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一直都在。
雪一直都在。
想了想,她是真的幸运,在繁华的生命间遇到他与他,遇到任何一个令她哭令她笑的人,这样的梦境,从无第二人体会过。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她回头,诧异间看到年老的巫女站在她身,眼瞳深意。
巫女笑了笑,侧颜,“姑娘,若是生命还有第二次的倒流,你还愿意,看到如此一切么?”
十一惊诧,想了想,点点头。
她不后悔…便像无悔一样,她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她想,纵然还有第二次生命,她依旧会做这些。
巫女摇头,叹息道:“鸟灵不愧为鸟灵,是人世间最悲哀的生物……可怜,可怜。”
巫女的话她一知半解。
本想问,然此刻凤皇缓缓走下了白塔,渺望着这一切海色,对着雪泱然一笑,终将自己的手指摁入了眉间——
红莲破碎。
瞬间化为了几瓣,每一瓣都像流星般飞走,悄然散去,雪凝视着,深眉紧锁——凤皇,自我封印了。
他终究选择了去陪轻尘。
死去了灵魂的他,不知道要渡过多少个日夜才能换回重生,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雪慢慢从灼莲身上下来,此刻,仅存的几名魅族人来到他身边——
“少主…。。。”他们欲安慰,雪摆手不用,自顾的默默走入东海的深处,万重海水,他轻轻笑了——对着月轮,对着天地,他漾开笑后,便将身子一曲。
“主子!主子不要——”从远处跑来的姝儿暗自大叫,雪回头,看到姝儿后暗自对她一摆手。
“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姝儿摇头,在她心里,她知道要发生什么。
果然,当雪幻化成一颗极普通的小石头时,姝儿去够,却见那石头噗通一声沉入海底,瞬刻,消失不见——
众人大骇!
姝儿跪在海面上,盯着石头消失的方向暗自捏了手指。
陪在他身边十年载,他一直待她温柔体贴,她自当认为他定是对她有感情的,却不想,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依旧是凤轻尘。
凤皇自我封印去陪她,而他,则幻成了一颗石头,选择沉睡。
姝儿起了身子……
女子孤单而走,默默不语,她深切的望了眼这个地方,这个庞大的海国,在一瞬间便消失灭迹了……
真是好呀——
终究,这样的收场对于每一个人都是悲伤的。
巫女在旁笑,看到十一轻轻闭上眼,上前拍了她的肩,“姑娘,该走了。”是呀,该走了。
梦境做完,所残剩的,是现实的人生——十一想了想,抚上了自己的腹部……她默默含笑,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未做。
譬如,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巫女深切的凝视着她的腹部,探出手来让她牵,两人缓缓下了白塔,十一回身凝视着白塔一眼,突然回头对巫女说——
“婆婆,你等我一会。”
她提着裙裾快速跑回去,不知去做什么,跑上了白塔内,从身上掏出随身带的匕首,来到了一片墙壁前,她想了会,终在白皙的墙壁上刻出了歪斜的字体。
——颜君望,你要幸福。
刻完之后她深看了几眼,笑逐颜开,又在旁刻上她的名字:永远爱你的,十一。
从白塔上下来。
抬眼间,巫女处在暗处,白塔,月轮,天幕,海面,十一迎向巫女,终也同她消失于天地中……
她希望,她刻的字,能保存百年,直到他发现。
清晨。
依旧是那个清雅的院子,秋风袭来,雪扫着院外的落叶,抬头看向身后的暖屋——
依旧没醒,自他在宛城城外发现她后,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就一直这样沉睡,沉睡,丝毫没有好转的样子。
雪知晓她是怎么了,但是他也知道,她腹中怀的什么。
每天,他都为了给她喂各种药而苦恼……他深切的盯着她,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她睁眼……
日复一日。
轻轻踩上了绣鞋。
她从那个躺卧的床上起来时屋中无任何人,她环视了许久后方知道自己不是荒躺于郊野,很显然,她好命的被人救了……十一揉着头起来,诸多的回忆还在脑海,她就一边走着一边来到院外。
抬眸间,看到雪衫男子。
银丝如瀑,发丝皎皎,耀红色的发带覆于后,挽起银丝,如雪的袍子上不点任何饰物,通体冰玉,她晃神间,仿佛看到漫天的雪。
原来是他。
原来,还是他。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一把夺过雪手中的扫帚,男子惊眸,却在看到她的笑颜后惊诧于此,漠然一会儿后,他环臂抱上了她的身子——
“十一。”
淡语而来,雪的手骨刺入她的肩骨,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中。
十一憋的喘不过气来,晃了晃鼻尖,闷闷地说:“你还让不让我帮你——?”
