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王勘也有自己的想法,现下他一离开李通的身边,当即就有两帮人马前来拉拢:“王大人!您好!请赏脸吃个便饭……陈世兄,您就不必与我抢人了吧!我与王大人一见如故,已经与大人约好到府上喝上两杯……陈大人,实在是王某已经许大人事先约好了,要到他府里喝上几杯,晚上一定到你家了!”
王勘看了那个信阳府的许姓官员一眼,笑着说道:“这间青楼,莫不成就是许大人的府上了!”
许知杰也大大方方地说道:“王大人您说客气话了!许某说句实话,若手上有这么一间青楼,许某就连衙门都不愿去了,就在这青楼里日日销金吧!今天请王大人来,是有人做东主!”
这青楼很是花了心思装饰,一进门就是茑歌燕语不断,王勘也是风流人物,当即一边走和青楼女儿调笑开了,许知杰压低声音说道:“东主还在楼上等着咱们!”
王勘心里雪亮着,这一回可要尽兴而归了,昨夜登封县的徐族为了这一桩案子也是请我自己在信阳府的另一家青楼花了近百多两银子,可自己却是始终含糊其词,不给一个实在的承诺,最后逼急了也就是四个字:“尽力而为!”
可就是这四个字的承诺也叫那位徐族的长老欢欣鼓动,谁叫这位王大人是李通李大人身边最信用的一位,有他一句话就够了。
不过王勘倒是很是意外,这东主请自己的地方居然只是二楼的一个偏厢,一不见美人在旁,二不见大鱼大肉,桌上只摆了四菜一汤,简朴得很,全是素菜,酒倒有一壶,这位许知杰指着那个颇有些傲气的年轻军人,轻声介绍道:“这位就是今天的东主!我们虎翼军统领雨辰雨小将军!”
王勘一听这段介绍,赶紧收起了几分轻浮之态,整了整衣物,施了一个大礼道:“王勘见过雨小将军!”
雨小将军神色淡淡,倒是这个许知杰继续介绍说:“雨小将军以往就是我在军中的老长官,若非雨小将军力荐,在下怎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雨小将军现下已经在咱们虎翼军镀够了金,眼见得就要回中军部担任果毅将军!”
雨小将军这时候才发话了:“知杰!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从四品威远将军,什么果毅将军都远得很!倒是这位王世兄很得李通李大人的宠爱,日后前程无量啊!”
王勘心中暗暗欢喜,他又是施了一个大礼道:“王勘早闻雨小将军的大名,日后还请雨小将军多多提点属下!”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坐吧!一起吃个便饭吧!”
这饭菜很是简单吧,不过雨小将军既然吃得很有味道,王勘也不能不连声夸赞:“雨小将军朴华无实,果然是军中楷模!大人,属下能不能再盛一碗白米饭?”
看到雨小将军亲手给自己盛饭,王勘觉得这顿简朴的中餐比之昨天那顿流水宴远远胜出了,他心中热切得很,这位雨小将军可是今上和白旺最信用的大将啊!
眼下虎翼军这个位置只是让他镀镀金过渡而已,按他在京中的了解,雨小将军做到果毅将军的日子,确实就象流言这般指日可待了,接下去更是前程无量,比起自己那个风雨飘摇随时象翻船的老师不知强到多少去了。
就连这一番到河南办案的差使,他也替李通担了无数的心,这个差使哪是这么好接的!无论办得如何,总会得罪朝中的一党,凭自己老师的性子,凭自己老师的人脉,翻船是十有八九的事情,怎么比得上这位有如朝阳一般的雨小将军,要知道哪怕是河南这个地方,雨小将军也是立下了无数功勋。
他想到这,脸上笑得更灿烂了:“王勘在京中就听闻了到雨小将军的种种故事了,只可惜勘只是从九品的小文官,未能与雨小将军见上一面,今日一见,雨小将军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雨小将军神色如常,可眼中总有一二分喜色,他说道:“我倒是听说过了,李通手下的弟子中,就数你武功最高,才华最出众,干什么都是能手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怎么就沦落到一个从九品的位置上了!”
