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他。”
“等你想通再说吧。我等你。”傅雅轩摞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
牢房里,傅定允躺在□□吃着点心,点心太干,就着一口酒吞下,一下子,感觉肚子胀胀的,随手把点心扔掉,纵身一跃,靠在墙边做倒立。
外面传来脚步,他闭着眼睛,不去看,拒绝听。
“开门。”一个声音说。
然后,听到铁声碰撞的声音,铁门缓缓被打开,然后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这牢狱中,居然还能这么悠然自得,真不知道他是真的很淡定,还是脑子进水了。
崔墨耀站在旁边,观察了他很久,傅家的兄弟姐妹,每个的性格都不一样,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同一个娘胎出的。
“定允,我想跟你谈谈。”
崔墨耀平时是个少话的人,更不懂什么讲话的技巧,也真因为这样,才容易出口得罪人。
“是四妹让你来的吧?”傅定允淡淡地道。
“不是。这是男人之间的事,跟女人无关。”
傅定允纵身跃下,坐回□□,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崔墨耀,与他碰杯干了,大手一抹嘴,笑道:“谢谢你来看我,干了。”
崔墨耀把酒喝下,轻轻拍一下他的肩,侧着头轻慢地叹道:“二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傅定允淡淡地笑笑,一只手也搭上他的肩,一直摸下,直到摸到他的断腕,才笑道:“可记得,你这个手为什么会没了?”
崔墨耀被他问得愣住了,静静地凝着他。
她将来是皇上的女人!
傅定允接着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啊,哪怕是像王爷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到底还是难过情关。”
崔墨耀轻轻摇头:“这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的,你还有机会回头,回头吧。”
“不,我早就没有机会回头了。中毒太深了。”傅定允叹道。
“你可知道后果?”
“知道。”就算是死,他也义无反顾。
“你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
“我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他眼睛没眨一下。
“我对你感到很失望。”
“我料到了。”
崔墨耀本来是来劝她的,可是现在看来,再说下去,都只是浪费唇舌了。
他坐下来,自个儿喝起酒来。事情闹成这样,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算,好像已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傅定允又问:“真不是四妹让你来的?”
“她说对你很失望,不想理你了。”崔墨耀随便胡诌一句吓吓他。
“破了这个大案,她就立大功了,我们傅家还没有出过一个钦差呢,真是祖宗积德了。”傅定允调侃地笑道。
“你们武林中人不是有一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吗?”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让她为难了吗?”傅定允冷冷地侧过头问道。
“我没这么说。”
傅定允深深地叹一口气,缓缓道:“罢了罢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别为难华硕。”
“她是和亲的公主,将来就是皇上的女人,没有人会为难她,只是你,这罪认还是不认,自己想清楚。”他冷淡的口气中带着无奈的意味。
傅定允垂下头,心里起着他的话,越发的心疼。
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黑夜中,更显得诡异。
……
这几天好安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才想起来,少了很多笑声。
想了几天,路秋红越想越觉得害怕,做不成情人,她不希望连兄妹都没得做。
韩高有心躲开她,每次有她在的地方,他都躲得远远的,几天下来,她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这不,她随着王妃走过湖边的假山,看见假山后的王爷和韩高,韩高一看见她,便推说有事,逃似的走了。
就连王爷都察觉到他有心事,问路秋红:“韩总管这几天是怎么了,好像一直心神不宁,心事重重。”
“我怎么知道。”路秋红眉间的怨气越来越重了。
这几天她也不好过啊,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就算要将她叛死刑,也得有个说法吧。
傅雅轩推着路秋红的肩道:“去看看他吧。”
路秋红回头接触到傅雅轩鼓励的目光,心里有一股暖意升起,狠狠点头,朝韩高离开的地方奔去。
傅雅轩忍不住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教人生死相许。”
“爱情,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人只要一沾上,非死即伤。”崔墨耀仰天喟叹。
“喂,怎么这么多感慨,这不像你。”傅雅轩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侃笑道。
“难道我就不能感性了吗?”对她的侃笑,他意见大了。
她直接无视他的怒气,微笑道:“二哥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崔墨耀轻轻摇头,缄默一会儿,才道:“轩儿,放了他们吧。”
闻言,傅雅轩大受震惊,以诧异的目光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遍,道:“二哥贿赂你什么了?从实招来。”
“他哪有贿赂我,连根毛都没有。倒是我让他在牢房里好吃好住的,简直比家里还要舒适。”
傅雅轩大笑起来,凝着他道:“别告诉我,你是被他感动了。”
“那确实挺感人的。”他的肺腑之言。
“你脑子进水了,想以身试法?帮外人不帮自己的皇兄?”崔墨耀今天的表现真令她刮目相看。
“这……不是这个问题,政治婚姻一定不会幸福的,皇上也不一定能接受一个心里有二的女人。”
“你也会说了,这是政治婚姻,前面那政治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定允的幸福呢?”
一时间,傅雅轩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傅定允跟华硕公主的感情有多深,要将他们拆散,简直要比杀了他们更残忍。
她叹道:“有时候,有得必有失,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她也这样问过我。可是,我告诉她,没有别的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如果你是他们,你会为了生命,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幸福吗?”他深邃的眼眸凝着她。
她再次被他问住了。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崔墨耀捧起她的脸,认真地问。
傅雅轩低垂着眼敛,不敢去接触他的眼神,心乱极了。
“看着我的眼睛。”他以命令的口吻说。
他灼热的眼光让她几乎不敢看,突然推开他道:“不一样的,别拿这种无聊作比较,我是皇上信任钦差大人,更不能徇私枉法。”
“法理不外乎人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关系到两个国家的利益,这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
“轩儿……”
“这件事你以后别再跟我提了。”
傅雅轩丢下这么一句话,便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崔墨耀。
……
“大哥!”
