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阁?这是什么地方?”陈文周问道。
安庆绪笑道:“先生初到范阳,有所不知,这栖凤阁不仅在范阳,就是放在整个河北道,那都是鼎鼎大名啊!”
“哦?”陈文周饶有兴致地问道,“大名鼎鼎?这栖凤阁莫不是一处胜景?”
安庆绪深色怪异地看了陈文周一眼,笑出了声,说道:“胜景倒也说得过去,只不过这栖凤阁的景致嘛,都是风月艳景!哈哈哈哈。”
陈文周一愣,随即嘿然失笑,闹半天原来是妓院,“没想到严庄还有这嗜好。”
“诶,”安庆绪却不以为然地摆手说道,“先生有所不知,这栖凤阁是范阳城乃至河北道最富名气的妓院,冠绝河北所有风月之地,先生可知原因?”
说到这里,安庆绪自己倒是兴致勃勃,一副大有兴趣的样子,陈文周目测这个安庆绪没少光顾栖凤阁。
陈文周摇头,示意不知。
安庆绪说道:“栖凤阁的姑娘固然美丽妖娆,但若是日子久了,也让人乏味。但是这栖凤阁另有一条规矩,便是她们的楼里,始终有一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陈文周笑道:“既然做是这色相皮肉的活计,却还有清倌人,岂非故弄玄虚,让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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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造化
安庆绪摇头说道:“先生此言差矣。这栖凤阁中的清倌人,不仅相貌一流,更难得的是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句品貌双全绝不为过。”
“这倒有点意思,”陈文周随口应付了一句。
他突然想起了郭晨,这个美艳的仙子。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陈文周心里想到。
安庆绪继续说道:“这些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反倒使栖凤阁的声名越来越旺。”
陈文周心里暗笑,男人嘛,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
越是吃不到的,就越有兴趣。
栖凤阁的老板就是抓住了这一猎奇心理,故意打出清倌人的牌,吊这些人的胃口。
陈文周见安庆绪越说越来劲,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赶紧岔开话题,接口说道:“严庄喜欢去栖凤阁,莫不是为了这清倌人?”
安庆绪笑道:“先生所言正是。栖凤阁这一届的清倌人名叫虫娘,风姿绰约,才貌双全,这范阳城乃至偌大的河北道,不知多少人为之倾倒啊!”
他一边说,眼中流露出倾慕和垂涎的神色。
陈文周倒是没注意安庆绪,而是自己在暗中思考。
他突然问道:“王爷,按理说严庄势大,想要一个青楼艺伎不过是反掌之间,便唾手可得啊。”
安庆绪怪笑着看了陈文周一眼,似乎在笑他不解风月,“先生,那虫娘仙子闻名遐迩,不知多少人想要一亲芳泽,若是用强,岂不是惹了众怒?再说了,我等弄花采月,凭的是风范,玩的是技巧,要虫娘心甘情愿才是,强扭的瓜又有什么味道呢?”
陈文周看了安庆绪一眼,暗自哂笑:你这蠢蛋要是把玩女人的心思用在正道上,恐怕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样了。
陈文周又说道:“既然这虫娘如此令人垂涎觊觎,而范阳城又有不少的达官贵人,我就不信真的没人对她用强?”
“有,”安庆绪沉声答道。
“谁?”
“父皇!”
“主上?”
“不错,”安庆绪点头说道,“虫娘才貌双绝,父皇亦是大为动心,曾召她入宫侍寝!”
“后来怎样?”陈文周好奇气地问道。
安庆绪摇了摇头,面露钦佩和惋惜的神色,“那虫娘仙子宁死不屈,竟要以死明志!最后竟砸碎茶碗,用碎片划破脸蛋,以致毁容!”
“什么?”陈文周闻言大为震惊,好半晌才点头叹道,“想不到一介风尘女子,竟如此坚贞不屈,可敬可叹!”
安庆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件事情一经传出,无不震惊!自那以后,虫娘的名声非但没有因为毁容而下降,反而更受人尊敬,对她仰慕的人也是不减反增!”
