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有了误会就要积极去要解决啊公主!若是驸马不愿回来见公主,您可有想过自己去找他?”乐桃再接再励。
“…我去,找他么…?”冷秀颜一瞬微愣,露出犹豫表情。
“嗯!为什么不能去?公主杀熊都敢杀,找个驸马还不敢去?而且话本子里都说了,女子有时就该积极主动一点,不能什么都指望男子来做哒~奴婢刚刚去打听过了,驸马是去了瑞王殿下那儿,现在估计也该出来了,公主这个样子也不必再收拾,不如奴婢现在就去唤小厮给您牵马来?”
心中有些复杂又有些担心,冷秀颜就这般没头没脑被乐桃这丫头一鼓动,推出了帐子。帐外夜幕已是降了下来,蓝黑的天空中点点亮起了繁星,夜风清软裹着淡淡青草香吹在脸上,望着前面的夜色,她微微叹了口气,心想该面对的事总是要面对,不如就在今晚把想说的话都说清楚了?想着,便是牵起马来,朝着瑞王的帐子缓步而去。
身后,笑眉笑颜的小侍女看着自家公主走远的背影,将帐帘一放豪气冲天:“好了公主成功哄走了,揽月姐姐快拿牌来,写意姐姐快去叫了流云姐姐回来,今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我‘乐半仙’一定要把昨日输的全部赢回来!”
——
他从三哥帐中出来,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在帐外等他。
一袭白衣的小姑娘,牵着一匹黑色骏马,看着他出来,她在莹润月光下笑得柔柔静静,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驸马,先前说了要去赏月的,我来…接你来了。”
刚刚驯服的野马“追风”,却是很快接受了两人共骑,她站在一侧,看着驸马笑得温和抚着“追风”颈项,便是这么轻声言语了几句就把她的“追风”哄得乖乖的,她淡淡勾唇,却是毫不惊讶。
只是今夜的气氛啊,却是和早晨完全不同了…
她微微偏头看他,看那浅茶的眼眸更加幽深,看那清淡的眉眼更加清冷,他的心里有着沉重的心事,她害怕,那个心事,会是她。
便是这样,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直到“追风”载着他们到了这处广袤的草原上,置身于无边无垠的长草间,夜风吹乱了她未绾的青丝,他终是轻柔抚上她的长发,用指尖捋顺了握在掌心,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身子拉住缰绳,他微微俯身,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
远处那夜幕和草原相接的地方,有一轮巨大的明月,并不是很圆,却是很亮很亮,那抹光亮看着幽冷,竟是让人一瞬生了寒意。
一轮明月,两人共骑,怅然,无话。
空旷苍凉的天地,会让人一瞬察觉自己内心的渺小,这一刻心底里所有的情绪都会席卷而来,翻江倒海,淹没了理智矜持。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其实有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原本今夜,她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要问他的。
她想问他是不是学过武,问他当年的那场病是怎么回事,如若他真的在那么年幼的时候便已练成过轻功,为何如今他的脉象里却是感觉不到一丝内力的痕迹?她很想知道他以前都经历过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何他和戚家的关系会变成那样,而今日的熊袭,她的钝箭,她隐隐感觉今夜他的失常和这些事情都有些关系,只是他只字不提,她亦是无从问起。
同时,她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
她想告诉他今日的熊袭并不是因为她逞强,她是真的没事也不害怕,她出手的时候就想好了该如何做,她也清楚若是形势有变她一定会立刻收手即便牺牲了别人也不会牺牲自己。她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她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所以为了他她会好好保护自己,她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他不需要因为她的一点危险就担心害怕,他也不需要为了她的一点伤痛就无端自责,他更加不能,因为担心和自责就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她,这一点,才是她最担心,也最害怕的。
这是这些话啊,她却是一句都开不了口,说予他听。
她的驸马,心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太多太多的黑暗,她明明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却仍旧是,进不去他心里…
那一夜山中夜话,她曾同他一起许诺,此生无话不谈,再不相疑。她知道这些事她若是问出口来,他定会如实作答,只是若不是他主动来说,他主动把所有的自己都交到她面前,便是,没有意义。
她不知道该如何来让他安心,如何让他相信她。
相信无论真相是多么的血肉模糊溃烂入骨她都可以承受;
相信无论过去是多么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她都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相信,他于她就是最好的,即便这条相伴的路走下去是荆棘丛生万劫不复,她也,再也不要其他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的沉默,于她便是煎熬,便像是千顷巨石,压得她的心喘不过气来。下一刻,当那微风再次拂过眼角眉梢,她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夜风浮动青草香,带起她细软的发丝,一下一下轻轻扫在他脸上。
他的小公主,此刻正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她又在,哭了…
他垂眼看着她纤细的颈项,她似乎是更加消瘦了,他伸手环过她的肩,那样单薄微颤的触感,温软中带起一丝冰凉,一如她给他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坚强。
很多的时候,他都在考虑一个问题,他于她来说,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他的小公主,这一世的伤痛已是太多了,如今她值得的,是一个平静的人生,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权力争斗,亦不需要她像现在这个样子,默默隐忍暗中调查,努力去了解他的过往,努力去保护他的未来。
他不该让她承受这些…所以,他是错的…
只是啊,若是他是她在错的时间遇上的那个错的人,却为何在拥她入怀的那一刻,便是连心上的伤口,都契合得再无一丝遗憾?
