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原来你也在这,而且……而且你还敢咒我!”这还了得,这麻子女人立马活蹦乱跳了起来,手指着那个王春花,破口大骂。顿时间污言秽语弥漫大厅,惹得其他香客纷纷侧目,但随即厌恶避让开来。
“唉!”郑法融摊了摊手,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一个扎着道髻,戴着眼镜,挺斯文的小道士挤出人流,走到了郑法融身侧,听到对方的叹息后,他展颜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心诚则灵,心不诚万事作罢。”
“自然的了。”郑法融似乎认识他,同意的点了点头。他接过小道士递来的高香,自然地插进了神像前。接着双手合十对那尊怒目圆睁,栩栩如生的关羽塑像恭敬的拜了九拜,很是尊重。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小道士笑了:“师伯且进右边的第一间厢房,我师父等候您多时了。”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郑法融眉宇间多了份讶色。
“这个,做弟子的自然是不知道的了。”小道士讪笑着退到了一旁。郑法融也没再问,就转进了小道士指引的那间厢房。
“吱……”一缕新鲜的阳光随着门缝透入,照在屋里人的袍子上。郑法融随手拿起个蒲团坐在那人的身边,眉宇间舒出了许久未现得惬意。
“清静无为,修仙问道。澹台师兄倒是自在的很呐!”
“好说,好说。”中年道士微微睁开了眼,他挽了个规矩的道髻,白丝带扎着黑纱太极袍子,两道卧蚕眉,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双褐色的长眼,目光深邃。若是脱下这身装束,也不失为一个中年帅哥。
“我是提前来庙里还愿的。”郑法融凑过头说。
“我知道。”澹台灭明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不过,你我年纪差不多,一声道友便足矣。不须唤我师兄。”他微微一笑,甩了下拂尘道。
“那哪里使得?”郑法融赶忙摆手,看来这个中年道士身份不容他小窥。“澹台师兄在字辈上高了我三辈多,叫你师兄还算起来是我占便宜了。呵呵”
“算了算了,繁文缛节你我就免了吧,对了,本地道教协会的事宜怎么样了?”
“不瞒你说,每天都要打通上下级关系,跟那些官员打交道还真是累得慌啊。有些事情表面上是说不得的,你得去稍微拨一下,各自心知肚明才是最佳效果啊。言到于此,还真是羡慕师兄你喔!至少没我这么……唉!”郑法融摇了摇头,倒起了苦水。
“交际公关,这也是你的专长嘛!人才自然要用在合适的刀刃上,才算不可惜。你为道教协会做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也知道你的苦劳。你看像我这种木讷的人干这个就实在不行,连最基本的台面都上不了。”澹台灭明安慰道。
“不过这几年师弟你的名气可是上升了不少,前几天和听到香客们谈论到你呢!”说完他语带戏虐,讥诮的瞄了下郑法融。
“别……可别挤兑我了……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半瓶子水到处晃悠,没准哪一天就碎了。”郑法融脸色潮红,尴尬的回应。
“师弟谦虚了。”澹台灭明也笑了,但笑容刚刚衍生到了嘴角,就僵直了起来,一双眼睛陡然爆出了一团精光。
“师弟,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他死死的盯紧了郑法融的天庭,将那个‘差’字的发音拖得老长。
“怎么了?”郑法融对上了他的眼睛,一脸的不解。
“你印堂上黑气缭绕,五官失神,似乎不是个好预兆。”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郑法融急了,他知道这位道士相术很是了得,给人解命十来九准,既然看出了问题就不会错的,难道真招上那个了?
澹台灭明沉思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着对策。郑法融眼皮发跳,在旁边惊慌的如坐针毡。
“别的先不用考虑,且容我一探!”说完,澹台灭明信步走到一座红彤彤的神位前,从香炉下取出了六枚被镇压着的清代铜钱,圆形方孔,绿色的锈迹斑斑驳驳,历尽沧桑。
“你掷个卦象。”他伸出手,递过了铜钱。
“好。”郑法融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接了过来,五指一拢再一松,随手往那半空里就是一投。‘叮叮叮叮’一连串脆生生的金属撞击过后,那六枚铜钱已经乖巧的躺在了水泥地上,三正三反,阴阳参半,却不知是凶是吉。
“咦?”看到这一幕,澹台灭明原本就纠成一团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瞥了眼郑法融,淡淡的道:“拾起来,再投一次!”
