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笑道。“你那个脑袋要是能配上一个强健一点的身体,那就天下无敌了。”
“那是恭维,还是贬低?”
“恭维。”
“谢了,”我喝完我的一杯,拒绝他再给我加的酒。他自己又喝了两杯。
薄好利说:“你知道,像我这种地位的人,往往可以收集到别人得不到的商场和经济情报。”
我接受他递过来的一支香烟,继续听他的。
“尤其是在银行圈子里。”
“说下去,你怎么说?”
“也许你会奇怪,我是怎样知道那些雅泰1万元、1万元的支票的?”
“我知道,要我猜起来也不会和事实批差太远。”
“你的意思是经由银行?”
“是的。”
“倒也不完全是经由银行,但是是经由银行中一个友好的职员。”
“有差别吗?”我问。
他笑笑:“银行认为是有差别的。我又在今天下午从银行得到一个特别消息。”
“你指的是从银行里友好的职员吧?”
他咯咯笑道:“是的。”
当他看我并没有急急问他得到的是什么消息时,他说:“邓亚特娱乐公司打电话到银行,说是有一张薄雅泰签给他们的1 万元付现支票,放在他们现金抽屉里,失窃掉了。他们要通知银行,任何人拿支票到银行兑现伪,公司要告这个人偷窃。”
“银行怎样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叫他们打电话给雅泰,由雅泰请银行停止付支票。”
“真打电话来了?”
“是的。”
“来电的对方自己说是亚特娱乐公司吗?”
“是的。”
“男人声音,还是女人声音?”
“是一个女人声音。她说她是簿记,也是经理的秘书。”
“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拿起电话这样说。费用只要5 分一线…受话前一方是分别不出来的。”
他想了一想,慢慢地点点头。
鸡尾酒开始发生效应。他胸襟也开阔了很多。他低下来用长辈的样子拍拍我膝盖。“赖,我的好孩子,”他说。“我喜欢你。你先天有一种叫人相信你的力量,我相信雅泰也有这感觉。”
“能做一件工作让人满意,总是好的。”
“我认为保持不久的,终会穿帮的,雅泰不是笨瓜。”
“她当然不是笨瓜。”我说。然后,由于我知道他喜欢我会这样讲,也为了他是付现的顾客,我加了一句道:“看她是什么人的女儿嘛。”
他向我笑笑,然后脸上露出担忧。他说:“我相信你是知道你在做什么的,赖。但是,假如1张1万元付现支票被偷掉,而出票人要出头,并且弄得灰头上脸——”
“放心,不必担这种不必要的心。不会有事的。”
他认真地说:“假如你看过报纸,你会注意到这些证人对那位神秘的王台生,有完全不同矛盾的形容。这种完全不同的形容是因为这个男人懂得人性——那年轻女孩子不是形容王台生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吗?”
我什么也没说。
“赖,对这件事我信任你的自由处理。我只希望——当然到目前为止你并没有——你不要使这件事造成了更严重的伤害。”
“那样就不好意思了,是吗?”
“那是一定的。你开始没有太多的工作,是吗?”
“我赞成你放手让我一个人去干。”
他说;“只要让我知道一件事,就可以无限制信任你,让你全权处理这件事。”
“哪一件事。”
“到底你的计划有没有考虑到:这张最后的1万元支票,会有突然出现的危险?”
这正是一个讨好雇主极好的卖弄机会,我岂能放过。我平静地说:“我亲手把那张1 万元的支票.昨天在你的日光浴走廊烧掉了。我用我自己的手指,把灰烬磨成粉碎。你可以放100万个心。”
他看向我,眼睛张得越来越大,好像眼球要突出来把他眼镜从鼻梁上顶上来。于是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上下地摇,即使是在4 杯鸡尾酒影响之下,他的表情还是十分突出的。“真是能干,我的孩子,一个能干的人。这是最后—次;从此之后我不再要求你什么东西。今后一切你完全作主,一切依你的方式来做。好极了,好极了。”
我说:“谢谢你,不过这一切都是要花你钱的。”
“我不在乎花多少钱——不对,我不是这意思,反天你知道,该花的不省。”
我说:“白莎有的时候经济观有问题,她算小不算大。”
“不必如此的,你去给她解释。告诉她——”
“告诉她啥用也没有。”我说:“她就是这个调调。”
“好吧,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说:“你曾否想到过,我可能会被人勒索?”
