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说了……可我怕吓着你,还是你先说好吗?”他正想说,却又犹豫了。
“你怎么变得这婆妈啦,快说。不然我是不会说的。”她板起脸。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他的心仍是很不安。
“还给我卖关子是不是?我不要猜啦,我说。”她如猫儿般小嘴嘟起,软软地撒娇。
崔墨耀严肃的脸并没有因为她的撒娇而有所软服,他的嘴微微动了下,生硬地吐出一句话来:“大丰九代,有皇国晋,统治十载,傅女代之。”
傅雅轩怔了怔,久久才回过神来,喃喃:“大丰九代,有皇国晋,统治十载,傅女代之。什么意思?”
崔墨耀凝视着傅雅轩,久久才回答:“九代、国晋、十载,即是说当今皇上统治十载,这个傅女代之,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呢?”
“傅女?姓傅的女人?……你不会认为是我吧?”她眼睛瞪得大如铜铃,不敢置信。她到底招谁惹谁了,谁在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我认不认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看这件事。”
“糟了?”傅雅轩突然跳了起来。
“怎么了?”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今天皇上请我吃饭,我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还坐了皇上的位置……呜呜……”她扁着嘴,哽咽着,快要哭出来了。
这回死定了!
这回换着崔墨耀瞪眼了:“你……胆子也太大了,看来皇上是真信了,有意在试探你。”
“你们这些人也真够笨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预言,那都是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编出来的谎言,亏你们还念过书,这话都信。”傅雅轩快要抓狂了。
他冷静下来分析说:“不管如何,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前有女王武后的前车之鉴,让人不寒而粟啊,相信皇上是这样想的。”
“我去跟皇上解释。”
崔墨耀冷不防地攫住她纤细的臂膀,将她拥有怀里:“别去,你现在无论说什么,皇上都听不进去的。”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她昂起绝艳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楚楚可怜地觑的他。
“你觉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都很奇怪?先是遗嘱的事,现在是预言……”
傅雅轩脑里闪过一个念头,失声道:“难道你怀疑这些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且幕后主使者可能是同一个人?”
崔墨耀点点头:“是的,这个人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一切都在不言中!(2)
“恐怕能操纵整件事的,这个人的身体也很不简单。”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身边的人!”他眯细了黑眸坚决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啊?敌暗我明,我们怎么都处于劣势啊。”傅雅轩蹙起眉心,一张小脸写满忧愁。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仿佛已胸有成竹。
傅雅轩仍是很担心,紧紧地抱着他说:“此番必定异常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在她额上蜻蜓点水地印上一吻,温柔地说:“你什么都别担心,只需要好好地养好身体,替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宝宝,其他的事由我一个人搞定。”
她轻轻地点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早在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将全身心都交给他了。
早朝上,崔颖炎的神情并不见异样,在处理南方水灾这件事上,更是开仓振灾,这是他上位以来第一次出手如此阔绰,此举获得很多大臣的支持。
退朝后,崔颖炎在大批的太监侍卫簇拥下离开,崔墨耀加紧脚步追上去,大喊:“皇上,请留步。”
崔颖炎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崔墨耀连忙追上前,气喘吁吁地说:“皇上,臣有话要对你说。”
崔颖炎淡淡地看他一眼,说:“你说,朕听。”
“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可否借个地方说话。”这路上的四周并没人,但崔墨耀仍感觉到有一双窥探的眼睛在黑暗里注视着他们。
感觉到他的不安,崔颖炎语气沉静地说:“走吧,去御书房。”
御书房有森严的守卫,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这回,崔墨耀能安心地说话了。
“皇上,臣今天来,是来向皇上请辞,辞去在朝的一切职务,请皇上恩准。”崔墨耀跪在地下沉声说。
崔颖炎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句话,震惊地问:“墨耀这是为何?”
“墨耀快要当父亲了,雄心不再,只想跟妻儿隐居,过些闲云野鹤的生活。”
崔颖炎婉惜地叹气:“墨耀啊,你是我朝的栋梁,大丰朝怎么可以没有你?”
