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娣也被他给吓着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下手这么狠。
顾清泳没好气地伸手把包袱从她手中给抢了过来,对四弟道:“你跟她这么斯文干吗?”
顾清阳将包袱给拿了过去,打开后瞧了瞧,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丢给李招娣,“这是给我大哥看病吃药的,妳放心,我不会打断他的腿就让他自生自灭的。不过我也得告诉妳,我今儿只打断他一条腿,日后他也好,妳也好,若是再闹事,我就再打断他一条。”
他就如念书一般,轻声细语地说着威胁的话,然后将包袱包好,拎在手中,和顾清雷、顾清泳一起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中。
顾清梅见他竟然把钱给找了回来,不禁喜出望外。
顾清阳将包袱放到炕上,轻声道:“我断了大哥一条腿,然后给了他十两银子看伤。”
“哦!”顾清梅见大数都在,也就没往心里去,至于大哥被打断腿这件事,就被她自动忽略了。
她本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对那个名为她大哥的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是她穿越而来,在这个宗族观念极重的世界中,需要一个安身之所,才一直留下来。
而在这段期间,她所认得的人,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至于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她自然不会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顾清梅将包袱放进衣箱里,然后对顾清泳道:“三哥,你会修箱子吗?”
衣箱不止锁被砸坏了,连锁鼻也被砸坏了。
“我帮妳修吧!”顾清阳说着,便出去找了工具,乒乒乓乓的,不一会儿就帮她把衣箱修好,然后对顾清梅道。“我明儿进城,去帮妳再买一把锁。”
“不用了,我跟三嫂说好了,明儿让她和清儿进城去帮我买点东西,到时候让三嫂给我捎回来就行。”
方美瑶一见点到自己的名字了,赶忙笑道:“是啊,回头我帮小姑子买锁就好了,他四叔就别跑了。”
“也好!”顾清阳见顾少雅这时将王平贤从邻村叫了来,觉得在这里看他给云深治伤不太好,于是便招呼着顾清泳和顾清雷走了出去。
王平贤给云深看了脚伤,得知云深有吐血的迹象,又给云深把了脉,给她开了一些药,顾清梅拿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塞给他。
他不禁有些惊慌失措,“梅子,用不了这么多!”
“王二哥,您看着给用些好药,什么人参鹿茸的,能用得上的都给用,若是钱不够再和我说。”顾清梅对云深有些愧疚,这丫头跟着自己,住这么破烂的屋子,每天尽心尽力地服侍自己,却接连遇到这种事。
让顾少雅跟着王平贤回村子里去拿药暂且不提。
却说顾清阳来到东里间,郑重其事地撩起长衫下摆,便给顾刘氏跪下了,“娘,我把大哥的腿打断了!”
“你说什么?”顾刘氏闻言,心中一惊,便尖叫了出来。
顾清阳微垂着头,沉声道:“大哥,必须受点教训!娘,我和二堂哥都是要考功名的人,我也不怕跟您说,四皇子那边都已经给我们两个打点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肯定能考得上。但是若宗族中有大哥这样无法无天,不知好歹的人,早晚会连累得咱们一家灭门,您知不知道?”
顾清雷也在旁边帮腔道:“二婶,清阳不是吓唬您,朝廷上,这种事情多得是。多少官员因为宗族中出了横行霸道的不肖子孙,而被连累得抄家灭门,株连九族?大堂哥如今虽然还没到那种地步,但保不齐日后我和清阳当了官,会横行乡里,不趁现在教训教训,难道您想等日后,他闯下砍脑袋的罪时再来后悔吗?”
顾刘氏讪讪地说:“老大也就是爱喝个酒,没有旁的大毛病,怎么就闹到要砍脑袋的地步了?”
