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阿静,还在看书呀?”徐冉冉坐在蚊帐子里,有气无力的打着哼哼,平荡荡的屋顶上,只有一台吱拉吱拉的老吊扇高悬,灯管一张一弛的流泻出丝丝柔顺的白光,就像是灵柩前的长明灯,哭干了眼泪,燃尽了身躯。
“嗯。”苏静带着回复的意思点了下头:“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说完,她又埋头进了书海。
“我睡不着呀!”徐冉冉叫苦。
“那你看会电影吧,雯姐的MP4在抽屉里,要我拿给你的吗?”
“不用了,我肚子痛。”徐冉冉撇了撇嘴。
“肚子痛?”苏静的问询中明显多了丝关切。
“是啊。”
“吃了什么坏东西了吧!你就是贪嘴,每次都到校门口炸那甚臭豆腐吃!弄得说话都是一嘴怪味道!”苏静笑道。
“不是……”徐冉冉脸色一红:“是……”说到这,她用手往小肚上指了指。
“那个来了?”苏静旋即领悟。
“嗯……”
“呵呵,不要紧。歇会儿就好了,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苏静起身,将脚下的开水瓶拎起,四下里找起热水袋。
当滚滚的热流从下腹传达到全身时,徐冉冉的神色立马好了许多:“谢谢了。”
“不客气。”苏静拍了拍手。
可是,随即又是一阵翻搅着的剧痛袭上了心头:“哎呦喂!”徐冉冉止不住叫了出来。
“又怎么了?”苏静一愣。
“闹肚子了……”
“不是痛……痛经吗?”
“流年不利,两个一起来了。”一口气蹦下床,徐冉冉套上衣服,踏上拖鞋就要赶往厕所。
“两个?哪两个?”
“我今早上又吃了两碗臭豆腐了……”这句话落到苏静耳朵里时,徐冉冉早已方便去了。
“呃……”苏静愕然,随即展颜一笑。这丫头,平时也太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每次都劝她多管管自己的口舌之欲,就是不听,拉肚子也活该!想到这,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模样甚是可爱。
说到厕所,不由得再次骂一句这所学校的缺德,跟那黄世仁有的一比。宿舍一共四层,每间宿舍不配备相应的卫生间也就算了,每层还不配备!整栋楼只有两个厕所,一楼一个,三楼一个。所以徐冉冉虽然是内急的很,但还是得骂骂咧咧的踩着拖鞋往三楼走。
这楼道黑灯瞎火的,原先还有照明的大灯泡子,只不过每次才安上去不久就会被人为的打碎,这样来回了几次,也就不安了。还好,徐冉冉带了大功率的手电筒,光柱是半椭圆形的,身前两米的范围内可以说是亮如白昼。鞋跟踩在冰冷的水泥阶梯上,踢踢踏踏的,就像不断砸下去的棺材钉。
终于到了,看到从女厕立式窗户里投下的昏黄色光晕,徐冉冉的心中便产生一阵温暖。不过看到半掩的门,还有那不停冲刷的流水声,她倒是犹豫了一下,难道都快12点了,厕所里还有人吗?
说不定这有了,也是跟我一样,闹肚子!想到这,徐冉冉心里一阵好笑。毫不在意的推起了门。
门没锁,锁头轻轻一扭就开了,但是入手处却粘糊糊的,把五根手指都沾了起来,还带了些温热。
“咦……这是什么?”徐冉冉恶心的耸了耸鼻子,复又打开了手电。
“啊!”她使劲的甩起了手,那沾在手上的污物,不是别的,正是一滩还未完全凝结的血渍。
“谁这么恶心呀!”徐冉冉打开水龙头哗哗的冲着手,掏出面巾纸狠狠的擦拭了起来。擦完之后,将揪成团的纸丢进了垃圾桶。
……碰……碰……碰……就在这时,一种诡异的声音钻进了耳道。那声音仿若在遥远的走廊那头,又好像近在咫尺。还带着串来串去的回声,让人心里发毛。
“这……哪个神经病在厕所里拍皮球呀?”徐冉冉惊讶的伸了伸脑袋,试图去看个究竟,看视野却被一排瓷砖镶嵌的小分格挡住了。
……碰……碰……碰……看到有人来,这声儿仿佛更带劲了。拍球者不时还咯咯的笑着,愉快至极。
摸了摸还在咕咕绞痛的肚子,徐冉冉终于忍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没办法,这种问题还是要处理的,至于那个神经病,就让她闹去吧,拉完了姑奶奶就走,难道还能把我当球拍不成?
