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样子。
“我姓白,白炎生。”白?还真是与他的外表相称的姓氏。
“好奇怪,我一直以为你姓凌。”
白炎生似乎有点吃惊,旋即笑了,“凌这个姓太少见了,轮不到我。”
“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吧,这样说话不累吗?”
“没问题,不过不是现在。你先好好的跟旁边那个讲一讲生活常识吧,在这种唯物主义社会里,有常识知识的人不多了。”白炎生说完就从树上翻下去,消失在灌木丛里了。仿佛一只巨大的兔子。
“好像兔子。”东方宁紧接着说。我忍不住笑起来,直觉,直觉。
坐在扶手椅里面,东方宁好像又变回那个老学究的样子了,“你刚刚那样喊,吓我一跳。”
“怎么会,你明明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我坐在他的对面,开始反击。
东方宁也笑了,象征性的举起双手。“我投降,我错了。韩哥你就原谅我吧。”
“那好,现在给韩哥讲讲此事的来龙去脉。”
“没问题没问题。”东方宁将眼镜摘下来擦擦,给人一种即将长篇大论的感觉。“这件事首先要从家翁的研究室说起。”
“民俗研究?”
“对,事情要从大概五年前开始,那时候研究室里有一个叫江夏的硕博连读生,是家翁的得意门生,她深得家翁衣钵,并且积极接受现代观念,是有难得天分的人才。”东方宁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我这才发现他把来时带的包也拿来了。
照片上是一个活泼干练的女孩,穿着很普通的套装。不漂亮,但让人一看就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瘦长的男子,皮肤惨白,乌黑的头发微卷的贴在额前,一双眼睛黑的让人胆寒。这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感觉让我想起许晴。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旁边的人是她的男友。现在则是她的丈夫。”东方宁估摸着我已经注意到那男子了,就说,“那男的叫做凌朝雾,一切,就是因他而起。”
“凌?”刚刚东方宁问白炎生的时候,也提到这个姓。
“对。凌一族也称为黑夜一族,在被隐藏的历史中,是历史非常悠远的一族。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创造了最完善的巫术。”
“巫术?”我是不是听错了……
“对。在凌一族的出现之前,巫术只是一种祈求上苍的行为。是他们使得巫术变得复杂而艰深,并具有实用价值。江夏在翻阅古籍以及童话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关于这一族的记述。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后来她遇见凌朝雾,那种特别的气质以及这个姓氏让她开始对这个人的追踪,发生了不少事情,也促成了这两个人的姻缘。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于对江夏的爱,凌朝雾在可以允许的情况内,将黑夜一族的秘密告诉了研究所的人。并允许他们抽取他的血进行研究。”
“抽血?”听到血这个词让我觉得全身别扭。
“黑夜一族的血异于常人,是黑色的。”
“杜常辉!”我一下子站起来,难道那是血?黑色的……呛人的腥气……
东方宁推推眼镜,笑了,“对,如果从黑夜一族的角度来想,那是血。“
“可是杜常辉很普通,他不可能是黑夜一族。”
“你别着急,听我说。在对凌朝雾的记述中,他曾经说黑夜一族的力量和记忆可以通过血来传播……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不能适应的人,就会被黑血反噬,七窍流血而亡。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他们一族的人数非常少。”
“难道说杜常辉喝了黑夜一族的血?”这么说来,他昨天喝了很多红酒,还有咖啡,搞不好他是喝得最多的一个了……
“那酒和咖啡里搀的是黑夜一族的血?!许晴给我们喝的饮料都是暗色的,为了遮盖血的颜色!”我突然觉得头剧烈的疼起来……
傍晚的梦?不对,记忆,那是红衣女子的记忆,所以我能知道她的想法,她对那白衣男子的眷恋……以及恨……
我喝了那咖啡,很酸,所以只泯了一口。但是已经够了,血,黑夜一族的血……
“东方宁,我也喝了那咖啡……”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记得他昨天在餐厅什么都没喝,而是回房间后,拿了冷柜里的纯净水……
东方宁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笑,看着我。
第七章
“微量是没有关系的,这房子里的大家全喝了,你看,死的只有杜常辉。”东方宁轻松地说,旋即又纠正,“不,现在杜常辉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操纵而已。”
“你昨天为什么不提醒我?”就算这么说我也不能相信,他昨天也只是跟我说杜常辉喝多了,而他今天就七窍流血,然后不知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我觉得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死而复生,超能力,第六感,这种东西明明只有小说里会出现,可是现在却出现在我身边,而我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的接受……
“因为我也是今天看到杜常辉的样子才想到黑夜一族的。我也很吃惊,因为当时根据凌朝雾的说法,黑夜一族的数量已经非常稀少,仅存的应该也是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的异类,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族人在哪里。他能确定还活着的就只有一个,叫做凌暮烟,是他妹妹。但是他们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东方宁颇为苦恼的戳戳额头。“能在现代社会遇到黑夜一族,简直就是仿佛考古学家在埃菲尔铁塔下面遇到霸王龙一样,这是奇迹中的奇迹。唯一的遗憾就是凌朝雾当时拒绝联系他妹妹,也拒绝当着我们的面使用能力……”
我有点恼火他这种完全不具人性的纯学术说法,在他心里似乎凌朝雾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研究材料,就像化石,或者实验室小白鼠之类的东西。
“那你大可拉他来这里啊,不是全解决了。”
“不行,他已经离开研究室一年多了。一年前江夏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像受到什么东西驱使着一样,拒绝跟我们的一切交流。之后有一个周末我们的研究室突然涌进无数的蚂蚁,等研究员和家翁去到实验室的时候,几乎所有关于黑夜一族的资料以及全部的数码设备全都损毁了。除了家翁带回家的资料之外,一点不剩。”东方宁的表情痛苦,这是我至今见到的他最苦闷的表情。“我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但是他却失踪了。护士说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医院里陪江夏,但是最近突然不见了,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其实讨厌他这种不人道的说法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我们平时不也总是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这又让我想起我的前任女朋友,大概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钱包吧?空了的钱包自然还不如实验室小白鼠来得更有价值……
这又让我想起昨晚的许晴,她很开心的跟我讲那枚玻璃戒指,单纯的好像小孩子。如果我是她男朋友,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本以为会是理气悬空派的那个女孩干的。因为上一次就是她……”
“力气……派?”我一愣,这是什么?
