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左银宸微眯起眼斜睨向那侍卫,尾音刻意的上扬,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却不记得是哪一个,身上那件盔甲倒是看的出他是相府上的人,薄唇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低低的笑着。
侍卫一惊,那笑简直吓破了他的胆儿,根本顾不得身体还虚弱,慌忙跪倒在地道:“左相爷饶命,奴才知罪,下次再也不敢如此了!”
左银宸却缓缓的松开了扣住云落夭小腰的手,缓步走向那侍卫,腰间的环佩铃铛清脆作响,紫红衣袍之外那层紫金纱衣长长的拖尾慢慢抚过蔷薇花上,带出一阵芬芳气息,也引得无数的花瓣坠落。
这次虽然被放开了,云落夭却皱着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别问她为什么不走,她没有一个爹来给她将穴位移形换位,此刻定得跟雕塑一般,只剩一双眼睛还能灵活动动,全身早就无力了,左银宸这样点她的穴,估计解开她就没力支撑着站起。
伸出一只莹白的大手,左银宸攥住侍卫的下颚,笑得柔和至极,他道:“本相还不如,府上的侍卫还有如此厉害的弟弟。”
侍卫瞪大了眼,下颚处传来的疼痛让他不住吃痛皱眉,本就还未恢复的脸色此刻更是苍白无比,他牙关紧咬着,求饶道:“左相爷,奴才的弟弟并无什么厉害之处,左相爷饶命,以后奴才断然不敢再犯了!”
“本相刚才似乎看见你快死了,她又将你救活了,这也算没有厉害之处?”左银宸轻佻起眉,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了。
继而他似乎有些神秘的附唇在侍卫耳边道:“那定是你这个当哥哥的更厉害了,不知还能不能再活过来一次?”
侍卫本就虚弱,此刻看着他笑得如同夺命修罗,更是惊恐至极,左银宸攥住他下巴的手不曾放开,他双眼越睁越大,直到眼白比眼黑多,手蓦然一松,那只带着布丁的钱袋倏地从他不满茧子的手中重重的滑落在地!
左银宸缓缓收回手,那侍卫便失去支撑径直摊倒在地,双目圆瞪,看起来十分惊悚。
云落夭也倏地眯起眼,该死的左银宸,他让她白忙活了好久,好不容易救活一个人,又被他整死,目光落在地面的那只钱袋上,心里升腾起一阵异样的情绪,皱了皱鼻子,这该不会是心酸?
左银宸侧目看着她的双眼,淡淡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本相,你那么聪明,看不出他是怎么死的?”
云落夭皱眉,眯眼看着那侍卫的尸体,双目瞠大,唇脸发青,显然是吓破胆死的,没出息,又笨又胆小,但尽管她如此唾弃,依然胸口有说不出的闷,他不过是一个傻得要死的守门侍卫,没有人需要他保家卫国上战场,没人需要他勇敢无比,在他心里左银宸是有多可怕,他竟然吓得肝胆俱裂,但刚才他竟然想说点什么让左银宸放过自己,该死的愚笨!
“你不吓唬他,他能如此么?”云落夭咬牙,恨得牙痒痒,她救了的人,再次死在她面前,这之间相隔时间更是短的很,摆明了跟她过不去!
左银宸理了衣袂轻拍了手,神色不变道:“本相未曾吓唬他,本想亲自动手给他个风光的死法,不想他如此胆怯,你的哥哥真没出息……蝼蚁之命,死不足惜。”
云落夭眉心皱紧,不知怎的,他如此一说,她就想起她那几个俊美的哥哥,丫的,不知道在他们面前左银宸还有没有这么目中无人!
她阖上眼,尽量的让精神能不太涣散,如果再能集中一些,兴许还能冲开穴道!
左银宸却是好整以暇的凝着她闭眼的动作,她还有什么招数,对他来说都是有趣至极的事儿,蓦然的,他眉心微微蹙起,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见来人,他换做一脸平静,垂眸道:“微臣参加皇上,皇上如何到这里来了?”
楚子凡缓步靠近,身后的宫人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眉眼间流转的帝王之气似乎很淡,却似融合进骨子里一般不容忽视,轻瞄了他一眼,侧目看着姿势诡异站立的云落夭,才又看向左银宸道:“左相请孤来看表演,说去寻百里无悔离席,如今百里无悔已然到了席上,你却迟迟不见人影,这宴席倒是有趣的很。”
左银宸闻言弯身恭敬道:“皇上恕罪,是微臣的失误,这里有几个家卫闹事,微臣处理好了便来。”
那声音听着似乎充满了敬畏,却平淡的,不难听出他对楚子凡的忌惮并不太多,但总也是有的。
“呵……家卫闹事还要劳烦左相亲自解决,看来孤还需要多等等左相。”楚子凡唇角勾起一抹笑,不怒自威,左银宸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纵使他的亲信脉络甚广,总也无实兵权,他也未曾将他真正放在眼里!