“大丰朝的栋梁是皇上,墨耀去意已决,请皇上成全。”崔墨耀一再的诚心恳求。
“既然是这样,朕也不好勉强。”
“另外,臣还有一事请求皇上。”
“你说。”
“请皇上毁掉停云阁那石碑吧!”
崔颖炎又愣住了,没想到崔墨耀会这样说出来,说得那么坦荡,那么光明磊落,他以清者自清,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猜度。
“准奏!”
“谢皇上。”崔墨耀脸上出现了笑容,他此刻想到的是傅雅轩的笑容,她知道他辞去所有的职务,一定会很开心的。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今天他终于帮她实现了。
从那刻开始,傅雅轩一身的荣耀也随着崔墨耀的离朝而卸下,做回一个平凡的人。
他们夫妻不再进宫,不再过问关于朝政的任何事,这引起了外界的猜测,众大臣纷纷上奏,请求让崔墨耀回朝。
一切都在不言中!(3)
“皇上,这是江南芜西的奏折。”李福泰小心翼翼地把折子递上,生怕一个行差踏错,他随时都可能成为炮灰。
崔颖炎打开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大怒道:“岂有此理,就连地方官员都多管闲事,现在到底开仓振灾的是朕还是他?”
说完,他狠狠地将奏折扔开,仍未能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时,秀姑慌慌张张地从殿外奔进来,跪在殿下急切地说:“皇上,小皇子一直在哭,不吃又不喝,请皇上去看看他吧。”
“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朕要你们这些人作甚用?”
“启禀皇上,奕王妃已经有很多天没来了,小皇子一直哭着要见奕王妃,所以……”
崔智依恋傅雅轩,他从小就由她带着,两人的感情胜似母子,是别人不可取代的。
“哭就让他哭,哭累了他自然就不哭了,饿了他自然就会吃饭,只是小孩子耍脾气而已,由他去吧。”
“皇上,这样下去,奴才怕小皇子的身体会吃不消。”看着小皇子自幼长大的秀姑,看着小皇子一天天消瘦,怎能不心疼?
闻言,李福泰也是于心不忍,说:“皇上,不如奴才让人去请……”
“不准,不准任何人去劳烦奕王妃,难道宫里这么多人,都不及一个奕王妃嘛?”
“可是……”
“朕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退下!”
皇上话说至此,秀姑唯有退下。
回到倚雨楼,远远就能听到小皇子的哭声,那哭声悲恸,紧揪着每个听者的心。
刚开始,小皇子又哭又闹,滚来滚去,到了后来,他不再动,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流泪。
两天下来,他的眼睛红肿得像个核桃,脸形枯瘦,宫女们怎么哄都哄不住他,喂他东西也不吃,每个人都费尽千般心思,他依然不理不瞅。
第三天,小皇子的气息已极其微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秀姑吓坏了,连忙请来太医,太医宣布小皇子病危,恐怕熬不过今晚。
秀姑被吓得魂飞魄散,慌乱失寸,连忙飞奔去求见皇上。
皇上驾临倚雨楼,□□的小皇子目光呆滞,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崔颖炎看着□□那个枯瘦的孩子,这真是他的儿子吗?他几乎认不出来了。
“太医,皇子一定还有救的,是吧?”
“皇子这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治。”
崔颖炎龙颜大怒,喝道:“屁话,他那么小个孩子,有什么心病?你找托词不能找个高明一点的吗?”
“皇上,有时候小孩子确实要比大人还在固执。”
“难道别无他法了吗?药石?针灸?”
