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傅雅轩冷哼一声,背过脸去,再不看他一眼。
马车缓缓地开动,车里再也没有一句声音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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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墨耀一回到王府,进入北园,韩高把朝中近来发生的事全告诉了他。
听完他的回报,崔墨耀的眉头愈皱愈紧:“什么?废后?”
“宫里宫外都议论纷纷,这件事恐怕不假,皇后娘娘现在就被关在天牢里。”
“备轿,进宫。”崔墨耀冷声说,冷俊的脸庞更深沉,阴鸷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韩高噤若寒蝉,嗓音竟不由自主地颤抖:“可是爷的脸……”
“顾不得这么多了。”崔墨耀深吸了口气以平复内心的激动。
皇宫明宣殿内。
崔颖炎坐在御案前批阅著奏章,除了在一旁伺候磨墨的人之外,他挥退了多余的宫人,空气之中弥漫着可怕的寂静,几乎快要到了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步。
“臣弟参见皇上!”崔墨耀跪在殿下。
最勇敢的女人!(1)
“快快平身!”崔颖炎抬起头,却是一愣:“你的脸是怎么了?”
“受了一点小伤,怕惊了圣驾,皇上还是不要看的好。”崔墨耀淡淡地说。
“既然是这样,应该好好休息。朕见到你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崔颖炎淡淡地颔首。
“这次南下的情况,臣弟都在书信中跟皇上说了,臣弟没用,请皇上责罚!”
“你这次做得很好,朕一向赏罚分明。你要什么奖赏?”崔颖炎龙颜大展。
“臣弟不也邀赏。”崔墨耀沉静地说着,又眸定定地看着兄长:“皇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安平将军已平定北方,朕已下旨将她召回,然后晋封一品王妃,藉此撤销她手中握有的兵权,让她以后安安分分、平安快乐地过日子。”崔颖炎嗓音低沉含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想到未来很快就会见到何文颂,崔墨耀的由自主地头痛了,眉心纠结起来。他可以当她不存在,偏偏她不允许他当她不存在。
他小小的一个表情,都被崔颖炎纳入眼内,崔颖炎戏谑地说:“怎么?朕这个安排你不高兴?”
“高兴,谢谢皇上对臣弟的关照。”崔墨耀淡淡回应。
“今天陪朕下盘棋。”崔颖炎步下台阶,先行而去。
“皇上,臣弟还有话要说。”崔墨耀的神情认真严肃起来。
崔颖炎顿住脚步,转过身去,缓缓道:“什么事?”
崔墨耀脸色透出一丝为难:“听说皇上要废后,此事是真是假?”
“没错,本来这件事朕想迟些再跟你说的,不过既然你问起,朕就说了吧。皇后和太师合谋弑君,证据确凿。”崔颖炎俊脸陡地一沉,硬声说。
“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皇后不可能跟何太师是一伙的。皇上还记得立后大典吗?”
“朕怎么会不记得。”一抹浓浓的深愁镌刻在他的眉心。
立后,并非他所愿,母后逼他,何太师逼他,天下人都逼他。那天晚上洞房花烛夜,突然杀出一个刺客,直要他的命,是皇后用她娇弱的身躯,挡住了刺客的剑,那一剑,几乎要了她的命。
如果那一剑不是刺得那么深,如果她不是差点丧了性命,他一定会认为她只不过是在他面前做戏的,但这戏,未免做得太逼真,太不要命了。
“皇上,臣弟相信皇后的为人。”
“墨耀,一路奔波,还带伤在身,你回去歇着吧。”崔颖炎没理会崔墨耀的话,甩袖大步离去。
皇后也许没有胆刺杀他,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想不通找个借口,废掉这个女人。无论何文芙做过什么,都不能改变他对她的讨厌。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自打回到王府以后,傅雅轩就再没见过崔墨耀,两人的关系,就像十二月的气温,重新降到了冰点。
这对傅雅轩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该是向太后交差的时候了,所以她命人备轿,进宫去。
当她跪在太后面前,把半部书逞上,已做好了受罚的心理准备。
最勇敢的女人!(2)
哪知太后呵呵一笑,乐乐地直盯着她看:“雅轩,哀家真是没看错你,你是我大丰朝最勇敢的女人。”
“不敢当。我再勇敢,也没有安平郡主勇敢,她骑马千里,出塞边疆,杀敌战场,这种本事,雅轩自问自愧不如。”傅雅轩的语声波澜不惊。
“呵呵……小丫头吃醋了?还在怪母后为墨耀纳二妃吗?”果然姜是老的辣,狐狸是老的狡猾,有一点蛛丝马迹,都瞒不过她老人家的眼睛。
“雅轩不敢。”
太后亲自扶起傅雅轩,一双眼睛中流转着变幻莫测的光彩,她亲切地说:“安平和你不一样,母后知道你慧质兰心,安平那丫头心可深沉得很,普天之下,只有你能压制她。”
“母后太褒奖了,雅轩不敢当。”傅雅轩笑了一下。
“母后是不会看错人的。安平很有可能就是我朝最大的祸害。”
傅雅轩终于懂得太后的用心了,很深沉的心思,太后用一个顺水人情,将安平嫁入王府,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如果安平跟皇上扯上了关系,后果不堪设想,大则改朝换代,小则央连后宫。
她就这么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崔墨耀,难道就不担心崔墨耀会受安平公主的挑拔教唆,谋朝篡位吗?
