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们都不是蠢的,谁都知道留在城里的安全性最高,若是去了疫区,一不小心便会送命。五个名额,自然遭到了剧烈的争抢。为了以示公平,便用抽签来决定,而这两个医女,便是抽签的时候发生了争执,最后更是为了仅剩的名额厮打了起来。
“两位姐姐,你们不要吵了,我们是来救死扶伤的医女,不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这样吧,我自己的名额不要了,赵姐姐,我的名额给你,你们不要再争了好不好?”
谢歆玥到了的时候,众人都在围观,只有一个医女主动上前劝架,将自己的名额让了出去。这番情景,更是让她心里生出了一股闷气。
“都跟我住手!你们这样成何体统?想让所有人都来取笑你们这些来自宫中的医女是如何贪生怕死的吗?看样子,我应该要收回之前的决定才行!”
谢歆玥颇有些头疼,这些医女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如今更是为了几个名额起了内斗,带着这样一群人,她很怀疑她们不但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甚至可能变成绊脚石。
哪怕是不服气谢歆玥,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众医女终于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忐忑。她们担心最后谢歆玥会收回之前的决定,让所有人都一起去疫区。只有那没有选中的,心里才会无所谓。
“谢女官,都是我们的错,还请您息怒!姐妹们初来乍到,难免有些害怕,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啊谢女官,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这次吧!”
“……”
看着众人心惊胆战的模样,谢歆玥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她们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选择成为了女官也是希望能够有个好前途,谁也不想就这样死在了疫区。就连她自己,也不完全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知道,你们都很害怕,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你们难道不想抗争一下吗?是,感染了瘟疫很有可能会死,可是,人都会难免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以女子之身,救活了无数的百姓,哪怕是死了,你们也能在史书上流芳百世,让后人瞻仰!
更何况,谁说你们就一定会死了?只要小心谨慎,不见得就会感染上瘟疫,再说了,感染上瘟疫的人,难道没有活下来的吗?只要抱着活下去的信心,你们也有可能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平平安安地离开!到那个时候,你们就是拯救了天下苍生的英雄!陛下会给你们最丰厚的奖励!瘟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就这样轻易地认了命放弃!”
谢歆玥凝视着眼前的一群少女,掷地有声地开口道:“这次去疫区,我会亲自到最前线的地方为病人们看病,并且亲力亲为决不假手他人。你们都知道,我还有几个月就会嫁给晋王殿下了,若是我有什么意外,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一场空。可是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找到治好瘟疫的方法,带着无上的荣耀回去!你们呢,有没有勇气,让世人看看你们的本事?”
从来没有人,会用这样的话来激励她们,一时间,众医女竟是被她的话刺激得热血沸腾,踌躇满志。她们能够失去的,又怎么比得上未来的晋王妃呢?连她都这样充满了信心,她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死了,她们的父母家人会得到丰厚的补偿,她们的名字将会被世人铭记流传百世!若是平安回去,她们就是立了大功,到时候还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赐婚,一路锦绣富贵!
“谢女官,你说得对!我们不该就这样认命!”那个最先劝解的少女率先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她开头,其他的医女也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谢女官可是神医呢,我相信,跟着谢女官,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是啊,有什么好怕的!”