王勘平平淡淡地说道:“我老师铁面无私,所以我们这帮弟子也是秉承了老师的风骨……”
许知杰却是冷哼了一声,这王勘办事得办是真,若说他秉承李通那个铁面无私的性子,却是任谁都不信。
若问这王勘办事有多得力,就看他在京中应付检查的事情就可知一二,那一日有几位上官前来检查来往接待标准的事情,照着大顺朝的标准,一位官员每天用餐所费最高不得超过一两银子,结果那一天一桌十个人吃了二十两雪花银,事后这几位询问起如何报销,这王勘当即答道:“这还不好办!就当你们来了两天便是!”
为了这个事情再来检查,王勘这一回是先上个标准的四菜一汤,几位上官虽然嘴上称赞,脸上却不好看了,哪料想这时候把这个四菜一汤换了下来,又换上四菜一汤,四菜一汤流水般地换来换去,上官都一致称赞:“贵处的接待标准执行得很严,廉政很够标准!小王办事十分得力!”
还有一次,上官又来检查接待标准,这一番的要求是四菜一汤,王勘面不改色,果真是以四菜一汤接待,一桌仍是十个人,他上了四十个菜十个汤,前来检查的上官更是一致称赞。
可再能干,朝中无人莫作官,眼见着同僚一个个都升了官,他却是原地不动,他那个老师也不会为自己争取,只能靠自己自力更生了。
现在他一想到雨小将军这靠山,嘴里就越发恭维了,这时候雨小将军也慢慢地引入正题了:“听说你老师这番作了河南查办使,很是威风?”
王勘含糊地说了句:“都是圣上的恩德!”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确实是圣上的恩德!听说你老师准备在开封府办个大案子?”
王勘心道:“这白云航好硬的后台!居然能请得动雨小将军!”
他不敢大意,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老师的意思是,到了开封府不要草草断案,把问题搞清楚了!一切都要秉公断案!”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原来如此,却是我为你老师白白担心了!你老师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过于刚硬了,这次若是要急于求成,恐怕是要吃了个大亏!”
王勘一听这话,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了,嘴里却是很恭敬地说道:“还要请教雨小将军这其中的因由!”
雨小将军很从容地说道:“你可知道那白云航的底细?”
王勘越发震动,他急促地问道:“莫不成这白县令有什么奥援不成?不过我老师的性子,一切都要秉公办案!”
雨小将军没有点破,他只是说道:“你想想这名字!”
王勘想了半天,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雨小将军,您是说……”
说着,他用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写了个“白”字,雨小将军点了一下头,王勘心中立时明白过来了。
当今天下,姓白的大官中第一位便是那位中军部都督白旺白大人,这位可是天下间排名第二的武将,加上田见秀这混球向来不理事,可相当于太祖皇帝时刘宗敏刘大人的地位啊!
这白云航若是白旺白大人的亲戚,这前因后果立时都明白了,难怪能请得动雨小将军,难怪河南省全力维护,难怪李党各位大佬会如此兴师动众……这位白旺白都督,可不是王勘这个芝麻官可以得罪得起的人物啊!
雨小将军仍是神色淡淡,很有一种荣辱不惊的味道,可王勘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自己老师的那条破船翻船的可能性又大了许多,他当即想开个可有可无的承诺给雨小将军。
论在太极拳门这门功夫的功力,他王勘已经是当世的绝顶高手,谁叫公门出身的人物最善于一个“推”字,哪料想雨小将军开口比他还要快些:“王老弟!雨辰比上多些阅历,因此也要多说几句话!”
“这登封的白县令,我个人是不太熟的,可总归是见过几面,当然了!我不是为了他来请老弟你的,我觉得这个人还好相处,还是个人物,办事也算得办,不过生活或许有些不检点,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生活作风问题有时候能决定人的政治前途,但是许多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人还是照常升官发财,何况雨小将军已经为白云航的生活作风问题作了结论,王勘自然是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是真名士自风流,我想这位白县令纵有些不检点,恐怕也不关大节!”
雨小将军也满意王勘的话:“说得好!我带兵十年,也算是有些心意,什么奸淫劫掠之事雨辰那是一力禁绝的,如有违犯定斩不饶,可若是官兵有些风流故事冒出来,我却是大人大量,尽量给予方便……不信你问知杰!”
