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时父亲问他有没有相中的人,他是家里的养子,要想在家里站住脚,势必是要娶一个家里的女儿的。而父亲最宠爱的是大夫人,大夫人手里只有萧月凤一个女儿,自己倒是她一手带大了,也算有些情分。
当时萧招弟选择了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受宠若惊,以为他选择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自己。后来却发现,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不同!
为了表现对自己的“爱”,他甚至毫不保留的将一切和盘托出,让自己参与进他的每一个计划之中。起初,她傻傻的以为那是信任,后来却惊觉,他只是要拉自己下水!让自己为他保密,让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
“大哥说笑了,柔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垂眸,压下眼中的黯然,心中不爱,便不会受伤。她自认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准备一下吧,义父受伤,皇上定会用我,在此之前,会给我们赐婚的。”萧招弟说罢,转身而去。
萧初柔却生生顿在了原地。赐婚?赐婚!
看着萧招弟朝房内而去,萧初柔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接下来定是一个不眠夜。
推开房门,见蝶依坐在床边睡着,那背影孤独寂寥。萧招弟眼中划过一抹心疼,脱下身上的大衣,便盖在了她肩上。蝶依,若是有选择,我定不会伤害你。不,我确定不会伤害到你的,喊出那一声,是因为我看见义父在你旁边不远处,我知道他可以救下你。
其实这样也好不是吗?不能动武,就能安享晚年,比一把年纪还在战场之上奔波好多了!无功也不会有过,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萧家毕竟养育我多年,我不会害萧家,绝不会!
“你是故意的!”蝶依清冷的声音忽然想起。
萧招弟一愣,收回了打量萧仁贵的视线,对上蝶依,满眼迷茫:“蝶依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故意让我暴露,故意引父亲来救我,故意让他受伤不能上战场,你为什么这么做?”蝶依的视线咄咄逼人,直直看进萧招弟眼里。她刚刚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在默默的观察他,她发现,他的眼神太过复杂,有心疼,有愧疚,却最终都化为了安慰!
“蝶依,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萧招弟眼中划过一抹黯然,言语之中竟带了伤痛。
蝶依一愣,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不,他实在太可疑!
“变聪明了,一眼看穿了你是不是?”蝶依嘴角挂上冷笑,看着他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就因为我不是萧家人,就因为我来历不明,就因为我的家人全死了连渣都不剩?”萧招弟忽然大吼出声,眼眶也红了起来,“外人带着鄙夷看我,我忍;朝廷不信任我,我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信任我?11年的朝夕相处,11年的感情,就值了你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么?”
蝶依心中一怔,对着他的指责,不知如何应对。下一刻,萧招弟却是直接摔门而去。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这一场戏,声东击西,却是堪称完美的。偷走兵法,让华国失去一员良将,为的就是侵略。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别国人做的,为的就是让华国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任其鱼肉,无还击之力。
而上一次的见死不救,加这一次的意外,这些夹杂在一起,却让她不得不去怀疑萧招弟,她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是别国插在华国的细作!转念一想,却又否决了,从五岁开始便培养细作,这般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情,应该很难成功才是。何况,小孩子都不易掌控,心智不熟,容易露马脚,而这些,萧招弟该是不存在的。
莫非,真的是自己多疑么?
京城风云 62 换我自由
三日后,萧仁贵终于从昏迷中醒来,看着床前守了三日的女儿,和已经回门的女儿,满眼欣慰。还好,还好来得及,他护住了她们!