“……”
虽然不见得每个医女都转过了这道弯,至少大部分都显得积极起来,充满了斗志。谢歆玥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的目光落在那个最先开口的少女身上,暗自点了点头。此女看起来性格乐观,又有一颗谦让之心,在医女之中似乎颇有威信,倒是可以重用她将这些医女们团结起来。
“你们之前抽签的结果依然作数,留下来的人你们如何,我不会再管。其他的,收拾好行囊,明日一早出发吧。”
安排好了之后,谢歆玥这才转身离开了。等到回到了屋子,她这才对着金燕吩咐道:“刚刚那个少女,你去查查她的身份。”
“主子,医女们的资料殿下早就准备好了。刚刚那女子名叫杜鹃,是杜家旁支的庶女,太后娘娘回宫的时候进的宫,她本身便会医术,擅长针灸,曾经治好了林家的嫡女林似锦。后来被皇后娘娘赐给了晋王殿下当医女,又因为她擅长医术,被太子妃要去了东宫。太子妃薨逝之后,她便被排挤无人问津,这才安排到了这次的医女名单之中。”
“她被皇后赐给了晋王一段时间?”谢歆玥挑了挑眉,暮云深不近女色,身边没有宫女伺候,皇后能够将她赐给暮云深,可见此女必然是有特殊之处。
“主子放心,晋王对她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当初她不过在晋王的外院待了两三天,就被太子妃要走了。”金燕以为谢歆玥吃醋,赶紧为暮云深辩解起来。
“想什么呢!到底谁是你主子啊!”谢歆玥有些无奈,她还没那么小气好吧?不过,太子宫里出来的,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刚刚升起的一点心思,就这样熄灭了。
☆、第126章 救治安排
太子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谢歆玥一听到和太子有关的人或事便会下意识的心神戒备。说起来,她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忌惮一个人,以至于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以往临睡前暮云深都会和她说会儿话,今日他从出去之后便没回来,眼看着天色已晚,谢歆玥便知道他肯定在和楚大人一起商议疫情之事了。说是要让他休息一晚,只是,以云深的性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坐得住。
他和太子最大的区别便是,他的心里装着家国天下,也装着一颗赤子之心。不会像太子一样,为了争权夺利,而让那么多人无辜送死。
谢歆玥已经将前世无数人积累下来的预防瘟疫的方法写了下来,事不宜迟,听说暮云深正在和楚大人一起商议灾情,她便起身走了过去。
“殿下,谢女官求见!”
谈话被打断,楚博文其实是有些不满的,在他看来,谢歆玥跟来简直是胡闹。京城里面传的什么神医之名,根本就不着调,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最多给女人治点小病,怎么可能解决连太医们都没有把握的瘟疫呢?
“让她进来吧!”暮云深却是相信谢歆玥的医术的,她既然来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殿下!谢女官虽是您的未婚妻,可她到底是女子,你我商谈正事,让她一起,成何体统?”楚博文皱起眉头,不满地开口道。
“本宫相信谢女官,人不可貌相,楚大人不妨听一听!”暮云深冷冷地打断了他,哪怕谢歆玥真的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他也不能容许旁人轻视她。
谢歆玥进来的时候,也觉察到了楚博文脸上的僵硬之色,她几乎不用想便知道,对方定然是不信任自己的。不过,这种情况遇的多了,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这才缓缓地开口。
“殿下,楚大人,小女打扰了。这是我整理的一些预防瘟疫的措施,还有平日里的防护之法。”
将手上厚厚的一叠纸递了过去,眼看着暮云深带头看了起来,她干脆一边解释道:“水灾之后容易发生瘟疫,是因为伤亡的百姓尸体腐烂,伤口繁殖了病毒。还有便是肆虐的污水,污染了地面上的水源,人们吃下了不洁的食物和饮水,自然便会生病。
瘟疫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预防扩散,进行防疫。我们现在要做的,首先是注意饮水的卫生,那些被洪水淹过的水井需要处理,地表上的水源,都不能直接饮用,必须要消毒之后煮沸才行。其次便是饮食卫生,被水泡过发霉的食物,淹死的牲畜,鱼虾,还有蚊虫鼠蚁叮咬过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但是百姓们流离失所,为了活下去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瘟疫感染。
再者,还有加强环境和个人的卫生管理,百姓们排泄的生活脏污,都要专门清理掩埋掉,我们应该要专门修建一个干净的场所出来,哪怕只是让他们有个休息的地方也行。衣物被褥要勤换洗,每隔一日便要沐浴清理。除此之外,已经被水淹没的地方,也要重新修整起来。我知道,这个工程量比较大,不过,若是按照这几点安排下去,瘟疫必然会得到有效的遏制。”
再详细的具体步骤,谢歆玥都写了下来,不再赘述。她的一番话条理分明,具体安排更是一目了然,让人一看便顿觉豁然开朗。楚博文原本不满的神色也化为了惊叹,忍不住投入地看了起来。
瘟疫一发生,他们基本上就是哪里出事了就去哪里,忙的焦头烂额却并没有合理的安排。更何况,至今为止,对于瘟疫众人都是闻之色变,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若是按照谢歆玥这计划书上所写,便只需要将侍卫们分成几个小分队下去各司其职,很快便能控制住局面了。
“玥儿,你这法子真是太好了!”暮云深神色激动,他就知道,玥儿一定会有办法的!