刚走到一半,她就咯噔一下停止了脚步,眼睛陡然扩大了数倍,一张只张不合的嘴露出了无比的惊异。
是的,她的确看了不同寻常的场面。
因为在那潮湿的卫生间瓷砖上,赫然弹着一个人头!对,人头,真真正正的人头,有血有肉的人头!此刻它正一上一下的原地跳动着,透过那偶尔翻转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那颗人头的颈项,似乎这颗人头是被从颈项上切下来的,在切口处还可以看见皮肤和连着的肌肉微微向外翻起。那颗人头的双眼紧闭,他看起来就象是一个睡着的人,但是他却是没有连着身体的,他是谁?
他,他……一个人头又怎么可能自己在那跳动?瞳孔再次紧缩,徐冉冉看到了投射到墙上的一个削瘦的影子,那影子和人头的影子呈同一条直线,而那影子的手,此刻正用力的拍着某样东西,不是那人头又是什么?
最可怕的是,除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之外,徐冉冉根本看不出那个影子是何许人也,因为那东西,只有影子而已……
……碰……碰……碰…
……嘿嘿……嘿嘿……嘿嘿……
拍打中,那颗人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甚至还对徐冉冉易咧开嘴笑了笑,而此时徐冉冉也已经认出了他来,宿舍管理员:周老师!
第一百零一章 把你的头给我!
他,他……一个人头又怎么可能自己在那跳动?瞳孔再次紧缩,徐冉冉敏锐的察觉到了投射在大理石墙壁上的一个削瘦的黑影,那怪影和人头的影子处在同一条水平直线,而那影子的手,此刻正用力的拍着某样东西,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姑娘在拍着花皮球……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不是皮球,而是人头!
女厕内的灯光很强,可以清晰的照到除却死角之外的一切场所,但奇怪的是,徐冉冉却根本看不到这起命案的始作俑者到底在哪!整个还算空旷的场地里,只有那颗人头在欢欣雀跃的蹦跶着,那从枯死的颈动脉里不断溢出的黑红色血浆,就如同冰欺凌上的那一点樱桃果酱,突兀,耀眼,却惹人恶心干呕。
“啊呜……”徐冉冉吐了,是的,即使胃里仅剩下了一丁点儿还未消化的食物,她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没有一个心理正常的女孩子能独自面对这种场合,还能镇定自若。这就是现拍现演的一部R级恐怖片,让所有的观众,为之战栗!
张口,带着刺激性的胃液从喉咙里滚滚而出,溅在了衣服上,地上,老大的一滩,不知是因为恐惧到了极点,还是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彻底崩溃了,徐冉冉的声带一下子失去了反应,只剩下了本能的咽口水声。而那两只还踏着拖鞋的脚也抖的根本迈不开步子。只有那张着眼,哆嗦着手,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那个拍人头的家伙,只有,只有影子而已……
“……碰……碰……碰…”
……嘿嘿……嘿嘿……如绣花针般的冷笑从女厕的各个方向来回传送,然后统一扎在了徐冉冉的耳膜里,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一个十恶不赦的绑匪活活的捆在了一根板凳上,然后对方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尖刀,涏笑着说要扒你的皮!
又拍了几下,那影子似乎对着人头非常的感兴趣,还艰难的用手捧了起来,在自己的没了脑袋的脖颈上比划着尺寸。似乎想安上去似地。
“咔嚓……咔嚓……”两条颈椎骨剧烈的摩擦着,就如同生锈的机械齿轮,一转起来就心烦意乱。片刻,那影子貌似装好了这颗临时的脑袋,心满意足的扭了扭脖子,可惜,这一扭,那悬在看罢、空中的人头又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了徐冉冉的脚下,拖出了一条扫把拉出的血迹。
“啊!”徐冉冉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了中枢神经,脚底一滑就摔倒了地上,奋力的往门边上爬。而此时,那颗原本双眸紧闭的人头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甚至还对徐冉冉易咧开嘴笑了笑,因为隔得很近的缘故,使徐冉冉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了它那血肉模糊的脸庞。
“周……周老师!”徐冉冉失声叫了出来,她认出来了,对,还有嘴角的那颗黑痣,这不是宿舍管理员周老师,还有谁?
