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宸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几步退开:“你走吧。”
太医如蒙大赦,拔腿就跑。刚冲出房门没几步,便倒在了香粉院头牌的房间门口,手脚一摊,死了。
香粉院头牌听见动静,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刚想尖叫,却对上老板的眼,所有声音全吞下肚子里去。
“这个人,来我们香粉院睡姑娘,点了你伺候。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和你行房的时候一时激动,便脱阳死在了床上。”钟宸惜迅速吩咐道,“你明白了吗?”
香粉院头牌是何等聪明人,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依然故作镇定道:“明白了……老板尽管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这个月,你接多少客,得多少银。”打了一大棒,钟宸惜也不忘再来点甜头,果然头牌大喜,“多谢老板!”
以往接客,如果一个客人是一百两银子,其中九十两都是香粉院的,头牌自己只能拿那十两。如今好了,一百两全是她的,怎么能不乐?
钟宸惜把那金钗重新插回头上。什么所谓的见血封喉的剧毒,都是扯谈。金钗尖端的淡青光芒,是她用特殊工艺烤制上去的。
太医毕竟是国之臣,他死了,刑部会来勘察。如果自己用金钗刺杀了他,他的太阳穴上会有个洞,会流血,刑部的人一看便觉得蹊跷。
而用随身携带的毒粉就简单多了,无痛苦不流血,干干净净。当然,刑部若是验尸解剖,还是能发现问题,但在这个时空,解剖尸体是需要死者家属同意的。
怎么样才能促使太医的家人拒绝尸体解剖呢?——唯有死者的死法不光彩!
太医的孙子都会叫爷爷了,还上青楼当嫖客,对那个世代行医,名扬天下的世家来说,绝对是羞于启齿的。如果搞解剖,事情便会弄大,到时候世家蒙羞,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面对千娇百媚的香粉院头牌,一时兴奋而亡,本来就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别说他一个体力不支的老头子了,就算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也有因为嫖ji而死的不是吗?
钟宸惜拿出那张白纸,手一抖,几滴药水落在其上,原本空无一物的纸面,渐渐地显出字来,且赫然是太医的字迹!——这是一份申明,大意是说由于自己的失误,导致误诊钟娘娘怀有身yun云云。
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有孕又如何?即使真有了,自己还不是一样地会打胎!所以无论自己真假,都无所谓,只要太医说是假的就行!
这字迹,是钟宸惜找高手模仿的,有九成像。但手印之类的便不好作假了,所以直接胁迫了太医。杀人不是她的爱好,但太医背叛过自己,又知道了自己私自出宫在香粉院的隐秘,已经留他不得!
慕轩兰和同学聊了两句,这才慢腾腾走出锦琛学堂大门。
一抬首,看见宫女写意抱着慕轩南,正等在门口接她一块儿回家,心中一暖,笑容刚浮上脸颊,却在下一秒又乌云密布,脸庞发青。
一边的狐紫律奇怪道:“怎么了?”
“唐…念…风!”慕轩兰咬牙切齿道。那个唐念风,就是上次皇上安排慕轩兰见过的,御史家的公子。
“啊,我看见他了,他没干什么啊?”狐紫律看见唐念风朝慕轩南走过去,和写意交谈几句之后,便弯下腰逗弄着木制婴儿车里的慕轩南。
看起来慕轩南和唐念风也算交流愉快,他咯咯笑着,似乎对眼前的大哥哥颇有好感。
慕轩兰也不多加解释,直接旋风般冲到慕轩南跟前,张开双臂,如母鸡保护小鸡一般挡在了慕轩南和唐念风之间。
不光是唐念风,就连慕轩南和写意,也被公主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离我弟弟远点。”慕轩兰也不废话。
唐念风不解皱眉:“我又不会吃了皇子殿下,公主不必紧张。”用钟宸惜的话说,我又不是狼外婆,他也不是小红帽,怕啥?
慕轩南也在旁边帮腔,他拉扯着姐姐的衣领,在她耳边很小声地道:“姐,他对我没有恶意……”
毕竟就身份上来说,慕轩南只是几个月大的婴儿,还不能公然开口说完整的句子,否则人家会以为见到鬼了。因此只能趴在姐姐耳边,压低声音悄悄劝。
“闭嘴!”慕轩兰回身瞪了慕轩南一眼,也低声道,摆出做姐姐的十足架势,让慕轩南不得不略带委屈地乖乖不再开口。
再看向唐念风:“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非得要本公主叫侍卫来赶人吗?”
