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去冲到水柔床前,第一句话问道:“夫人挺好的吧?”
接生婆忙说:“挺好的,就是产后体虚,要好好将养。”
第二句话问道:“孩子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什么毛病吧?”
虚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水柔睁开眼睛瞪了他一眼,他只是盯着接生婆,接生婆说:“小小姐一切都好,老爷放心吧。”
袁熙凑到她臂弯里看了一眼说:“啊?是个女儿?她也太丑了,这么丑的姑娘,将来嫁的出去吗?”
水柔奋力睁开眼睛,带着怒气喊了声袁子昭,袁熙忙到她床前抓着她手问:“柔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水柔虚弱得小声说:“抱女儿过来我看看,不许你说她丑。”
袁熙小心翼翼抱过女儿放在水柔臂弯里,水柔歪头看着女儿笑说:“她多漂亮呀,眉毛眼睛鼻子都象你。”
袁熙怕水柔生气连声说是,心里想着我有那么难看吗?这时苗春花端着红糖水进来把袁熙推到一边说:“去去去,添什么乱呀,水柔啊,快喝些红糖水。”
一家人欢天喜地给街坊邻里送喜汤,苗春花见屋里没人,微微叹口气对袁守用说:“早就算过命了,说是个孙子的,水柔又一直爱吃酸的,怎么就成孙女儿了?是不是接生婆给换了?不可能啊,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呢,对了,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本来是孙子,后来又变成孙女儿了?”
袁守用指指她:“又生事不是?水柔身子还虚着,你不要给她添堵。名字我都取好了,孙女儿怎么了?过两年还生呢,先开花后结果不挺好吗?”
苗春花一听先开花后结果又笑起来,说道:“在水柔面前我可什么没说,不就是悄悄跟你说说吗?我们孙女儿长得和熙儿一样,老头子,你取得什么名?”
袁守用为孙女儿取名芳菲,小芳菲一天一个样,半个月后身上脸上褪去黄色透出白来,胖嘟嘟的小脸蛋儿白里透着粉,袁熙没事就跑到床边逗她,快满月时,袁熙拨弄着床顶吊着的铃铛逗她,突然就咧开小嘴冲袁熙一笑,袁熙心花怒放,抱起芳菲跟水柔说:“冲我笑了,女儿冲我笑了,我是头一个看到她笑的吧?”
水柔笑说:“是,你是头一个见到的。“
袁熙凑过去亲亲女儿脸蛋儿,一本正经说道:“柔儿,有件事嘱咐你,将来你可不能和芳菲说。。。。。。”
水柔奇怪问:“不能说什么?”
袁熙挠挠头一脸担忧:“就是,就是她刚生出来,我说她丑的事,姑娘家不是都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吗?如果她知道我说她丑,会不会恨我?”
水柔忍着笑严肃得说:“那自然会了,最起码会讨厌你。”
袁熙恳求水柔:“那柔儿千万别告诉她,我要知道她一天比一天好看,也不能那么说,不过话说回来,她刚生下来可真丑啊,我是实话实说。”
芳菲满月前一日,慕容山庄和凤阳王府都悄悄送来了贺礼。满月那天,袁府宾客满园,云家二老带着素歆也来了,水柔问素歆成亲的日子可定了,素歆红着脸说是就定在一个月后。
水柔招呼着客人问璎珞和素歆,尤青怎么没来?快到中午时,尤青才匆忙过来,悄悄对水柔说了秋萍的事,秋萍三月前生了个女儿,姚家人满月去过一次后再没去过,姚县丞本就对她没了新鲜,又因忙碌水军事务去得极少,秋萍难耐寂寞,竟偷偷和一个外乡男子勾搭上了,昨夜把院子里值钱些的东西席卷一空,抛下三个月大的女儿和那个男子跑了,一早丫鬟抱着孩子过来,孩子胳膊下压着一封书信,信里拜托尤青将女儿养大,说是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她。尤青问姚县丞要不要告官,姚县丞叹口气摆了摆手,尤青好一顿劝慰,才蔫头耷脑和尤青过来袁府道贺。