太后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莞尔一笑说:“哀家相信墨耀,也相信你,这次你顺利地从陆洲回来,就证明哀家的眼光是没错的。”
傅雅轩从怀里掏出免死金牌:“母后,这个金牌也该完璧归还了。”
“母后已经赐给你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太后挑眉说。
傅雅轩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只好收了回去。
太后赐茶,两婆媳坐在湖边,品铭闲聊。
傅雅轩尽量避开关于崔墨耀的话题,但太后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偏偏不停地叨念着崔墨耀的这样那样的。
“哀家听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公公说,墨耀刚回来,就进宫去面圣,两人还吵了起来。”
傅雅轩一向对闲事没兴趣,淡淡地应了声:“哦。”
太后自顾自说:“皇上这次是吃了砰砣铁了心,一心要废后,就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墨耀跟他吵也没用。”
“废后?为什么?”太后的话终于引起了傅雅轩的兴趣。
“你还不知道吧,当今的皇后,是何太师的长千金,何文颂的亲姐姐何文芙。”
傅雅轩一听到是姓何的,在脑里把她和何文颂画上了等号,她看了个笑容说:“皇上以什么理由废后?”
“谋反,弑君!”太后轻描淡写地说。
“那母后为什么不支持废后,难道我们真的怕了何太师吗?”傅雅轩隐忍地睨了太后一眼。
太后轻轻摇头:“不!不是你想的这样。皇后跟何家那几个完全不一样,皇后她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一心想帮助皇上,除掉何太师在朝中的势力,但皇上根本不信任她。”
皇上有顾虑,实属正常,当皇上压力太大了,必须步步小心,特别是最亲的人,假若一个不留心,随时都可能阴沟里翻船。
最勇敢的女人!(3)
雅轩倒是同情起皇上来了,站得最高的人,通常都是最孤独,最不为人理解的。
“皇上不信任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应该。皇后曾救过皇上,为此还差点丢了性命,大家都知道皇后是个好皇后,除了皇上。”
她不懂,她想不通,这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婚姻?
当听到太后说起皇后时面带慈祥,当听到皇后为皇上做过的点点滴滴时,傅雅轩被感动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应该落得不能善终的。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直到黄昏,傅雅轩才离开长乐宫,她让轿夫在宫门外等她,趁机走路散散心,她好久没有这种慢慢散步的感觉了,也好借此活络一下筋骨。每天被困在王府里,怪闷的。
忽然,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傅雅轩看到这个人,吓了一大跳,随即微微一福:“参见皇上。”
“雅轩,你怎么会在宫里?”对于傅雅轩出现在御花园,崔颖炎也吃了一惊,目光一刹那凝住了。
“我进宫向母后复命,顺道随便走走。”傅雅轩扯起一丝笑容。
崔颖炎直勾勾地注视她,粉嫩的俏脸,看起来有些苍白,笑得有点勉强,她那双眼睛,明亮得好像天上的星辰。
傅雅轩被他沉锐的眼眸瞧得心头发慌,连忙低下头去,崔颖炎此时才发现自己逾越了,赶紧移开目光,说:“你……还好吗?”
