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上善面色一僵,身子顿在了那里。偷看着殿下忽然顿住的筷子,难看的脸色,更是惶恐的跪了下去。她着实冲动了,她只是个下人,再怎么为主子不平,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华国什么时候容忍得了一个下人给主子摆脸了!
“奴婢该死,惹恼了萧小姐,请萧小姐责罚,请殿下责罚。”自家殿下自打昨日回来,一直关在房间不言不语,刚刚才开始用饭,若是让她这个事情给毁了,她于心不安。
蝶依没有答话,依然保持着半跪的请安姿势,皇甫余一也没有回话,甚至没有回头,拿着筷子的手却生生有些颤抖。
蝶依来了。他不敢回头,不敢让自己那丑陋的容颜暴露在她面前。他害怕从她眼中看到鄙夷,看到嫌弃。此前她屡屡沉浸在自己那张脸里,若是如今看见一”一她会不会从此就厌弃了自己?
她昨天没有来,虽然自己害怕见她,可是也是极为渴望她能来的,可是她没有。她定是嫌弃了自己了,在床上昏迷了那么多日,她一直在旁边看着,肯定是厌恶了。如今终于来了,却忽然变得这么生疏,对自己的称呼,竟然成了贤王殿下!
她,这么急着就想和自己摆脱关系!
半跪着的蝶依越跪心越凉,这么老半天了,也不说一句话,果然是成了王爷了不起么。原以为他会有不同,却不想还是这样,要他和自己闯荡江湖,大概也就是一个笑话!
手中的画卷被她一掷,连带着那做好的人皮面具,一起丢在了地上,忍着眼中打着旋的眼泪,蝶依起身,转身而去。
“萧小姐……”
外面进来的披云与蝶依撞了个正着,刚想道歉,却见蝶依已经闪得没了影,而他手背上滴落着一颗温热晶莹的泪珠。
怎么回事?看着蝶依仓惶的背影,披云满腔疑惑,走进了房间,先声夺人:“殿下,萧小姐哭了……上善,你怎么跪在这里?”
后知后觉的,披云还是觉察到了屋内诡异的气氛,正愁着该怎么开口,却忽然看见了地上的画轴,连忙走过去,捡了起来,打开一看,却顿时没了声息。
这个场景何其熟悉!
这是殿下第一次遇见萧小姐的地方,殿下在踏雪背上,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深蓝丝线束着如瀑的墨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画里的殿下,就犹如他本人般,尊贵,优雅,却多了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有种飘然若仙的神秘感。
地上的女子泪眼迷蒙,宝蓝色衣裙染上斑驳的灰色,春黛若远山,唇红齿白,顾盼之间,让人心生怜惜。
这是他们的初遇,从这里,他们才有了往后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扰牵扯披云看着地上的上善,又看看双眸紧逼不知在思量什么的殿下,终究压下了心头的话,看向了另一边。他将那人皮面具拿在手里,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手中的触感柔软温和,还带着如玉的微凉。
披云眉头微蹙,将那东西在手中摊了开来,下一刻,眼眸急剧放大,这,这不是……
“殿下!”披云失声大叫,竟然忘记了殿中诡异的气氛。
皇甫余一眉头一蹙,脸上摆着的是浓浓的不悦。披云却不管这许多,拿着手中的面具,激动道:“殿下,萧小姐刚刚拿来的,是人皮面具!”
什么?
皇甫余一一惊,连地上的上善也抬了眉。下一刻,皇甫余一起身,夺过披云手中的画卷,身子瞬间僵直在原地!
这是蝶依心中的他,在蝶依的心里,他是这般美好。他刚刚过来看他,给他带了自己的画作,还给他带了人皮面具,而他竟然,他误会了她,没有搭理她!
“殿下,很少有人会这易容之术的,人皮面具在江湖之上也是有市无价,萧小姐为了找这个,肯定花了很多心思。”与上善不同,披云是男人,看待女人的时候,多了一份怜惜。
皇甫余一心中一怔,是啊,人皮面具,太后花了许久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只给他送过来一个面具遮掩,可如今,蝶依却找到了!他忽然有些不敢追出去,拿着面具的手,生生颤抖了起来。
他记得,他还在昏迷的时候,蝶依在他耳边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在她心中,永远不是多余的一个!