“娘,大哥做下的事,若是放在旁人家,早就被逐出家门了,只有您,一味的护着他,才纵容得他无法无天。您知不知道,他从梅子那偷走了多少钱?一千两啊!”顾清阳痛心疾首地说。“我去大哥家的时候,他在跟大嫂商量离开顾家庄,去别的地方买地盖庄子。”
“你……你说得是真的?”顾刘氏做梦也没想到,大儿子竟然从小女儿那偷走那么多钱,她还以为不过就是一二百两罢了,听到一千两这个数字,她有些发晕,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而顾清阳接下来的话,才让她痛心疾首,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儿子偷了钱,竟然想离开顾家庄。
“娘,梅子对咱家里人咋样,您也都看在眼里了。就算是今天去外祖母家,老舅母不想管咱饭,梅子也给您挣了足够的面子,叫了两桌上等席面。您把梅子特地孝敬您的银镯子拿去给老舅母做人情,梅子也没说什么。如今,我要成亲,便是不算慕容少爷送过来的绫罗绸缎,那些聘礼至少也值五千两银子,梅子眉头都不皱,就买给我。家里的房子也是梅子花钱盖的,二姐出事,梅子花了多少钱?还给二姐买了四个丫鬟服侍她。娘,梅子已经对这个家仁至义尽了,您还一径地偏向大哥,可是哪一次,这个家里的麻烦事不是大哥和大嫂挑起来的?”
顾清阳跪在那里,语重心长地说着,“娘,我马上就要去考举人了,这一去,至少得半个多月,我希望在这半个多月中,您别再伤梅子的心。还有,梅子早晚是慕容公子的人,若是慕容公子知道梅子受了委屈,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事情来呢?”
顾刘氏被儿子教训得有些讪讪的,不过听到儿子提到慕容公子,还是忍不住说:“既然你说慕容公子看上了梅子,怎么不让人来提亲呢?这么悬着像什么样子?说出去梅子的名节都毁了。”
“娘,您只要记着我这一句话便好,日后,不管是什么人来给梅子提亲,妳都别答应就好,不然,怕是要闹出人命来,您根本就不知道慕容公子是什么性子的人。”
“娘,老四说得对!”顾清玥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
“我可是听说了,这位慕容家的长公子,在都城可是没人敢招惹的主儿。按理说,这样的人家在成亲之前,家中的妾室可是绝对不能生下子嗣的。可谁知道六年前,他成亲之前,家中的通房却有了身孕,也不知道那通房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死活不肯把孩子打了,便惹恼了廉亲王府的西华郡主。”
“这西华郡主于是趁他们一家子进宫给太后贺寿的时候,带着人闯进了嘉郡王府,把一大碗红花给那通房灌了进去,最后闹得一尸两命。慕容公子知道了以后,居然跑去了廉亲王府,亲手把西华郡主打成重伤,小命差点丢了。若他对咱家梅子也是这么用心,怕是绝对不会让欺负梅子的人有好下场的!”
听了大女儿这番话,顾刘氏不禁又有些担忧,“这么说……他也是个会打女人的主儿了?而且他好像还会功夫,那梅子日后嫁过去,若是惹恼了他,会不会被打死啊?”
“娘!”顾清玥没好气地说。“您现在才来担心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他已经看上梅子了,除非您想让咱们全家一起死,不然的话,还是别打拒婚的主意为好。我昨天晚上都听二妹妹和三弟妹说了,二妹妹出事,还是慕容公子给帮的忙,依我说,这个慕容公子倒是个好的。梅子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惹恼慕容公子的事。”
顾刘氏无话可说了,只得甩甩手,“好了,你起来吧,我以后……不偏着你大哥就是了。”
顾清阳站了起来,冲顾刘氏深施一礼,转身走了。
顾刘氏坐在炕头上,默默地流着眼泪,“我知道我是偏疼了老大,可是玥儿啊,妳也是当娘的人了,妳该知道当娘的都这样,哪个孩子日子过的不好,就恨不得帮他一把。而且不乐意让孩子们觉得自己老了,没用了。”
“老二打小就懂事,一点点大的时候就知道帮我养家,家里没饭吃的时候,就去河里摸泥鳅,摸藕,还知道上山砍柴,背去城里换钱,十五岁就去镖局里干杂活,到现在都没让我操过心。”
“老三天天在外边混,可他打架也好,干啥也好,从来都没吃过亏,在村子里人缘也好,也让我省心。老四自小就会念书,也是从来都不让我操心。旁人都不用我操心,那我就只好把这心都操给老大一个人。”
“好了娘,您就别难过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老四说把老大的腿给打断了,我过去瞧瞧吧。”顾清玥说着,站起身看着顾清云道。“二妹妹,咱一起去吧!”
