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面对她,她的发色一再蛊惑着我。
“参加还是反对?”她问。
“假如是勒索,我反对。我不干这种行业。”
“嘿!”她说:“我就要你从一开始就加入,不久我们两个一定可以弄一批钱来花花。”
“到底对那一位薄雅泰,你有了什么把柄?”
她开口,正要说话,我突然用手对住她嘴巴,我说:“不要说出来,我不要听。”
她奇怪地问:“又怎么啦,什么事不对?”
“我可能和你不是一条阵线的。”我说。
“什么意思?”
“宝贝,你给我听着,我不会干的。我不至于无聊到那种程度。你才是一直在骗我。这件事你自始至终都是有一份的。金见田自薄雅泰那里弄支票。他交给你,你带来这里交给亚特娱乐公司。你给这里的人抽掉一点,自己也捞上些。其他的交回现钞给金见田,金见田交上去给上面的人,或是交下去给下面的人,随你怎么说法。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些事。你完了,你没得再干了,也不能再干了。你只要动上动对付薄雅泰,你就可能从牢里往外看了。”
她突然坐起,重新对我看着。“嘿,见他个大头鬼。”她说。
“反正,妹子确可告诉过你了。”
“你是他妈告诉过我了,你这个狗屎。”
我说:“能再给我一支烟吗?”
她把烟盒交给我,她说:“好吧,我老实说,假如我猜错,算我是傻瓜。我看你走进旅社,警方在追查依。我撞见到你。我抛掉我的朋友,带你到这里,在没有追问你是什么人之前把真话都吐了出来……我认为你是一个私家侦探,替薄雅泰在工作——不对,你更像是受雇于她的老头子的。”
我点上一支香烟。
“但是,你为什么那么毒,你?你让我什么都说出来,假装可以替我工作,作出我所有的想法,然后收缩你的线。”
我看向她,我说:“小姐,我要是事先知道的话,你可以咒我。”事实上,这也是事实。
她说:“照目前一切看来,你仍旧可能是干掉金见田的人。”
“我的确有机会。”
“凭这一点,我就有能力叫你很难堪。”
“你这样恨吗?”
“我这样知道。”
我说:“电话就在那里。”
她的眼睛变窄了。她说:“我一打电话,你就也把我拖下水去。你会说我告密的动机不是单纯的。喔,有什么用。”
“我们下一步做什么?”我问。
“我们来一点烈酒。我再想一想看。哪些是你本来可以用来对付我,而你没有做的。奇怪,我就是想不透你。你不是笨。你聪明也许透顶。你知道我要玩什么,你跟进,我反而进了你的陷阱。活一天学一天,学到老学不了。怎么样?威士忌要加水,还是苏打?”
“有苏格兰的吗?”
“一点。”
我说:“我有公款可以开支。”
“好呀,这才过瘾。”
“有熟人家,这时候还肯送货吗?”
“当然有。”
“好极了。”我说:“找他,告诉他送半箱苏格兰威士忌来。”
“不是骗人吗?”
我摇摇头,打开皮夹,拿出一张50元钞票,不在意地放上桌上。“这在我老板言来,叫做不必要的奢侈开支。”
她叫了酒,挂上电话。她说:“干坐着等他送来,不如先喝完我本来有的。”她把烈酒拿出来,纸箱里有苏打水。她说:“台生,不要让我喝醉了。”
“为什么不?”
“喝醉了我会哭。已经很久没有人可以利用我而没有利用。使我更想哭的是,你放过我不是因为我是我,而因为你是你。你是好人,你就是不肯趁人之称你——吻我。”
我吻了她一下。
“不是这样,”她说:“要好好吻我。”
我好好吻她。过了一下,商店送酒来。
我回薄家已是清晨2点, 我仍不能释怀于那女郎的发色,每次当光线自一特殊角度照上她金色美发时,我总觉得像是一条松了股的吊人麻绳。
第七节
早餐时,我问薄太太有没有汞合炼熔方面的知识。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姓费的,他在普门大楼有一个办公室,才自遗产得来一大笔钱,但在找机构投资,据说他对矿产有兴趣,所以想投资这一种行业赌赌运气。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的矿股。
洛白开口了,他说:“为什么不挑自己人呢?”