太医摇摇头:“别无他法。”
崔颖炎冲到小床前,摸着崔智的小脸喊道:“小智,是父皇,你开看父皇……”
崔智仍是不为所动,连眼珠都没眨过。
“噗”的一声,秀姑突然跪了下来,脸上带泪说:“皇上,求你救救小皇子吧。”
“皇上,救救小皇子吧!”在场的宫女太监,全都同时跪了下来。
一切都在不言中!(4)
李福泰看到这般情形,感动得流下了两行泪,也跟着跪了下来:“皇上,求你救救小皇子吧。”
“罢了罢了,能不能救他,还得他自己的运气。李福泰,你马上到奕王府走一趟,务必把奕王妃火速请来。”
闻言,众人大喜,没有人注意到崔智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奴才遵命。”李福泰领到命令,飞快地赶往奕王府。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傅雅轩听闻李福泰所说的情况,没有半分犹豫,刻不容缓地赶往皇宫。
终于,她到了倚雨楼,看到了躺在□□的崔智,心里一阵刺痛,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牺牲品了?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傅雅轩身上,屋里静悄悄的。
傅雅轩也没有向皇上行礼,直接走到床前抱起崔智,柔声说:“智儿,干娘来看你了,干娘就在你身边……”
“哇……”的一声,崔智突然大哭出来,脑袋直往傅雅轩的怀里钻。
崔颖炎脸上的神情总算缓了过来,大喊道:“来人,给小皇子准备稀粥。”
“智儿,别哭,别哭了,智儿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这样可不是个好孩子,干娘不喜欢的哦。”
“干……娘……”崔智的小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嗯。”傅雅轩紧紧地抱着他,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这般感动过。
在场的所有人,眼泪湿润了眼眶,崔颖炎别过头,不愿看到这一幕。
宫人送来热腾腾的稀粥,傅雅轩接过粥,一勺一勺地吹凉,喂到崔智嘴里,崔智胃口很好,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看到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傅雅轩心里酸酸的,是上天亏欠了他的啊,生在帝皇家的无奈,失去母亲的无奈,无法得到完整父爱的无奈……
喂完粥以后,傅雅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免布娃娃,小家伙一看马上乐起来,抱着小白兔咿咿呀呀的。
傅雅轩抚着他的脑袋说:“智儿以后要乖,看到这个小白兔就像看到干娘一样,无论干娘在不在你身边,干娘会永远惦记着你这个干儿子。”
崔智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般,笑着点头。
傅雅轩抱着他哄着他,给他说童话故事给他唱歌,温柔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暖他冰冷的心,直到他安然沉睡,她轻轻地把他放于□□,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将小白兔布偶放在他怀里,为他盖上被子,又吩咐了秀姑几句,才离开倚雨楼。
出来时,崔颖炎追了上来,两人并肩走着。
“谢谢你,只有你才能哄得住他。”崔颖炎虔诚地道谢。
“他只是个孩子,只要皇上多花一点时间在他身上,我相信他会接受皇上的。文芙皇后在世时,是很疼他的,为了他,连命都不顾……”说着,便想起了何文芙,眼睛聚上了眼眶。
“朕以后会好好疼他的,你别太伤感了。朕还希望你,以后多到宫里来看看智儿。”
一切都在不言中!(5)
傅雅轩付以他灿烂一笑:“这恐怕不行了,最近忙着韵儿和韩高的婚事,而且我的孩子也快预产期了。”
“那朕先恭喜你了。”崔颖炎的目光望向她凸起的大腹便便的肚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智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以后若是他再闹,皇上尽管派人来通知我。”
这时,一个人奔了过来:“皇上,轩儿,原来你们在这里。”
“墨,你怎么来了?”傅雅轩迎上去,想要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想到皇上在这里看着,只有作罢,脸上显得有丝丝尴尬。
“韵儿说你进宫来了,所以我来看看,智儿没事吧。”
“没事,已经睡了。”
崔颖炎打趣笑道:“你们夫妻还真如胶似漆啊,分开一下子都不行,也不怕酸着别人。”
傅雅轩俏皮地吐吐舌头:“皇上这说的是哪的话,皇上三宫六院的妃子多了去了,想跟哪个人如胶似漆,还不是举手之劳。”
“雅轩,你又取笑朕了。朕是羡慕你们啊,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朕是一身俗气,洗也洗不掉。”
“皇上是天之骄子,你就辛苦一点吧,我们百姓还得靠你呢。”傅雅轩这一句奉承的话不深也不浅,说得恰到好处,让崔颖炎受用得很。
“好吧。朕继续做朕的俗人去,就不妨碍你们这对神仙眷侣了。”崔颖炎说走,就真的走了。
傅雅轩和崔墨耀相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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