姚县丞受此打击,再没动过纳妾的念头,偶尔去烟花之地,回来看到秋萍留下的女儿就万分后悔,后来就再不去了,守着尤青和儿女过日子,孩子取名冬缡,和袁家芳菲一起长大,是无话不谈的好友,秋萍曾经回来找过冬缡,东缡淡淡说,我只有一个母亲,秋萍哭着问她是不是恨自己,她笑说,无爱亦无恨,尤青知道后狠狠责打她,怪她不认生母,她坦然受了,忍着疼搂着尤青的肩膀反过来安慰她,尤青无可奈何得为秋萍叹息几声。
芳菲百日后,璎珞带着学会走路的小元晖回了国都,元晖三岁时,璎珞生下女儿,一直到三十岁再无所出,刘金凤逼迫乐笙纳妾,乐笙不置可否,璎珞生平第二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乐笙想起昔年在豫章袁府门外重逢的情形,对璎珞发誓终身再不提纳妾之事,再后来璎珞又生一儿一女,乐笙一生致力于中原和矜鹏国的邦交,官职不升不降,任鸿胪寺少卿到白头告老。
小芳菲慢慢长大,苗春花爱若珍宝,常常带在身边,早忘了当初因生了孙女儿,自己心里还有过些许的遗憾,芳菲性子开朗大方,吃得香睡得香,常常是水柔阻止她说:”乖芳菲,少吃些,别撑着了。“
袁熙在旁边说:“就是,吃成了小胖子,大了嫁不出去。”
苗春花在旁边说:“什么话,就没见过芳菲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人见人爱。”
袁守用也呵呵笑着说:“还非常聪明,我看是个神童。”
夜里总粘着水柔,要和妈妈睡,袁熙怎么哄劝都不行,只能看她睡得熟了,才能和水柔亲热,还不忘过一会儿看看芳菲的动静,总跟水柔抱怨不能尽兴。
芳菲三岁时自己在小床上睡,袁熙和水柔方恣意了些,不久又有了身孕,芳菲看着水柔日渐隆起的肚子,夜夜挤在父母中间,还总是问:“娘亲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有了他,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水柔和袁熙连忙向她保证,有了弟弟妹妹会更爱芳菲,芳菲还是不放心,一直到弟弟皓辰呱呱坠地,过去看着他说:“他可真丑,爹娘不会不要我的。”
看家人直笑,她又说:“丑是丑,可他是我弟弟,他多可爱啊,他那么小,一动不动躺着,你们都不能欺负他。”
一日好几次轻手轻脚跑到弟弟床边,亲亲他脸摸摸他手,问水柔:“娘亲,他怎么总是睡觉啊,他什么时候起来跟我玩儿?”
袁熙抱起芳菲在水柔床边坐下,轻抚着儿子的脸,在水柔耳边说:“对我来说,天底下最重要的都在这儿了。”
水柔看着他嫣然而笑。同一年孙守仁告老辞官,和娇娇去了国都,尹兰漪带着一双儿女留在江州,孙守仁两边牵挂两头奔波,三年后,尹兰漪看着他斑白的双鬓不胜唏嘘,终于带儿女随他到国都安家。
吏部应孙守仁推荐,提拔袁熙为江州知府,袁家从豫章搬到江州,年月如缓缓流淌的溪水般悠然而过,两人在后来的日子里从无吵闹争执,常常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彼此心领神会,袁熙多次固辞再度升迁,只因水柔在得知朝廷要提拔他为正四品湘州知府后,看他犹豫不决,指着一本书的几句话给他看: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具足,又想娇容美貌妻。
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
买到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船少马骑。
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
县丞主薄还嫌小,又要朝中挂紫衣。
作了皇帝求仙术,更想登天跨鹤飞。
若要世人心里足,除是南柯一梦西。
袁熙深以为然,在江州任知府直到告老,为官清正造福一方,水柔孝敬公婆相夫教子,日出日落斗转星移花开花谢云卷云舒,每日里一看见对方就心满意足,在相视而笑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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