安庆绪又说道:“父皇亦对此女敬慕有加,为了表示歉意,父皇颁下谕旨,任何人不得强行逼迫虫娘,除非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陈文周说道:“理当如此!”
过了一会儿,陈文周又说道,“王爷,小人心中已经有所计略。”
“先生打算怎么做?”安庆绪急忙问道。
陈文周笑道:“王爷,要收买严庄,须得做好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你派人查清严庄的母亲在哪里上香拜佛,第二,我要亲自去一趟栖凤阁,访一访这个虫娘!”陈文周说道。
安庆绪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陈文周的意思:从严母和虫娘身上入手!
两人商议之后,便分头行事。
陈文周找内务要了一匹马,又找账房拨了些银子,便朝着栖凤阁而去。
一路上陈文周暗自观察,这范阳城在安禄山的经营下,十分繁华。
商铺林立,茶楼酒肆,贩夫走卒,王公贵子,人马络绎,来往不绝。
天色将晚,陈文周按照安庆绪所指的路线,来到了范阳城的中心地带。
一座五层高的楼阁拔地而起,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十分气派!
楼阁的门口处,正有几名妖艳女子在招揽客人,各式各样的人都也都朝门里走去。
陈文周抬起头一看,只见门口挂着的彩幡上写着三个大字栖凤阁。
陈文周嘿嘿一笑,“栖凤阁,栖凤阁,栖的都是楼凤!没想到北方还有这样的销金窟。”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道理。
且不论安禄山带领的是一伙叛军,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在前方浴血厮杀。
范阳城也算是安禄山的后方了,这里竟然丝毫感觉不到战争的味道,还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陈文周心想,恐怕长安城,比这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他刚走到门口,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妇女半老徐娘赶紧迎了过来,“公子,里面请!”
陈文周却没有注意到,街角有一条人影一直在盯着他,看见陈文周进了栖凤阁,那条人影也跟着上去。
那老鸨徐娘半老,浑身涂着浓厚的脂粉,十分妖艳,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陈文周频抛媚眼。
陈文周笑道:“久闻栖凤阁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哪!”
老鸨自傲一笑,“听公子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吧?”
陈文周点点头,“老板娘好见识。陈某是西北人士,初到范阳,便听说了这栖凤阁,左右无事,便来瞧瞧。”
老鸨看着陈文周怪怪一笑,一副大家都懂的神情。
老鸨心想:这些个文酸公子,想要招妓却又脸皮薄,老娘我见的多了。
老鸨拉着陈文周的小臂就往里面拖,嘴里说道:“公子,你可来得正是时候,今天可有大造化呀!”
“哦?”陈文周一讶,“什么大造化?”
老鸨神神秘秘地笑道:“公子,今天晚上,我们栖凤阁的头牌,清倌人虫娘仙子要出台歌舞!”
陈文周笑道:“风尘佳人要当众歌舞,原也稀松平常,不算什么造化吧?”
老鸨伸出手指戳了陈文周的胸膛一下,嗔道:“公子忒不知事!若是一般姑娘,出台献舞,自然算不得什么奇事,可是虫娘仙子却不一样!”
“怎么讲?”
老鸨说道:“公子是外地人,有所不知,虫娘姑娘自打入了这栖凤阁以来,除了大燕国的主上曾一睹芳容以外,便没有其他人再进得了她的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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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听琴
陈文周一愣,满脸猎奇的神色,“哦,这倒有点意思!”
“所以说公子今天有大造化呀!”老鸨略显得意地说道。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进了栖凤阁里面。
陈文周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栖凤阁装修得富丽堂皇,底层的大厅里已经堆满了人,这会儿都围着大厅中央的一个巨大圆台。
圆台上铺满了花瓣,正有几名歌姬在搔首弄姿,卖弄风月,看得台下的一帮老爷们垂涎三尺,大呼过瘾,眼睛里冒出狼一样的光泽。
陈文周倒是没有观看这场辣舞表演,而是打量起栖凤阁的布局来。
因为他发现,大厅的底层人最多,层数越往上,人越少,到了三楼四楼,只能零零散散地看到一些家丁模样的人站在门口。
陈文周碰了碰身边的一位嫖友问道:“兄弟,为啥越往上人越少啊?”
