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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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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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鹤去赞叹地穿梭于她毒辣招式之中,倾听着她绝妙优雅的步法:“李素云当年虽然也是轻功卓绝,可惜深居孤山、江湖无名,但是这踏雪无痕的名号,她又哪里抢得过你!”
  “你少废话,我师伯已经死了十九年,不准你再提她!”宇文白目光尖锐。
  众人越看越是疑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黄鹤去心中大抵有了谱:“原来她说的孤山,是祁连山……”但是神情之中,明显有了一丝的黯然。
  柳五津一愣,他不认得他们对话之中的李素云,但显然还是可以猜出李素云和黄鹤去、宇文白两个人的关系,不由得蹙眉:黄鹤去和宇文白的师伯,原来有一段旧事?那么这李素云,为何不离开祁连山、与黄鹤去闯荡江湖、反而与他失去了联络?
  恰在此时,黄鹤去突然冷笑着急转话锋:“你这么好的武功,真是可惜了!”
  宇文白还没有听清他这句话的意思,黄鹤去蓦地刀压琵琶,伸手直击,一把抓住宇文白的手腕:“可惜了你这般高强的实力!”
  众人尽数大惊失色,料不到他会突然间下杀手,沈延一阵惊恐:“宇文姑娘的武功保不住了!”
  李君前心里的疑问却愈发强烈:奇怪了,怎么祁连山和黄鹤去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对了,洪瀚抒在哪儿?
  惊未定,远处又飞至一个蓝色身影,一剑刺向黄鹤去,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缓了黄鹤去要废宇文白内力的形势。黄鹤去矫捷地躲闪开来,内力已松,将宇文白往蓝衣人一踢,退后数步,同时只见秦川宇从那五人之中破阵而出,带着冰冷的口气说:“这江湖,还真是很荒谬。”
  宇文白受伤倒地,痛得直冒冷汗,那五人赶紧上前去察看她伤势,蓝衣人是祁连山的另一个剑客蓝扬,那么,现在一共有七个人。
  李君前在心里默数着,祁连九客,除了早年失踪的孙金鹏之外,只有洪瀚抒一个没有出面了……
  只听蓝扬关切道:“文白,你有事么?”
  “还好蓝扬你出现得及时,否则小师妹的武功就没了!”黄蜻蜓松了口气。
  宇文白强忍疼痛,支撑着不流泪,手再次接触到武器,眼中全是杀戮气:“大伙儿上去和黄鹤去拼了,替大哥报仇!”
  蓝扬起身道:“好,咱们六人先上去!”
  于是这六客齐齐站起,设阵、迎敌。
  在场的,无论是李君前、江南,还是江西八怪、柳五津父女,听到宇文白这一句,当真是怖惧惊疑、难以置信,他们方才,还一个个地期待洪瀚抒的出现啊,他们都默数着人数、指望蓝扬过后洪瀚抒登场,可是、忽然之间,这个理应还活着要出现的人,已经不在了、不再可能出现……
  “洪瀚抒,他……”李君前说不下去,内心是无比的恐慌。
  沈延黯然失色:“难道已经……”想到凤箫吟,他突然觉得隐隐的痛。
  李君前喃喃道:“洪瀚抒如果死了,林胜南如果死了……天……”
  空气像凝滞。
  沈延看宇文白泪眼朦胧的模样,不像是假,惊讶地抓紧了船壁:“他死了吗,死了吗?”
  六人纷纷握紧兵器,排开祁连山六人阵,这是他们当年起义时候设计的各种阵式之中的一种,可是现在,他们是为了复仇……
  柳五津心中一凉:黄鹤去要想杀洪瀚抒并不困难……难道今年的前五十名也要遭到这种劫难……
  然则这六人阵再怎样厉害,都赢不了,他们在黄鹤去的凶狠攻守下,仿佛非手下将,而尽阶下囚耳!
  宇文白看清了形势的悲哀,他们的仇人,不愧是金南的第三,就算他们祁连九客每个都在小辈里出类拔萃,也终究比不过如此劲敌。
  后浪推前浪?可是,总要有后人,比不上他的前人。
  谁料到,黄鹤去就是那类前人之中的一个。
  宇文白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是,这不代表,她要放弃复仇!
  早已看见一旁的秦川宇,心中暗道:若是擒住了他,作人质也好!就算是输了,也要试一试!
  打定主意,抓紧了好时机,出其不意,在原地挥起琵琶直向川宇,她内息未匀,还是差了一毫,秦川宇觉察到背后冷风,往后一退,脸上有些许不解:“你想干什么?”