原来,他真的不是多余的一个!
京城风云 50 失踪
“小姐,小姐不好了,梨雪园闹鬼了!”
刚一迈进梨雪园的大门,蜻蜓慌慌张张跑来,说出了这个让她欲哭无泪的消息。靠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倒霎的时候喝水都要塞牙?一会儿身体受伤,一会儿心理受伤,物理和心理的打击轮番上演之后,精神上的压力也来凑一脚?
看来真是最近压抑了,搞得老天都当姑奶奶好欺负了?
“怎么回事?”蝶依面色一沉,她是相信蜻蜓的,她绝对不会胡说八道。但是,丫的,要是有人敢装神弄鬼,她这就送他去投胎,还真当自己没内力了就是废人?老子在引世纪混了出年,没有内力一样横着走!
“那个,那个花灯,小姐,我扔了五次了,一次比一次扔得远,可是每次扔完一回来,那花灯又在房内好好的摆着,小姐……”蜻蜓说得脸色惨白,言语之中却是怕怕的。
蝶依前行的脚步一顿,花灯?那个写着仁心阁阁主的花灯?
看来是有人从中作梗啊!
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烧了,看你还拿什么放回来,哼!
“去取火折子来。”留下这句话,蝶依径自进了房门,取出那个花灯,坐到了院内。
莫非这个花灯是个什么很重要的信物?不然自己扔了就扔了,怎么会被人注意到了呢?要说他们的人一直在跟踪自己,她是绝对不信的,虽然她武功差,可是警觉性却不低,再者自己身边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她不认为有人有跟踪她的本事。
那就只能说明,是这个花灯一扔出去就被人注意到,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自己。能够引起这样的重视,这个花灯,绝不会简单,想必如今倒是有人在附近看着的吧。
想到这里,蝶依嘴角一勾,丫的,也罢,姑奶奶正心情不好呢,就发泄发泄。
不多时,蜻蜓拿了火折子过来,蝶依接过,思量一番,让蜻蜓带着众人退下,没有吩咐不要进院子。她之所以这样,也就是担心暗处有人盯着,到时候见自己烧花灯,会冲出来。
江湖之上这种秘密的门派,涉及太多,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若到时候因为她们无意中听了些什么,被灭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蜻蜓虽然不解蝶依的意思,但一向对她唯命是从,此刻见蝶依这么说,眼中虽然有担忧,却还是带着众人,退了下去。
见她们离开了,蝶依拿起火折子一点,明亮的火焰已经燃了起来。蝶依唇角一勾,淡淡道:“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可把这花灯烧了,到时候要抢救可就来不及了呢。”
暗处的黑衣看着双眉一蹙,她发现了自己?不可能啊,她内力全无,根本没理由发现自己,是想把自己引出去才是。他就不信,那么好的花灯,仁心阁阁主的信物,她会真的烧掉。
蝶依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暗自挑了挑眉,难道自己猜错了?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一个花灯,扔了要闹鬼,不扔看着碍眼,还是烧了吧,一劳永逸!
毫不犹豫,将火折子伸了过去,下一刻,眼前黑影一闪,手中的花灯不翼而飞。蝶依嘴角抽了抽,靠,敢情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再一抬眸,果然,躺在自己吊床之上的是那个死老头!
此时,暗中的黑衣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想到蝶依会真烧了那花灯,还好阁主出现及时,不然要是等自己出去营救,怕是早已点燃,实在该死!
“死丫头,咱们又见了。”老头在吊床之上悠哉悠哉的晃荡,顺便歪过头,对着蝶依一句寒暄,唉,真的是顺便啊。此时对老头来说,吊床的魅力比蝶依大多了,谁叫他是个老顽童呢,就喜欢这新奇的玩意,而这吊床,刚好是他不曾躺过的。
蝶依何尝看不出这茬,禁不住就是一阵眼抽,丫的,当初是眼瞎了才会觉得他是个高人,还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去参透这花灯的秘密,结果呢?唉,高人总是和专家一样经不起考验哪!
“这床你要是喜欢,就连这花灯一起打包带走吧,慢走不送,后会无期啊。”原以为花灯里有的会是什么养颜秘技或者武功秘籍,再不济也会是些金银财宝嘛,却不曾想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阁主之位,唉,这不是没事找抽的么!