她点点头:“一切都很好,多谢皇上关心。”
“雅轩,朕知道这次陆洲之行,你受了很多苦。朕说过,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朕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朕办不到的事。”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深沉的眸光是盯在她古典秀致的娇颜上。
她昂起俏丽的下颔,没料到他靠得那么近,一缕柔软的青丝彷佛丝缎般滑过他的指尖,残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馨香。
“皇上的好意,雅轩心领了。”傅雅轩的心里像有头小鹿在乱撞,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皇上写满情意的眼眸,她岂是看不见,一个念头冷不防地闪进她的脑里。她何德何能,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
“今天的雪下得特别美,你陪朕到前面赏赏梅花吧。”崔颖炎淡然说着,就像跟一个老朋友闲聊。
皇上的命令,傅雅轩嫣能拒绝。
天空下着薄雪,随着风向,朵朵飘飘洒洒,花园内不再有百花争艳的景象,只有梅林朵朵白花缓缓绽放的清香怡人心性。
看风景,赏梅,至少也得找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吧,雪花纷飞的日子?傅雅轩有些后悔了。
“这片梅林中,有一湖温泉,清澈见底。小时候,朕和墨耀常来此嬉戏。”崔颖炎走到一棵柳树下,俊美的脸庞,俊朗洒脱的风采引人注目,风吹起他的衣袂,令他几乎和一片美景融在一起。
傅雅轩看看他,又看看头顶上的梅花,忍不住伸手抚上枝头初绽的白花,竟看得痴了——那片片的花瓣,仿佛成了崔墨耀的化身。
最勇敢的女人!(4)
他震惊地看着她,被冻红的脸,像涂了层胭脂似的,美丽极了,他的眼神有了变化,变得贪滥,狂野。
“皇上,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傅雅轩眸光冷清地回应崔颖炎的凝视。
“说吧,朕不会怪罪于你。”他脸上泛着微笑。
“皇上……皇上与皇后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傅雅轩费了很大劲,才把话说完。
“墨耀跟你说了?”崔颖炎的眼神中透着落寞。
傅雅轩轻轻地摇头,淡淡一笑:“朝上的事,他从来不跟我说。是刚刚母后提起,我觉得母后说得极有理……”
“母后一定是说皇后是个贤惠的皇后,皇后对朕忠贞不渝,是朕误会皇后了。”他冷眉一扬,笑道。
雅轩直为他的话鼓掌,跟太后说的果然意思一点不差,不愧为两母子。
“皇上,我是不想皇上错怪一个好人,也不希望放过一个坏人,希望皇上把这件事查清楚,再下定夺。”
“朕……会考虑你说的。”他温文一笑,更添一抹潇洒。
“皇上,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府了。”傅雅轩盈盈一福,缓缓退去。
最后,傅雅轩转身离去,投入漫天大雪中,银柳堆雪,触目无不是寒凉的景况,恰似崔颖炎此时的心情。
这样的女人,为何不让他早点遇上?
蓦然,他脸色僵硬,心头仿佛突然被人挖空了一样,淌着鲜红的血,好疼!
“雅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追上去喊住她。
“皇上,有什么事?”傅雅轩在雪地里愣立着,任由雪花不断地飘落在她的身上,在斗蓬上渐融成水,湿了她一身。
他动作优雅缓慢地走近,随手拍去沾黏在她斗蓬上的细雪,唇畔忽地扬起一抹浅笑,深邃的鹰眸缓缓落在她的眼眸上,轻轻地说:“雅轩,只要你幸福,要朕……做什么都可以。”
傅雅轩愣愣地看着他,久久不能回神,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朕这样说,让你增加心理负担了吗?那就当朕没说过,快点回去吧,别让墨耀担心。”他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灿烂,宛如那开得灿烂的梅花。
傅雅轩已分不清,远处一片白茫茫的,是雪花,还是梅花!
她恍然不觉侵透入骨的冰冷,心里泛起的酸楚,被哽在喉咙。
“再见!”傅雅轩避开他直视的目光,不想教他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转身大步离去。
颖炎,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住的,这辈子我怕是还不清了,下辈子一定还给你,一定……
傅雅轩不是多情的人,因为她知道,多情要比无情苦!她是个聪明人,当然不会自寻烦恼,有时,她甚至还可以很绝情,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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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超乎寻常的清静。
自从从陆洲回来后,崔墨耀就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就好像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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