“太子带月娥回门,老夫却躺在床上无法下床,招待不周,还请太子恕罪。”如今已是换了身份,那个末将的称呼,自然也换了,打从那一剑刺入胸膛,他便知道,这个将军的位置,是该让贤了。
“父亲不必多礼,安心静养便是,将军府是月娥的家,哪里需要什么招待,我们会自找乐子的。”太子牵着月娥的手,满眼柔情,他是太子,是华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如此温和有礼的低姿态,任谁都知道,是因为他爱极了这个太子妃。
萧仁贵见状,满意的点头,大女儿的幸福已然可以预见,接下来,便是蝶依了。
萧月娥见萧仁贵盯着蝶依看,也猜到他们有话要说,拉了拉太子,便出门而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二人。
“蝶依啊,父亲早前对不住你,你怨不怨爹爹?”萧仁贵语气之中满是悔恨,蝶依抬头,见这个四十出头的人已是两鬓白发,不由生出一股心酸。
这几日,蜻蜓与她一同在他膝前尽孝,连带着,将她昏迷之中的事情也说了些。虽是袅袅几语,可蝶依却听得出来,他不是不关心自己,只是自责罢了。他把自己的遇刺和失踪都归在自己头上,以为他没保护好自己,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才觉得没脸见自己。
“爹爹,蝶依不曾怪过爹爹。”以前的萧蝶依有没有怨过她不知道,但是她确实是没有怨恨的。她只是占了这个身子,捡了属于她的亲情,她从来就不奢求什么,从不。
可是为了她,萧仁贵却在自己最壮志酬筹的年华里,损了自己,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怨恨的。非但不能怨,往后,她还要代替萧蝶依,好好护着这个家,护着这里的人。
萧仁贵点点头,似安慰似宽心,接着道:“蝶依可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都去做了吧,爹不想你留下遗憾。”
萧仁贵一开始就知道,蝶依并不想嫁给三皇子。当时皇上和自己提起,自己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个女儿有和没有都是一样的。可如今,见了四年之后的蝶依,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变化,他对她生出的不只是怜惜,更多的是愧疚。
他欠了她太多。
第一次踏进她百草园的时候,看见她给自己拔剑上药的时候,听到她说没有期许,不奢望关怀的时候……
他欠的,有生之年,也许也还不完了。
把妻子的死归结在她身上,本来就是一场荒谬。是自己为自己的错误找的借口而已。当年妻子之所以难产,是因为怀着孩子的时候心情不顺,而之所以不顺,却是因为自己纳了妾。
出门左转。当年和妻子和如今的女儿是多么的相似。她之所以会难产,之所以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不过是为了惩罚自己的不忠罢了。然而当年年轻气盛,自己却把她的死归因在了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给了她一个不详的名头,让她背着这样的名声活了这么多年!
不仅如此,还因为大夫人的一句话,将一个12岁的小女孩丢在千里之外的普渡山,不闻不问,连赐婚都只去了一纸家书!
萧仁贵,你何其残忍!
“蝶依如果喜欢自由,就想办法退了和三皇子的婚事吧,往后咱们一家人去隐居,到江南找个宅子住下,远离朝堂,可好?”
蝶依闻言一颤,看着萧仁贵,久久未能言语。
是日,蝶依进宫,以天机老人弟子的身份,求见天颜。
皇上召她在御书房见驾。
“臣女萧蝶依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天机老人的弟子,不知急看见联有何要事?”这个时候蝶依以这个身份进宫,皇上自然是能猜到一些的,肯定和兵法有关,却不知她要提什么条件而已。
“皇上,臣女想用整部孙子兵法,换一生自由!”蝶依对上皇上的眼睛,无惧无畏,“臣女保证,此生,这部兵法再不会落到任何人手里。”
皇上眉头紧蹙,眸光锁定着蝶依,十分不解。他想过他会用这部兵法换萧家永世荣宠,想过她会换自己一世平安,换三皇子得蒙圣恩,却独独没想过,她会想换自己的自由!换自由做什么?嫁给老二?
“萧蝶依,你用什么保证?”换她的自由,也不过是取消了她和三皇子的婚约而已,如今她已经是铭儿的女人,取消这婚约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此,也不算自己对不起老三了。
“天机老人是杜撰的,路寻欢是我假扮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为的就是换自己的自由而已。”
“大胆!”皇帝一手拍在龙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蝶依,眼中阴桀一片。这个女人竟然大胆到从回京之前就在策划着解除婚约。难道她想解除婚约不是因为失身于铭儿,却是因为根本看不上他们皇甫家的男儿?