“能把你的头给我吗?”人头张了张嘴,说起话来。
“救命呀!”徐冉冉用尽所有呼吸扯着嗓子尖叫起来,这高分贝的噪音,顿时使宿舍楼里大部分已经入睡的在校生惊醒,啪啪,随着开关声的层层迭起,整栋楼层顿时灯火通明。而在这瞬间,女厕里的LED灯管也在这瞬间陡然变黑,又陡然一亮,接着从中间炸裂了开来,玻璃渣弹了一地,徐冉冉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
学校那苦口婆心的大学生安全指导课好歹没有白上,看到这里的异常状况之后,几个当先赶来看热闹的女生就同时报了警。第一师范属于该市的重点大学,当地派出所可不敢怠慢,当即就将在附近街道巡逻红灯区的两辆警车抽调了过来,又和刑警大队的民警取得了联系。
“闲杂人等都让开吧,麻烦配合下,不要干扰警察执行公务。”宿舍楼外的大门前,此刻密密麻麻的围满了学生,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而两个疲惫不堪的民警,则在那里焦头烂额的维持着秩序。看着太阳,已经朦朦胧胧的露头了。唉!从凌晨一点忙活到了现在,他们也够累的慌的。
女厕已经拉上了三道警戒线,门掩着,透过窗户,里面的几个公务人员正在有条不絮的干着各自的事。
“老张,现场查到了什么没有?”一个中年警官皱着眉头说道,说到一半大概是烟瘾犯了,就情不自禁的从后耳根摸出根烟来,含在嘴里,也不点着,就在那挂着。
“头儿,有点棘手。”回答他的是一个模样不太起眼的瘦子,额骨隆起,脸上布满了皱纹,看来岁数却是不小。难怪以老相称。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边上搁着一个铝合金的箱子,典型的法医装扮。
“哦?”中年警官咬了咬烟屁股,走了过来:“怎么个说法?”
“现场发现的无头尸体是被凶犯齐颈锯下的,或者说用砍更合适。伤口处肌肉平滑,从这点就能判断出两点,第一:凶手用的刀,极其之快!第二:凶手对力度的掌握可谓是炉火纯青,我们干法医的知道,人的颈椎可不是一刀两刀就能断掉的,而且即使断掉了,也肯定有坑坑洼洼的锯割痕迹及碎骨,但现场的情形显而易见,根本没有如上情况。对此,我相信作案凶手一定是一个职业杀手,或者是老练的杀人狂!”老张用镊子小心的夹起了一片灯管的残骸,放进证物袋里,才开口分析道,细细一看,现场已经大大小小的装了不少的东西。
“这么厉害?”中年警官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一挥手,将周围排查的几个手下全部召了过来。
“能找到证据吗?”
“就看这些了。”老张无可奈何的抬了抬手上的袋子:“希望能提取到有用的指纹或脚印吧。”
“还有,那个唯一的目击者刚刚说的话,也未必是疯癫之言!”说到这,老张的眼睛精芒一闪。是的,当徐冉冉被救起后,并未受到伤害。但提供的证词却有些让办案民警们尴尬,什么一个无头的影子拍着一颗人头,那人头还对自己笑,自己说话……疯了,看来是吓疯了,还是让心理专家来给她做做辅助治疗吧。这是当时大伙儿的唯一想法。
“你看!”手一指,老张就将中年警官引到了一滩血迹边上:“虽然时间太久,这些血斑有的已经发黑氧化了,但是单从墙壁上溅的血液抛射弧度,以及分散率,还有着地点,我就可以断言:可能真有人把这个人头,当球来回拍过……”
“什么?”中年警官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这他妈的也太变态了吧!”他身后的几个警员也同样面面相睽,面露不忍。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这样?
“作为法医,我的初步判断只有这么多了,而所谓的鬼影,还有人头说话,对此我保留意见。但要是从人惊吓过度而产生幻觉,或是人头落地后的应激反应来说,还行得通。借此我估计目击者肯定看到了凶案全过程!”老张摇了摇头,摘下了硅胶手套。
“好吧。就这样,辛苦了。”中年警官苦笑,清闲了几个月后,一桩影响极其恶劣的变态杀人案又压倒大家头上了。
“没什么,本质工作而已。”
“你,你!你!……”中年警官回身,手指连点,指了几个警员命令道:“给我把这栋宿舍楼翻个通,也要找出死者的下半身来,我就不信,还真飞了呢!”是的,据调查,死者叫周涛,是该校的值勤教师,负责这栋楼房的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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