真是自私啊,他真是自私到了极致,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她,便是错了,便是今后她所有的悲伤痛苦都来源于他,他亦是,再也无法割舍了。
她心头的,那所有忍着说不出口的话,今夜便是句句都化作了忍不住的泪水,一颗一颗打在她已是湿透了的衣襟上。她没有用手去擦,她的手正死死地扣在他握着缰绳的手上,用力,再用力,指尖都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肌肤纹理里。
那样的痛,她心头那样的痛,便是要他感同身受,这是她无声的怨恨。
只是,心里有多怨,便是…有多爱,直到她再亦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他终是倾身向前,将她紧紧压进了怀里。那一刻,根根的骨骼相刻,便像是根根都嵌入了心里,身上勒着那样的疼,心里绞着更疼,却是再疼,都放不开手了!
哭着,她终于开口,她说驸马,你知道的…便是错的,也就错了,再疼,我也是只要你…这些你都知道,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所以…你绝对不许放手,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绝对绝对,不许放开我的手!
一句话,吼出来,一瞬刺入心,那样的痛,便是连呼吸都几近不能。
便是错的,也就错了么…
他的,珑瑜啊…
凌乱的他的呼吸,沉沉的就在她耳边,他搂得她那么紧,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她便听得,那纷乱的呼吸间,他低哑的声线一下抵上她的耳廓,他说珑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开你的手…便是死,我也不可能放开你的手!
话落,乌黑的青丝一瞬在风中散开,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封住了她的唇。
------题外话------
亲了亲了,终于亲啦!撒花~^o^~哇咔咔!
所以说,乐桃的这丫头虽然极度不靠谱,但是这种歪打错着的助攻还是很有力的有木有~
ps今日只有一更,明日揭秘驸马童年黑暗史,绝对的惨绝人寰催人泪下,走过路过的亲们,绝对不要错过哦~(众:拿着孩子童年伤痛出来拉人气的都该拍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亲妈!)
