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少有点泄气的看着他,居然这种时候还在分析自己的不足,实在是有点老学究的感觉。按理说这个岁数的人不应该是这种思维方式啊……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东方宁打开门,是最初那个小女仆站在门口。
“您看见韩若风先生了吗?他不在房间里。”女仆的样子很客气,但是在说出我名字的一霎那却让我不禁一抖,她去过我的房间了?那么那白衣人放在我房间里的木偶会不会……
东方宁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相反的,他煞有介事的抬腕看表,请问现在几点了?“请问现在几点了?我的手表不太准。”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都这么晚了呀?哎,你们每天都这么晚查房吗?”东方宁倚在门上,脸上带笑。
女仆似乎并不介意东方宁的态度,相当严肃认真的回答,“我有权利和责任知道这所房子里所有人的动向,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东方宁点点头,转身跟我说,“看来只能先回去了。”
“是啊,明早见。”我跟女仆擦身而过,来到灯光微弱的走廊上。“对了,你叫什么?”
“康宁。”原来许晴说的康宁就是这个女孩啊。
“那么麻烦你去看看杜常辉,他晚上的时候好像喝多了。”
“我已经看过了,他很好。请您赶快回去休息吧。”康宁始终板着脸,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这让我觉得很异常。每个人都有下意识的动作,比如我会抓头,东方宁会扶眼镜,杜常辉喜欢滔滔不绝……这个女孩却完全没有此类的动作,仿佛被人操纵的木偶一般……
路过杜常辉的房间时我听见一阵呻吟声,好像很痛苦。“康宁,你真的不用再去确认一下吗?我好像听见很痛苦的声音。”
没关系。康宁没有进去看,反而挡在那扇门前面,她眼里泛着与许晴相似的光芒,让人不能反对。
但愿他没事吧……
我逃避似的想,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间。一个个人偶孤零零的守候在黑暗中,仿佛在等待我的归来。突然觉得很累,倒在床上便沉沉的睡过去。但是在梦里似乎也不轻松,陌生的梦,刺眼的颜色,走马灯一样的在我眼前变换,没有一刻安歇。
画面的最后停留在一男一女的身上,男的一身雪白,女的宛如烈焰。在高远而浩瀚的夜空下,他们被漫无边际的森林树海包围着,仿佛雕像一般屹立。
难以用语言传达的压抑与悲伤,我只能看着,看着这两个人,时间仿佛静止,永远走不到结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红衣女子没落的转身离开。缓缓的走,我能感觉到,她在等那人的呼唤……
一个声音响起,却不是那男子。
……暮色如烟,凉夜似水;云胧寒月,风语复晴……
熟悉的歌声,那女子的脚步渐渐的加快了。我紧紧地跟着,为什么?为什么那男子不明白?不明白她在等的其实只是他的一句话……
一句话?!我突然愣住了,为什么我知道?
……心欲归去,月下为君;岑寂当歌,终晦辍音……
那女子唱着,突然回头。
许晴?!!!!!!
第六章
“许晴!!!!”眼前的红衣女子是那样的熟悉,仿佛怕她消散一般,我慌忙的伸手去抓。
却发现点点阳光从阳台透进来,我躺在床上,面对着倒吊在天花板上的提灯人偶。我在做梦?茫然的摸摸脸,感觉麻木。挣扎着坐起来,头疼欲裂。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可没有头疼的毛病……
“咦?起来了啊?要不要一起下去吃早餐?”东方宁很是时机的出现在门口。
“喂?你有没有做梦?”我觉得很恍惚。
“做梦?没有。虽然我回国两个多月了,但时差一直倒不好,经常到凌晨三点以后才能睡着。”
难怪他昨晚那么精神……原来是夜猫子。
大脑渐渐的清晰了,我利索的下床。洗漱完毕之后来到走廊里找东方宁。他正靠在走廊的墙上,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杜常辉没事吧?我昨晚听见他哀嚎了很久,快凌晨四点的时候声音才停下来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我回去后就睡了。要不然去看看他吧。”
东方宁点头,我们两个人站在杜常辉的门口,好像都在犹豫,等待对方开门。
“进去了。”最后我一咬牙,把门打开了。
准确的说只推开了一道缝,房门上了内锁。
“杜常辉?”从门缝里溢出的是一阵呛人的腥味,没有人回答。不好的预感向我袭来,用力的将门缝扒开朝里看。
穿衣镜被打破了,玻璃的碎片撒了一地。本来抱着镜子的人偶怀里,正抱着杜常辉,他了无生气的坐在地上,眼睛、鼻子,耳朵等部位都有墨色的东西流出来,在地上汇成一滩。
“这是……”东方宁也探头往里看,“快!撞门!”