路秋红终于在小花园里看到了正发呆的韩高,老天助她,现在花园里没人,她要好好地跟他谈谈。
韩高听到她的呼唤,想走,路秋红早看出他的招数,三步并两地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有事吗?”他冷淡的一句。
人都走到她面前了,他再也不能装作没看见。
两人一照面,都迅速低下头去。
路秋红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道:“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他淡淡地回她一句,始终没抬头。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他好笨,之前原来她一直在暗示她那个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可是他真的太笨了。
如今,他要怎么面对一个上过床的妹妹,毕竟他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他发过誓,这辈子他的妻子只会是韵儿一个。
秋红是一个好女孩,本来她是应该拥有一个爱她的男人,她应该很幸福的,可是……她爱错了人,甚至不惜毁坏自己的名节,每次听到她带着稚气的声音,他便会想起被单滑落,她春光乍泄的那一幕,他不想这样的,他觉得自己好像个禽兽,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兽性。
除了远远地躲开她,他没有任何办法。
他也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但,没有更好的办法。
韩高的态度深深伤了路秋红的心,原来自己付出一切,却令他为难了,得来的是他的痛苦,他的冷漠,她真的错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浅笑道:“哥,我想说……那天其实什么也没发生,我们把它忘了,对大家都好。”
韩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抬起头来看她,满眼都是痛苦之色,原来,他自为了是顶天立地的男女汉,却不及一个小女子有勇气。
她咬咬牙,又道:“哥,你还是我的好哥哥,我还是你的好妹妹。”
还可以吗?
经过那晚以后,他们还能心无旁鹜地在一起吗?
“可以吗?”她恳切地看着他。
只要他快乐,她会做一个他想她做的人。
韩高眼角抽搐了一下,终是没有回答,大步离去。
……
“哎……”
“哎……”
两个女人坐在湖心亭不停叹气,叹到树叶都落了。
“都怪我给你出这个馊主意。”路秋红现在这样郁郁寡欢,傅雅轩觉得自己要负最大的责任。
“不能怪你,其实我自己早就想这么做了,我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是你给了我勇气而已。”路秋红的一条手臂吊在亭外,摇摇晃晃,水袖乱舞。
“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别安慰我了。”傅雅轩将手里的一片黄叶揉碎,闷闷地道。
“真的不关你的事。”路秋红嘟着红唇。
“哎……”傅雅轩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自从跟韩高说完那番话以后,路秋红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倒是她发现傅雅轩变得有心事了,昨晚吃饭的时候,谁也没说一句话,王妃跟王爷,谁也不理谁,这种状况以前也出现过,就是在他俩闹别扭的时候。
难道说,他们俩又闹别扭了,可是好好的,他们闹什么呢?
路秋红这才注意到傅雅轩的一张脸,精致的妆容,仍掩饰不住她忧郁的眼神,失落的心情。
“夫人,你跟老爷吵架了?”路秋红小心翼翼地问。
吵架?那算是吵架吗?
傅雅轩嘟着嘴,最后才呐呐地道:“没有吵架,只是意见不合。也许是……他突然发现,我原来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样子。”
路秋红听得一头雾水,愣愣地问:“什么样子?”
他能拒绝吗?
傅雅轩忽然握紧路秋红的手,切切问道:“秋红,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无情?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
路秋红迷迷糊糊地摇头,缓缓道:“夫人,我明白你的处境,你不要这样想。”
她倒抽一口凉气,目光移向远处的天边,“连你都明白,可他偏偏就不能理解我。”
“也许……只是误会,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跟老爷谈一谈,说清楚。”路秋红可不想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像她和韩高一样,形同陌路。
“有用吗?你觉得他会听我说吗?”傅雅轩心灰意冷了,她不明白,她这么呕心沥血的破案,到底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崔家的荣誉,崔家的江山,如今,他却反而责怪起她来了。
“无论一段多么好,多么信任都感情,都需要沟通,需要互相理解,如果没有理解,根本谈不上一辈子。”路秋红深深感慨。
对于路秋红会说出这样的话,傅雅轩大感意外,但这话说得有理,看过太多的恋人因为误会而分手,如果他们都能互相理解、迁就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后悔了。
“王爷在房里。”路秋红又道。
“嗯。”她不再犹豫,因为她不想自己将来后悔。
……
圆桌中央插着的一瓶玫瑰,悄悄地蔫了,原本鲜艳美丽,现在灰暗垂首,它的生命,已到了尽头。
他静静地看着,看着它的头慢慢地低垂,看着它挣扎,它认命。
“花儿啊花儿,我对你那么好,天天给你喝茶,你为什么不理我?”
而他的记忆,还是绕回了原点,回到记忆中最眷恋的美好。
“花儿,你为什么不说话呢?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他问它,它没回答,他摇摇头,慢慢地将花从瓶子里取出,拿在手里,又问道:“花儿啊花儿,到底是情重要还是义重要?”
花儿没回答。
“你也不知道?你都不知道,那还有谁知道?”他淡淡然一笑。
“情、义、情、义……”
他一片一片地将花瓣摘下,分成左右两堆,左边为“情”,右边为“义”,有时候人无法解决的烦恼,只能交给天去解决了。
傅雅轩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崔墨耀对着一大堆的花瓣自言自语,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候人傻起来,也可以很可爱。
“数完了没有,我这里还有。不够的话,院子里还有很多。”
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挡住了崔墨耀的视线,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她,她红的眼圈,深深的眼袋,几丝凌乱发丝垂在颊前,无精打采,他的心没由来地痛了一下。
终是傅雅轩先开口,打破沉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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