016 许你天下
这是她的初吻,和她最心爱的人,却是带着淡淡的,泪水苦涩的味道。
那一夜,他后来说的那些话太过震撼,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很多很多的细节。但是有一点她却记得很清楚,当那如同羽绒般的触感轻轻离开她的唇,他温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那一刻,她仰头看他,他的身后是荒漠草原上无垠的夜空,他的眼里是她微微呆愣的模样,然后他浅浅勾唇笑起来,清润桃花目中闪过滢滢茶色光亮,比起他身后整片的灿烂星河,还要璀璨夺目。
寻了一处避风的石头,将两人身上的风毡都解下来盖在身上,他们靠着石头仰望星空,听他用着平淡的语气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那一年,北丰瑾帝还是太子,戚家还不是北丰最有权势的武家,那一年戚家长房出了一位嫡女,出生当日便与太子订立了婚约,这个即将嫁为北丰太子妃给戚家带来无上荣耀的女子名叫戚宛灵,是现北丰护国大将军戚风扬的嫡妹,如今宠冠后宫的戚贵妃——戚宛如的长姐。
戚宛灵长到十六岁,成了七国闻名的美人。倾城的容貌,端庄的气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清歌曼舞风致绝然;而这位美人全身上下最美亦最特别的一处,便是她的眼。一双时时含情的桃花目,奇异无比的淡淡浅茶色,那双眸子传自戚家主母的西域血统,在大泱七国,只此一双。
当年的太子同戚家长女青梅竹马,爱惨了这个举世无双的姑娘。但是他的姑娘,他的准太子妃,却在十六岁那年的春首围猎上,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当年北丰第一武家霍家的长子,骠骑营大将军霍鸣翀,征战沙场万兵莫敌的战神,这个似乎存在于神话中才更为合适的男子,便如同一团熊熊烈火一下燃尽了戚家小姐单纯美好亦是如同鸟笼一般将她禁锢的世界,鸟儿飞出长空的那一刻,后果是可怕的。
私会,悔婚,绝食,服毒,献身,怀胎,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有一年便要嫁入太子府未来亦将登上北丰后位的女子,舍弃了身份地位前程家世自尊廉耻,拼尽了一切只为嫁入霍家做一个妾氏,此举狠狠扫了北丰皇族的颜面,同时亦是将戚家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年国君震怒,一纸皇诏将端木家次女端木静立为了太子妃,同时将戚宛灵贬为庶民。接到诏书的那一日,太子在朔扬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却未求得国君回心转意,第三日的夜里,宫外传来消息,戚宛灵小姐因被霍家拒婚,三丈白绫自挂柴房,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戚小姐自缢的消息传来,太子昏厥在朔扬殿前,此后大病一场,待到再次踏出寝殿的那一日,太子性情大变,从此亦是再也没有提起过戚家小姐半句。
尔后,太子大婚,国君驾崩,当年的太子即位瑾帝,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全力打压北丰霍家,以雷厉风行之势将这盘踞北丰朝堂近百年的氏族连根拔起,手段堪称毒辣狠绝机关算尽,不留一丝余地!
大厦倾覆,血流成河,年轻的帝王用一个家族的覆灭奠定了他绝对的皇权,在铲除霍家一案中成为新帝助力的戚家亦是卷土重来迅速崛起,霍家倒台之后,戚家受瑾帝重用成为北丰第一武家,长子戚风扬封为护国大将军,次年,戚宛如小姐亦是入宫为妃,自此荣宠后宫。
这么一个帝王,他狠戾阴鸷性情多变,却是除了这些并没有其他异样之处,直到那一年,已是贵妃的戚宛如为瑾帝诞下了第二个皇子,当瑾帝抱着手中温软的婴儿,看着那双犹如神赐的浅茶眼瞳,半晌,他喃喃开口说了一句话,一句话,便将戚贵妃,将整个戚家,一瞬拉回了当年水深火热踹踹不得终日的地狱深渊。
他说,灵儿么?是灵儿啊,灵儿你终于为朕…诞下了皇儿么?
那双痴迷的眼,那张疯狂的脸,一瞬让所有人都想起了当年那颠覆了整个戚家的女子,亦是让所有人都回忆起了,当年戚宛灵小姐悔婚怀孕,太子拿着长剑冲到戚家一路乱砍时,那冰冷嗜血的疯狂样子!
只是当年那唯一能劝阻他的女人已经不在,当年的太子已是贵为一国之君,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他的疯狂了!
但是之后,戚家担心的惨剧却并未上演,仿佛那一日瑾帝一瞬流露的痴狂只是幻觉,他仍旧是寻常早朝处理政务,仍旧是器重戚家宠爱贵妃,只是他多了一个最宠爱的小儿子,当年瑾帝对七皇子的宠爱,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位七皇子殿下,便是下一任国君的不二人选。
而戚家的美梦却是再一次破碎。当圣上不为人知的秘密曝光,当戚贵妃在亲人的责问下含泪说出实情,当戚风扬将军冒着圣上震怒的危险将年仅七岁的皇子殿下从宫中接出来,在看见那张清秀小脸的那一刻,在对上那双浅茶桃花目的那一瞬,便是连戚将军都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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