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却支起身子,白皙长指微挑起车帘,马车外,伫立的赫然是凤家的几位少爷,为首的是凤孤云,他怀里抱着一身雪白的色色,依旧是风度偏偏的俊俏男儿,一袭宝蓝长袍,质料极好,领口大朵古朴花纹的刺绣更是精致,雅淡如云。
玉冠绾起的墨发长长的倾泻在胸前、后背,看着很是精神,不似江湖儿女的放浪不羁,他自然有种姿态,温尔如玉,俨然娇生惯养的如玉无缺公子。
凤孤云斜飞入鬓的眉如远山般,美玉似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映衬着两只浅笑梨涡,雪白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只是那笑却未入眸底,湮波凤眸微微眯着,乍看倒像是因为笑弯了一般,但之中深邃的情绪令人心寒到了极致!
身侧,凤雁枭与凤殇止站在一边,一刚一柔,竟很是和谐,凤雁枭倒是一脸冷峻,狭长的鹰眸深邃如谭,那张俊脸,却极其刚毅,尤其那合身的劲装长袍,勾勒着他让人窒息的身形线条,男人味到爆!
凤殇止则垂着眸,也不抬眼,就那么长身玉立的优雅站着,似幻似真,衣袂微飘,光线透过一旁的树影斑驳的笼罩在他一身白衣之上,如一层朦胧的淡金烟雾挥洒了他一身,他只是那么站着,就能让云落夭心神俱乱!
倒是一侧的凤池熙盈盈的挪步往前了一点,他的身形她有看过,很是精致,肩线美的不像话,锁骨如刀削,他的胸膛倒是极宽阔,很是诱人,只是穿上这罂粟纹的红袍,那身子便看着纤细柔弱了些,他挽着广袖轻笑的倾国倾城,眼角下的泪痣也微微颤动,一个美到极致的……男子,只是他轻瞄了楚钰一眼,便侧目凝着云落夭,笑道:“弟弟,今日既然是要走,就做哥哥的马车。”
这话还未等云落夭有所反应,楚钰就明显的眉心一滞,他微眯着眼看她,却未置一词,她莫非已然知道了身世?
凤孤云淡淡一笑,依旧是完美如衡量过弧度一般,只是那眼却是冷的让人发颤,他抚了抚色色的雪白毛发,轻声道:“乖乖,这个兔儿忘在哥哥这里,你……不要了?”
云落夭皱眉,偷偷瞄了一眼楚钰冷漠的俊脸,手心的冷汗止也止不住,凤孤云可千万别提昨夜的事儿!
楚钰轻扫了凤孤云一眼,唇角笑意若有似无,深邃黑眸中淡漠无比,冷声道:“凤大人将它交给侍卫便可。”
凤孤云挑眉,凤眸与他对视,怎么看两人都是一脸闲适淡雅,但两人目光对视间似乎连云落夭都能感觉到那无形的电光火石,凤孤云浅笑道:“今日本官就为了要回‘弟弟’,钰王爷是不是也该还给本官了?”
楚钰凝眉,继而便恢复泰然自若,他勾唇浅笑,淡漠道:“本王不知凤大人说的是什么,凤大人的弟弟,不是早死了么,难道……”
凤孤云微眯起眼,他这般说倒是让他无法还口了,欺君之罪呵,视线却落在了云落夭身上,笑道:“乖乖,跟哥哥走。”
云落夭眉心皱的死紧,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半眯着眼的眼神很暧昧,她有些不悦,冷声道:“我有事跟爹爹说,你们先离开。”
凤孤云笑容微微僵硬饿一霎,她这明显赶他走的姿态让他胸口有些泛疼,真该死,她倒是忘了,昨夜是谁在他身下,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好听的要命!
本一直未有动作的凤雁枭此时却拉住了凤孤云的衣袂,沉声道:“孤云,我们还是先走吧。”
若是真要扯上欺君之罪,小五才是最危险的一个,他不可能让她有半点危险,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带她走的时候,因她似乎根本没有认同他们。
凤孤云冷笑了两声,就这么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带了点讥讽,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云落夭下意识的不想看他的双眼,看了就会想起昨夜激烈的迷乱,心跳的有些急,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楚钰的衣袂。
凤孤云看了她许久,心底说不出的烦闷痛楚,才唇角微翘似笑非笑道:“好,我走!”