雪将她放下,神情喜悦,十一活动了筋骨,抬头望向天空的朝阳大喊一声:“还是醒来的感觉好呀——!!”伸了个懒腰,她便开始干活。
帮雪扫了院中的落叶。
额间有了汗珠,她仍未感到累,雪要帮忙十一不肯,把他请到一边去,抱了把琴出来,对他说:“我喜欢听你弹琴。”
雪便为她抚琴。
终于,扫累了,扫完了,望向干净的院落,她这才发现竟已到了深秋时节,过了冬季,她来到这个地方的时日又增加了一年。
十一走到他身边,大口喝水,雪抚琴的手不断,十一想了想,同雪说:“我想听《凤求凰》。”雪听后,便为她抚琴。
凤求凰。
十一又想起那些在脑海中的日子。
顷刻之后,肚子有了饥饿感,难受的撇了撇嘴,同他说:“雪,我饿了,怎么办?”
“你等着。”男子起身,径直朝着厨房走去,十一感激的看着雪的身影,突然唤住他说:“那个…。。谢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男子回眸一笑,百魅众生,她惊了颜,又在心中加了句——
“雪,谢谢你为了我,化为石头,风吹雨打,百年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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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醒来后,她的饭量就没减过——
每日有雪的照顾,每日有他做的可口饭菜,她深感自己是不是要涨彪了,捏了捏手臂上的肉,果然……
哎。
那之前,十一哪里有过怀孕经验,自然不晓得别的女人在怀孩子时是一种什么状态,只是她自己心情甚好,每天吃嘛嘛香,再也没有之前的不良反应,就是饿的快了,她总有吃不完的饭。
孩子似乎在以一种疯狂的程度在长。
不得以,当十一也同一帮已婚妇女混在一起时,她每日向她们请教这些知识,自己也逐渐掌握了一些,每每当她聊的起劲时,雪都会默然赶到,站在身后等她。
以至于那些不明情况的大婶们直夸,姑娘你嫁的好呀,有这样体贴的相公。
她笑着去辩解。
翙羽听说她醒来的消息后就即刻的赶到这里,一进来就瞧见十一同雪说说笑笑,两人用着餐,男子的脸色阴沉难耐,走了过来。
他伸手拉起她来,欲让她走,十一甩掉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腹部:“我现在是孕妇,你怎么还这般粗鲁?!”
“……”
翙羽不语,雪却从房中取出碗筷,递到他面前:“一起吃吧。”
翙羽自然不干。
十一看机会难得,她最大的心愿便是看着凤皇,他,雪三人冰释前嫌,同坐一起,如今既然雪让了路,她便拱着翙羽的身子,“一起吃呗。”
男子羞愤,把黑色的风帽扯下,现出优美的侧颜,他不去接,却自己独自坐下。
十一笑嘻嘻的坐在两人身边——
用筷箸为两人一人夹了些菜,然后目视一沉,放下话来:“事先说好,谁也不准耍脾气,摆脸色,若是吓到了宝宝,你们谁也别想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怀孕记事~【三千字】
十一怒起来的样子别有一番滋味,照顾她是个孕妇,两个男人有怒不可言,翙羽自从救了她之后越发的老实,十一常常想这个翙羽同百年那个翙羽,变化也太大了?
莫非…他变异了?
唔……
她哪里知道,翙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翙羽,现在的他,不仅有百年前的记忆更有第一世的记忆,他对十一好,不过是因为她是缨儿。
那个他最挚爱的女子。
一场饭吃的异常舒饱,她靠着藤椅坐下在树下乘凉,那方翙羽收拾碗筷,雪自顾的去洗碗。
两个人男人来照顾她一个孕妇,还真是爽呀——
她呼了口气。
树下,光阴照过,她捏着发黄的树叶凝想,突然之间她想给孩子起名字。便纠结起来,因为她不晓得该让他姓颜,还是姓十。
汗,其实也没十这个姓不是。
雪行来,擦过手后,看她眯着眼,“想什么呢?”