楚博文也是点了点头,用一种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了看她,这般详细而又条理分明的计划书,真是她一个弱女子想出来的?若真是如此,此女未免也太聪慧了一些!
谢歆玥可不知道楚博文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自然没有那么能干,无非是前人累积的经验,她稍稍规整了一番。
“只是,这消毒的明矾又是何物?”
“明矾,或者是矾石,白矾,是一种白色的晶状物体。对了,那些炼丹的道观里面,应该能够找到这个东西!”其实她也想弄出双氧水碘酒之类的东西,不过条件不允许,只能作罢。
因为她送上的计划,暮云深和楚博文顿时商议起来,更加的积极了。谢歆玥也不打扰她们,告辞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预防的法子有现成的,可是真正困难的,却是如何治疗这次的瘟疫。
思来想去,明日,等她出去亲自接诊了病人,再作打算吧!谢歆玥纠结了一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窗户外面,也不知道云深他们商议完了没有。
“主子,您还是先休息吧!殿下那边一时半会儿肯定忙不完的。”
喜鹊开口劝道,谢歆玥现在到底没有和晋王成亲,很多时候还是需要避嫌的。之前赶路的时候,晋王照顾一下未来的妻子倒也说得过去,可如今都进了洛阳城,晚上再来看她,就显得有些出格了。
“我知道,殿下若是忙得太晚,就照这个方子为殿下做成夜宵送过去吧。”到底是心疼暮云深,她只能药膳饮食方便照顾他的身体,让他一会儿晚上能睡个好觉。
至于她自己,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还是早早休息,养精蓄锐吧!明日开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谢歆玥猜的没错,暮云深这一忙就几乎到了子时,等到楚博文自己都有些熬不住了,这才讪讪地想起今日是打算让晋王好好休息的。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通报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大人,谢女官派人送了夜宵,是人参糯米粥,可补益元气,抗疲劳。殿下是否现在就用?”
“拿进来吧!”
“晋王妃真是体贴大度,殿下好福气!”楚博文忍不住赞了一声,他每天忙的累死累活,家里的妻妾却从未有人这般关心过,反而因为瘟疫吓得六神无主需要他去安抚。
不得不说,这样的夸赞让晋王殿下十分满意,暮云深脸上更是下意识地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他的玥儿当然是最好的!
一蛊还冒着热气的人参糯米粥,味道甜而不腻,用下去之后,疲惫的身体似乎都轻松了不少。就连洛阳城严峻的形势,这一刻,都变得没有那样咄咄逼人了。对于此行,暮云深忽然充满了信心。
翌日,用过早膳之后,暮云深便带着一行人径直去了五皇子所在的别院。别院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五皇子当初到洛阳带来的亲信,院子里面的众人都是行色匆匆,一脸的紧张惶恐之色。
“晋王殿下到了!”
“五皇子的病情如何了?大夫怎么说?”瘟疫具有传染性,因此暮云深只是远远地隔着屋子看了五皇子一眼,并不打算亲自去见人。
“晋王殿下,这几日五皇子高烧不止,头痛呕吐,神昏谵语,如今更是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夫们已经是束手无策,如今只能用紫雪丹拖着,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少时日……”
谢歆玥神色一动,紫雪丹她也知道,此物用来治疗热病神昏诸症,清热解毒开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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