左银宸隐隐皱眉,听起来他是不能再在此处多留,臣子让皇帝等,犯了大不敬。
云落夭这时又掀开眼,眼珠子灵活的转着看一侧的楚子凡,第一次想他看到自己,奈何动不了,楚子凡压根就懒得看她,想直接叫他,又担忧他知道自己早已清楚他的身份后会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左银宸微眯着眼看她的表情,眼底似乎有抹笑意。
许是左银宸的眼神吸引了楚子凡,他微微侧目看着一身脏泥的人,皱眉道:“左相家卫还真是特别。”
“让皇上见笑了,刚才他与另一名侍卫因争执私下斗殴,将那侍卫给打死了,弄得自己也一身泥水,若不是微臣阻止,他恐怕还要将那侍卫尸体五马分尸,微臣这就命人先将他收押,容宴席之后再定夺。”左银宸淡淡道,话落,唤了一名巡逻的侍卫来将云落夭抬走。
楚子凡不再言语,转身就要离去,云落夭皱着眉,任由着人将她往一旁拉拽,拉拽间一只淡金锦盒自腰间滑落,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盖子被摔开,那只发钗咕噜噜的就滚落了出去。
楚子凡脚步一顿,眉心皱起好看的这很,左银宸这又迎了上来去拾锦盒,幽幽道:“为了这东西与那侍卫斗殴生事,都是贪心惹的祸害……”
楚子凡长长的睫毛都未曾掀开一下,下人的事他没有兴趣知道,只是正欲挪步,脚下就磕着一个东西,皱眉收回了步子,他垂眸半眯着看那草丛中褶褶流光的物体,心底隐隐一动。
“左相,你这草丛中是什么玩意儿,惊扰了圣驾你担当的起么!”那宫人扯着嗓子低声斥责道,也不能不说他不会度量局势,若是左银宸对楚子凡真无所忌讳,那如今的皇帝就不会是楚子凡,楚子凡能削了楚钰的兵权,担不保哪天就能削了左银宸的羽翼。
“你还不快去看看是什么玩意儿惊扰了圣驾。”左银宸淡淡对着还在拖拽云落夭的侍卫道,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还如此嚣张,若有似无的笑淡淡的挂在唇边,一声嗤笑。
再小声也传入了那宫人的耳里,只顾着讨好楚子凡,却忘了那笑面修罗,心底一颤,他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侍卫又放开云落夭,去地里寻东西,在他心里什么皇帝什么丞相,都是他妈的神经病,瞎折腾,心底这么骂着,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恭恭敬敬的在地里寻着,终是找到了那支发钗。
冰蓝色的细碎光芒在夜色里有些刺眼,楚子凡微眯起眼,皱眉道:“慢着,呈给孤看看。”
“是。”那侍卫半跪在地,恭敬的将发钗呈给一旁的宫人,那宫人接过发钗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不是上次南疆使臣进贡的宝贝么,如此特别的宝石,北戎压根没有,据小金子说,皇上将此物送给了一个漂亮小公子……
不再多想,他双手将发钗恭敬的呈给楚子凡,楚子凡半眯着凤眸,神情淡淡的优雅,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抚向那只发钗,在手中把玩凝视了片刻,才侧身走向了云落夭。
云落夭睁大眼看着他,一副惊讶非常的模样,此刻她脸上全是泥水,他要是看不出来是她她就要被左银宸给拖回去了,即便昏倒一次过后她也能再次醒来逃走,但谁他妈的知道在她昏迷的时间里左银宸会做什么!
只是这次有些奇怪,她已经用了护心鳞约莫小半个时辰,但除了全身乏力几欲昏厥的感觉以外,不觉得很疼,甚至昏厥的时间似乎在延后,难道是因为那百里无悔的闹腾之后……
楚子凡眯着眼看她,左银宸轻声道:“皇上,仅仅是一个小家奴而已。”
楚子凡不语,片刻,他才伸出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污泥,动作温柔极了,一点点的将她脸上的泥水拭去,渐渐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他眉心微微一蹙,她却更是双眸睁得大大的看着他,看起来惊讶到了极点,唇动了动,颤抖道:“你……你……”
“大胆奴才,什么你呀你的,拖出去……”杖毙。
还未将最后两个字说出口,楚子凡便挥了手让他噤声,他眯眼看着她,淡淡道:“左相,你的家卫长的很水灵。”
云落夭一愣,不知他是什么心思,他不拆穿她不是家卫很正常,毕竟这也能避免和左银宸正面冲突,但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她实在是听不懂!
