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摇头:“刚在国都住了大半年,都住腻了,去我家屋后的山上看看吧,这些日子估计山花都开了呢。”
袁熙应了一声好,她愿意做什么都随她,真希望能满足她的任何要求,两人到了山下日头已伸得很高了,水柔拿瓦罐盛了溪水给袁熙,袁熙捧回她嘴边:“你先来,我喝脏了你还怎么喝呢?”
水柔抿嘴一笑喝了几小口又递给袁熙,袁熙试探着将瓦罐放在嘴边,他犹豫着这水能喝吗?家境虽贫,苗春花却是把儿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未烧开的生水从未喝过,他先伸舌头浅尝一下,这水清冽甘甜,入口清爽,捧起瓦罐一气喝了个够。
上山前又去将瓦罐装满溪水才动身,两人且行且走,到半山腰时,水柔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说话也有些轻喘,袁熙让水柔坐下歇息,水柔说不行,坐下就不想起来了。两人又接着往上爬,袁熙有意放慢了脚步,山顶近在咫尺,水柔兴奋着雀跃起来,袁熙觉得两腿有些酸酸得胀痛,还是自告奋勇要背水柔上山顶,水柔咯咯笑着伏在他背上:“这山以前常常和父亲爬的,小时候爬一半就累了,总是父亲背着我上山的。”
袁熙背水柔到了山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水柔要下去,他却紧抱住双腿不让,缓了一会儿背着水柔在山顶转了一圈,问她山脚下冒着炊烟的人家都是谁家,水柔一一指给他看,包括谁家有只大黄狗,谁家有只小花猫,谁家周围的树都是什么树。
袁熙呵呵笑起来,就知道他的柔儿心细如发,等水柔絮絮说完了看着山下说:“柔儿,张媒婆家看到你那一眼起,我这心就踏实下来了,我没料到此生有这样的福气,能将你娶进家门,从明天起,我日日闭门读书,一定要给你想要的,让你舒心开怀。”
水柔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有些淡淡的感动,搭在袁熙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柔声说:“你日日闭门读书,我日日为你端茶送饭,既是嫁了你,你的父亲母亲自会视若我自己的父母亲,我一定会孝敬他们,疼爱璎珞的。”
水柔又在心里说,我自会对他们好,只是他们不要太过分,我孝敬但不顺从。袁熙不知她心中的主意,高兴的笑起来,自己刚刚的担忧原来她懂了,只是假装不懂,有她这话就好。他猛的放下水柔搂在怀中吻上她的唇,辗转厮磨不休。。。。。。
两人气喘嘘嘘分开时,袁熙啊的叫了一声,腿一软坐在身旁的大石上,可怜的看着水柔:“柔儿,腿抽筋了。”
水柔连忙蹲□为他掰着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袁熙看水柔没事人一样,没好意思说自己很累,赖在大石上不起来,水柔打开食盒把点心送到他嘴边,他才张嘴吃下,让他喝水又央求水柔喂他,水柔瞥他一眼,原来如此娇气,公婆这溺爱子女可过了些。明日开始除闭门读书外,少不得催促他早起到外面走走锻炼身体,水柔眼珠一转,最好再打磨两把石锁,搁在书房中,让他练得身体强健些。
袁熙不知水柔心里的盘算,笑呵呵坐着等着水柔把吃的送到嘴边,眯着双眼心里快乐似神仙,两人吃饱喝足了,躺在大石上看着天空白云悠然而过,看着看着就有些睡意朦胧,水柔忙坐起扯着袁熙:“不许睡,在山顶吹着风睡着容易生病。”
袁熙看着水柔粉嫩的脸庞耍赖:“那做点什么,我就不睡了。”
说这话手就伸进水柔衣襟,水柔打掉他的手娇嗔:“像什么话?”
袁熙赖着不依,水柔只得低了头声音含糊:“呆会儿下了山到我家中不是一样吗?”
袁熙兴冲冲坐起来亮眼放光:“真的吗?到柔儿的闺房里,在柔儿日日睡着的床上?”
水柔捂了脸:“你也算是学孔孟的人吗?”
袁熙摇头晃脑说:“夫子有云,食色性也。”
水柔噗嗤笑出声来:“就你那身子骨,爬个山就累得什么似的。”
袁熙脸上有些挂不住,原来她看出来了,从大石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抱起水柔往山下走,走了没几步软语央求水柔下来,水柔搂着他脖子偏不,笑闹了一阵,两人才携手下山;沿路采来嫩绿的野菜装满食盒,袁熙问做什么用,水柔只笑不答。
下山到了屋中,水柔正弯腰收拾着,袁熙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现在就让你看看为夫的身子骨如何。。。。。。”
5
5、柴米油盐 。。。
两人在水柔的小屋里腻到天近黄昏才恋恋不舍出来,锁上房门院门一步一回头慢腾腾往家走,袁熙粘着水柔说:“真不想走,就我们两个,多好,要不在这儿住一晚吧?”