  宇文白哼了声:“没有料到,你一个抗金英雄的儿子,还跟投降金国的走狗走在一起!”
  秦川宇一怔,他实在也不想去辩解其中的两难,双刀持立,冷道:“我走哪条路,跟我的身世一点关系也没有!”
  “好,那你就和黄鹤去沆瀣一气去吧!”宇文白话音刚落,柳五津心头一震。凝神再看,宇文白毫不手软,又一招袭来,川宇的长短刀,和四年前他引领江湖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他还叫林阡……五津心里不由得一紧:川宇,希望你,没有变……

  第三十六章 秦淮冷影(2)

  在川宇的刀里,可以发现胜南现在的不足:胜南气势虽然是壮阔凌人,却如群山穿错、参差不齐,加之内力缺陷,常见空虚。
  川宇不同,川宇的刀法精练,招式整齐,虽不像胜南那般的“五岳成侏儒”之感,端的也有气凌绝顶、力扩平原之战意,更富有的,是刀中实实在在的高深。
  饮恨刀易主之后,他接触到的第一场生死战,竟然来自于云雾山上排名第十一的宇文白。可是文白柔且坚韧毒辣的琵琶,只今何处寻?
  君前的目光随之起伏,十面埋伏不知已经重复了多少次,轮回了多少遍,恰在这最高亢的关键,他骤然发现,秦川宇的饮恨刀,和林胜南是对立的!
  都令人极欲探求的气势、其实是一脉相承的内容,可是,好像错了,好像是抵触的,他们握刀的时候,追求的方向就反了——
  胜南是冲天巨峰,压江潮,扪参历井,观海阔云低,川宇却是一落无涯的裂地深渊,沉降之后凹陷尘世,探索不得,却比一切看得见的峰峦山川还要雄奇!
  这份感觉,是背道而驰的!只不过,一冲击一压迫,都以逶迤出世、以双刀写激越、以天地之重埋人世之乱。
  阡、陌。
  却总令围观人惊疑敬畏,总横生一个疑问:为什么饮恨刀就不能有两双?!
  一念错,满盘输。宇文白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点的遗憾,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大哥……她闭上眼睛,倾听着琵琶的行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大哥,就算是同归于尽,就算他只是帮凶,只要能替大哥你尽很小很小的力量,文白也心满意足了,真的……
  众人皆惊,宇文白最后一招,根本置她自己生死于不顾,她整个人都已经暴露在川宇刀下无路可退,然而,那片模糊里,唯一可见的,就是文白的琵琶,她宁愿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把秦川宇置于死地!
  川宇万万料不到这女子如此厉害,弃身锋刃,视死如归!那一刹那的时间,他已经被她拖进了鬼门关!
  那一刻,是闯荡江湖第一次这般的震撼,这琵琶,是确确实实在要他的命,而他,在这安寂里,只听见自己略带紧张的呼吸……
  他该怎样,从容地面对死亡?
  管弦呕哑。
  围观者尽皆以为弦断,风乍起,满河叶。
  萧条,终于来侵蚀和覆盖繁华……
  来不及救援了,他们谁都没有料到宇文白会提前结束这场——死战!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红光穿过夜色,眼前一闪再一暗,这道霹雳没有任何声音。
  血红色,如蔓延的血在灼烧,每个人的脸都火辣辣地烫,但那红色像隔着水雾去看,很虚幻,甚至还在空气里流动着,宛若真气。
  也就是这道红光,由上而下,笔直地刺入宇文白的琵琶,同时将她逼出了刀光之中。无声,却轻而易举地,将那琵琶,裂作两半,正中刺入,正中而出,宇文白秦川宇毫发不损,琵琶已然作废。
  红光消逝,夜幕更黑,晕眩。
  柳五津看清楚了红光的归宿,那是个白衣女人。
  柳五津一生从未如此冷过,也许这不是冷,他只是因为紧张才颤抖:老天,她怎会出现?出现在这里?!
  只要有一点意识的人都会被刚才的情景吓呆吓坏甚至吓死,速度太惊人,感觉犹如一束闪光,飞快穿越过视野,但那道弧线多美,随着的白色身影,姿势优美得令人称绝,速度迅捷地令人窒息。可是更令人惊讶的,不就是这个女子的身份?!
  似乎下雪了。
  好多人,发抖哆嗦的本领都没有,在她的威慑之下。
  甚至连黄鹤去都停了手,紧张地盯着她!