“皇上谬赞,她若不是生的水灵,微臣早就将她就地正法,微臣的心也是……软软的。”左银宸低眉顺目道,唇角似笑非笑。
一句话,几个人包括楚子凡在内都极其细微的颤抖了一下,唇角微抽,他心软个狗屁!楚子凡正了神色,又笑道:“如此水灵的家卫,孤也很是喜欢,左相是否可以……”
“皇上,您喜欢微臣明日可以命人送十名八名长得水灵的家卫到宫里任职,她……微臣依旧不舍她就那么没了命根,这么水灵的相貌,无后就可惜了……”左银宸叹息道。
“左相过滤了,孤又没说要他当太监,只是喜欢她这小脸,不过……左相可是舍不得给?”楚子凡轻佻起眉,凤眸中划过一抹危险,目光始终未曾移开云落夭的小脸一分,她如何又跑到左相府来了,他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探究之色。
“微臣惶恐。”左银宸侧目凝了一眼云落夭,脸上的泥水拭去的七七八八,较之从前更精致了,那衣袍上沾染她的葵水本与他衣物颜色相近,确实极难看出,但那一股子血腥味道……明明污秽的要死,怎么又有些心烦意乱,不想注意都难!
琢磨了许久,他才敛下长睫,为了她犯不着与楚子凡产生冲突,就着她与楚钰的关系,也不会真的被楚子凡带入宫中,小东西,这笔帐以后再算,那血衣本相可是留存着,就等着解恨了,片刻才道:“那就将她送由皇上处置了。”
“那孤还要谢谢左相割爱了,宴席无主人在场不成样子,你先回席吧。”楚子凡一手将云落夭搂起,另一只手去解她的穴道。
左银宸微微皱眉,楚子凡这明显是在赶人,小东西与他也有关系,看来他小看了这小东西!
他转身,伴着一阵环佩铃铛的响声缓步离去,那巡逻的侍卫也审时度势的跟着悄然离开。
刚被解开穴道,云落夭就几乎双腿麻痹的瘫倒,楚子凡一把搂着她的腰才不至于她无力掉落在地上。
一旁的宫人看的瞠目结舌,那么脏的奴才,楚子凡竟然敢抱!
楚子凡微眯起眼看着自己的淡金华袍被她的衣袂弄脏了一块,才似乎笑道:“小夭弟,你如何到这里来了?”
小……小妖弟?那宫人心底一惊,小金子说楚子凡唤那小公子就是小妖弟,难怪……他打量着云落夭的小脸,即便依旧不干不净的,却不难看出是个小美人,妖,果然是个男妖精,迷得楚子凡晕头转向的,怪不得楚子凡也没管他是个男子,还送了支珍贵的发钗给他,韵贵人求了许久也没求到那发钗呢!
“本……本公子,哦,我!不对,是草民,草民我就是听说左相府上有热闹看,说是皇上也会来,听闻皇上长得很美,我便想来凑凑热闹,看看传言是否属实……却不料被他们抓住了,子凡兄,你……”云落夭眨巴了几下眼,惊慌失措到了极点!
“看到的可还满意,有没有让你失望?”楚子凡半眯着眼打量她的神情,轻抿着唇角含笑,眉眼深邃,棱角分明,皮肤也是极为白净细腻。
“没想到是子凡兄,子凡兄……哦,皇上,要是知道是你,早就相信了,子凡兄俊朗不凡啊……”讪笑了几声,云落夭脸差点抽筋,本来就麻木着,要笑还真心困难。
“是么,那小夭弟喜欢为兄么?”他突然严肃起来,本浅笑柔和的脸猝然的变得让人生畏。
该死的,说喜欢,她一个草民,那是亵渎了皇权,说不喜欢,那不是不给他面子。
她皱着眉,半晌才在他的注视下扯出笑道:“北戎上下,都喜欢你不是么。”
楚子凡怔愣了片刻继而爽朗一笑,问道:“那你也喜欢了,怎么了,你好像全身都没有力气?”
“刚才闹腾的,不过我一直将子凡兄视为亲哥哥一般,没想到子凡兄如此隐瞒我,如今知道你身份如此尊贵,我怕是再也不能和子凡兄称兄道弟了,那发钗今日便还给你吧!”叹息了一声侧了脸,从此就当不认识得了!
“左银宸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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