“什么,再投一次?”
“这不合规矩啊。”郑法融顿感大惑不解,他也研习过易经算术,自然知道这算卦历来都是一次定因果的,绝没有两次三次的道理。
“我让你投你就投,这般动作自然是有原因滴。”澹台灭明连声催促道,语气焦急中透着三分惶恐。
“那,好吧。”郑法融不情愿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他连连投了三次,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每次的结果都是三正三反同一个卦象,就像这些铜钱,一半只有正面,一般只有反面那样。
“奇怪!”
澹台灭明冉冉的背着手镀起了圈子,嘴唇紧闭,愁眉不展。而郑法融此时却如同被人在大冬天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面色青紫,坐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那两只手还停在刚才投掷的动作上,哆哆嗦嗦。他知道,这个叫澹台的道士以天塌不惊著称,在他的记忆里,对方还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惊慌过,他也知道,天下更没有如此诡异的巧合,三次卦象都是一模一样,看来他的命运已经板上钉钉了,不是平步青云,就是死无葬生之地!平步青云,哼哼,想都别想。那就只有……想到这,一条条冷汗劈头盖脸的淌下。
第二十章 关帝庙疑云(2)
良久,澹台灭明取回了那六枚铜钱,在手心上掂了掂,才迟疑不决的解起卦辞来:“二十四卦金钱课,分八八六十四门,此为第四十门:山风蛊卦!正所谓:卦中象如推磨,顺当为福反为祸。心中有数事改变,凡事尽从忙里错。”
最后,他补上一句道:“切忌,出行无益,行人未回,走失难见,诸事莫为。”
“啊?怎么会这样!”郑法融腿一软,膝盖磕到了水泥地上。一双眸子惊恐万状的望着澹台灭明,企图从他的瞳孔里找到答案。
“师弟,如是我闻,这段时间你还是小心谨慎方妙啊!不然免不了血光加身,死于非命!”澹台灭明叹了口气,说话停停顿顿,带着很多顾虑,但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个大致。
“这……能通过什么法子避过此劫难吗?”郑法融紧紧的攥住蒲团的一角,把布匹都攥的纠出诸多皱纹,牙关抖动。
“我……怎么说呢?这卦象出奇的怪异,连续三次尽皆如此…就仿若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得手来操纵的一般,闹得我也搞不明白了。”澹台灭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切记:诸事不宜。”说完他瞄了眼安安静静躺在手心的六枚铜钱,心力交瘁的道。
突然,叠在最下方的那片铜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地爆出了一团火花!紧接着从方孔中钻出许多若隐若现的黑色触须,细如蚊针,就像女子梳洗时掉落的头发一般。只一恍惚,那些触须就尽数缠满了澹台灭明的整只手掌!
“啊!”
澹台灭明脸色一白,手就如电打了般的刺痛,惊慌失措中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赶忙将这堆铜钱甩脱出掌心,‘哔哔波波’铜钱激射在墙上,又弹回到地面,起起落落,直响个不停,当真有些珠落玉盘的味道。
不过他到底是一方能人,关键时刻立即将右手手背弯成一个弧度,大拇指和食指相交,呈‘紫府大道君咒’,飞速的点在了刚才被刺伤的手背,顿时,被触须刺伤的肌肤发出了一阵烧焦米饭的糊味,还伴有‘兹兹’的沸腾音符。一团黑色幻影不断的绕来绕去,但始终逃不开澹台灭明道教咒印的禁制,最终化为乌有。
“荷……荷”澹台灭明喘了两口粗气,一抖系在腰板上的拂尘,警惕地巡视着四周,要找出始作俑者。
“什么东西!”他短须颤动,声嘶力竭的呵斥道,回答他的是一阵揪心的摩擦声。原本亮如白昼的密室突地一片漆黑,转过脸来他才知道,那扇用作敞开通风的窗子,竟然在这危急时刻自动关闭了。
要说这种窗子设计极为巧妙,应为作为机关的木楔安在了里面,所以也只有屋里人才能随意开合,但现在屋里除了自己还有郑法融,亦没有其他人了。那会是谁?