“理气悬空派,在北京没什么名声,在欧洲上流社会可是尽人皆知。估计是目前发展最好的玄学派系了。”东方宁又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根据研究室里的调查,一年多前从这里或者出去的有两个人,女的叫做项夜的,男的叫刘昭。男的似乎从台湾过来,查不到他的任何资料。女的是理气悬空派的弟子,凌朝雾曾经提到过,但是因为资料尽毁,所以我也没有他当时完整的叙述。”
“那是怎么描述的?吸血女魔头?”我不无揶揄的说。
“狐狸女。”
“狐狸?”别告诉我这世界上还有狐仙这种东西。
“不可能吗?为什么不可能?”东方宁掂量着手里的资料,“凡尔纳作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幻小说家之一,现在看来写的却都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东西。炼金术的代表人物佐息摩斯,一生致力于从贱金属中得到金子,并且人们将他的理论延续数百年,当成真理,最后呢?现在看来不过是反复蒸馏出的氯化银。诸如此类的例子很多,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明白吗?”
我觉得有点搓火……如果让我给此刻的东方宁一个总结,我只能说一句话,那就是他疯了。
“好吧,沟通失败。你自己到处参观一下吧,我看过了,这别墅里的人偶虽然都没有眼睛,但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很值得欣赏的。”
东方宁说完就起身往外走了,我依然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扶手椅发愣。
同时为我的镇定感到担忧。
也许我前任女朋友说的没错,我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如若不然,面对这种情况我早已去找杜常辉确认,然后再去找东方宁理论。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做,甚至可以说我在恐惧,我的直觉跟我说有危险,有很大的危险。
该死的直觉!
“在想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呆着?”
我麻木的转头,“为什么你总是用疑问句来打扰我?”
许晴有点尴尬的轻抚耳后的头发,姿态优雅,仿佛舞蹈一般。“啊,不。很抱歉打扰你。”
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失礼,我匆忙的站起来,“没关系。是我自己有些情绪低落。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吧。”
许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今天早上,你为什么突然让大家不要喝咖啡?”
我居然觉得自己很心虚,就像是背着老师做了坏事的小学生一样。到底是为什么……
“是不是那个白头发的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吃惊的看着她,她果然知道炎生的存在。这到底是……
“那个家伙果然来了。”许晴突然很痛苦的摇摇头,“他是从南方来的术士,不要相信他的话。”
“南方来的……术士?”我惊讶的看着她,难道连她也被东方宁传染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是那白头发的叫白炎生,真的是术士。他用巫蛊之术杀人,然后摄取别人的灵魂。我因为从小体弱,所以学过一些养生续命之道,他一时没法杀我,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好像非要我的魂魄不可,这一次也是,竟然跟着我跑来这里。”许晴越说越害怕,几乎要哭出来了。
“你没跟别人说?”她惶恐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难受,难怪那白衣人神秘兮兮的,还想赶我们走,他是怕人太多没办法杀害许晴!
“我不想让我男朋友担心,而且,白炎生说了,如果我告诉别人的话,他第一个就让我男朋友死。”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想到跟我分手的那个女孩,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跟她交往。又为什么那种金钱至上的女孩子能获得好好的,许晴如此一心一意的却连生命都要受到威胁。
“我力量敌不过他,能这样维持已经不易。更何况这种事情我去跟谁说呢?谁又相信呢……”
“我相信!”
许晴一下子呆掉了,我才发觉我的失言,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抓抓头,“总之,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有危险的话,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好。”许晴点点头,腼腆的笑了。
我看着那笑容,突然觉的很凄凉。眼前的人是如此的脆弱而飘渺,仿佛下一秒就会轻轻地飘散……
我要帮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帮她……
第八章
突兀的脚步声将我从睡梦中拉回到现实,似乎整个别墅都沉睡了,只有那脚步声节奏缓慢的响。我筋疲力尽的站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看外面天还亮着,怎么一点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呢……
脚步声渐渐的远去,我很好奇的走出门看。
一节浅蓝色的衣角连同淡黄色的衣袖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里测的门里,虽然只是一闪,但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子。可是我回忆起早上的情形,有人穿浅蓝色的衣服吗?露出浅黄色的袖子?
好像没有……
难道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我紧跟着来到那房间门口。门的样式与其他几扇客房门不大一样,这让我想起许晴的话,难道这是人偶制作间?
虽然知道不能进,但是那个消失在门里的人是在让我很介意。更何况现在似乎都没有人的样子,咽了口唾沫,我伸手推门。
门没有关,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
跟客房相比是个很小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工作台,墙角堆放着几个木偶的残肢。那个进来的人呢????
我一时呆住了,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错觉。这房间没什么装饰,根本不可能将一个人藏起来。
“请问您怎么在这里?”略微愤怒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康宁,“啊……我……”
“木偶制作间是不能进的。请您回去。”
“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影进去了,我……”
“这别墅里没有多余的人。”
康宁的回答短促,似乎在逼迫我离开这里。没有办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