唐念风却钻牛角尖,非要慕轩兰说出个子丑寅卯才肯走:“如果我在学堂有事得罪了公主殿下,那我甘愿受罚。但请不要牵连到我和皇子殿下。”
“好,你不走是吧?本公主怕了你了,你不走,我走!”说罢把慕轩南放回婴儿车,亲自推着他飞奔离开。她足上略微用了轻功,一路速度飞快,急得写意在后头大喊:
“殿下,小心点!”
慕轩兰边走也不忘边教育弟弟:“慕轩南,我以姐姐的身份警告你,坚决要远离那个什么御史公子!以后见到他,要像和尚见了女人一般,能躲多远躲多远!”
慕轩南纠正道:“姐姐,和尚见了女人不总是躲着走的,更多的时候会猛扑上去,你忘了前阵子,有个寺庙的主持被查出才当了爹?”
“呃,那是特殊情况,不算!御史公子和他爹一样,喜欢男人来着。”
身为姐姐,要对弟弟负责,她不怕唐念风喜欢慕轩南,她怕慕轩南受影响不知不觉改了(性)取向。
“嘎?!”慕轩南还是不以为然:“没那么严重吧,我还这么小……”
“别跟我争,一句话,有关(性)取向的教育,必须从娃娃抓起!”慕轩兰总结陈词。
“殿下,前面有棵树!”后面传来写意的惊叫。
然而迟了。
慕轩兰一直说话,加上推着车子横冲直撞,没注意看路。砰!车子狠狠撞到树干上。
懒雪:给点PP嘛!╭(╯3╰)╮
风中凌乱卷 第三十五章 倒挂金钟
树干很粗,慕轩兰推车速度很快。
婴儿车瞬间碎成了几大块,慕轩兰和慕轩南都被强烈的撞击力道,撞得倒飞了出去。
慕轩南飞出去后不久,就被挂在了一棵树上。
而慕轩兰本来身体已经在往下落,却发现唐念风就在不远处,心中一动,起了拿他当肉垫的心思——就这样落地会多疼啊,看娘就知道了,娘上次在香粉院摔了,足足几十天不能下床。反之,如果有唐念风那厮垫背,情况会大为不同。
边想着,轻功边微微运转,身子就改变了飞行线路,偏了方向朝唐念风飞过去。
然而唐念风的反应也甚是灵敏,他有意无意地,往左边跨了几步,慕轩兰的身体也悄然随之左移,但这样的话,她就必须和锦琛学堂的一角屋檐擦肩而过。
本来慕轩兰是相当自信,自己能控制身体不撞到屋檐,但仓促之间,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她公主裙裳的繁复花边!
花边的缝隙,死死缠在屋檐那锋锐而且翘起的角上。慕轩兰皱眉,稍稍挣扎,情况却更加不妙,嘶地一声,裙子被撕裂开来。
心知如果再乱动下去,裙子会整个撕开,那对于一个公主来说,太不雅观了,慕轩兰决定宁愿挂在屋檐等待救援,也不再随便动弹。
狐紫律也目睹了这一切,看慕轩兰倒挂在屋檐掉着,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唐念风问。
“你看看殿下这副模样,像不像一只……蝙蝠?”
“啊,还真像!”慕轩兰倒挂于屋檐,身上穿着深蓝近黑的长裙,双臂张开,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只吸血蝙蝠。
他们的对话声音不小,慕轩兰也听见了。若不是介于公主身份,早吐口水淹死那两个没良心的同窗。
公主皇子身边,一共有两个侍卫,丁绍和郎甲。
丁绍看一时没什么要紧事,加上肚子实在不舒服,便溜出去方便了一下。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公主已经被挂着了,自己的同伴,另外一个侍卫郎甲,正蹲在屋顶解救她。
郎甲发觉丁绍回来了,很高兴,指着慕轩南被挂的树道:“那边,你去帮一下!”
郎甲的本意,是分配任务:他在救慕轩兰公主,丁绍就去救皇子。
哪知道丁绍没有看见刚刚的一幕,所以不知道皇子也飞出去挂树上了。偏偏巧合的是,慕轩南被挂的那棵树上,还有一个漂亮的纸鸢(风筝的古称)!
所以丁绍想当然地以为,那个纸鸢是公主殿下的心爱之物,郎甲是叫他去取那个树上的纸鸢!
他身手敏捷,蹭蹭几下爬上树,几下取了纸鸢。
郎甲见他如此,差点气晕过去,不得不运气内力大喊一声,震得地面都飞沙走石:“你个蠢猪!皇子殿下在那棵树上!”