“不瞒皇上,蝶依从一听到这个婚事的时候,就没打算过遵守。”蝶依眼中毫无惧色,看着满脸阴沉的皇上,直迎而上。
“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皇上眼中怒火不灭,强压着火气坐了下来。
“蝶依在江湖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不遵礼法、不守规矩,自知粗鄙,配不上皇家,唯恐冲撞天颜,只能求远离这权利的中心。”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皇帝冷哼一声,却显然脸色缓和了不少。
“那么如果皇上同意,还请写下圣旨,许蝶依一生自由,不干涉蝶依的婚事。圣旨到手,孙子兵法同时奉上。”蝶依说得干净利落,她所求不过一个自由,如今萧仁贵遇刺,她更能带着萧仁贵同时离开,到时候萧家找一个地方居住,做一方霸主,却也是怡然自得的。比在这权利的中心步步为营,不知好多少倍。
“你已经是铭儿的女人,却想走到哪里去?”这是皇上最大的疑问,他认为,一个女人若是失了身子,该是祈求着嫁给那个男人的,却怎么会是这般巴不得离开?莫非将军家的女儿便是如此不知廉耻,还想着日后能嫁给别人?
哼,皇家用过的女人,即便是弃之不要,也不是其他人要得起的,何况,铭儿还对她存了几丝情分!
“你若是交出兵法,朕许你一个恩典,赐你做铭儿的侧妃,如何?”婚前失贞,这样的女子已经不可能为正妃,加上她曾许过三皇子,做侧妃已是最大的恩典。
“皇上怕是没懂蝶依的意思,蝶依不想和皇家沾边,甚至不想和权力沾边,蝶依要的是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请皇上恩准!”
“不识抬举!”皇上一把将龙案之上的奏折砸了下来,蝶依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生生受了。如果他发泄一番可以换自己的自由,那承受一下又何妨!
皇上见她眼中毫无惧色,更是大怒,这个该死的女人,真当自己不会杀她不成?果然是不遵礼法,不守规矩,粗鄙不堪!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皇甫家的男儿!
“给朕滚回去待旨!”
“臣女告退!”蝶依小心翼翼,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耐和怨言。她相信,以皇上对她的厌恶,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的。
出了御书房,蝶依唇角一勾,向外而去。
“传太子太傅见驾!”御书房内,沉沉的声音响起,随即有人领命而去,蝶依听到这声,蹙了蹙眉,太子太傅,就是当时在蝶城看见的那个老头吧,也是君弄月的师傅呢!
不知道那个小孩来京城了没有,当时被云鹤群看着,根本没心思去注意他,如今忽然想起,却不免勾了唇角,那是个很有趣的孩子呢!
在宫里一路无阻,不期然看见了太后的宫殿,据说那日刺客冲撞了她,如今旧疾复发呢,那个老人待自己一向不错,可此时,她却不能去看她,她终究是要离开的人,若是在这个时候让太后知道了,她该是更加生气,会病上加病的吧!
太后,蝶依只能在这里默默祝福你了,好人有好福,祝你早日康复才是!
转身,毫不犹豫的,蝶依出宫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太子太傅听罢皇上的说辞,激动得连手都颤抖起来。
自己收的那个小徒弟,一开始被自己惊为天人,只因那一首诗。而后,他竟然坦白,那首诗走路哥哥做的,此前他只是更加惊讶于路寻欢的才情,如今却是全明白了。
当初云鹤群和萧将军找到蝶城,他十分不解,云鹤群只解释说是因为那两句诗。当初自己沉浸在对兵法的热情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如今一连系,却是明白了。因为那是萧蝶依做的诗,她给云鹤群念过,而云鹤群就是循着这个,到了蝶城!
她把大家引到蝶城,是因为在逃婚的路上,发现了自己的局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逃不出皇家的掌心,所以只能光明正大的解除婚约。
为此,她引大家来蝶城寻她时,又女扮男装,参加兵法大赛,扬名天下。还只写了半部兵法。有如此筹码在手,回京之后,再等待时机,献上兵法,换自己的自由。
如此环环相扣,步步算计,不可谓不聪慧!
“皇上,此等人才,万不可放她离去呀!”
皇上眉头一挑,等待后话。
“皇上,她本身就是一部活的兵书,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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