水柔笑着推他:“明日早起该我做饭了,没听说吗?多年媳妇熬成婆,要是不回去,母亲会不高兴的。”
袁熙瞅着她:“真有这个讲究?那你起早贪黑给一家子做饭,还不累着了?母亲以后都不帮忙吗?”
水柔摇头:“一般是不帮忙的,以后我就围着灶台转了。”
袁熙挠挠头,看着那双细嫩修长的手:“那璎珞得帮忙吧?”
水柔瞄他一眼:“你自己相信吗?”
袁熙无奈笑了,心下为这一双手不值,想到她要日日洒扫做饭操持家务,心里就不舒服:“那我帮你可好?”
水柔拍他一下:“你见过男子下厨房吗?”
袁熙就闷着不多说话了,一路上想着难道她嫁过来就是受苦的吗?也要让她的人生和母亲一般?他心下不甘,水柔以为他是累的,只把手塞在他手心里,两人默默走路。眼看到家门前了,天已全黑下来,水柔刚要进院门,袁熙停住拽着她的手往后一拉,水柔就倒在她怀中,袁熙紧抱住她低低说:“柔儿,记着我在山顶说的话,不会让你一直受苦的。”
水柔心中感动,靠在他怀中环住他的腰呢喃道:“子昭,我信你。”
袁熙在她额头轻轻吻一下,这才放开拉着她手迈进门槛,不防备门内闪出一人来咋呼道:“天老爷,这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就到街坊喊人找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水柔忙挣开袁熙的手站着笑道:“贪玩了些,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苗春花说:“回来就好,进屋吃饭吧,吃完了我好把厨房的东西一一指给你看。”
一家人默默吃着饭,璎珞突然说:“母亲是不是也该为女儿寻一门亲事了。”
袁熙和水柔对看一眼继续低头吃饭,苗春花嚷道:“一个大姑娘家,张口就说寻亲的事,害不害臊啊?”
袁守用轻咳一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璎珞说的也是,也该为她寻一门亲事了。”
苗春花不耐烦说道:“都想着呢,吃饭吃饭。”
其实苗春花正雀跃着要把家务事都交给媳妇,吃着饭心里美滋滋的,偏偏璎珞不安生,一个姑娘家寻亲事,她忽然有些慌,总觉得璎珞还是个小姑娘,离出嫁还远着呢,怎么就该说亲了,就她那样不懂事又懒又馋,嫁出去别说公婆,怕是自家夫君也会嫌弃她吧?得好好教教她,可还来得及吗?
她正琢磨着,就听璎珞啪得一声把筷子摔在桌上,站起身扭头就走:“吃吃吃,吃饱了。”
苗春花习惯性得去追,袁熙声音低沉:“母亲随她去,别管她。”
苗春花又坐下了,心里悄悄叹气,袁守用想说什么,看儿子的神色愠怒也就作罢。
水柔头也不抬只顾吃饭,苗春花话到嘴边只得咽下,她看得出那张媒婆与水柔关系匪浅,想托水柔帮帮璎珞,可又不好开口。袁熙对璎珞越来越气,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任性刁蛮爱生事,丝毫不懂尊敬父母。
吃过饭水柔随苗春花去厨房看了看几口米缸,菜油调料盐巴之类的瓶瓶罐罐,还有几口大小不一的锅,本来这掌管米缸的大权苗春花不想交给媳妇,可璎珞这一闹,想起日后难免求着水柔,璎珞出嫁时水柔那女红也没得说,她就笑着说:“水柔啊,米缸都在这儿了,以后一日三餐爱吃什么,你就看着做,按理说。。。。。。”
水柔忙说:“这是母亲抬爱,水柔一定不负厚望。”
苗春花有些听不懂,但大概意思也明白,嘿嘿笑了笑说:“早些睡去吧,明日还得早起。”
水柔心下暗笑,就那几口米缸,除了高粱米那口装得满满的,白面那口只剩了一小截,估计是成亲那日剩下的,谷子玉米也就剩得不多,别的空空如也,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难道天天吃又硬又糙的高粱米吗?想起自家米缸还有些底儿,本想分给街坊们,省得再扛过来,看来省不了,少不得让袁熙得空去一趟。嫁过来这几日餐餐白面,本以为袁熙家里存粮还是不少的,以为婆婆持家有方,原来。。。。。。
水柔想起张媒婆说婆婆的那两句话,不由摇头,这家贫更得持家有方,才能让家人不受饥寒。