随手的将色色递给一旁的侍卫,他眼底的冰冷更刺骨了些,转身一声不响的走,宝蓝衣袍微漾起的衣袂波纹,美好翩跹,云落夭却是将楚钰的衣袂攥得更紧了,她确实需要与楚钰独处说事儿,他们在不方便。
凤雁枭脸色冰冷,与始终垂眸的凤殇止倒是很快就随着凤孤云的脚步离去,只有凤池熙薄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最后终是没说,他淡瞄了一眼楚钰,唇角含笑,眼神却是不善的敌视,冷哼了一声,才挥了衣袖离开。
几人走远,楚钰才凝了一眼她攥着自己衣袂的手,轻声道:“即使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要轻易与他们相认。”
云落夭点头她明白他的意思,和景陌洛一样,他们都担心那所谓的欺君之罪,她没问他为什么当年一直隐瞒,不管他当时出于什么目的,如今他们亲密无间无疑。
见她如此她唇角才噙起浅笑,拉下车帘,再次轻声问道:“小五,刚才爹爹说……”
“爹爹。”云落夭打断了他的话,此刻都不敢抬眸看他了,很要命的感觉。
“嗯?”他漫不经心的轻应了一声,这次他也想好,立她为妃也不是不行,除了府中之人知道她是他名义上的义子,外界全然不知,若是要个身份背景,让司徒迁去弄一个便是。
他现在好想就在这里狠狠要她,他死死的搂着她,将他傲人的欲望抵在她的小手上,云落夭只觉得掌心被烫了一下,烫硬如烙铁般,确实……伟大得很,她心跳的飞快,好爱他的……
却也不能忘了该说的话,她牙齿都有些打颤,小声说着“我心里有别人。”
楚钰身子明显一僵,心抽疼的那一下眉心也随着淡淡的皱了起来,欲望减退,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她的手有些松动。
“我本来是想在告诉你之前不与他有任何关系,但是我……”云落夭下了狠心,不说清楚也是折磨。
楚钰又是一颤,他微眯着眼,似从无波澜的美眸,浓重嗜血的危险乍现,那股薄凉无法忽视!
云落夭垂着脑袋,就算不看他,也觉得头皮发麻,那目光定是能杀死人,车内很安静,静谧得可怕,温度也愈发的清冷,她慌乱至极,慌忙又道:“我不是与景陌洛有了什么关系,只是昨夜我……我与凤孤云……有些意外。”
楚钰本闪着嗜血微光的美眸划过一丝痛楚,她这一句话,既维护着景陌洛,还带出了另一个男人,他以为他会嘶吼出声,她到底在说什么,凤孤云是她亲哥哥,这不是她所知道的?
他微颤,薄唇讥讽一笑,她竟然与凤孤云交欢,难怪刚才凤孤云的眼神如此,他以为就要失控的让她这个令他疼的无法言语的女人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却只是死死的凝着她。
云落夭根本无法忽视他的眼神,不得已的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他的脸美的不似真人,那密织的长睫,色淡如水的薄唇,如此让人着迷,而他只是如同高高在上的腑睨着她,美眸中的薄凉让她窒息!
本早已想过他的性子定是冷漠,但真正的看他此刻的模样,冷淡的让人心惊!本以为她可以说完这事任由他做决定,但此刻才发现,他牵动她的情绪,不是一点半点,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楚钰起身,身影恍惚飘摇的往马车外走,修长挺拔的身形渐行渐远,此刻的斑驳树影透在他质地如水的黑袍之上,都是寂寥,两旁的侍卫都不敢接近,皆是倒退了几步,躬着身子很是谦卑。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都快要停止跳动,窒息了,他虽然身子很凉,那温度却是她迷恋的安心,他突然的抽身,为什么感觉更凉了,很冷……
上一刻,他要她做他的王妃,这一刻,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视线有些模糊了,她竟也轻笑了起来,指尖抹去眼角的泪,真是好笑!
就那么在马车里坐了许久,她才起身,她美眸中有碎碎点点的泪光,唇角却一直是笑,实在不能不笑,愚不可及,她居然真的以为他能试着接受,他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
走了也好,她便也不再纠结了,虽是如是想着,心里依旧涩痛……
回了房,一个人极慢的收拾行李,东西本就带的不多,没什么可收拾的,景陌洛也不知去了哪里,或许在他自己的房间,或许在别的什么地方,总之就是,在心里难受的时候,身边的人不约而同的都消失了。
收拾好的包袱又被她胡乱的搅坐一团,收什么收,她到底是回哪里去!