那位嫖友打量了一下陈文周,怪笑着低声说道:“小兄弟,第一次吧?”
陈文周略显尴尬地点点头,“小弟初来乍到,略显生疏,还请大哥不吝赐教。”
那人拍拍陈文周的肩膀,“好说好说,咱爷们儿嘛,谁不好这一口呢?兄弟,这栖凤阁吃花酒有个规矩!”
“啥规矩?”陈文周赶紧问道。
那人笑道:“这第一层嘛,就只准吃吃花酒,逗弄姑娘们,你要是想沾腥呢,那就得去二楼!”
陈文周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说道:“那三楼和四楼呢?”
“三楼和四楼嘛,”那人看了看陈文周,见他衣着简陋,“兄弟,咱就别想去了。”
“为啥?”
“三楼和四楼都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去的,特别是四楼,凡去那里的爷,都是河北一带的达官显贵,”那人有点不甘地说道。
“原来如此,”陈文周说道。
就在这时,大厅里突然喧哗起来,还有不少喝彩。
那老鸨甩着硕臀走上圆台,满脸的媚笑。
就有嫖客大声喊道:“怎么,今晚张妈妈要亲自登台吗?”
老鸨啐了一口,嗔道:“我的爷,老娘我就是亲自登台,又怎样?”
又有嫖客说道:“嘿嘿,张妈妈,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呀,你要是亲自登台,那我等也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哈。”
老鸨抛了个媚眼,笑道:“就怕你这小身子骨,经不起老娘我的折腾!”
众人一阵哄笑。
老鸨说道:“你们这些个馋猫子,哪里看得上老娘我呢?罢了,多谢客官们对我栖凤阁的照顾,为了表示感谢,今儿个晚上,咱栖凤阁的头牌清倌人虫娘仙子亲自为大家献舞!”
“好!”众人立刻高喊。
平日里,栖凤阁虽说生意很好,但也不像今天晚上这么爆棚。
这些人都是听说了虫娘仙子今晚要亲自献舞,才赶着来凑热闹的。
这时,有人面色激动地说道:“看!看!虫娘仙子出来了!”
陈文周转头望去,就看见五楼的一间房门打开,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本喧哗的大厅立刻变得安静起来,厅内众人都抬起头朝那女子看去。
陈文周顿时感觉到一股雄性风暴蔓延开来,将自己完全淹没。
与此同时,三楼和四楼也有不少房间的门,被那些家丁模样的人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些衣着华丽的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从楼上走下来的那女子。
陈文周一愣,随即暗笑,这种场景,和自己原来那世界明星出场的氛围,何其相似!
看来,追星在哪个年代都存在。
那女子身姿婀娜,身着一袭黑纱,面部也用一根黑丝巾给遮住,手里抱着一把琵琶。
虽然由于面纱的原因不能看到她的全部面貌,但仅从露出来的眉毛和眼睛来看,必定是天姿国色。
陈文周心想,这人应该就是虫娘了,他蓦地想起了老白那句诗: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可不就是说的这个场景么?
陈文周环视一周,很想看看,这个闷骚老白在场没有。
虫娘已经走到了圆台之上,微微屈身,向众人行了一个万福。
在场的气氛再次被引爆,一帮雄性生物大声叫好,嘴里吆喝着!
更有不少纨绔子弟,把手里的散碎银两洒向了圆台,颇有一掷千金的味道。
虫娘被黑纱遮面,看不清其表情,只见她环抱琵琶,转轴拨弦,轻拢慢捻,开始弹奏起来!
叮叮叮的琵琶声音似山泉击打石头一样,缓缓流出。
虫娘轻启朱唇,喉咙里流转出天籁一般的歌声!
山有草木兮木有佳阴,
岁逐芳华兮月照兰庭,
……
同时,玉体扭动,真个是轻歌曼舞!
场下立刻发出一片惊叹之声,陈文周抬头一望,只见三楼四楼的嫖客们也伸长了脖子,一睹虫娘的绝世轻舞。
陈文周心想,怪不得严庄对这个虫娘这么痴迷了。
他不得不佩服栖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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