我用惊奇眼光看向他。“倒没有想到。”我说。
“他什么地址?”
“普门大楼622。”
“我会派一个销售员去拜访他一下。”
“派吧。”我说。
薄好利问洛白,有没有自警方知道更多金见田案的消息。洛白说警方查了金见田的底,得到的结论是,这件案子是因赌结仇引起,目前正在清查所有金见田的赌友,看那一个人会符合案发后自金见田房里出来那年轻人的样子。
早餐后洛白把我拉到一边,问我费先生更多的情况,想知道他自遗产得了多少钱,又想知道他要拿多少出来投资。我告诉他,他运气好、一起有两笔遗产,他已拿到了一些小钱,在月底前拿得到10万元左右。我也问洛白他公司是干什么的,业绩好不好,他说:“一天天在好起来,过得去。”
他匆匆离去,薄好利自眼镜上面看着我,好像要说什么;他自动停止,两次清清喉咙,最后他说:“唐诺,假如你还需要几千元钱花费,告诉我就可以了。”
“不要了。”我说。
雅泰穿了居家服,走出来给我一个她要见我的信号。我假装没有懂得,告诉薄好利我要送他出去到车库。在车库里,我告诉他,我不准备告诉他我要进行的一切,这一点他很高兴,不过我告诉他,我要和他一起进城。
他开车,一路注视前面的路面,保持不和我谈话。我看得出他有很多话要问,但是,没有一个问题他不会怕听到真正的答案的。有两次,他想起要说什么话,吸口气,在话出口前,又忍住,专心开他的车。
快到商业区之前,他终于想出一个他认为安全的问题。他说:“唐诺,你要我在哪里放你下来?”
“喔,这附近随便那里。”
他又想说什么,立即改变了意见,把车右转,前行了两条街的距离,在普门大楼前靠到路边。“这里好吗?”他问道。
“这里蛮方便的。”我说。打开车门下车。
薄好利像逃难一样开车跑离现场,我上楼到6楼,看一下623室的门。看起来很好。我打开门过去,卜爱茜在打字。
我说:“老天,你只是第一站,用不着看起来业务那么好的。”
她停下打字,抬头望我。
“要进来的人,”我说:“以为我是一个从遗产上得了一大笔钱的人。他们不以为我的钱是辛苦赚来的。所以,你不必太忙的。”
她说:“柯白莎给了我一大堆信要我写。说要我拿到这里来工作——”
“用什么抬头的信纸信封?”我打断她说话,倾身向前,着向她夹在打字机里的信纸。
“用侦探社的信纸信封。”她说:“她告诉我——”
我把信纸一下自打字机里拉出来,把它交给爱茜,我说:“放进抽屉里去。千万别给人看到,所有侦探社带来,有名称地址的都要收起来,你出去用饭时把这些混蛋东西带回办公室去。再也不可带来,告诉白莎这是我说的。”
卜爱茜向上看我,笑出声来,她说:“我还记得你第一天来找工作时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我认为你最多只能替她工作48小时。我认为白莎会牵了你鼻子,使你疲于奔命。这是所有来应征,其他侦探的必然开溜理由——但现在,你是在给她命令。”
“这个命令是有道理的。”我说。
“我知道有道理,这就是好玩的地方。你根本不去和白莎论理,你也不低头妥协。你只是我行我素,白莎开始一定怨言连篇,而后喃喃诉苦,最后一定跟了你说的方法做。”
“你只要了解她,白莎不失为一个好人。”
“那是说当她了解你之后。想和她去建立友谊,那是等于用跑步去追火车头。累死也没有用。”
“你有没有累死过?”
她看向我说:“有。”
“不太像呀。”
她说:“我和白莎已经磨练出一个制度来了。我做好她交给我的一切工作。做完工作,我离开办公室。我不和她客套。我也不要她对我友好。我的地位像是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我做我应做的。”
“你在打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信件。”我问。
“她每隔一段时间,抄名单寄信给各律师招来生意。另外还有些信是有关她的各种投资。”
“很多投资?”