坐在椅子上,就这么趴着看外面的天,午膳的时间还没到,时间漫长的让人烦闷,本还阳光普照的好天气,突然就电闪雷鸣,下起了狂暴的急雨。
淅淅沥沥的,从窗沿滴落,云落夭不耐的偏过脑袋,不再看窗外,好像人不高兴的时候什么都与她作对!
闷了许久,她又站起身继续收拾被搅乱的包袱,去哪里都好,她又不会饿死,闪电雷鸣很是骇人,忽亮忽暗,她却自顾自的收拾着,心思飘远。
“少主子,少主子!”门外一阵急急的叫唤,让云落夭眉心紧蹙,片刻她才微怒的问道:“做什么这么急?”
杜昕修在门外显然是一惊,这与平日感觉云落夭的发怒不同,这声音听上去跟要吃人一般,他忍不住抖了几下,也不敢推开门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道:“少主子,主子在你这么,该用午膳了,这天气怕是不好下山,纵然雨停了山路也泥泞难行,车夫询问是否要今日走呢。”
云落夭闻言皱眉,有些紧张道:“你没找着爹爹么?”
“咦。”杜昕修疑惑了一声,才又道:“不是跟少主子在一起么?”
云落夭这才慌忙开了门,杜昕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的差点魂都飞了,他胆子本就不大,一手拍着胸口道:“少主子,你开门也有个音儿啊,人吓人吓死人的!”
云落夭却未理他的话,将他手中的油纸伞夺了,便往雨里奔走,杜昕修还没回过神来,她就消失在急雨之中。
根本是没有目的的奔走,她只是在雨里四处找寻,雨水太大,一切都是模糊着的,山中的树木被拍打的摇摇欲坠,脚下很滑,稍有不慎便要滑到。
她眯着眼,在雨中有些困难的找他翩跹身影,真是烦,既然他都那么走了,她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来找他,但莫名的担心,就是因为他隐忍的性情,她胡思乱想着,越想越着急!
走了许久,雪白的锦缎靴都黑乎乎的了,衣袂染了泥水,豆大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发出的声响似乎要将伞给打穿,根本没找到他的身影,她想的未免太多,以为谁都把她当一回事,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既然那么冷漠的走了,又怎么可能做什么傻事,她勾唇一笑,她还真看得起自己,他哪点像会做傻事的人!
有些落寞的想往回走,磅礴大雨中,树下伫立的身影那般熟悉,她胸口一窒,他就那么站在雨中,墨发被雨淋得湿透了,纠缠在同样薄凉的身子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站着,如同一尊极美的冰雕。
她急急的走过去将伞高撑在他头顶,他垂眸看她,俊脸上全是雨水,美眸黑如墨玉,被雨水浸得微眯,脸上的水迹极其性感,却冷的让人不寒而颤,本就如水的薄唇此刻在被雨淋湿后更显苍白,那眼角的水,是不是泪……
心揪着疼痛,云落夭就这么细细的看着他的美眸,长长睫毛上的水珠,也分不清是雨是泪,想来它是不可能流泪的,就算有,也是无形的心泪,她想摸他俊美如铸的容颜,在他怀里安心的避开一切,但还没开口说要他回去,他便轻描淡写的挥手拍掉了她手中的伞。
啪嗒,手上不稳,伞掉落在地,雨水打在脸上生疼,她也未去捡伞,身上彻底被淋了个透,她唇被雨水淋得有些哆嗦,樱粉的唇微动了动,有些心疼的说道:“爹爹,我们回去了。”
楚钰不语,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她又伸手想去拉他走,在雨里不是个办法,刚触及他的衣袂,他淡漠的侧身,低吼道:“滚!”
手定在空中,云落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说什么,他即便薄凉,却从不会对她大声一句,他虽眼神冷漠疏离,却总是宠溺,此刻他就像是她从不认识的人,叫她……滚……
他也微微一怔,他要疯了,所有的愤怒在那一句之后,竟有些心疼,他试图伸手去抱她,手却紧紧的攥起不动,掌心抠出了血,顺着雨水一滴滴的往下滴落。
云落夭竟是浅笑,笑的让他疑惑,她幽柔声道:“爹爹还是回去吧,雨太大了,你不喜欢的那些事,就忘了。”
忘了?如何能忘!她就是他的致命弱点,要伤他多深,她才肯罢手,他还可笑的想杀了景陌洛与凤孤云,就这么暴戾的独占她,但事情的缘由是她不是么……
他早就算不清有多爱她,要是能这么忘了,他不致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楚钰,你真是够可笑了……
他阖眼,长极了的睫毛上沾染了雨水,搭在眼睑之上,云落夭皱眉,她虽是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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