  她,是云蓝。
  十六年来,隐居江湖一隅,不顾江湖人士的揣测,无意世俗的理会,避世,却缔造出大理云家的武林神话。
  她,是惜音剑曾经的主人,林念昔的师父,也是林楚江没有挽留住的、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外人不知道也无法理解的变故,她不抛夫弃女的话,如今,也许也还是江湖领袖吧……
  鹅毛大雪在这样的夜晚,作为不速之客光顾了建康城。
  黄鹤去色厉内荏:“你终于要复出江湖?”
  云蓝转过脸来,斗笠之下的凌厉眼神,直接留给了黄鹤去:“你小心着点,多行不义必自毙!”
  转头,却对秦川宇一笑,气氛才略见缓和:“你放心,饮恨刀归他,念昔还是你的。”
  雪落在秦川宇的衣上,他的面容里,写满了惊诧。
  你放心,饮恨刀归他,念昔还是你的?
  这是在帮着武林稳住川宇啊……柳五津心里顿时知道了云蓝的本意,可是,秦川宇真的还在意林念昔吗?林念昔又在哪里?
  川宇一直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谁都猜不透他的神情。
  云蓝不等候他的答案,但好似已经明白,忽然转过身,从人群之中出去。
  众人的脸全都跟着她一并转过去,目光尽数被吸引。云蓝上了一只孤舟,撑篙独自一人消逝在秦淮河上,雪轻舞,渐渐不见她白色身影,黄鹤去面带遗憾地看着她,身后,是风雪江湖、繁华夜景,而她消失的方向,和若干年前同样的、灯火阑珊。
  秦川宇突然有些迷惘——
  “堂兄的性格我很清楚,你对爱很极端,要么不爱,一爱就一辈子,而且爱至深的那种。”
  “你放心,饮恨刀归他,念昔还是你的。”
  久久回味着这两句,他还爱着林念昔吗?可是这些天来,一直告诫着自己:她对于自己那样遥远——她至今没有出现,只是在年少的时候,有过匆匆的几瞥,难道那就是一生的爱情和束缚?不可能,不现实……
  然而在凤箫吟身上闻见关于她的一丝香气后的心头的强烈震惊和好奇,不就表示了自己心里其实很在意?
  有那么一瞬的犹豫:
  所以才在胜南面前充满敌意地出刀宣战,所以才想探究凤箫吟究竟是不是林念昔,所以才送她木芙蓉作礼物、听她生病就送药?所以现在,把该对林念昔的一切,渐渐地给了凤箫吟?
  轻轻笑,是天定的缘分在作祟……
  到此时,祁连九客哪里有机可乘?伤的伤,退的退,忿忿的忿忿,惊异的惊异,唯独宇文白一个人,非但没有因为死里逃生而喜悦,反而眼神呆滞地,看向船上已裂的那只琵琶……也是一身白色,却脆弱而温柔的灵魂。
  蓝扬帮她拾起琵琶:“文白,咱们先走,以后还有机会……”
  文白掩面啜泣,只是痛哭。
  成菊诧异道:“别伤心文白,云蓝是老山主的师父呢,输给她没有什么……”
  宇文白泣道:“这琵琶,是大哥送我的生辰礼物……”
  雪落得宇文白满身都是,但是她接过蓝扬递来的属于自己的琵琶之后,除了不住地抚摸之外,几乎一动不动,那情景,实在可怜。
  秦淮河上,骤然间从惊恐中醒来,想继续繁华,但看到这悲恸,谁不动容,当是时,竟然谁也来不及,说一句话。
  沈延心里却不得不七上八下:要不要告诉小师妹?告不告诉她?
  柳五津努力地回忆云雾山排名里的前五十名:继第十七的连景岳叛变之后,现如今,第六的林阡生死未卜,而第七的洪瀚抒,已经死了……
  从秦淮河回到冲渑酒馆,路程并不很长,可是众人心中都百转千回。
  沈延抬头看对面,这里已经修葺完了,正等胜南回来才开张呢,可是心一酸:也许,他和洪瀚抒一样,也再也回不来了……
  走到里屋,发现吟儿正趴在桌上,显是等他们等累了睡着的,沈延轻轻摇醒她:“你这么睡,冷不冷?老是学不会照顾自己!”
  吟儿一笑:“所以我要找一个能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人啊……”
  沈延强笑着:“那这人真是倒霉,做夫君的同时,还得做仆人。”
  吟儿兴高采烈的样子真的令他们心痛且难以启齿:“小师兄嫉妒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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