于是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开始跟东方宁一起撞门。一声巨响。门毫无反应。于是我跟东方宁只好更加用力的撞……
撞的我头都晕了,又听见东方宁突然说这门后肯定卡了东西,还是下楼去叫大家帮忙吧。
两个人匆忙下楼。
餐厅里一共六个人,隔着桌子每边三个,这是所有的人了,一目了然。
“你们两个怎么了?慌里慌张的。”这人好象是昨天在饭桌上跟康宁问工作条件的家伙,叫赵什么的。
“杜常辉很不对劲,我跟韩若风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门打开。大家来帮帮忙。”东方宁并没有描述房间里的情景,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好!去看看!”有姓赵的带头,后面几个人也一起穿过大厅上楼。
“哎?你们怎么了?这么一大帮人。”还没走到楼梯顶端,就看见杜常辉嬉皮笑脸的站在二楼走廊里。
大伙将我和东方宁仔细的埋怨了一番,然后便鸟兽散了。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走廊里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昨天喝多了,我跟韩若风很担心你,所以去看看。结果你不开门,我们就以为你出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东方宁边说边走过去,伸手想要抓对方的手腕。
迅速的闪开了,杜常辉似笑非笑的说“哎,干什么?我可不是GAY,没有被男人摸的习惯。”
“吃早饭了,下楼吧。”东方宁便收回手,笑。
杜常辉吹着口哨下楼了,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我不禁一抖。那呛人的腥气似乎还在我的鼻腔里回荡。
“他的眼球形状正常,不是近视,但是瞳孔却扩散的很大。”东方宁转头对我说。
我紧张的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才走到他身边。“什么意思?”
“瞳孔括约肌是由第三对脑神经‘动眼神经’支配的,瞳孔散大说明脑神经反射消失。”东方宁的表情似乎很兴奋,“我刚刚想抓他的手腕确认脉搏,但是被躲开了。现在想来应该是连脉搏都没有的吧?”
“没有?可他明明还在说话,还……”我猛然间想起刚刚看到的情景,黑色的液体,满脸都是……我推开挡在前面的东方宁,闯进杜常辉的房间。仿佛做梦一般,穿衣镜的碎片还在地上,但是那些墨汁一样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淡淡的腥味弥漫在空气里。“怎么会这样……”
“果然,这‘人偶别墅’是特别的场所。”东方宁的声音微微的发颤,但我知道那不是出于恐惧。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道什么?”我转过头瞪着东方宁,思维混乱。“杜常辉死了吗?!为什么?现在已经天亮了!那白衣人说的话是不是开始应验?”
“别紧张,先下去吃饭吧。稍后我再告诉你。”东方宁笑着走,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个人面对死亡竟然这么的无动于衷?
……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会后悔没有选择另外一条……
一阵剧烈的头疼,我扶着门框摇摇欲坠。陌生女子的声音,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轻轻的脚步声在我身边回荡。
“没……”是许晴,我笑着摇摇头。
“脸色很不好啊,要休息一下吗?”许晴扬起纤细的小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冰凉的感觉透过皮肤传入我的大脑,头疼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谢谢你……”想起昨晚的梦,想起那红衣女子,我竟然有一种将眼前的人拥揽入怀的冲动。但是旋即觉得放弃了这个念头,直觉告诉我,许晴注定是不会属于任何人的,就算她已心有所属,那幸福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直觉,为什么?自从到达这别墅,我就开始完全依赖直觉做事了,而且,我的直觉似乎从类没有像现在这般准确过。
“想到什么?在发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晚上的梦。”我意有所指的说,“我梦见你晚上唱的那首歌,但是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唱的,她跟你一点都不像,我却觉得那是你。”
“呵呵,然后呢?”