“不少。主要分两大方向。她主要是喜欢安全的投资,有如政府公债。但是她还有另一面——一冒险投资股票。她还是相当的一个大赌徒。”
我说:“好吧,这个办公室是不同的,不需要太多的工作。你到楼下大厅报摊去,随便拿几本电影杂志和口香糖。放一本杂志在写字桌第一个抽屉中,把抽屉开着,你管嚼你的口香糖看杂志,任何人送来。把抽屉一关,但是先要让他们看到抽屉里开着的杂志,再关抽屉。”
她说:“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像这样的工作。别的女孩好像找得到,我没这运气。”
“这里的工作看来一两天就可以结束了。但是做一天算一天。至少是你要的那一种。”
“白莎会换人的,她会自介绍所找上个来替我,而把我替回磨房去。”
“我不会让她这样的。我会告诉她我要一个能信任的。要一个打字员,洛杉矶随地捡都是——也许给她看看,换一个人替你,她会多不方便。”
她抬头,看我,很久后她说:“唐诺,我一直在怀疑为什么有不少人支持你。现在我知道因为你总是为别人优先着想。你—一”她突然不再说话,把椅子推后,很快通过办公室,像着火一样走出门去。
我走进内间私人办公室,把门关上,靠向一张摇曳的办公椅,把脚跟放在办公室桌了。
当我听到卜爱茜回来的声音后。我拿起电话,按通往她桌上内线电话的按钮。
“是的,”她说。
“爱茜,记住几个名字。那是苏派克,卡伯纳和丁洛白——记住了吗?”
“有。他们怎么啦?”
“假如这3 个人中任何一个来看我,就说我正忙着。而且所有上午都不会有空了。我就是不能见他们。我也不要他们等。知道了吗?”
“知道了。”
“除了这3 个人之外,不论什么人来,先试着找出他来的目的,请他们坐,叫他们等。可能的话叫他给一张名片,把名片拿过来给我。”
“OK,”她说,我听到她把电话挂了。
我有很多事要想一想,我坐在那里,抽烟,想心思,想把一切无理的片段凑起来。我倒未曾想去解破这件谋杀案,我的资料根本不足,但是我正在收集资料。我认为只要我保持头脑清楚,不走错一步路,我能弄清楚一切的。
11点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办公大门打开又关上,又听到人声。卜爱茜拿了张名片进来。名片上有那男人的名字。除了名字没有别的文字。
我看向名片。“力格普,嗯?他长什么样子?”
“推销员之类,”她说:“工作压力很高的。不肯告诉我。我问他见你有什么事,他说是向你提一个投资的计划。他大概40岁,穿是有如27。但是穿得非常正式,是个人时衣着。”
“胖人?”
“不是,很瘦,前额两侧已秃。黑发后梳,黑眼珠,末戴眼镜。动作快,口齿伶俐。手指甲修剪整齐,而且搽白指甲油。鞋子今早才擦过。身上带着理发店的味道。你要不要见他?”
“要。”
她走出去。力格普进来。他两个快步就走向前,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态度敏感又有吸引力。他马上开始说话,就怕我会在他没有讲完前把他摔了出去。
“费先生,你一定会奇怪我的工作是什么?当我告诉你秘书,我是来向你提一个投资计划时,也许你会以为我有什么东西要你来购买。事实上,正好相反。我来是要使你赚更多的钱。费先生,为了要达到这一目的,我需要3 分钟时间。”他自口袋拿出一个怀表,放到我桌子上来。“请帮忙我注意一下时间。就以这个表为准,3分钟一至J,你就通知我。我只要3分钟时间。3分钟就是我要的时间。而且我保证,这3分钟会是你一生最值钱的3分钟。”
“好吧,”我说:“我就给你3分钟。”
“费先生,你有没有停下来想过科技的神奇?你不要回答我,因为我知道你有想过。你知道,费先生,今日我们认为当然的象在几年之前,大家都认为这是科技上不可能的事。”
“费先生,为了要给你看,你如何能自现代的科技发展中去赚钞票.我实在有必要把我们这一州光荣的历史翻转一页给你看看。我们把这一州光荣的历史翻到淘金热的时候。每个来这里的人带了铲子、锄头、三脚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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