无边的黑暗扩散在这间密室的每个角落,死神伸出利爪,紧紧的勒住所有人的脖子。
咚,咚,咚,门外不断的有脚步声响起,却又没有推门进来的迹象。好象有人在“原地踏步”。
“冤有头债有主,这时间也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既然你来了,何不坐下说个明白?”澹台灭明眉毛倒竖,一指房门。似乎已经知道了来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但脚步声却真的停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沉寂的连一根针落下来都能听见,让人臆想连篇。
门的把手开始扭动,好像外面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好,那贫道也不怕你!”说完,澹台灭明不想再纠缠下去,当下拂尘一扫,雪白色的正气凛然的喝道:“清心远虑,安定其衿袍!”一道金光亮起,光亮铺洒在房内。
以此同时,门锁‘咔嚓’一声,接着轻轻的被推开。一声明明灭灭的叹息透入心底。
“咯咯,咯咯。”来自女性独有的笑声若有若无,时大时小。一会儿飘忽在左耳道,一会儿又荡到了右耳道,让人捉摸不透,毛骨悚然。随着笑声的扩散,一条黑漆漆的影子有生命般的爬到了墙上,可惜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暗,屋里人睁大了眼睛,也只能隐隐的看清一件沾满血污的长袍,还有条瀑布般披下长发。
“魑魅魍魉之徒怎么可能在关帝爷的道场里出入自如,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澹台灭明两片唇儿发着抖,眼睛大如鸡蛋,尖声的叫道。
那件白袍子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澹台灭明慢慢的转过了脸……
“啊!”澹台灭明眼球血红,连退了好几步方才站定,看他那扭曲的发青的面颊,刚才肯定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
“咯咯咯咯咯……”
“撇擦!”密室中大风忽起,悬在屋子正中的一卷杏黄色八卦横幅立即掀的老高,正好隔在了那个影子和澹台灭明的中间……接着那影子慢条斯理的飘了出去,幽怨的就像一首伤心的歌。接着屋子里的大门毫无预警的再关上……
“好强大的怨气!”澹台灭明望着自己那两根已经被染成乌黑的手指,呆若木鸡。
“师兄,你……你看!”郑法融突然拿手指着墙壁,一张脸白如金纸,目光里满是被人捆绑住将要凌迟时的极度恐惧。
屋子雪白的墙壁上,此时已经多了三个血淋淋的繁体大字:第一个!
“我看到了。”澹台灭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师弟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绿油油的翡翠,递向郑法融。上面雕着关帝爷的半身肖像,时不时还散发出不易察觉的缕缕金光。
“你拿着。”
“嗯?”
“这是贫道随身的物事,跟我沾染了十几年的念力,或许能对你有的一用,今日有难,就赠予你了,望平安。”
“这……那个师兄你能想办法帮我渡过这一劫吗?”郑法融赶忙抢言。但澹台却已经假装入定,机械样的打起了坐。任郑法融如何叫唤,都不再回应。
唉!郑法融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的把那枚玉佩挂在了脖子上,接着深深的看了眼澹台,一言不发走了。
他走之后,澹台灭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神态中有些悲戚和无助。
“此物视庙宇竟如无物,根本就不是贫道所能对抗的了得。郑师弟,千万别怪我心狠,我也是……力不从心啊。”
“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无量天尊!”说完他擦了擦蓄在眼角的泪水,道号虽好,难平的,是起伏不定的心绪。
鼓钟悠扬,飘响天籁。只有关二爷的一对凤丹眼,怜悯苍生。
第二十一章 血色涂鸦(1)
作为《鬼谈》第一任组长的林伟正,现在正兴致致的坐在办公桌前品味着那罐自己珍藏了10年都不舍得喝上一口的茶中之王:大红袍。但见他专业的用釉色茶盖在雾气中刮了刮泡沫,等到那气息浓了,烈了。才小心翼翼的捧起喝了起来,轻轻一抿,当真是口齿留香。
这‘大红袍’不同于其他的茶叶,无论是采摘还是炒制,都是工序严谨,毫无粗制滥造可言。只见那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透着沁人心脾的兰花香,让这位爱茶人欲罢不能,彻底沉浸在自我的小屋中。
林伟正组长在电视节目的行业名士里,一向以沉稳著称,既然今天如此反常,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不,他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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