“我……我想说,其实爱情是需要相互沟通的。如果你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那么无论你付出多少爱,也不会得到回报。”
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后悔了,那只是梦,我却如此认真的讲给许晴,这么一个我刚刚认识的女孩。也许这也是直觉?
“有些事情……只能等待。”许晴静静的说,口气再次变得冷淡下来。“昨天的咖啡和红酒觉得如何?”
“很好。”我点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那我先去吃早餐了。”
餐厅里的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在聊天,东方宁一反常态,展示出极大的热情。从KOEI说到CAP,又谈到TECMO;EIDOS;EA;SQUARE ENIX……从单机到网游再到电子竞技,他竟然无一不长。我除了震惊于他的博学之外再无其他感觉,红酒、咖啡、中国民俗与神话,这个人似乎在任何方面都有相当的建树。这次的应聘登在游戏杂志上,在座的肯定有资深游戏玩家,他却依然能融入其中甚至主导话题……
这是一种恐怖,超越常人,冷眼观潮的恐怖。想起刚刚他肯定的判定杜常辉已经死亡,现在竟然为了故意靠近,而充当餐桌上的活跃分子。到底哪一个是他?刚见面时腼腆内向的,昨天晚上聪慧睿智的?还是刚刚那种?我一言不发的坐到一份无人认领的早餐前,暗自作想。
杜常辉的话反而少了,他低着头只顾吃饭。基本不参与讨论,东方宁三番两次故意问他问题,都被含糊过去了。
这不像杜常辉的个性,虽然只相处了一个晚上,但是杜常辉给人的感觉是就算他不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他也一定会硬插一脚进来说的。可是这一次他却默不作声?而话题是电子游戏,这个大家多少都会有了解的话题。
渐渐明白了东方宁的意思,杜常辉已经死了,的确死了。我相信我的眼睛,他那时了无生气的瘫坐在房间里,呛人的腥味……
腥味?血腥味!我看着早餐,咖啡的颜色不是浅棕,而是好像墨汁的黑色,还有红酒……
……昨天的咖啡和红酒觉得如何?……许晴冷冷的问……
……要喝吗?东方宁一笑,将手里的酒杯递给我。你放心,我没喝过的……
“不能喝!”我突然大喊一声,拍案而起。
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只有东方宁面带笑容的看着我,仿佛在期待什么。
“这咖啡不能喝!红酒也……”
“怎么了?”许晴的声音,我转头去看,她面带微笑,一双眼睛黑的让我难以看透。
“不……没……没什么……”觉得喉咙发干,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缓慢的坐下,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面包和煎蛋,还有咖啡……
许晴的到来很突然,似乎让大家充满了期待。趁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许晴吸引过去的机会,我离开了,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个白衣人已经不见了,难道真的像他所说的,昨晚是他最后的劝告吗?
我需要有一个人来解答现在这些事,放在咖啡喝红酒里的毒药,死而复生的杜常辉,我觉得这完全没有真实感。我宁愿相信这是东方宁和杜常辉合起来欺骗我,在耍我玩罢了。
“现在后悔了吗?但是来不及了。”我猛然间听见一个声音,趴在阳台上往下看,正是那个白衣人,他坐在树上,看着我。一双红色的眼睛在绿色的树叶中间显得很艳丽。
“杜常辉死了?”我干巴巴的说,但却是发问的口气。
白衣人点点头,露出忧虑的表情。“你们中间,必须要死五个人,我选择让你和东方宁离开,但是你们却没走。”
“如此奇妙的东西,走了岂不可惜?”东方宁的声音,我扭头看,不知何时他进来我的房间,并发现我在和白衣人对话。
“愚蠢的学者。”白衣人直白的说。
“你是谁?按你的说法我们注定都是逃不出去的,那么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东方宁趴在阳台扶手上,一副悠闲的样子。
“我姓白,白炎生。”白?还真是与他的外表相称的姓氏。
“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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