是以蝶依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只想离这个祸害远一点,免得晚了脱不开身,他的实力,蝶依是亲眼见过的,很黄很暴力啊!
“俟俟误,死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床是可以打包带走没错,可这灯送你了就是你的,你是甩也甩不脱的。”这时候老头终于想起自己的正事了。
蝶依一阵咬牙切齿,该死的,她就知道会这样。
“前辈啊,小女子文不成武不就……”
“要文干什么?穷酸!要武干什么?暴力!你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刚好!”老头毫不犹豫的打断。
……黑线,敢情文不成武不就还是优点了。
“前辈,小女子体弱多病……”
“嗯,这个好,女子就该柔柔弱弱的,才能打动男人,也惹人心疼,强悍了还以为是男人婆呢!”老头再次几句话化腐朽为神奇。
……再度黑线,健康的就是男人婆?
“前辈,小女子贪财自私……”
“真是太好了。贪财的人才懂守财,自私的人才不会随便挥霍。丫头越说老头越满意啊!”
……贪财不就是为了挥霍么?不为挥霍,贪着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当我是葛朗台?
靠,老头的观念实在是很玄幻啊!看来婉拒是不行了,你想给人留面子,岂料别人根本没有脸,唉,还是直接点吧。
“我不当这阁主。”蝶依一语中的。
“可以。”老头也不拖泥带水了。
呃?什么情况,这么顺利?狐疑的看着老头,企图找出点什么一时口快或吃错药的痕迹,岂料对方的眼神很纯很天真!
蝶依又是一脸黑线,丫的,敢情是自己想多了!
“你后悔了?要是后悔,这阁主你可以当的。”老头眼神很真挚。
呃?怎么会,开玩笑,刚刚甩掉的狗皮膏药,能后悔才怪了!
老头一听脸色就有点扭曲了,下一刻,十分纠结的开口道:“你觉得这是狗皮膏药,不想坐,但总是要有人做的。你是女娃娃,我给你选择的权力,既然你不做阁主,那冰窟窿去做阁主好了,至于你嘛,就当今阁主夫人。虽然还是在狗皮膏药旁边,但毕竟挪开了一点点的。”
老头说罢,瞥了撇嘴,皱着的眉头打了个十分可爱的结,看着蝶依一脸真挚,那言外之意就是,我已经很尽力为你考虑了,争取的最大福利也就这样了,你也体谅一下老人家吧?
蝶依却是脚下一滑,一个不淡定,坐回了原地。靠,不当阁主就当阁主夫人?敢情这绕了半天,他就当逗鸟呢?
“老头!”咬牙切齿的一声,蝶依实在是无语了,怎么就遇到这样一个极品呢。如果说不懂装懂的人可恨,那这种明明懂了却装不懂的人简直可耻,哼!
“呃,干嘛?”清明的眼中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觉得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要不是蝶依是当事人,任谁一个忽然到来的旁观者,都会觉得是蝶依不厚道,欺负人家老头了。
蝶依生生呼出一口气,压下了体内的躁动,平心静气道:“我不要和仁心阁扯上任何关系,不当阁主,更不会当什么阁主夫人,ok?”
“为啥呀?你不知道仁心阁是干嘛的?”老头也不装二了,他看出来了,这丫头是认真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要坚决拒绝。
“仁心阁有钱有势。说钱财,除却那批财宝,就每年赚的银子足够你们整个将军府挥霍几年了。至于势力,那也个个是武林高手,收集情报、跑腿、打杂、压场子,各类人才应有尽有……”
“富得过花想容么?强得过北辰么?”蝶依轻轻的两个问句,将老头剩下的吹嘘卡死在了喉咙里。“我若要钱,可以嫁给花想容算了,我若要势力,可以跟北辰走。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蝶依淡淡的陈述,老头眼角微抽,靠,敢情这丫头将天下第一富和江湖第一剑都给勾搭上了,难怪看不上冰窟窿!(牛后:死老头你牵强了不,人家压根不认识你家冰窟窿!老头:幕后呆着去,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午后……)
转念一想,她不是没跟花想容和北辰走么?是啊,她说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确实啊,老头当初第一眼不也是看上她这点么?她的眼睛里哪里有红尘,这种人和之家看破红尘跳出方外的观念是最接近的,说什么也要留在仁心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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