许知杰在一旁赶紧说道:“大人说得没错!我们大人虽然治军严明,却是爱兵如子!”
王勘也答了句:“受教了!”
雨小将军又把问题饶回原点:“刚才说到哪了……对了,还是登封白县令的事情上!他这个人,照我的看法,还算是个好官,没办出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知道苏会办为何如何器重于他?”
“登封多少年没向河南省上交一文钱的皇粮国税了,可这位白县令一上任就打开了局面,不但把去年的皇粮国税都给交上来了,就是历年欠积的也给交清了!人家就是有办法!”
王勘一副满脸惊讶的样子:“这么说来!这样白大人还是一位能员了!”
雨小将军却是很从容地说道:“我带虎翼军在登封驻了半年,这其间的钱粮支差都是这白县令一手筹措的,这位县令在这方面办得甚好!不但如此,我带兵剿匪,也多亏这位白县令在其中出了大力,但是登封县在其中有些差错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雨小将军猛得话锋一转:“当然了……雨辰与白云航相处时间不长,对他了解还不够,若是被他蒙骗也是大有可能的……”
这话里有话,王勘立即理解了另一种意思:“莫不成你的眼光比我雨小将军看人的眼光还要厉害?”
雨小将军继续说道:“这一次若去登封府,我送王勘老弟四个字,那便是秉公办理!大伙拿的都是大顺朝的奉禄,自然要尽心尽力地替大顺朝办好事!”
王勘有了雨小将军这番提点,那是感激不尽,就差递了门生贴,千恩万谢才离去。雨小将军这中餐简朴得很,却当真是让王勘在内心掂量掂量李通翻船的可能性,力求让自己不要一同陪葬,就连当晚徐家请的晚宴也没去了,只是依旧重复了“一定尽力”的旧话。
只是许知杰事后却对雨小将军问道:“大人!这白县令当真和白旺白大人有旧?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雨小将军淡淡地说道:“我又没给他什么明明白白的提示,是他自己想法太多了……再说了,我也没给他什么承诺!”
许知杰回响起这一席谈话,雨小将军确实没许下什么承诺,却是让王勘感恩不尽,果然是当年力守襄京的英雄人物,这武当山的太极拳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李通的想法却是与王勘大有不同,他正是意气奋发之时,这一次刚一出京徐家一族派出的说客就把他包围,这登封白县令在他心目中已经成了天下间第一等的贪官污吏,他不由想起了一句反诗:“杀尽不平方太平!”
这等草莽中出身的人物,有时候实在太过刚烈了些,他一路行来屡番痛骂白云航,却不知道他的随从之中很有不少洛河七姐妹的人马,这帮公人早就听说过了白云航的威名,其中有几个新招安的公人捕快当即对赶来信阳坐镇指挥的熊捕头说道:“那狗官着实是不要脸,整天就知道大骂白大人!在咱们河南绿林道上谁不知道白大人是一等一的好官!要不要咱们一刀削了他脑袋,或者……”
这人以前是下蒙汗药开黑店的人物,结果他话刚开口,一个稳重的汉子就说道:“说什么胡话了!铁李通的名字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虽然这人不在江湖排行榜上,可是武功着实厉害,我昨天见过他演练刀法,着实是个人物!再说他身边跟着那么多护卫,怎么动手啊!”
熊大师兄更是怒道:“也不知长点脑子!杀了这么一个三品大官,你不要脑袋,我们大人还要脑袋了!这一次你们只管把这死老头侍侯好,有什么消息给我们通风报信便是!我们大人岂是那么容易就翻船了,有苏会办和雨小将军,什么大风大浪都可以安安稳稳地稳坐钩鱼台了!”
那个稳重汉子又问了一句:“熊大师兄!早就听说过你的威名了,听说熊大师兄接下去要去黄河上做买卖?到时候可否照应着兄弟们?”
原本按白云航的想法,徐震去当颖水都尉,让熊捕头带一帮去洛水,进而收并黄河上的地盘,有着彦清风和洛河七姐妹一旁策应,这事情应当能办得很稳定,哪料想两方的反弹都很激烈,特别是黄河帮,当真不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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