十一忙起身,揪着他的衣角问,“你本族的族姓,便叫魅么?”雪一惊,点点头。
十一想了想。自己窝在藤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柄凉扇,瞧见翙羽如游魂般从他们身边飘过,满身的怨气——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
长指一指,念着:“那个谁谁谁,你不要这般放射性在我面前晃好不?你的幽气,几乎能辐射到宝宝了——”翙羽停下,瞥视了她同雪一眼,继续晃。
各种爱。
独雪看她的眼神有变。他总在想,到底是什么能支撑着她如此快乐,纵然她将失去自己的生命,她依然这样开心?
各种原因,那个巫女早已来同他说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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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
他凤皇在收拾行李,这方净旋嚷道:“哥,你真的要返回碧海?哥!!”
“是。”
不容更多质疑,他将行李装上了马车,自顾上了马,睨下:“不愿回去,就待在这里——”净旋跺脚,撇着嘴上了马车,她讨厌现在的他,再也不似当初那样有爱。
净旋上了车,然而如花却迟迟未上,她对着君望一躬身,“凤皇大人,如花要留在宛城,去寻主子,因为如花的主子,不是您而是她。“
凤皇不多讲,同身边的七皇叔对视了眼,车轮滚滚。
如花盯着马车淡影。
她将蛰狐放出来,暗自对着它说了几声,蛰狐点头,带着她去找十一……这个女子性格耿直,忠心护主,既然凤皇同十一已决裂,那么她自然要随在十一身边,继续做她的奴仆。
蛰狐爪子小小,挖着地,一边用鼻子嗅着,不多时就找到了十一的住处。
如花高兴,快速走进去,恰看到一幅令人想入非非的场景——
“呀——”
她嘶叫起来!
原来,她进来时,十一正弯着身子暧昧的靠在翙羽怀中,不晓得在做什么,但是从她这个角度看,像…。接吻……
不可能——!
她一喊,将十一吓了一跳,手中的针不长眼,瞬间戳到翙羽肌肤上,男子疼的咧嘴,怒视了如花一眼,十一回头,楞了半晌,喊道:“小花?”
“……哥哥…。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女子好奇的指指点点。
翙羽一摊手,带着那半截戳在肌肤上的针,将自己的衣衫耀在她面前,说:“你瞧瞧,能做什么……”只见那衣服上,密密麻麻,歪歪斜斜,有一些针脚,明明是补衣服,但是十一的手法实在不高明,像极了在给衣衫刺绣。
如花盯着瞧了许久,遂捧腹大笑。
蛰狐瞄了一眼,叹了口气,自顾的趴在地上去乘凉,它便知道它找的两届主子都没有什么淑女天赋,锦绣如此,十一亦如此。
总之,悲催到底。
翙羽拧眉将针拔出,自顾的扯断了线,暗自说:“这衣服,打死我都不穿——”
十一气的跺脚,却无暇去管他,来到蛰狐面前,来到如花面前,抱着她们:“你们怎么找到了这里?终于有个同我做伴的了——”
如花笑颜,“主子到哪里,我便随到哪里。”
这样的话,锦绣也说过。
十一又抱了抱蛰狐。
她突然之间,为自己是蛰狐的主人而骄傲,因为它曾经拥有一个那么令人骄傲的主子,十一摩挲着蛰狐的脑袋恨不得将它当玩具耍,狐狸气愤的耸了耳朵,很烦她的进攻。
但又本能的靠向她。
说闹了会,如花撸起了袖子,一副士气满满的样子,“主子,从今日起,如花便是你的大力士,不论你要如花做什么,干什么,我都严格遵从,绝不拖后——!”
边说着,边盯着院中看——
那方堆放着一些柴,她走过,拿起斧子不问三七二十一就砍了下去,十一突然大嚷——
“喂——不要哇——”
“嗯,主子,这些柴,不是要劈的吗?”
“……额…那些……”她抚额,看到翙羽恰从屋中出来,换了件衣衫,当他瞧见如花将他的柴都劈了,他突然怒气的走过拍了如花的头!
“傻丫头!百年过了,你依旧这般冲动莽撞——!”这些柴可是他放在这里,为了修炼所用,如今如花都给劈了,他还练屁呀!!!
如花揉着头,直言,“哥哥,好痛滴……”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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