汗毛就会像针似的竖立起来。
在叶重的记忆里,似乎从来就没有和男人同床共枕过的历史,今天他也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第一次贡献给布莱恩。
“那好吧,教授,你睡床上,我就在这里。”叶重指了指地毯说道。
幸好地毯很厚也很柔软,不单隔了寒气,坐在上面也并没有任何不适,叶重深呼吸了几次,将双手以昆仑密传的姿势缠绕到了一起。
叶重早已经习惯了彻夜打坐冥想,甚至比睡眠恢复得更快、更充足。
布莱恩开始还以为因为自己的鸠占鹊巢而使得叶重不高兴,嗫嚅着说如果很打扰叶重他就回房睡觉,这时候的布莱恩看起来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