丁绍这才醒悟,自己犯了大错,忙重新上去救人。幸好慕轩南是被叉在了粗壮的树杈之间,一时半会不至于掉下去。
丁绍抱着皇子一下树,写意便赶到了。她方才跑得急,崴了脚,所以过来迟了一会儿。她掏出绷带给慕轩南包扎身上被树枝划伤的口子,唐念风也过来帮忙。
而狐紫律,则去了慕轩兰那边。
很快,皇子公主被送回鸦杀堂,为保万无一失,狐紫律和唐念风也顺便跟去了。
刚到鸦杀堂门口,眼尖的唐念风就看见一只模样甚为可爱的纯白小狗狗,正趴在鸦杀堂院子里,懒洋洋晒着太阳,便随口赞了一句道:“鸦杀堂什么时候养狗了啊,这只宠物狗又可爱又乖。”
话还没说完,本来很乖巧的小狗,瞬间狗毛倒竖,凶相毕露!呲牙咧嘴,冲着唐念风就猛扑过来!用钟宸惜的话来说,便是“靠!老子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高级妖兽的幼体,你却居然说老子是条狗?而且是条‘又可爱又乖’的狗?真是有眼无珠”!——这便是上次化身鬼花的东西,现在已经长成到幻化为狗的阶段了。
唐念风尽管也学习过武功,但还是被追得上蹿下跳,左躲右闪。
眼前是一个一人高的大花瓶。唐念风估计它很值钱,所以他脚步顿了一顿,想绕过去免得把它推倒打碎了。
但被狗追着实在容不得半分犹豫,只是这么一会儿地彷徨,就让唐念风脚上挨了一口!
饶是长期听了爹爹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诲,此刻也禁不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而鸦杀堂的主人钟宸惜,虽然听见了唐念风被咬伤的哀嚎,此刻却顾不得理他。因为,她发现,慕轩南的呼吸正在衰弱下去!
奇怪了,慕轩南的摔伤经过太医检查,并不严重,里面的内脏也没有大碍,不存在内出血,最多就是几道皮外伤,为什么却突然呈现濒死的衰竭状态呢?
风中凌乱卷 第三十六章 交易
钟宸惜先听写意细细描述了先前学堂的那一幕,觉得没有什么蹊跷。
难道慕轩南在被摔得飞出去之前,身体就隐藏了毛病?
几个人正皱着眉紧张万分地探讨间,唐念风单腿跳着进来了,他一面忍着痛,一面急急追问写意:“写意姐姐,那绷带,是谁给你的?”
发现慕轩南受伤,唐念风就撕扯自己的衣服,想扯下布条包扎皇子的伤口。但他的衣服质地比较厚实,一时半会撕不开。正巧写意说她有绷带,因此便用上了。
但心思缜密的唐念风,事后还是发现了不妥之处——写意是宫女,平日里身上不会随身携带绷带这类物品的。那卷绷带,肯定是别的人临时给写意的。
“啊,那个啊……当时是一个小丫头递给我的,我也没多注意。”写意煞白了一张脸蛋,骇然道。要是皇子出了事情,皇上一定让她陪葬。
绷带是干干净净的白色,她怎么会想到那上面会出问题?亏她当时还连声给那丫头道谢呢!
“娘娘,皇子殿下愈发不好了!”一个宫女擦着慕轩南身上冒出的颗颗汗珠,一叠声催促。
钟宸惜霍然站起,在屋子里踱步。大家的目光都追随着她,等着她这位主心骨的主意。
然而她的眉眼里,也尽是焦灼。
太医院是束手无策了。无心又远在红叶山,等他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唯今之计,只有找出幕后黑手,而且要马上找出!
只是桌上表示时间逝去的沙漏在哗哗而走,线索却看起来全断了。
饶是钟宸惜混迹宫廷如此多年,也是第一次感到捉襟见肘,如果不是强制镇定着,早方寸大乱了。
鸦杀堂里,寂静无声,只有钟宸惜的脚步清晰可闻,大家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为的就是不打断钟宸惜的思考。
新一届的遴选秀女的大幕,已经拉开,宫廷又照例开启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如果皇子死了,依照本朝习惯,这届的选秀就会因为给皇子治丧而取消。
对宫廷里的许多人来讲,取消一届选秀,打击无疑很大。
就拿赵昭仪来说。
她虽然依托皇后,表面上挺风光,但因为一直得不到皇上宠爱,在这宫廷里其实过得也艰难。特别是年纪渐长,这样的难熬的日子更会越来越多。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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