第二日早起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小菜是昨日山上采来的野菜,这会儿是春季,蔬菜都刚发芽,桌上很难看见绿色,璎珞看着两盘子清香的嫩绿,几下子扫去一大半,还有一锅精致的馒头,馒头颜色有些青,咬下去劲道可口,还有些淡淡的甜味,袁熙胃口大开,比平日多喝一碗粥多吃一个馒头,袁春花本想问怎么不吃白面,这个是怎么做的,看儿子吃得高兴,就乐得眉开眼笑,袁守用也摸着山羊胡子,笑着说挺不错。
水柔笑了笑,璎珞却不买账,早忘了吞下肚的小菜,指着屉子上的馒头:“不是还有很多白面吗?为什么吃这个?白面馒头多好吃。”
水柔刚要说话,袁熙说道:“日后厨房由你嫂子来管,吃什么自然她说了算,我和父亲母亲都很满意,你非要鸡蛋里挑骨头,随你去。”
璎珞又委屈得撅起嘴,恨恨看着水柔,她总觉得嫂子进门后,哥哥对她越来越凶,其实袁熙一是觉得水柔这样无可挑剔的女子嫁为人妇尚且不易,璎珞如此不懂事,少不得多说说她,她日后嫁人了才可少受欺负,二来又怕水柔如昨日那般冷眼瞅着璎珞,那个样子的水柔他不愿意看见,他也明白自家兄妹怎么样都不记仇,如果璎珞恨上水柔,岂不是全家鸡犬不宁,可惜他一片回护之心,璎珞却不以为然。
水柔心中明白自顾低头吃饭,璎珞瞪视半晌,人家根本不予理会,她恨恨一跺脚,抄起一个馒头走了,昨夜晚饭就没吃好,今日再不吃,还是挺饿的。
早饭后水柔出去了,袁熙自到西厢看书,小户人家却有一间大大的书房,可见父母对他期许之高,袁熙自不敢懈怠,读着读着忍不住想起昨日采来的野菜,自己还问柔儿做什么用,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上午柔儿出门做些什么呢?中午又会做些什么饭菜?胡思乱想中猛一激灵,仿佛柔儿在嗔怪着他,忙敛了心神沉浸在书中。
正午时分,水柔笑嘻嘻来喊他吃饭,到饭桌前一看,热气腾腾几大盘饺子,袁熙拈起一只就放进嘴里,大口嚼着连声说香,水柔拍他手一下,让他洗手去,他忙洗干净手,接过汗巾擦着笑问到:“这什么馅儿的?有股子清香味儿。”
水柔笑说:“是鸡蛋和着门前树上的一种叶子,这叶子抽嫩芽摘下来做菜吃最为清香,过几日长老了就发苦。”
苗春花笑说:“哎呀,这树在门口几十年了,从不知道叶子竟是能吃的,每年春上熙儿和璎珞两个想吃绿菜想的发慌,也只能吃点挖来的野菜。”
袁守用夹一只饺子放嘴里满意得不住点头:“常言说得好,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躺着,在理在理。”
水柔憋不住想笑,公公那语气仿佛在吟诗作对,说出来只不过寻常百姓家随口的俗语。公公一副探究的神情:“水柔啊,这树叫做什么名啊?”
水柔忍住笑忙说:“这树叶能吃是父亲告诉我的,父亲祖籍江南,他也是小时候听来的,这树因树叶浅黄,就叫叶黄树。”
袁守用边吃边感叹:“口福啊口福,看来亲家是学识渊博之人,只可惜无缘得见,将来只能地下见喽,到时候再向他请教学问。”
苗春花笑说:“水柔这儿媳妇没得说,一手好女红不说,这饭菜做得也好。”
袁熙瞄着水柔挤眉弄眼的笑,水柔不理他忙说:“都是母亲养那几只芦花鸡争气,日日都能收好几颗鸡蛋,回头养了小鸡长两三个月,如果公鸡多的话,就可以炖鸡肉来吃,半大公鸡的肉最好吃了,炖汤的话就是老母鸡来炖最好。”
苗春花求教般看向水柔:“说来奇怪,每年母鸡趴窝的时候,我都在下面搁几个鸡蛋,可总孵不出小鸡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不会是风水不好吧?”
水柔笑出来:“大概是因为家里只有母鸡没有公鸡。。。。。。”
话没说完,苗春花拍着脑门:“啊?因为这个?我说婆婆在世时怎么每年都有小鸡,她去后这些年都是去别人家讨来的。”
袁守用在一旁问了:“为何母亲一去家里的大公鸡就一只都没了?”
苗春花脱口说:“熙儿读书辛苦,我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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