“没有。”
“那么,有这个可能性,你应该考虑一下。”
他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他说:“当然,万一你碰上了紧急状况,你只要来找我对我——”
“对你说我要送什么人钱,我要进多少,还有为什么要送钱,是吗?”
“是的。”
“于是。假如出了什么差错,假如这是一个陷讲,你就被牵过去了。”
我看到他脸孔变了颜色,他说;“你要多少?”
我说:“最好给我1000元。我留在身上必要时才用。我也可能回来向你再要。”
“唐诺,那是好大一笔钱呀。”
“我也知道是好大一笔钱。”我说:“你有多少钱?”
他脸红了。“那完全不关你的事。”
“你有多少女儿?”
“只有一个,当然只有一个。”
我一声不响,等他会意过来。我看到他终于懂了。他自裤后袋拿出皮夹,数出10张百元大钞、“我懂你意思了,唐诺。但是你要记住,我可不是百万富翁。”
我说:“有钱人和穷小子有一点不一样,同样发生危险情况的时间,有钱人可以出钱买一条出路。你不去利用自己的王牌,你是笨蛋。”
“没错。’她说。过了一下,他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你准备怎样进行法?我还真希望能知道一点。”
我注意看他,然后我平静地问:“真的吗?”
“当然,为什么不?”
我说:“我要用的方法,我不要我雇主知道一点点。”
他皱眉道。“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我是不要让警方认为我雇主是指使者,或是事后共犯。”
他像我用针在他屁股上戳了一针一样。他快快地眨了4、5次眼皮,快快地站了起来。“很聪明,唐诺,很聪明。我看我们谈话也波告一段落了,我近来相当忙,唐诺。我只要你懂得我雇你是要你全权作主,完全依你认为好的方法,来保护我女儿,不受任何伤害。”
他一下解散我们的会议,有如我突然长了天花,没错,我有法律天花。
晚上,8 点多一点白莎来电话,她说为了我要的办公室,她找死了。终于找到了合乎我要求的、用的名字是费启安,位置是普门大楼623室。卜爱茜明天早上9点钟会去开门,钥匙在她那里。
“再给我印一些商业名片。”我说。
“印好了,爱茜那里会有一些。你是费氏销售公司的老板。”
我说;“好极了。”准备挂电话。
“有什么新消息?”她问。
“没有。”
“保持联络。”
“会的,”我说。这次马上用手在她想起什么要说前,把电话挂断。
那一个黄昏冗长难过。雅泰给我个暗示,她要和我说话,但是她知道的,我都知道。卡伯纳知道的,我并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话要说,所以我要找一个看起来完全不是故意的机会,和他谈谈。
他是有话要说,他来找我了。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弹子房一个人无聊地撞撞球。“玩一局?”他问。
“我玩得差透了。我说:“我只是不想在楼上听他们耍嘴皮子而已。”
“怎么啦?”他说:“心中有事。”
“无聊而已。”我说,一面把球向前用手推出,看着它几颗星地回弹。
“见过薄好利吗?”他问道“我是说有机会和他谈谈吗?”
我点点头。
“老好人,那薄先生。”卡伯纳说。
我不吭气。
“能有好身体,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卡伯纳看向我腰身,继续说道:“你走起路来就像鱼在水中游动一样。我一直在注意你。”
“真的?”
“真的,我是一直在注意你。我希望多知道你一些。也想让你强迫使我身材好一些。”
“可以安排的。”我说,用手指把一个球撞向另一个。
他走过来离我近一些。“你另外还使一个人对你印象很好呀。”
“有吗?”
“是的,薄太太。”
我说:“她说过的,等她血压回复正常后,她也希望我指导她减轻一些体重。”
他把声音降低问我道:“你有没有想到,或感到奇怪过,她一嫁给薄好利,血压就上升,体重就增加?”