顾清云偏过身,面无表情地说:“大姐乐意去看他自己去吧,我反正是不去的,大嫂都要给我一个还没和离的妇人另找婆家了,我吃饱了撑的去看她的汉子去。”
顾清玥因才回来一天的时间,还没来得及打听旁的事情,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勃然大怒,“妳就没大嘴巴子抽她?”
“哼!”顾清云扭身,冷冷一哼。“梅子替我打了她一巴掌,差点被她家少武给打了,大嫂躺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的,结果娘还把梅子给骂了。”
顾刘氏见二女儿揭自己的短,不禁讪讪的,“行了,那件事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妳就别提了。”
“娘,您这遇上事和稀泥的性子可越来越厉害了。”顾清玥说着,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既这么着,我也不去看他了,就让他那个二百五的媳妇一个人伺候他吧!”
这件风波过去之后,顾清阳便收拾了行囊进城去赶考了。
因为考试的地方就在城里,离家近,而且顾清阳就住在书院里,所以顾清梅也没让三哥跟着。
他走了之后,顾清玥也带着两个儿子和仆妇们进了城,买了一间小宅子住,搬进去的那天还请了全家人吃饭。
至于马云裳和顾清云,也早早地进了城,去手袋作坊那边当监工,这姑嫂二人都是闲不住的,平常没活还要找活干呢,如今有了正经营生,自然是尽心尽力。而且顾清梅说了,给她们两个比照苏威的工钱,苏威一个月可是十两银子的工钱呢。
顾清梅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抽空画出来的花样子,挑了个天晴气爽的好天气,让苏家姐妹陪着她进城。
慕容羽和四皇子态度那么坚决地把生意交给她,她自然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这个人便是这样的性格,除非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
第一站,她来到手袋店,将几款新手袋的设计图和让云深和顾少雅做出来的样品交给了苏威,然后在苏威的陪同下去了宅子那边看二姐和二嫂。
在宅子里巡视了一下,看到工作的厂房里坐着二十来个年轻的小丫头,全在埋头仔细地缝着手袋,她很满意。
顾清云如今和马云裳一样,都是监工,有事情可做,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顾清梅和她们略谈了几句话,便来到了绣庄,绣庄的张掌柜自然是热情接待,并领着她在绣庄里转了一圈,绣庄的后院有三十名绣娘,一人守着一个绣架,全在埋头苦绣。
顾清梅在这间充当绣坊的房间里溜达了一圈,开口问道:“张掌柜,如今天气热,可以开门开窗子,光线比较好,若是天冷下来的时候,或者是阴天下雨的要怎么办?光线不好,可是会影响绣活的!”
张掌柜苦笑道:“那就只能点蜡烛了,这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呢,一人一支蜡烛,那就是三十支,一支一斤重的蜡烛,是二十个铜板,三十支蜡烛就是六百个铜板,最多也就只能烧三天。”
顾清梅想了想,又问道:“那晚上呢?这些绣娘什么时辰下工?”
“申时末!”
“那她们什么时辰上工?”
“辰时上工,中午休息一个时辰!”
顾清梅换算了一下,把时辰换成现代的工作时间,发现绣庄居然很人道,上午四个小时,下午四个小时,一天只工作八个小时,于是摇摇头。
这样的工作时间虽然很人道,但是却太没效率了,她又问道:“那休沐呢?绣娘们是否有休沐的时间?”
“当然有,每隔五天休沐一天。”
“那休沐的时候,就没人做活了?”
张掌柜理所当然地说:“是啊!”
她摇摇头,在绣庄里巡视着,脚步停在一处角落,这处角落里光线不是特别好,绣娘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眯着眼睛,很吃力地在穿针。
顾清梅低声道:“张掌柜,给我找面镜子来!”
张掌柜马上找了个小伙计,让小伙计去找镜子,小伙计还挺机灵的,不一会儿就找了一面女子平常用来梳妆的菱花镜,小巧的一枚,是用黄铜打磨出来的,可以拿在掌心。
顾清梅走到最近的窗子旁边,将那菱花镜迎着阳光,随手将反射的光射向那绣娘面前的绣架。
绣娘此时已经穿好了针,正在绣一幅鸳鸯戏水的被面,突然一团光打到面前的大红色的缎面上,本能地抬起眼睛看向顾清梅。
顾清梅淡淡地说:“张掌柜,你看到没?利用镜子和光,是可以增强光线的。”
张掌柜不解她的用意,不禁怯怯地说:“属下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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