我说:“很多女人在找丈夫的时候都注意体重,限制饮食,但是一结婚,她们——”
他的脸色垮下道:“这根本不是我的意思。”
我说:“抱歉。”
“假如你认识薄太太, 你就不会如此说,你也会知道,这和事实相差了10万8千里。”
我没有自桌球台抬头。我说:“是你在说话,我认为这可能是你想说的,我只是塔讪一下而且。”
“这不是我想说的。”
“那你就说好了。”
他说:“好吧,我来说。我认识薄太太不少时候了。这次结婚前,她体重比现在轻25磅,看起来年轻20岁。”
“高血压可以影响人很多的。”我说。
“当然可以、但是为什么会高血压呢?为什么一结婚她血压就会突然高起来呢?”
“为什么?”我问
他冷笑,我抬头看向他,他嘴角生气得在颤抖。他说:“非常明显的理由。她继女不停地给她敌意引起的。”
我把母球拿在手里说:“你是不是想找我讲这件事?”
“是的。”
“好吧,我在听。”
他说:“佳乐——薄太太,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迷人,有吸引力,美丽。自她结婚后,我看着她变了。”
“这些你说过了呀。”
他的嘴唇颤抖得更严重了。“一切原因都归于那宠坏了的乳臭小妮子。”
“雅泰?”
“雅泰。”
“难道薄太太在婚前没有考虑这一点吗?”
他说:“结婚的时候,雅泰离开了她父亲帕尼去追求美好时光。她去环球旅行。完全不管她父亲。他们一结婚,薄太太正想为他准备一个好家庭,雅泰一脚赶回来做起继女的角色来。渐渐地她父亲中了她的毒,跟着反对起他太太来。佳乐是敏感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我说。
“我认为是你应该知道的。”
“这对我训练薄好利的体能,有什么关系呢?”我说。
他说:“也许有。”
“你想叫我做什么呢?”
他说:“我看你和雅泰处得不错。”
“又如何?”
他说:“我认为假如雅泰知道,她妈妈希望和她友爱相处,她可能会改变态度。”
“怎么样?”
“你才和薄先生谈过。”
“是的。”
“你仍不能猜到我是什么意思?”
“不能。”
他的眼光着向我。“好了,”他说:“你一定要我直说,我就说:“佳乐——她只要轻轻随便说一句给警察听,他们就会知道昨天晚上,在深杀害发生的时候,雅泰是在金见田的房间里。”
我把眉毛抬起来。
“这样说好了。”他又赶快自己修正道:“在谋杀案之前——你有没有想到过,那位去旅社看金见田的神秘女郎,被形容得和雅泰很像。也不需要很多的侦探工作,就能证明当时雅泰的车子,停在旅社不到一条街外的停车场里。另外尚有一个证人,肯宣誓之后证明在谋杀案发生之时段内,雅泰曾匆匆地自旅社方向走向停车场去。”
“你要做什么?”
他说:“下次雅泰再说她继母如何如何时,希望你能随意地向她提一提,她继母可以把她放到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但是她不愿意,因为她是个正直的人。她对她再婚的丈夫十分忠心。”
我说:“你好像已经知道雅泰曾对我提起她继母的?”
“当然。”他盼他站起来,走向门去。
“等一下。”我说:“假如雅泰是在谋杀案发生之前离开的,我觉得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他一只手扶在门把上,停下来。“人家是在街上看到她的。”他说:“算起来是谋杀案发生之后。”
他出去,把门关上,我注视那扇关着的门。显然卡伯纳并不知道谋杀案发生的正确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看到雅泰的时间。再不然,就是他自愿把这件事说成如此,以便薄太太手上多这张王牌来用。
不过,担心他可以说是多余的,任何时间警方只要一怀疑雅泰可能和这件事有关,那旅社夜班职员,那香烟摊女郎,那停车场里的人,那电梯小僮——喔,人证太多了。运气好一点,这些人也许会记得雅泰是在枪声响起前离开旅社。然则假如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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